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吃飽喝足潛心工作,效率比之前快了不止一星半點,伍明明檢查完最後一篇稿件,收拾東西準備回家。把抽屜翻了個底朝天伍明明才找到公交卡,公交卡的卡套已經被磨得不成樣子,伍明明嫌棄地拿在手裏,往最近的地鐵口走。
早已過了下班高峰期,地鐵站的人并不多,只有幾個剛下晚自習的高中生嬉戲打鬧。伍明明打着哈欠玩游戲,等地鐵來了馬上找了個位置坐下,他可實在是太困了。
到家簡單沖了個澡,伍明明往床上一躺,沾着枕頭就睡。耳邊“嗡嗡”的聲音越來越吵,伍明明煩躁地胡亂伸手抓了一把,卻什麽也沒抓到。
夏天的夜晚總是喜憂參半,伍明明起床拿着花露水一頓狂噴,最後自己都被嗆到了才罷休。花露水的清香一點點彌漫開來,煩人的蚊子卻還是照樣的嚣張,伍明明恨不得把床頭櫃上的花露水給砸了,破東西一點用都沒有,包裝上還大言不慚地寫着驅蚊。
一骨碌爬起床鞋都沒顧上穿,伍明明光着腳在客廳翻箱倒櫃,才從角落裏把電熱滅蚊液找出來。總算能睡個好覺了,伍明明長嘆一口氣,困意都快被磨沒了。
他打開手機給季優發消息,才剛發出去就有電話進來。
“還沒睡?”季優的聲音帶着濃濃的困意。
“被蚊子吵醒了,”伍明明跟個小孩子告狀似的,“你說蚊子怎麽這麽煩。”
“你自己不是更吵,每天在我耳朵邊瞎叨叨。”季優不但不安慰他的情緒,還接着往下補刀,伍明明嘴都氣歪了,傻逼才大半夜發短信,簡直是自己找氣受。
“我挂了,趕緊睡。”
伍明明說着就要挂電話,被季優一句話攔住:“你爸媽都喜歡什麽?”
這個星期就要正式見家長,伍明明本來都把這事兒給忘了,想着随便搪塞個理由混過去,實在混不過去了就玩消失,他是真心裏沒底。
伍明明随便瞎扯:“我媽喜歡我,我爸勉強也喜歡我。”
季優端着杯子差點把水撒地上:“那你喜歡什麽?”
“我喜歡你呗,”伍明明隔着手機也不嫌臊,“不過也比較勉強。”
“那要怎麽才不勉強?”季優逗孩子似的順着往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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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明明想了想:“至少得給我買一車糖,青蘋果味的。”
“行了,別岔開話題,”季優說變臉就變臉,“明天下班一起去商場。”
伍明明撇了撇嘴,十分想摔手機。這人怎麽能這樣啊,自己大概是中了情蠱才會看上他。
第二天在商場門口碰頭,天還沒完全黑透,夏天的夜總是來得特別晚。伍明明坐在咖啡廳裏等,季優推門進來的瞬間仿佛産生了錯覺。五年後的第一次重逢,就是在這家咖啡店裏。
那天季優的懷抱很溫暖,帶着熟悉的、記憶裏的味道,伍明明猛灌了一口咖啡,才把思緒從回憶裏拉回來。
“給你買了冰美式,”伍明明把咖啡遞過去,沒敢看季優的眼睛。
“怎麽了,”季優覺出他的反常,“誰又惹着你了?”
伍明明內心戲十足,眼見着淚水都在眼眶裏打轉了,委屈巴巴地問:“你說我們那天要是沒遇到會怎麽樣?”
季優忍不住安慰地摸了摸他的頭,又覺得大庭廣衆這樣卿卿我我有點不合适,道:“總會遇到的,沒有那次還有校慶。”
“萬一我不去校慶呢?”伍明明還演上了,簡直就是個十萬個為什麽。
“你會去的,”季優回答,“你那麽愛鬧騰的一個人,不然我也不會答應做演講。”
伍明明在心裏默默罵了一句心機婊,要不是校慶的時候正好碰上季優,他也不至于失落一整天,還出那麽大個洋相,連大頭都說他腦子有坑。
他從來都是潇灑利落的,現在卻變成了個癡情種。
當然如果伍明明記起醉酒之後的事,可能這輩子都要在悔恨中度過了,畢竟他還不知道自己的形象早毀了。
“我之前還看到過你一次,”伍明明道,“也是這家咖啡店,當時我以為是腦子撞……看錯了。”
伍明明吓得舌頭一縮,差點就把自己腦震蕩的事情說漏了嘴。
沒等季優回答,他繼續道:“那天我還點了一杯美式,難喝死了,加多少糖都不管用。你說你是不是味覺失靈,喜歡這種苦不拉幾的東西。”
伍明明越說越來勁,季優看着他胡謅覺得好笑,他們站的角落沒多少人,剛有兩個女生已經走掉了。季優把伍明明往自己身上帶了帶,快速地在他臉頰上落下一個吻:“因為你太甜了,得中和一下。”
伍明明吓得左顧右盼了老半天,像個做錯事怕被抓包的孩子,臉上的紅暈徹底出賣了他。他伸手推了季優一把:“那你也別動不動就發情!”
