第15章

天空漸漸暗下來,賣菠蘿飯的地方圍着不少人,菠蘿的香氣四散,聞着味兒也得餓。鬧騰了一下午,伍明明揉了揉餓得咕咕叫的肚子,虛虛地靠在季優身上沒了力氣。他不敢動作太明顯,畢竟周圍全是人,不能太招搖。

等了好半天才輪到他們,季優從老板手裏接過菠蘿飯遞給伍明明,讓他邊走邊拿勺子挖着吃。天色已晚,雖然有照明燈但還是黑漆漆的,沙灘上到處都是亂跑的熊孩子,伍明明沉浸在菠蘿飯裏頭也不擡,季優放慢腳步等他,提醒道:“看路,一會兒再吃。”

話還沒說完,一個半大點的小孩子就和伍明明撞在了一起,季優忙伸手拉了一把,伍明明才勉強穩住。小孩子“哇”地一聲哭出來,兩個人都有些措手不及,幸好孩子的母親火速趕到,才結束這場天人交戰。

季優把伍明明手裏的菠蘿飯奪過來,拉着他快速往帳篷走。小小的帳篷頂被伍明明系了個紅飄帶,一眼就能認出來。走到帳篷邊坐下,兩個人也顧不上一腳沙,捧着菠蘿飯狼吞虎咽。

吃到一半伍明明覺得口渴,瓶子裏的水早喝完了,季優只好起身去買水。剛買完水就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季優回頭一臉黑人問號:“你怎麽在這兒?”

程卿北指了指遠處的鹿泱:“陪小豆苗兒出來玩。”

鹿泱一臉興奮地跑過來,看着季優手裏的兩瓶水問:“學長和痘哥一起來的嗎?”

“嗯,”季優回答,“好不容易都休息。”

“我們待會兒過去找你們玩。”程卿北攬着鹿泱的肩說,“你們的帳篷搭在哪兒了?”

季優伸手指了一下:“那邊那個頂上紮着紅飄帶的就是我們。”

紅飄帶随着海風呼啦啦地搖蕩,季優看着笑出了聲。

夜晚的海邊總歸有些涼,季優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快速走回帳篷。伍明明一手捧一個菠蘿乖乖地等,坐在帳篷邊像個小和尚。

一大口冰水灌入喉嚨,伍明明哈出長長的一口氣,都快爽翻天了。他抱着菠蘿飯繼續砸吧嘴,感嘆道:“就這樣天荒地老吧。”說着手一揮,還覺得自己挺有詩意。

季優翻了個白眼:“你幹脆面朝大海,等春暖花開得了。”

“哇,”伍明明快嫌棄吐了,“你怎麽這麽非主流?”

季優也覺得自己惡趣味,得意地笑起來。只是好好的一首詩,太多人濫用,生生被整成了非主流,想來還有點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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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卿北和鹿泱過來的時候還帶了一副撲克牌,三個人鬥地主,四個人就只能比誰跑得快了。第一輪伍明明發牌,程卿北嫌他慢還不服氣,揚言要稱霸四方,結果看到自己的牌立馬焉兒了,這還是從他手裏發出去的,連黑幕都沒得怪。

伍明明快速整理好手裏的牌,最大的才一張K,要是這都能贏就見了鬼了。

黑桃3先出,伍明明嚷嚷了半天牌在誰家趕緊出,攥着手裏的黑桃3睜眼說瞎話,可真他媽完蛋。

“黑桃3,”伍明明意識到自己的失誤,豪氣地把牌往地上一拍,面不改色心不跳,仿佛扔出去的是天王□□。

鹿泱笑他雷聲大雨點小,一輪下來基本就沒伍明明什麽事了,手裏一打牌出不去,第一把就出了個慘。

伍明明邊洗牌邊小聲嘟囔:“看我下把不吓死你們。”

的确是挺吓人的,畢竟這回一張牌都沒能打出去。

“痘哥趕緊給錢,”程卿北催他,“這回可得翻倍。”

“急什麽急,玩三把再說。”伍明明自信心十足,輸了錢照樣膨脹,“沒準我就轉運了。”

第三把終于有順子了,不再是零零散散的一大片,伍明明覺得自己這把肯定能贏。然兒最先出牌的是季優,打完兩圈牌被拆得稀巴爛。伍明明急眼了:“季優你會不會玩啊?”

“這是游戲規則,我有什麽辦法。”季優一臉無奈,“你贏了不就能第一個出牌了。”

贏了了不起?贏了還要氣他!

