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對着這個乳臭味幹的小丫頭!真是情何以堪啊!
作者有話要說:
☆、035 人祭
一想到周圍那些人的真實身份,米饒饒不由得心中有些發虛,但看着走在她側前方的周一铎,她的心中不由得安穩了下來——俗話說來,天塌下來有高個兒的頂着,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了。
靜下了心來,她不動聲色地打量着周圍的情形,果然,這裏的房舍雖然看起來樣式與那個村子不太相同,也比之前見到的破落村舍要新上許多,可房子的走向布局卻并沒有太大的改變。
只是眼前的村莊,可要比他們所進入的那個廢棄荒村要熱鬧太多了!
“周一铎”顯然是這村中地位最高的人,這一點從周圍那些村民看着他們兩人時那敬畏的目光中即可得知!這些村民有男有女,各個都穿紅着綠,打扮的十分喜慶,跟過年一樣。他們不近不遠地跟在他們兩人身後,雖然人群中時不時傳來竊竊私語的聲音,但卻無人敢高聲喧嘩。
米饒饒用眼角餘光看到,這些跟随的人中,人人手中都拿着一張面具——難道,這又是什麽風俗?可是,為什麽沒有給他們倆準備呢?這個疑惑在心間一閃而過,她便抛了開來。
眼看着前面引路的人把他們往村口方向領去,她的心思也開始活絡起來: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這些人(鬼?)對他們畢恭畢敬的,想必如果他倆提出要離開這裏,他們應該也不會攔阻吧?而不管他們遇到的是鬼打牆還是什麽詭異情況,只要他們能離開這個村子的範圍,是不是就能清醒過來了?
米饒饒雖然怕鬼,但看着這些鬼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麽恐怖,就和平常人無異,她的膽子也大了起來,她悄悄地往前走了兩步,拉住了周一铎的袖子,在寬大袖子的遮擋下,偷偷在他手心寫下幾個字:可否要求出村?
周一铎扭頭瞥了她一眼,又轉過了臉去,卻是微不可見地輕輕搖了搖頭。
他們很快就到了村口,在那片空地上之上,早就支起了一個一丈多高的木架,上面披着紅色的綢緞,紮起了大朵的紅花,就跟那些村民一樣,看起來格外的喜慶。
米饒饒看着那個木架,心說這又不知是什麽風俗,他們說要舉行“祭祀”儀式,她還以為是要去什麽祠堂之類的地方撚着香拜上幾拜。怎麽現在看來,倒像是跟電視裏的比武招親一樣?
之前在他們前面引路的,就是那個白發的老婦,米饒饒雖然不知道她是什麽身份,但顯然她在村中的地位也不低,只見她在前面率先停下了腳步,身後的村民們就跟按下了暫停鍵似的,也同時停了下來。
接着,就見她轉過身來,只是朝四周的人群點了點頭,什麽話都沒說,那些人卻都像是接到了暗號一樣,齊刷刷地把手中的面具戴到了臉上,然後,便自發地圍着那高高的木架繞成了一個大圓圈。
米饒饒看得這叫一個唏噓——虧得自己還說周一铎的眼睛會說話呢!自己真是沒見識,看看人家,這豈止是眼睛會說話,簡直就是一個眼神調動千軍萬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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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她完全是雲山霧罩,連發生了什麽都搞不清楚,但這并不妨礙她随着周圍村民的動作,臉上慢慢顯出了幾分肅然。
“儀式感”實在是一種無法解釋的感覺,就像是進入莊嚴肅穆的大教堂,即便你沒有任何宗教信仰,也難免産生一種神聖感和敬畏。又或者是去看升國旗儀式,即便平時常有許多抱怨之言,也難免會有種強烈的歸屬感和感動。
而此時,米饒饒看着周圍的人群那整齊劃一的動作,雖然他們臉上的面具遮住了他們的表情,但她相信每個人的臉上都和眼前那神秘的老婦一樣,滿是虔誠。
如果他們口中的祭祀并不是祭拜祖先,那麽,他們要拜的究竟是什麽呢?在他們眼前那披着紅緞的木架子,難道另有來歷?米饒饒不解地打量着眼前那看似平凡無奇的木頭架子,難道那是什麽寶貝不成?
很快,謎底就揭曉在了她的眼前——只見那老婦開口道:“帶上來!”