兩個人手捧咖啡在商場裏瞎晃悠,逛了老半天也不知道買什麽。季優十年難遇的選擇困難症發作,一發不可收拾,看什麽都覺得不滿意。
那種拜見未來丈母娘的心情越來越深切,努力想要有個好的第一印象。第一次見家長,說不緊張不現實。即使季優再怎麽雲淡風輕,過這一關也心裏直打鼓。
伍明明看出他的焦慮但沒有點破,他自己都發慌,想起當年被伍立東打進醫院就背後一涼。他還真有點擔心季優的人身安全,合計着大不了就犧牲自我奮力擋刀。
伍明明進行着激烈的思想鬥争,心裏還忍不住誇一誇自己,季優叫他好幾聲都沒聽見。季優拿着手裏的咖啡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麽呢?”
“啊……”伍明明終于回過神,“沒什麽,去那邊看看吧。”
角落裏的飾品店有些不起眼,但裝修的風格古樸典雅,伍明明拉着季優進去,一眼就看中了擺在櫃子最外面的胸針。
“要不買這個吧,”伍明明指着胸針道,“李姝綿女士就喜歡這種臭美又有格調的東西,肯定誇你。”
季優走過去看了一眼,店員熱情地打開櫃子把胸針拿出來,直誇這兩人眼光好。胸針的形狀是只靈動的布谷鳥,中間鑲着一顆潔白的的珍珠。
“我媽跟布谷鳥氣場可合了,”伍明明拿着胸針仔細地看了看,“一會兒不說話就憋得難受。”
伍明明吐了吐舌頭,心想這話千萬不能讓李姝綿聽見,他還想好好活着。
店員在一旁憋笑憋得肚子疼,還得親力介紹,扶着玻璃櫃的手都在抖。季優實在是看不下去,趕緊叫店員打包去結賬,有一種家裏熊孩子又腦子抽瘋的感覺。
沒成想胸針還是限量款,就剩這最後一個了,純手工價格貴得吓人。季優結完賬回來把袋子往伍明明手裏塞,伍明明好奇地把小票拿出來瞅了一眼。他看着消費小票有點蒙,上面的數字實在是不怎麽好看,他擡頭看了季優一眼,有點難以置信。
季優倒是不心疼,但還是想逗逗他:“你挑了店裏最貴的一款。”
“好貴啊,我有點兒心疼,”伍明明語氣有點恹恹的,拍着胸脯打包票,“我一定在我媽面前好好誇你!”
“那之前是不打算誇我了?”季優調笑着問。
“也要誇的,”伍明明把小票塞回袋子裏,“畢竟我是花式閉眼季吹。”
季優樂得眼睛眯成一條線,道:“适當就行,太過了你爸媽也不會信,先去吃飯。”
雖然過了高峰期,披薩店依舊人滿為患,伍明明東看看西看看,終于找到一個角落裏的空位置。他穿越人潮跑過去坐下,季優跟在後面差點撞到人。
這次點單伍明明道沒有糾結,幾乎是兩分鐘搞定。
他看了一眼菜單問季優:“還點上次那個小龍蝦芝心的行嗎?”
季優點點頭,他對這些沒有太多要求:“都行。”
“一份小龍蝦芝心披薩,一份海鮮意面,兩份奶油蛤蜊湯,”伍明明把菜單遞還給服務員,對季優道,“飲料就不要了,喝白水吧,我減肥。”
“就那二兩肉還減肥,”季優喝了口水潤潤嗓子,“抱起來硌手。”
伍明明氣得翻白眼,還好服務員忙得腳底打轉早走開了:“硌死你!”
直到披薩上桌伍明明也沒再和季優說話,氣性還挺大。
伍明明護食地把披薩移到自己面前,瞪着季優道:“蝦是我的,面包邊給你。”
“不是要減肥嗎?”季優不嫌事大繼續怼。
“吃完再減,我回家就繞着小區跑二十圈!”
伍明明越想越氣,怎麽就不能哄哄他,說兩句好聽的又不會爛嘴。
“那早吃完早回家,太晚了不安全,”季優完全不在乎伍明明吹鼻子瞪眼,“二十圈你一晚上能跑完嗎?”
伍明明就差沒拿着刀叉沖過去了,畢竟公共場合影響不好,他自诩是新時代的文明青年。披薩一塊沒吃先氣飽了,伍明明斷定季優就是故意的。
季優見他氣得灌涼水,總算是良心發現沒損人:“不逗你了,趕緊趁熱吃我不跟你搶。”
“氣飽了,吃不下。”伍明明把手裏的叉子放下,強忍住內心的殺意,咬牙切齒。
季優兩手一攤:“要不我喂你?”
喂你大爺,這可太欺負人了,大庭廣衆不知廉恥。
伍明明又灌了一大口水,心想他簡直是為民除害的小英雄,就季優那張嘴禍害起人來也只有他還能穩穩當當地坐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