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面上一點波瀾都不能有,依舊帶着職業的笑望着他,陸雲生說我這種笑容最容易讓人心裏發毛了。他果然移開了視線,逃避般的喝了一口奶茶,然後說:“我在電話裏也和你說過了,我現在要畫兩篇漫畫,還要準備考試了,我不想給自己太多壓力。”

我沉默半響,然後輕咳一聲,善解人意的說:“既然如此,我也就不難為你了,不過還是感謝你百忙之中抽空來和我見個面,謝謝你了。”我說完收回資料準備走人。

“就這樣?”他突然輕聲說,表情微妙,很意外的樣子:“不打算再嘗試一次說服我?”

我才真的意外好嗎?你到底是想畫不想畫啊?

“你就這樣約稿,以前約到過稿嗎?”

我已經嚴重不爽了:“不是,但是我會考慮作者的能力範圍,如果作者真的到極限了,我們自然不會再逼他,畢竟我們更看重的是質量。”

居然質疑我的工作水平,我要是真要約稿當然不會這麽輕易就放過作者,但是對象是他好不好,要是真約上稿了,那我豈不是整整半年或是一年都要和他合作了?催稿,校正,給樣板他看,我瘋了嗎?要和一個讓自己不自在的人一起工作。

他皺了皺眉,明顯對我說的話有些不滿,然後伸出他的芊芊玉手,将桌面上的資料轉回去翻了翻,然後就狀似認真的閱讀了起來。他這一看就看了好久,一頁紙要看十分鐘,我快被他給憋死了,續了兩杯咖啡,上了一趟廁所,再回來他才慢慢合上那些資料,優雅的對我說:“我再考慮看看。”

痛快一點拒絕我好嗎?

我看着他沒有做聲。

他伸了個懶腰,一臉天真的問我:“這裏有吃的嗎?肚子餓了。”

我把手機收回包裏,說:“這裏有西餐,東西還不錯,你可以試試,我就先走了,喝的東西我已經結過賬了,您慢慢吃。”那句回頭再聯系被我硬生生吞了回去。

剛要起身,手腕突然被抓住,他看着我,“陪我一起吃吧,我不喜歡一個人吃飯。”

我掙脫他的手,客氣道:“我還有事。”

他抓得緊緊的,繼續說:“我說真的,你陪我吃頓飯,我給你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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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了一份意面,他點了一個海鮮飯,還要了一份披薩。

唉,我真讨厭自己這搖擺不定的性格,一方面不想再和他接觸,一方面又真的挺希望他能給我們雜志畫漫畫。我把随身攜帶的本子遞給他:“把你家的地址寫上去。”

他乖乖接過,埋頭寫下地址。還給我的時候又笑了笑,說:“放心,我不會改變主意的。”

“不是擔心你改變主意,只是以後我會定期上門催稿。”我這麽說不知道會不會給他壓力,他還是笑了笑,說:“我盡量按時完成。”

我瞄了一眼他寫下的地址,字是挺好看的,再一細看,有種被雷劈了的感覺。我沒看錯吧?

金燦燦的意面端上來,我慌忙收起本子。

“你做了多少年的編輯?”他突然問。

“六七年了。”我随口回答,然後馬上反應過來,這有點暴露年齡,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算了,實在是沒什麽好遮掩的。

老實說,我真懷疑他根本沒有忘記我。

陸雲生把下一期雜志的主題風格發到我的郵箱,根據主題定好下一期的短漫,然後才開始發短信問陶可林漫畫的事。

他倒是回複得很快,問我要郵箱地址,之後我收到他發過來的壓縮文件。

我原本還擔心他的風格會和我們雜志有些沖突,但是我想錯了,他真的很優秀,他畫的是一個女性職場勵志故事,講述兩個性格背景各異的女人在一家外企奮鬥的故事。他畫了兩頁的開頭,情節溫馨幽默,摻雜着他對愛情獨特的見解。我覺得陸雲生一定會很喜歡。我趕緊整理了一下,發給陸雲生。