人群便自發地分出了一條小道,兩個同樣戴着面具的青壯漢子就挾着一個活物走了過來。
等米饒饒看清他們手中的“活物”究竟是什麽,她忍不住輕輕“啊”了一聲,朝後微微退了一步——那居然是一個身材矮小的孩童!
她很快就知道那木頭架子究竟有什麽作用了,那兩個漢子徑直走到了那木架前面,把那孩子用紅綢綁個結實高高吊了起來,他就跟個懸在空中的粽子似的在空中晃晃悠悠。
艱難地咽了口吐沫,米饒饒往前走了一步,拿眼神示意周一铎:他們這是要幹什麽啊?怎麽把一個小孩給綁上面去了?
周一铎雙眉緊鎖,心中卻大叫不好:那些人口口聲聲說着“祭祀”,可現場卻沒見到什麽香案祭品,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難道這是人祭?但從之前他打聽出的消息,現在可已是明朝萬歷年間了,人祭這種野蠻落後的風俗應該早就很少見了!況且,那祭品甚至還是一個年幼的兒童!
想到這兒,他将不忍的目光投向了那個懸在空中的小孩,可一望之下,他忍不住一愣——這孩子,長得還真是“特別”啊!
一張幾乎占了半張臉的大嘴,額頭正中有一個明顯的凸起,怎麽看怎麽詭異。最讓人感到奇怪的是,他似乎還不知道自己正處于什麽危險的境地,兩只微凸的大眼睛還好奇地打量着下面的衆人,兩條小腿悠哉地蕩來蕩去,好像沒有絲毫的恐懼。
看着他那天真的神情,周一铎還沒出聲,米饒饒已經忍不住了,她轉向了一直在指揮着衆人行動的白發老婦,開口問道:“你們吊起一個孩子幹什麽?”
那老婦不解地望了她一眼,顯然對她的貿然出聲有些疑惑,但還是叉手回道:“娘子,此物雖有人形,卻非凡人。我們正要送他歸天呢!”
她這邊回答,旁邊已經又有人開始往那木架子下面放柴火,還有人擎着點着了的火把走了過來。看樣子,竟是要把那個孩子活活燒死!
這只不過是個長得有點畸形的孩子罷了?怎麽就不是人了?還要活活燒死他?這也太殘忍了吧?!就算米饒饒心中有了猜測,此時也忍不住皺起眉頭,剛想替他分辨幾句,卻聽見周一铎開口道:“婆婆,我看這祭品有些不妥,像是生了病。既要祭天,怎能用帶病的祭物?如此對老天爺不敬,別招來禍事才好!還是先把他治好了,再行祭祀也不遲啊!”
米饒饒聞言,連忙點頭附和:“就是就是,生了病的豬羊,連咱們都是不吃的!更何況老天爺呢?”
她一邊說着,一邊朝周一铎投去了敬佩的目光:不愧是周教授,腦子轉的真快,這樣一說,既能先把人救下來,又不會引起他們的懷疑。老實說,不管那些村民是人是鬼,要是真翻了臉,她可不相信憑他們倆就能在這麽多人手裏把人救下來!恐怕還自身難保呢!
那老婦聞言,卻是神色古怪地看着他們兩人:“咱們是凡人,怎麽治得了神物的病?既然這樣,自然要早點送它歸天才是啊!”
接着,她親自拿着一根火把遞到了周一铎的手中:“官人,請!”
作者有話要說:
☆、036 夢境
周一铎一愣,卻沒想到她會這樣說,他為難地看着那根遞到了自己手中的火把,但是他又怎麽可能做得出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來呢?
那老婦見他死死盯着手中的火把,身體卻紋絲不動,不免有點着急,口中催促道:“官人,快些動手吧!莫要錯過了吉時才是!”
米饒饒看着眼前這一幕,心中十分焦急,難道他們就只能眼睜睜看着這些人燒死一個孩子嗎?此時,她已經顧不上想他們到底是在古代還是在幻境之中了,她只知道,她絕對不能讓這樣的慘劇發生在自己眼前!
可是,她又要怎麽做才好呢?
忽然,她眼前一亮:這些人如此迷信,為了祭天連個孩子都不放過,要不她幹脆假裝有什麽神仙上身了,然後讓他們把這孩子放了如何?