伍明明氣得直跳腳,偏偏程卿北還要補一刀:“給錢,支持網上轉賬。”

伍明明覺得自己心絞痛,打個撲克也能輸個屁滾尿流,一開始有多豪言壯語現在臉就有多疼。本着不服輸的精神,大戰三百回合,還是敗下陣來。伍明明喊了一晚上,始終熱情高漲,季優都快看不下去了:“別喊了,待會兒嗓子疼。”

“你們榨幹了我的血汗錢,”伍明明越說越氣,絲毫意識不到自己運氣欠佳,牌技驚人。

“收攤兒吧,”鹿泱贏了這麽多錢有點良心不安,“也該睡了,明早還得起來看日出。”

季優“嗯”了一聲,把撲克牌收好放進盒子裏,拍了拍腿上的沙子起身。伍明明坐在地上懶得動,心裏還沒緩過勁兒,實在是心痛到無以附加。

“明天一起走吧,”鹿泱臨走前提議,“你還欠我們一頓飯呢。”

季優一臉莫名其妙:“我什麽時候說的?”

伍明明更加難過了,擡頭拉了拉季優的外套下擺:“我答應的。”

簡單收拾了一通後躺下,伍明明還在心疼自己的小金庫,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着。帳篷就那麽大點地方,根本經不起折騰。

季優伸手把他按住:“別動了。”

伍明明安生了一會兒還是憋不住,不動彈一下心裏不舒服。季優煩躁地“啧”了一聲,手在伍明明的腰上掐了一把,伍明明瞬間警覺:“你不會是想野戰吧?”

“屁大點地方翻個身都困難,”季優擡手去揪他臉蛋兒,“小腦袋瓜一天到晚想什麽呢。”

“我要睡了,你別碰我。”伍明明覺得渾身不自在,兩個大男人待在這麽個小帳篷裏,幾乎是挨着的。本來就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擦出點什麽火花就不好了,明天起晚了就只能看太陽當空照了。

伍明明說着就閉上了眼睛,一副真的要睡的樣子,季優在黑暗中盯着他看了一會兒,一如多年前的夜晚,他們共枕而眠,季優也會借着月色偷偷描繪他臉上的輪廓。在大洋彼岸每一個夜晚,季優的腦海裏都會浮現那張充滿稚氣的臉,想起他熟睡的樣子,撕心裂肺。

只是如今的青年早已褪去稚氣,長長的睫毛搭在下眼睑,毫無戒備的樣子惹人憐愛。季優在伍明明的額頭落下輕輕的一吻,滿足地睡去。

夜晚的暗色一點點流逝,天空泛起一抹微弱的白。季優伸手按掉手機的鬧鐘,掙紮着要不要多睡一會兒。

伍明明意識模糊地哼了一聲,不知道是不是在說夢話。之前一直吵着要看日出,這會兒根本就叫不醒。季優推了他一把,問:“還看日出嗎?”

“再睡會兒,”伍明明把頭蒙進薄毯裏,沒有要起的意思。

周圍的吵鬧聲越來越大,他們倆卻絲毫不受影響。紅色的飄帶在帳篷頂部吹得嘩啦響,帳篷裏的人卻睡得安靜如雞。

再次睜眼已經快八點,伍明明坐起來就後悔了,腦袋上的頭發東倒西歪,幹坐着生悶氣。

季優洗漱完回帳篷看到他這幅樣子,笑道:“把眼屎擦擦,別發呆了。”

伍明明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打擊,日出沒看成還要被男朋友嫌棄,他暴躁地抓了抓頭發,拿起毛巾就往外面走。

供游客洗漱的池子邊排着好幾個人,伍明明攥着毛巾等了又等,好不容易輪到他還有個小孩子在旁邊哭個沒停,這個早晨真是太糟心了。

海邊的早晨竟然有賣綠豆粥的老婆婆,吹一吹還帶着熱氣。季優買了兩碗蹲在帳篷外等伍明明回來,老遠就看見伍明明脖子上挂着毛巾穿着大褲衩像剛插秧回來。

伍明明皺着眉頭瞪他:“你就應該硬把我拉起來。”

“行了,不就一個日出嗎?”季優倒是不在意,“以後有的是機會。”

伍明明挖了一勺綠豆粥放進嘴裏:“等一下我要去沖浪。”

“我看你就夠浪。”

“......”

季優同志可以說是相當沒眼力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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