很快陸雲生就回複我:怎麽只有兩頁?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我趕緊過去。

“簽約了嗎?”他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我愣了一下,這個還真沒有。

“他已經被一家雜志社簽了。”我解釋。

陸雲生思索了一下,說:“那也得拟一份文件,萬一連載到一半他不幹了怎麽辦,你和出版社的律師說一聲,讓他幫你拟文件,還有,讓作者再多畫一點內容,第一期內容少的話很難吸引讀者。”

我皺了皺眉,想到他手頭上還有別的兩份稿子要趕,便對陸雲生說:“我覺得兩頁差不多夠了,物以稀為貴,他是個新生畫家,這已經難能可貴了,而且這還是趕出來的稿子。”

陸雲生盯着電腦滑動鼠标,然後說:“手法娴熟,故事連貫,畫風獨特,雖然是趕出來的稿子,但也足見其用心程度。确實不錯。這樣,你讓他再畫兩張圖,一張做漫畫版塊的封面,一張我們拿來做下一期雜志的封面。”

當自己找的作者作品得到認可,你知道我有多自豪嗎?還能做封面,這簡直是陸雲生對我最大的鼓勵了,現在慶幸在星空的時候沒有直接走人了。

下班前我去了一趟那個律師的辦公室,讓他幫我拟了一份文件,回家路上想到家裏糧食已經吃光了,又去超市買了一堆食材和水果扛回家。

小區的治安很好,以前和姚琛在一起的時候,我連門都不會關,現在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鎖上門,而且還是下意識的。

晚上做飯油煙太多,我就開了門,一邊炒着菜一邊想事情,突然聽到有人敲了敲房門,站在門口問:“阿姨,你們家着火了嗎?”

那可是我再也不敢忘記的聲音。

我關了火,探出頭,幾乎是面無表情的說:“把餐桌上的文件簽一下吧。”

他一副見了鬼的表情:“何水?”

我不為所動,大概對我們之間狗血的緣分已經無力吐槽了吧。

好半天他才回過神來,問:“你怎麽住這裏?”

“我一直住這裏。”我揮舞着鍋鏟說,現在姚琛大概是真的退出我的生活了吧。

“我怎麽都沒碰見?”他一邊嘀咕一邊脫了鞋子走進來,随手拿起餐桌上一個洗幹淨了的蘋果,咔嚓啃了一口,瞄了瞄文件,問:“這什麽?”

“和我們公司的一些法律條款,主要是為了避免你畫一半走人的一些賠款事項。”

“… …要賠多少?”

“那要看給公司多大損失了。”

“你們公司真刻薄。”他埋怨道,然後坐在我們家餐桌邊又開始認真閱讀文件。

真是太孩子氣了,我忍不住問他:“你多大?你說你有考試,還在讀大學?”

他眨眨眼:“你猜?”

我一直覺得,他這是在調戲我嗎?這種感覺太讓人不舒服了,就好像一個只有九歲的小男孩一直色眯眯的盯着你看一樣。

我把做好的飯菜端到桌子上,我看到他的眼睛一亮,那種在動物世界中常看到的看到獵物的表情。

“你拿回家去看吧。”我趕緊說。

這逐客令下得有些突然,當然也有些尴尬,他擡頭看我,然後一聲不響的拿起文件要走。我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小心眼,又問了一句:“你吃過飯了嗎?要不…留下來吃過飯吧。”

他笑了笑,柔聲說:“不用麻煩了。”

這副客氣疏離的臉像是突然撞擊了我的心一下,不知從哪冒出了一點愧疚。我為什麽要這樣對他,他什麽都沒有做錯,就算當初一夜情了,我也相信是我先去勾搭的他,現在我還是他的編輯,幫不上一點忙就算了,還老拿冷臉對他。

他很快就走了,但是我這頓晚飯吃得味如嚼蠟。

剛吃過晚飯他就拿着簽好的文件來了,我懷疑他是掐着時間來的,他站在門口把文件交給我。

“我做了水果沙拉,你要不要進來嘗一點?”我幹巴巴的說。

“不用了,謝謝,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 …”早休息個鬼啊,現在八點都不到好嗎,但我也只能眼看着他轉身回家。

我更加覺得是我傷害了他,心裏越發不安愧疚。

然後想到我還沒有和他說要畫封面的事,更加郁悶。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下尴尬了吧