想到這兒,她眼珠子骨碌碌轉了兩圈,心裏琢磨到:裝上身第一步是不是得翻個白眼口吐白沫什麽的?哎呀,糟糕,剛剛醒過來連水都沒顧上多喝,這口幹舌燥的上哪兒吐白沫去啊?
就在米饒饒暗自用力,醞釀口中白沫的時候,卻見周一铎擎着火把轉向了村民,開口道:“我們不能燒死他,因為,他根本就不是什麽神物!他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小男孩!”
聽到他擲地有聲的話,米饒饒也配合地上前道:“對啊!你們看,這孩子只是長相奇怪了點而已,為什麽一定要燒死他呢?想想看,要是自己的孩子因為長得怪異,就要被人說成是怪物燒死,你們于心何忍啊?更何況,殺人可是重罪,你們就不怕官府找上門來嗎?”
可她話音還沒落,就見那老婦往後退了幾步,朝着身邊的幾名青壯使了個眼色,朝他們厲聲喝道:“你們不是周官人和宋娘子,你們到底是甚麽人?”
米饒饒如遭雷劈,登時愣住了:居然這麽快就穿幫了?這下完了,人沒救成,反倒把自己搭進去了!
周一铎見狀,悄悄往那木架下跑去,瞅準時機,把那孩子放了下來。
原本十分和氣的村民都團團圍了上來,他們臉上的面具在火光的映照下顯出一絲詭異,他們人數衆多,卻都緘口不言,只是沉默着步步相逼,給被他們圍在中間的兩人施加着無聲的壓迫感。
“你們別急,有話好好說行嗎?”米饒饒還在使勁兒地斡旋,想要說服那個老婦:“婆婆,你先別激動,能聽我們解釋解釋嗎?”
那白發老婦一雙眼睛亮的驚人,直愣愣地盯着他們,口中卻喃喃道:“速速送它歸天!速速送它歸天!待它歸天,我們就自由了!”
她一邊說,一邊舉着火把朝他們逼近,看樣子,竟然是想要把他們一起燒死在這裏!
米饒饒還想說些什麽,身後卻伸來一雙手,把她攬了過去。
“你沒發現這些人都不對勁兒嗎?你還是別費力氣了!”周一铎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她看看周圍潮水一樣湧來的人群,心生一種在劫難逃的悲涼:難道,她就要這樣死在這裏了嗎?這算是怎麽回事啊?她好不容易重生一回,還沒改變自己家的命運,也沒發家致富,就連勾搭的男神,都沒來得及表白,怎麽就要死了呢?說好的金手指呢?!
原本米饒饒還覺得那些村民看起來與常人無異,此時,她才發現自己有多傻:那些人雖然臉上被面具遮掩,但露出的眼神十分空洞呆滞,看向他們時竟是滿滿的陰狠戾氣,這哪兒像是活人了?
就在此時,她感到自己的手指被周一铎捏了捏,她轉過頭來,只見他那張俊臉被火把映得滿是紅暈,心中突然一動:她的人生假如就此終結,雖然遺憾頗多,但起碼有一個心願倒是可以得償了!
“我有話對你說!”兩人異口同聲說道,言罷,又是同時開口:“你先說!”
周一铎看着眼前讓他心動的女孩,眼中含着一分驚訝:難道她也看出來了嗎?
眼看着那些重重鬼影越逼越近,米饒饒咬牙鼓氣,也不再客氣,張口便直接道:“我喜歡你!”
周一铎沒想到她在這時候會突然對自己表白,再看看她那堅定中帶着一絲決然的眼神,他不僅在心中扶額:這丫頭,該不會把告白當成遺言了吧?這個,他居然還有點小感動呢!
想到這兒,他不自覺地彎起了唇角,貼着對方的耳邊道:“別怕,他們傷害不了我們!”
“啊?”米饒饒不解地看着對方,卻見周一铎朝她刻意眨了眨眼睛。就在這時,那些人手中的火把都朝着他們抛擲而來,看着眼前燃起的熊熊火光,米饒饒忍不住把頭埋進了他的懷中,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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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饒,快醒醒!”聽到蘇楠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米饒饒半信半疑地睜開了眼睛,只見她跟周一铎還保持着擁抱的姿勢,卻是站在一個黑漆漆的房間之中。而他們周圍站着的,正是一臉“看好戲”模樣的小夥伴們!
