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新的一周要有新氣象,伍明明咕嚕着爬起床,因為聞到了煎餅香。

季優很早就起床出門了,雖然煎餅攤的隊伍依舊長,但他還是不耐煩地排完了。

剛攤好的煎餅熱乎乎,看得人流口水,季優加快回家的腳步,冷了會不好吃。

伍明明大概是狗鼻子,聞着味兒起床,兩分鐘刷牙洗臉,做到餐桌前還得損兩句人。

伍明明咬了一口煎餅問:“今天怎麽有心情排隊?”

“昨晚被取悅到了。”季優和他的道行不在一個級別上,一句話能把人嗆半死。

伍明明捂着嘴巴咳得眼淚都快出來了,臉漲得通紅,煎餅裏放了辣椒醬,差點要了他的命。

食不言寝不語,在一定程度上是有道理的。

兩個人趕着出門上班,走的時候急匆匆的,伍明明牛奶都沒喝完,剩下的半杯放在玄關的櫃子上沒人管。

早高峰的交通永遠着急上火,伍明明得趕晨會,下了車一路跑,這次終于不是最後到的。

主編翻來覆去的瞎扯都聽了八百回,伍明明早倒背如流了,身在會議室,心已經飄到人民法院了。

季優接手的案子今天開庭,對方非常不好對付,黑的能說成白的,他感覺有些棘手。

他一早就勸過楊律師不要管,結果最後自己也沒堅守住。

委托人是個上了年紀的母親,這官司賺不了什麽錢,搞不好還得把自己賠進去。被告一方有權有勢,請的律師也赫赫有名,就算官司打贏,最後的結果也不一定會怎麽樣。

季優在進法院前點了根煙,他有好幾年沒抽過煙了,這還是臨時去便利店買的。

楊律師過來和他彙合,順便也點了一根,沒抽兩口就開始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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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律師問:“你這買的什麽煙,也太難抽了。”

“不抽拉倒,”季優自己也把煙滅了,“進去吧。”

自亂陣腳是失敗的開始,這不像他的風格。

季優甩了甩腦袋,腳下的步伐變得沉重。

開庭比想象中順利,但更像暴風雨來臨前給你喘口氣。

季優先發制人出其不意,等對方亂了套再步步緊逼,庭審結束自己都不太敢相信。委托人哭得稀裏嘩啦一個勁地跟他道謝,要不是有人拉着就差在他和楊律師面前跪下了。

他們急匆匆地從法院離開,下一次開庭如果能像今天一樣順利,大概是母豬上樹的概率。

季優緊繃着的神經沒有絲毫的松懈,馬不停蹄地趕回律所,連飯都沒來得及吃。

辦公室的桌子上放着已經涼透的外賣,季優打開扒了兩口,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他從來都不是疑神疑鬼的人,但又覺得一定有哪裏出了問題。

楊律師來他辦公室溜達了三次,臉色一次比一次難看。

這兩個人還真心有靈犀了一次。

“你覺沒覺得今天有什麽不對?”楊律師翻着文件問他。

“別疑神疑鬼的,”季優故作鎮定,“下次開庭還一堆資料要準備。”

楊律師拆他的臺:“你可拉倒吧,這盒飯你都吃倆小時了,什麽時候這麽魂不守舍過。怕就跟哥哥說,你本來就不該趟這攤渾水。”

其實楊律師心裏是有些過意不去的,本來也不關季優的事,是他自己要做老好人。

季優沒好氣地道:“現在說你不覺得晚了?”