于是第二天一早我就做了一碗何氏八寶面端到他家請罪了。

他還沒起床,過了很久才來開門,頭發亂糟糟的,連鞋都沒穿。看到我時也是雙眼迷離,我捧着碗傻站了很久他才反應過來。

“早。”他一臉木讷。

我笑了一下,還好他沒有起床氣,姚琛就有很嚴重的起床氣,唉,真是連個孩子都不如。

“早餐做多了,你吃一點吧,別浪費了。”我說,又覺得不對勁,好像施舍給人家的一樣,差點暗自咬掉舌頭。

他雖然還是木讷的臉,但眼神已經清醒過來了,臉上閃過一絲表情,說不出是什麽表情,轉瞬即逝。

“謝謝,進來吧。”他說,然後側身讓我進屋。

我捧着熱騰騰的面,連圍裙都沒脫還穿着自家的棉拖進屋了,走過玄關,吸引我視線的是客廳裏那張黑色巨大的茶幾,上面擺滿了畫紙,茶幾旁堆着各式各樣的畫具。

“這邊。”

“哦。”我跟着他走到餐桌邊,也是一張大得有些誇張的桌子,上面擺滿了書,入眼的都是些公務員和司法相關的書,他把書稍微往旁邊挪了一下,讓我把面放上去。

雖然房子夠大,但,“一個人住有必要用這麽大的餐桌嗎?”我忍不住說。

他終于笑了笑,說:“我把餐桌和書桌二合一的,你随便看看,我先洗漱。”

我點點頭後他穿上拖鞋進了浴室。

“你快點,面冷了就粘住了。”我朝他喊了一聲。

他含糊的應了一聲。

我站在餐桌邊簡單的環視了一番,房子被大致的翻新了一下,許多家具都換了,牆上挂了不少畫,給整個房子增添了活力,但還是和姚琛住的時候一樣簡潔,一件多餘的東西都沒有。

我又随手翻了翻他的書,本本都潔淨如新,偶爾才看到幾道圓珠筆畫的痕跡,這哪像是備考的人的書,我們那時候要考試的話,書都被畫得不成樣子,紙也會變薄。

他很快就出來了,拉過椅子坐在我身邊,伸手端過面條,馬上就滋溜吃了一大口,然後揚了揚眉:“哇,手藝真不錯。”

“那當然,我媽就常說她像我這麽大的時候孩子都有倆了,不練好廚藝怎麽行。”

他朝我笑了笑。

為什麽每次和他聊到有關年齡的就那麽讓我不愉快呢?

“對了,昨晚趕的稿子我已經發到你郵箱了。”他說。

我微微一愣,問他:“你昨晚又畫了?”

他點點頭:“恩,畫了大概三頁的篇幅,只是大致的框架,還沒着色,你們看分鏡頭和外形沒什麽問題的話就定了,不過下次你得幫我了,我一個人做完太累了,昨晚三點才完事。”

我又徹徹底底的愣住了,我是門外漢我要不要告訴他呢,還是不要了。萬一他對我們雜志沒信心可就不好了。

“曉得了。”我說。

他悶聲吃完了一碗面,吃完抹抹嘴巴,望着我說:“真好吃,我不知道多久沒有吃過早餐了。”

我一嘴快,就說了出來:“那以後你都來我家吃早餐呗,我每天都做的。”

“真的可以?”

我想到還有封面的事以及我是個不負責的編輯,心裏只有歉疚,肯定的說:“當然可以。”

他抿了抿嘴,含蓄的笑了笑,臉上又閃過剛剛在門口時的表情。

“不過拿人手短,吃人嘴軟你是知道的吧,吃了我的早餐可要賣力替我幹活。”我說。

他笑眯眯的,問:“要幹什麽活?”