“哎呀,米饒饒!你又沒真摔倒,叫得這麽大聲幹嘛?我耳膜都要被你震破了!”林素素嗔怒地朝她抱怨着,一邊道:“好了,剛才你也算是摸過棺材了,我們趕快回去吧!這天冷的,我都有點想感冒了!”
剛剛被她的尖叫聲吸引過來的姚曼可也是一臉的無語,聽她叫的那麽慘,她還以為是遇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敢情就是差點摔了一跤?至于嗎?
米饒饒還有點緩不過神來,她這就穿回來了?她也沒做什麽啊?
而且,看他們幾個人的樣子,自己似乎并沒有昏迷多久?
盡管滿心的疑惑,她還是開口問道:“我昏了多久?我好像做了一個好長的夢!”
她這話一問出口,旁邊的林素素忍不住就笑出了聲:“還昏迷多久呢?當演電視呢?你這昏的真不專業,起碼也得往旁邊倒一倒吧?你看你這站得直溜溜的!行了,咱們都知道你想跟男神親密接觸一下,我說見好就收就得了啊!咱們趕快回去吧!”
周一铎沉默地站在黑暗之中,只有急促的呼吸出賣了他——他還以為那是一場夢,一場轉瞬即逝的夢境!現在看來,入夢的并非只有他一人嗎?
作者有話要說:
☆、037 貔貅
幾個人再次坐到了火堆旁邊,卻早已經沒有了玩游戲的心情。韓思朝的神情緊張極了,不停地四處張望,而米饒饒跟周一铎也是滿腹心事的樣子。其他人看着他們幾個的模樣,哪裏還玩的下去?只好匆匆地收拾了睡袋,準備睡覺了。
第二天,天光大亮之時,他們卻再沒什麽心情去村中探險了,索性收拾了東西按原路返回。
和來時一樣,米饒饒又跟着周一铎坐進了小面包車,可這次卻是她自己主動的——關于昨晚的詭異遭遇,她攢了一肚子的話想要問問對方呢!而眼下,她也急着問些只能他們兩人單獨相處時才好開口的事情。
直到他們順利地開出了老遠,再也看不見峰巒疊嶂的群山,走上了高速公路,米饒饒才忍不住開口:“昨天,我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哦?”周一铎只說了一個字,但米饒饒卻從這個字裏聽出了心照不宣的意味。
“我想問一下,你也做那個夢了嗎?”米饒饒小心翼翼地問道,言罷,眼神不自覺地飄向了後排的座位。
“呃,”周一铎醞釀了一下措辭,然後,點了點頭:“沒錯,而且,我們的遭遇恐怕不是做夢,也不單純是幻覺。”
米饒饒臉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了一抽,表情中充滿了糾結,她狠狠心,一咬牙,把一個“炸彈”抛了出來:“所以說,後面坐的那個孩子并不是我的幻覺?難道你也能看到?”
說着,她忍不住又回頭望了一眼那個在“幻境”裏差點被燒死的奇怪孩子——她之所以忍到直到現在才開口,也是因為她在今天早上才看到了這個孩子。而她還以為他不會跟着他們出村,但現在都已經離開村子有上百裏遠了,可他還是安安穩穩地坐在那裏,仿佛感覺到了她的注視,還咧着他那張大嘴朝她笑了一下!
米饒饒朝他回了一個僵硬的笑臉,但心裏卻還是一陣陣發憷——很顯然,除了她和周一铎,其他人都看不到這個奇怪的孩子,而盡管天邊烈日高懸,他看起來也并沒有什麽惡意,但她還是忍不住把他跟鬼怪聯系到了一起。
“呃,不用害怕。這件事我大概有一個想法,”周一铎一邊開車,一邊透過後視鏡觀察着身後的那個小家夥:“你記不記得,咱們去鬼村的路上,曾經經過的一個廟?”
“廟?”米饒饒眨巴眨巴眼睛,按照此地的風俗,幾乎每個村子都會有幾個簡陋的小廟,一般都是供的土地。這個村子自然也不能免俗,他們一路過去,也經過了幾間廟宇,有的還建的頗具規模。可是,這跟他們的離奇遭遇,以及身後跟着的那個小家夥,又有什麽關系嗎?