上了賊船想跳海,哪有那麽容易。

況且海裏不一定就安全,沒被水鹹死也可能被鯊魚叼。

除了齊心協力想方設法地上岸,好像也沒別的選擇。

季優一連幾天加班到深夜,辦公室成了第二個家。為了收集更為有力的證據,眼睛周圍一圈跟被人打了似的。以前助理小許還跟他開兩句玩笑,這兩天恨不得有多遠躲多遠。

晚上約好和伍明明一起吃飯,季優理好衣服下擺,在辦公室待了一□□服有些皺,他揉了揉有些酸脹的眼睛,起身往外走。

外套兜裏的手機響了又響,季優接起來,加快了腳步。

“你下來了沒,我都到停車場了。”伍明明急哄哄的,“快下來快下來。”

季優按下電梯按鈕,回答:“在等電梯了。”

“怎麽這麽慢啊。”伍明明抱怨着挂了電話。

地下停車場裏有些黑,好幾處的燈都壞掉了,還有一盞刺啦着閃個不停,季優快步往前走,他的車停在A區,離電梯口有些遠。

等他走到自己的車旁,并沒有發現伍明明的身影,季優疑惑着正要拿出手機打電話,後背就結結實實挨了一腳,他迅速回頭看了一眼,伸手擋住了正朝他揮過來的木棍。

兩個穿得人模狗樣的彪形大漢在他身後站定,其中一個手裏的棍子足有碗口大小。季優慶幸自己的反應能力,這一棍子挨下來,不殘也得暈。

他趁人還在愣神把棍子一腳踢開,但一個打倆總歸是有難度,特別是在體型懸殊的情況下。季優硬扛着打倒一個另一個又往他身上撲,身上的西裝已經皺得不成樣子,前胸後背全是腳印和泥。

等保安發現不對勁趕到時,季優正靠着車大口喘氣,嘴角滲着鮮血,狼狽極了。行兇者早已逃得不見蹤影,地上帶着血的棍子看得人觸目驚心。

季優頭暈得厲害,不顧保安的勸阻,一邊走一邊打電話,伍明明的電話始終無人接聽,剛才好好的,這一下人就不見了。季優的心一路往下沉,惶恐和不安籠罩着他,搖搖晃晃地往前走。

好心的保安想上來扶一把,也被他這陣仗給吓退了。

角落裏的燈光忽明忽暗,伍明明蜷縮在牆角像個受了驚的孩子。季優大聲地叫他,伍明明卻像是沒聽見似的,閉着眼睛一動不動。

季優快步跑過去,自己還差點摔一跤,他輕輕推了推伍明明的身子,後者依然沒有反應。就在季優急得要去試伍明明的呼吸的時候,伍明明費力地睜開眼,看着他打了個噴嚏。

季優猝不及防地被吓得跌坐在地上,嘴裏罵了句髒話:“艹,你吓死我了。”

警察和醫護人員相繼趕到,季優和伍明明被攙扶上救護車,聽楊律師和小許罵罵咧咧了一路。

楊律師十分義憤填膺:“肯定是那幫孫子幹的,自己沒理就想整垮我們。”

季優實在是忍不下去,道:“你安靜點兒,頭暈。”

醫院的急診科圍滿了人,好像又是哪裏出了車禍,看着架勢他們倆還算是傷得輕的。楊律師忙前忙後地交費拿檢查報告,臉上的愧疚二字都快沒地兒寫了。

檢查結果不算嚴重,季優大多是皮外傷,不過為了避免有進一步的問題得留院觀察兩天。伍明明又一次光榮地腦震蕩了,每次受罪的都是腦袋,如果真要智商欠費也不是沒可能。

走廊盡頭的病房相對安靜,季優躺在病床上生不如死,他這個樣子也太難為情了,偏偏楊律師還把律所的人都叫來慰問,給他安了一工傷。

好不容易等人全走了,張佑邊又帶着一衆好友趕到,季優萬萬沒想到再次見各位兄弟是在醫院裏,他一弱勢群體躺在床上一聲不吭,連多年未見的想念都化為烏有。

張佑邊看他這狼狽的樣子也沒多調侃,好歹也做過幾年鐵磁,彼此的性格也都清楚,季優死要面子,他這樣已經夠難受了,不好再往傷口上撒鹽。

倒是伍明明,頂着腦袋上巨大的包一片一片地數花瓣,好好的康乃馨都被他摧殘禿了。

“本來就腦子不好使,怎麽又傷着了?”汪順冬上次被摧殘狠了,這會兒還得逮着損兩句。

伍明明氣得花也不掰了,回道:“你頭那麽大也沒見好使到哪兒去。”

旁邊病床上的季優插話道:“什麽叫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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