“恩,就是想要你再畫兩張圖,一張做內封面,一張做我們雜志的外封面,外封面得畫得有點時尚感。”

“做封面?”他有些意外,笑了笑說:“你們雜志真特別,這真是擡舉我了,內封面我正在畫,兩張封面估計要三天吧,封面的畫要更精細。”

我笑了笑,做了一個OK的手勢。

回了雜志社我馬上到陸雲生的辦公室說了一通。

他沉吟半響,笑道:“這我還真的忘記了,這樣吧,待會我就幫你聯系一下漫畫社的主編,讓他找個人來教教你,時間什麽的你們就私下商定吧。”

“好,對了,他補了三頁的稿子,你看一下有沒有什麽問題,我覺得挺好的了。”我說。

他臉上出現欣喜的表情:“那就再好不過了。”

中午我準備去吃飯的時候桌上的電話響起來,是出版社的內線電話,應該是陸雲生給我找的老師吧,我連忙就接了。

“喂,請問是何水嗎?”那邊是一個溫和的女聲。

我連忙應道:“是的。”

“哦,你好,我是漫畫社的編輯,我們主編讓我聯系你,你現在有空嗎?我們一起吃個飯吧,然後再細談。”她說。

“好啊,那我們在哪見?”我問。

“我已經在你們雜志社的門口了。”

“呀!”我慌忙站起來:“你稍等,我馬上就來。”挂了電話我拿着包就走過去。

門口站着一個年輕的女生,正在東張西望,看到我之後微微一笑,我連忙走過去:“不好意思啊,麻煩你了。”

“沒事的。”她笑着說:“叫我小風吧。”

“你好小風。”我說,還真是一個熱心腸的姑娘,“我們到對面街去吧,你想吃點什麽?”

“清靜一點的地方就好了,我們主編可是給了我半天的假呢。”

陸雲生面子還真大,我和她相視而笑。

所以說學無止境,一個中午加下午她都在和我說着當漫畫編輯的日常工作,細瑣又麻煩,關鍵是還得有點畫畫的細胞才得,我就不明白了,當初陸雲生怎麽不幹脆找一個漫畫編輯調到我們雜志社啊,

對畫面、外形、分鏡提出意見這是必須的,但是我壓根就沒什麽概念,還得幫着畫分鏡頭,自己負責排版,不知道漫畫的排版和文章的排版有多少差別。

“你的作者是用數位板畫的還是紙筆?”她問。

我想了一下,“好像是紙筆吧。”

“紙筆的話你還要負責打印和貼對白。”她說。

我點點頭,還要問畫分鏡頭的事,電話就響了起來。

“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我對她歉意的笑了笑。

“沒事,你接吧,我去趟洗手間。”她說完起身走了。

我看了一眼手機,是陶可林打來的,疑遲了一下我才接通電話。

“怎麽了?”我問,這會還是我的上班時間啊。

“何水,你什麽時候回來?我要餓死了。”他在那邊有氣無力的說。

“我還在上班呢,你肚子餓就打外賣電話啊。”我就納悶了,打電話給我幹什麽。

“我打了,現在餐廳都正忙,沒人願意送外賣。”

“……”真的假的?

“而且昨晚我為了趕那三頁漫畫,四五點才睡,剛躺下你又來敲門,我補覺到現在,下床的力氣都沒有了。”

這麽說我還真有點愧疚了,“可是我這邊還有點事,你先随便弄點吃的吧,你家一袋零食都沒有嗎?”

“我從來不吃零食。”

“… …”

“現在你是我的編輯了,你得負責,再說你把我弄飽了我才有力氣給你畫封面對吧。”

喲呵呵,你聽聽這口氣,不是威脅是什麽。

“我這邊真有事,你自己想辦法。”我不悅道,然後挂了電話。

挂了電話又有點擔心,他不是真的一天沒吃東西了吧,晚上沒睡覺白天補覺然後不進食的感覺我不是沒試過。

“有事的話你就先走吧。”小風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回來了,笑着說:“我也差不多講完了,還有一些細節這一時半會也說不清的,我們下次再說吧。”

我看了看時間,原來不知不覺已經四點半了,連忙說:“我沒什麽事,倒是占用你那麽多時間真不好意思。”

“不會啦。”她笑眯眯的,說:“我們主編找我來說明器重我,我已經很高興了… …”

我笑了笑,說:“那我們今天就下課咯?”

她咯咯的笑起來,帶着點不好意思。

我付了錢和她一起出門,出了餐廳的門我又想到陶可林的話,問她:“你負責的漫畫作者會要求你在一起工作時給他帶飯什麽的嗎?”