“那個廟有點與衆不同,裏面供的是一對穿着明朝服裝的男女。我在網上查了一下,有的人說鬼村拜鬼不拜神,也有人說那是建立這個村莊的官員夫婦。”
“明朝?”米饒饒一下子就回想了起來,這樣說來,她在夢境裏穿的那件十分正式的衣服,不就跟那個廟裏被供奉的女人很像嗎?只不過,因為那雕像天長日久,早已看不出顏色來,她一時之間也沒想到兩者的關聯。
“我懷疑,我們就是被那些鬼村民當成了那兩個創建這個村子的官員夫婦!”聽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周一铎也就把自己的推測直接了當的說了出來。
“鬼……村民?”盡管此時接近正午,是一天中陽氣最足的時候,但米饒饒還是被他這樣大喇喇的話給吓了一跳,再加上身後坐着的那個“不速之客”,她直覺得脊背一陣發寒:“你,你別胡說,哪兒有什麽鬼啊?咱們不就是做了個怪夢嗎?那個,也許是磁場影響神經或者是什麽其他的原因……”
周一铎聽着她話音打着顫兒的胡說八道,被她掩耳盜鈴式的自欺欺人逗得一樂,幹脆直接道:“你忘記了,他們都戴着面具?”
“面具?”
“對啊!此地詭異的喪葬風俗之一——屍體都戴着面具下葬。難道你出來探險之前,都不做做功課的嗎?”說完之後,周一铎忍不住又嘲笑她了一番。
米饒饒的臉已經徹底白了,她的兩只手緊張地握在了一起,用力地扭着,好像要把手指頭給拗斷:“這麽說來,這麽說來,坐在咱們後面的也是,是那個……”
雖然她早就有了這種猜測,但事到臨頭,她還是忍不住打了冷戰——果然,他們從鬼村帶回了一只小鬼嗎?
“他?”周一铎別有意味地看了一眼那個正朝着他咧嘴傻笑的小男孩,抿了抿嘴:“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對他很熟悉,也聽說過他的大名。”
“啊?你開什麽玩笑啊!”米饒饒一愣,下意識地搖搖頭,她可是第一次去那個鬼村,怎麽會跟這個素昧平生的小鬼熟悉呢?
周一铎一手握着方向盤,一手卻是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伸到了對方的面前:“喏,看看這個!”
米饒饒連忙雙手接了過來,只見那是一個巴掌大的似玉非玉的雕件,有點像獅子,只不過背後卻刻着兩只翅膀,外面一層厚厚的土黃色包漿,看起來像是地攤上的山寨古董——還是十塊錢兩個的那種,她嫌棄地撇了撇嘴:“你這是從哪兒挖出個這東西啊?這是什麽啊?獅子還是老虎?”
周一铎瞥了眼後排一看到那個東西就兩眼放光的小家夥,從唇中悠悠吐出了兩個字:“貔貅!”
“什麽?”米饒饒第一次不用他解釋,就明白了他的雙關語,他所指的不僅是她手中的這個物件,也是指身後那個古怪的孩子……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拜好友嚴珽所賜,周一铎對古董之類的東西也有一些了解,雖然不敢說是大師,但對一些大開門的東西也能一眼就看出來。而米饒饒手上這件不起眼的東西,最少也有五六百年的歷史了。
昨天,在那間黑屋子裏,他無意中在一塊殘破的地板下撿到了這個貔貅,就在他剛剛直起身子的瞬間,就拉住了險些摔倒的米饒饒。然後,兩個人就同時進入了那場幻境。
剛開始,他的确判斷不出那幻境到底是真是假,直到手上被那個老婦遞來了一根火把,原本灼熱的近在咫尺的火把卻并沒有帶來更多的暖意,他這才意識到,他們可能只是陷入了一個逼真的幻境。所以,他才會有恃無恐地救下了那個男孩,因為,他知道看起來十分駭人的火把并不能對他們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果然,他們很快就出了幻境。
但是,他知道事情并沒有結束。
幻境中,那個白發婦人口口聲聲說着:要送那個小男孩歸天,對那個男孩的稱呼也是“神物”,又說要還他們自由!
再聯想到那個村子奇異的喪葬風俗——“人鬼混居,人死不出村”,人死後不能埋在村外,而是在死者家附近找一塊空地埋葬。
他不由想到,也許這種所謂的“風俗”并非村民的自願,而是迫不得已呢?
一群被迫守在在此處的靈魂,是不是就是為了鎮守這個看起來并不起眼的“貔貅”?
雖說“物老成精”,但并不是所有的老物什都能成精的!這個貔貅一定有什麽不得了的來歷,才能顯出了人形!
貔貅乃是神獸,他們雖然期望有人能送它歸天,但幾個鬼魂,又有什麽能耐送走它呢?
而他們兩個人在陰差陽錯間就被選中成為主持這場“儀式”的人,雖然在他們眼中,他們兩人成為了他們最崇拜的祖宗的化身,但事實上,在他們自己眼中看到的卻是自己的靈魂。
周一铎幾乎一宿沒睡,翻來覆去地看着自己撿來的那個“寶貝”,最後還是跑出了老遠,打了個越洋電話,才把所有的事情都串聯在了一起。
1368年,朱元璋定都南京,之後從地下挖出一對貔貅。單角為雄,名“天祿”;雙角為雌,名“辟邪”。因傳聞中貔貅乃龍王的九太子,故他命人在靈谷寺的旁邊建立貔貅殿供奉這一對貔貅。
但沒人知道的是,二百多年後,貔貅殿內的那一對貔貅,卻突然遺失了其中的“天祿”。同時,一個周姓官員則帶着家眷妻小,告別了營營汲汲的官場,在懷慶府、澤州府的交界之處,建立了一個幾乎與世隔絕的小村落……
看着眼前那個髒兮兮的貔貅,周一铎忍不住低聲問道:“難道,你就是那個失蹤了的‘天祿’嗎?”
随着這句話,那個咧着一張大嘴的小男孩就這樣活生生地突然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作者有話要說: 祝各位親美女節快樂!?(^?^*)
☆、038 天祿
周一铎把自己的推論從頭到尾給米饒饒解釋了一番,說實話,當時他撿到這個貔貅的時候根本沒來得及看清楚是什麽東西,就到了那個幻境之中。
後來窩在睡袋裏,他打着手電把這個東西翻來覆去地看了半天,又打了電話給好友,旁敲側擊地問了很多明代時候有關貔貅的事兒,才有了這個推論。
但看在米饒饒眼中,這人實在是太神奇了,只不過出了趟門,居然就撿回了一只神獸!這運氣會不會太逆天了?
知道了對方是神獸之後,米饒饒立刻覺得連他那古怪的長相都順眼了許多——貔貅她當然知道啊!鼎鼎大名的神獸,據說招財轉運辟邪招桃花,簡直被渲染的無所不能了!當然,最有名的還是它的招財能力。
上輩子打了那麽多份工,她可沒少見那些腰纏萬貫的大老板們,脖子上手腕上戴着各種各樣金玉翡翠制成的貔貅。不管靈不靈的,起碼說明人家人氣高啊!
她轉頭笑眯眯地看着天祿,怎麽看都看不夠——這可是活的啊!這得往家招多少財啊?
“那以後他就跟着你了嗎?對了,他愛吃什麽呀?”
周一铎把米饒饒360度的大轉變看在眼裏,心道:敢情她這是準備把貔貅當寵物養了?還問愛吃什麽?她怎麽沒問過自己愛吃什麽啊?
不過,這事兒他倒還真知道,于是涼涼開口道:“貔貅最愛吃金銀美玉,什麽值錢吃什麽!”
“呃,這樣啊!”米饒饒撓了撓頭,嘿嘿幹笑了兩聲,得虧是周大戶撿到了他,這換成一般人也養不起啊!
周一铎看了一眼她的傻樣,又看向後排老實坐着的貔貅,眼神暗了一暗:其實,即便他知道那個貔貅是個價值不菲的古董,但發現它居然能變成一個孩子的時候,他還是選擇把它留在了那裏——畢竟,以他的身家,不至于為了一個來歷不明的東西而冒這種風險!
但是,不知道什麽原因,當他們走出那個村子的時候,他卻在自己的衣服口袋裏發現了那個明明已經被他悄悄埋回了村子的貔貅!而那個孩子也理所應當地又跟在了他的身後!
不請自來的小家夥看到了他的目光,又忙咧開嘴朝他露出了一個略顯呆氣的笑容。周一铎不忍直視地撇開了眼:雖然他不能肯定這個小家夥到底有沒有靈智,但會笑成這種傻樣的家夥,當然也不會是什麽可怕的東西吧?他的眼神不自覺地轉到了身邊露着同樣笑臉的女孩身上——就跟某個人一樣!