她不明就裏的看着我。

“就是會在工作時間之外讓你替他做事情嗎?”

“哦這個啊,會啊,有些作者格外難伺候呢,我遇到過一個作者晚上三點畫完畫讓我給他送宵夜過去,這些都是沒辦法的呀,必須要和作者搞好關系,你想啊,如果作者不喜歡編輯,那對這個漫畫社也就沒什麽好感了,畫畫就不用心了。但是如果你和作者的關系好,他一般不會難為你的。”她說。

“… …做文字編輯的時候從來沒有遇到過這些事。”

她又笑了:“那哪能一樣呢,一期漫畫作者從起稿到完稿來來回回得畫半個月,中間還不算上修改的,寫文章有靈感的話一天不就能搞定了麽,所以漫畫作者是比較辛苦了,也需要編輯格外擔待啊。”

那我的作者還真是辛苦,要畫三篇稿子,難怪一開始他死活不答應呢。內疚心驅使我和小風分開之後立馬回公司取車開回家了,路上一刻也不敢停。

剛出電梯電話又響了,估計又是陶可林打的,我看也沒看就上前去按陶可林家的門鈴,順手掏出手機,還沒來得及低頭看手機門就打開了,門內站着一個漂亮的短頭發女生,圍着我早上落在陶可林家的格子圍裙,疑惑的盯着我。

這下尴尬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這話我該怎麽接?

“你好,請問是找Colin的嗎?”她看我一聲不吭,小心翼翼的問。

這邊我正不知道要怎麽開口呢,裏面陶可林擦着濕漉漉的頭發走到沙發上打開了電視機,頭也不擡就漫不經心的問:“誰啊?”

那女孩看了我一眼,回頭說:“一個姐姐。”

我暗自咬了咬牙。

陶可林猛的轉頭,看到是我連忙丢下毛巾走過來,略帶尴尬的說:“我以為你不會回來。”

真好玩啊,我丢下工作跑回來,你還以為我不會回來,所以叫了別人來,這備胎還真多,使喚我就算了,還不讓我有表現的機會。

我真心誠意的笑了笑,無所謂的說:“剛好也沒什麽事就提前下班了,你有人弄吃的就行了,我先回去了。”

然後移步到自家門口,掏出鑰匙開門,直到我進去關上門他們都沒動一下。

我把包甩到沙發上,想到剛剛那個未接的電話,肯定不是陶可林打過來的了,掏出來一看,是莫緋打來的,我連忙回撥過去。

“要死哦,你居然敢不接我的電話。”

“剛剛開車。”我撒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小謊,接着又問:“找我什麽事?”

“你最近和小妝聯系過嗎?她好像很忙啊,想逛個街都約不到她。”她有些不滿的說。

我笑了,回答她:“小妝應該是戀愛了。”

“和陸雲生?那還好啊,就不打擾她了,你出來陪陪我啦,崔金銘出差了,我很無聊。”

“搞得像個深宮怨婦一樣,你想逛街?”我問。

“随便啦,你穿漂亮點,我就在你家附近,現在就過去去接你。”她說完就挂了電話。

我已經習慣每次和莫緋碰頭她都囑咐我穿漂亮點了,還能穿得有多漂亮?無非是換下雪地靴,我看外面不是很冷,于是換了一條長裙,今天穿的就是牛仔配皮夾克,所以外套都不用換。

套上中筒靴,再一邊開門一邊把頭發放下來,轉身鎖門的時候發現陶可林家的門還沒有關上。

你說你叫個女孩子到家不關門那不是浪費嗎。

餐桌正對着門口,陶可林正在吃飯,一擡頭就看到我了,他迅速放下碗筷,走過來笑着問:“伊伊做了一桌子的菜,一起吃吧?”

裏面的女孩子沖我笑了一下。

“不用了,謝謝。”我也笑着說。

他打量了我一眼,問:“這是要出去?”

我按下電梯,點點頭随口應了一聲。

沉默幾秒,他開口說:“早點回來吧。”

這小孩是不是管得太寬了?我看了他一眼,慢慢的一眼不滿。

“我今晚要趕封面,你要是早點回來我們就能早點開工,那就不用熬夜了。”他像是急急忙忙的解釋。

“你昨晚才熬夜,非得這麽趕嗎?”我就奇了個怪了。

“我想這個星期能完成,畢竟我還有另外兩篇漫畫要畫,而且我已經半個月沒有看書了。”他倒是語氣坦然,也沒有半分抱怨或是責怪我的意思。

那一小丢丢的內疚又冒出來:“那我早點回來。”

電梯恰好這時到了,我走進去,他站在電梯外面,笑眯眯的和我揮手:“那我等你啊,何編輯。”

唉,我還以為年紀越大工作會越容易呢。

出了小區我東張西望好久都沒看到她的車,她的電話直接打過來了:“就是你面前的雷克薩斯。”

诶?她換車了?

我走過去的時候副駕駛上的門被打開,穿着八公分高跟鞋的莫緋下車,笑眯眯的幫我開了後座的車門,這是什麽個情況?我看了她一眼坐上車,她跟着我坐在了後座。

上車之後才發現駕駛座上坐着一個人,我上車之後他回頭朝我笑了笑。

我怎麽就忘了這車還送我回過家一次。

我拿眼神詢問莫緋,她壓根不看我,只顧着看手機,宋清啓動車子,問:“兩位小姐今天打算去哪消遣啊?”

莫緋的視線終于從手機上移開,問他:“你有什麽好提議?”

“我嘛,純粹來給你們當司機的。”

“那就先去吃飯呗,去西屋吃料理,我已經定好位置了。”

“好咧。”

想到要和他們吃飯我就壓力山大,上一次的慘痛經驗還歷歷在目。

“三萬呢?”我想起來問。

“我媽可喜歡它了,都不用我管了,我媽天天帶着它。”莫緋說。

“可樂呢?”我又問宋清:“它最近好不好啊?”

宋清從後視鏡看了我們一眼,笑了,說:“莫緋你瞧瞧,我們倆還比不上兩只小狗,見面第一句話和第二句話都是問狗的,連個招呼也沒和我們打。”

莫緋忍俊不禁,也打趣道:“你不說我還沒注意,何水你太沒良心了,三萬和可樂你才見過一面,我們可是你好幾年的朋友了。”

我笑了笑,不知道他們為什麽要調侃我,我那不是沒話找話麽,我和你是十幾年的朋友了,和宋清也才認識沒多久好不好。

“可樂挺好的,有空你可以去看看它,我覺得它挺喜歡你的。”他過了會又說。

這話我該怎麽接?

“好啊。”我笑得燦爛。

車子在臨江的一棟建築前停了下來,宋清停車一步到位。我們下車之後就馬上有人過來詢問,得知莫緋是訂餐的人之後直接帶我們上樓了。

這建築的樓層雖然不高,但是面積卻不小,周圍是大方的偏暗色的裝飾。除了我們的腳步聲,偌大的建築物裏一點聲音都沒有,哪裏像餐館了?

服務員把我們引進了一間看得見江景的屋內,低聲詢問了莫緋幾句就出去了,三個人坐下的時候我松了一口氣,還好是莫緋坐在中間。點了餐之後進來一個廚師,莫緋開了兩瓶紅酒。

期間莫緋和宋清一直在說話,我才得以輕松的享受美食,還時不時能和中法混血的廚師搭上話,從小在國外長大的人就是風趣,直到莫緋和宋清都停下來驚訝的看着我,我才意識到自己笑得太大聲了,我抱歉的朝廚師笑了笑,他無所謂的在我面前放下牛排。莫緋和我碰了一下杯子,趁此機會給我使了一個眼色。我讪讪的低頭切牛排了。

喝過酒的莫緋風情萬種,我攙着她出門,還不忘回頭和廚師揮手,廚師客氣的和我道別,讓我常來。回頭的時候沒有看路,不小心撞了一下門框。

“小心。”宋清及時扶住我兩,笑着問我:“你也醉了?”