米饒饒對着小天祿傻笑了半天,才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一拍腦門,低着頭開始在她的包包裏翻了起來,周一铎用眼角餘光一掃,就見她把錢包拿了出來。
她從錢包裏倒了幾個硬幣出來,側着身子往後面遞:“喏,姐姐先請你吃個零食吧?”
小天祿瞅瞅她的動作,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伸出小手來把那幾枚硬幣接了過去,抓在手裏翻來覆去的打量,似乎對這個東西很是好奇。
米饒饒見他光知道看,索性拿着一枚硬幣邊作勢往嘴裏放,邊解釋道:“這是吃的!啊嗚!”
小天祿果然學着她的樣子把一枚硬幣放進了嘴裏,然後,他又呸呸地吐了出來!原本他臉上呆滞的表情瞬間變得豐富了起來,明晃晃寫着“這是什麽鬼?怎麽這麽難吃?!”
周一铎:“呵呵。”#為什麽我的身邊總是出現二貨?#
看到此情此景,米饒饒也顯得異常尴尬,她鼓了鼓嘴巴,心虛地把手中剩下的幾枚硬幣放回了錢包,把頭也扭了回去。
可半晌後,她露出了一副壯士斷腕的表情,再次打開了錢包,扣扣索索半天,終于抽了一張小紅魚出來……
周一铎終于看不下去了:“喂!你別胡亂投食了!我都告訴你了,他吃的是金銀珠寶!”
“可你不是說什麽值錢他就吃什麽嗎?”米饒饒理直氣壯地反駁:“有什麽比錢更值錢啊?!”
周一铎:……#她說的好有道理,我居然無言以對。#
雖然米饒饒的“投食計劃”失敗了,但她依然沒閑着,一路上,她把手中的貔貅用濕紙巾反反複複擦得幹幹淨淨,連有些年頭不久的泥土包漿都被蹭了下來。
周一铎幾次想開口告訴她——其實古董這東西,上面的包漿是不用擦的,越是顯得老舊越好。但轉念一想:算了,他又不可能把這東西拿去賣,她開心就好!
周一铎和米饒饒并未把他們的經歷告訴其他人,畢竟,別說她他們會不會相信,即便是相信了,卻又于事無補,況且,他們已經平安出來了不是嗎?
而在另一輛車上,氣氛也并不那麽和諧。韓思朝昨晚親眼看到那扇門無風而動,即便他之前有着十分堅定的唯物主義世界觀,也不免碎了一地。回程路上,他不再像來時那樣活潑多話,而是默默地開着車,一臉的深沉,仿佛在思考什麽深刻的哲學問題:我從哪裏來?到哪裏去?人有靈魂嗎?死亡到底代表着什麽?
情緒也是會感染的,不知從何時開始,一車的人都安靜了下來。
最後,還是姚曼可打破了這份詭異的平靜,一巴掌拍到了他的後腦勺上:“你小子幹嘛啊?一路上都擺着副死人臉!不就是撞見了個邪門事兒嗎?看你那小樣,不是把膽都吓破了吧!”
“……不是,我只是……”韓思朝剛開口想反駁一下,就被一臉好奇的林素素打斷了他的話
“什麽?小韓你見鬼了?我還在這遺憾呢!心說咱們怎麽什麽都沒遇上!哎,快說說,你看見什麽了?”
蘇楠眼鏡上寒光一閃:“鬼魂的普遍定義是:‘一種能脫離肉體獨立存在的思維或意識體’。有觀點認為,它能夠以腦電波或磁場的形式出現,當它跟你的腦電波重疊時,就有可能讓你感知到。所以,你究竟看到了什麽呢?”
就連坐在他身邊的孔樂俊也一副肅然起敬的模樣:“兄弟,你可以啊!”
韓思朝:我只是見了個鬼而已,你們不要這樣看着我,這樣我壓力好大啊啊啊!話說回來,其實我也沒有看見“鬼”啊……心好累……感覺不會再愛了……
韓思朝撓撓頭,相比杜撰出一個吓人的鬼故事出來,他決定還是實話實說:“其實,我也沒看見什麽……就是咱們進院裏時,你們記得嗎?那扇門它自己關上了啊!”
“且~~就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