酒多半是莫緋喝的,我只喝了幾口,我搖搖頭之後他從我手中接過莫緋。

出來之後才發現天色已經黑了,我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原來不知不覺已經八點半了。宋清扶着莫緋進副駕,還幫她系好安全帶,我也準備往後坐的時候莫緋突然吵起來:“何水呢?何水你來,你來坐副駕,快。”

我哭笑不得的按好她,恨不得用手捂住她的嘴,好在她說完這句就不做聲了,宋清淡定的啓動車子,載我們回家。我再往前看的時候莫緋已經歪在座椅上睡着了。

還說要去逛街呢。

宋清直接把我送回了家,剛好來了個電話,我也沒多說就下車了。

電話是何溪打來的,我馬上接了。

“喂,姐。”何溪的聲音歡快。

“怎麽了?工作怎麽樣了?”我一邊往家裏走一邊說。

“工作也就那樣,我覺得做得還蠻好的,畢業之後我想就留在這裏了。”她說。

“我要上電梯了,等下再打給你。”我說完就先挂了電話,進了電梯,出來之後先看到的是陶可林的家門,我馬上想起他囑咐我的話,連忙上前按門鈴,隔了一會也沒人來開門,他出門了?還是那個女孩還在所以不方便開門?

我這邊還沒想清楚,那邊何溪跟催魂似的又打電話過來了,我只好先接電話。

“不是啊姐,我要和你說的不是這件事啦,媽叫你這個周末回來一次,你都一個月沒回家了。”何溪急急忙忙的說。

好像也是,我有些愧疚,一開始搬出來時我還每個周末都回去一次的,後來和姚琛談戀愛了也會一個月回去一次的,從出差回來到現在差不多一個多月了,都沒回去過。

“哦,一忙起來就忘記了,那我星期六沒什麽事就回去吧,你讓媽不用弄太多吃的了,每次我回去她都買一堆菜,我們三哪裏吃得完。”我一手拿着手機,一手在包裏翻鑰匙,剛要走回家,電梯叮的一聲又到了,我回頭看了一眼,提着幾個超市購物袋的陶可林從電梯裏走出來,看到我換了只手拿東西,笑着和我招了招手。

“我和她說她也不會聽的嘛,還有啊,我讓她定期去醫院做檢查的嘛,她也不去。”

我皺了皺眉,“她不是答應了我會去的嗎,多久沒有檢查過了?”

“一直就沒有檢查過好嗎,你回來說說她嘛。”

“恩好的,我知道了,回頭我會和她說的。”我心不在焉的,鑰匙開了半天都沒開開門,身後一直被我忽視的陶可林走過來接過我手中的鑰匙,順手幫我開了門。

我用嘴型說了聲謝謝,談着電話進了家門,把包放在鞋櫃上,脫下靴子拖着棉拖往客廳走,背後響起關門聲,我吓了一跳回頭,回頭發現陶可林跟着我進來了,在鞋櫃那發了一會愣,然後才脫了鞋穿着襪子走進來了。

我腦子不夠用了,再和何溪說了兩句之後就挂了,愣愣的看着他把袋子放在我家餐桌上。

穿着土黃色呢子大衣的他長身玉立,像一只渾身散發着溫暖光芒的小燈泡,他從袋子中拿出一碗杯面,四下看了看,準确的找出我的燒水壺,加了水進去就開始燒起來了。

“你要幹嘛?”我好像才反應過來,走過去問。

他一邊撕開杯面的包裝,一邊頭也不擡的回答我:“我家沒有燒水壺,飲水機壞了,來你家讨點水泡面吃。”

“為什麽要吃泡面?剛剛不是有一大桌子的菜嗎?”

他擡頭笑了一下,眉眼咪咪的,“伊伊做的菜哪裏吃得下,我給倒了。”

明明不想管的,我摸了摸脖子,猶豫半響還是開口:“我冰箱裏還有點菜,我弄給你吃吧。”

他像是不好意思的咬了咬下唇,小心翼翼的看着我說:“那麻煩你了。”

話說到這裏了我也只能放下包脫下外套走到廚房去。

做一頓飯的時間要多久呢,我在廚房裏忙活的時候他就坐在邊上的餐桌旁,托着臉頰看我,看得我渾身不自在,但是手中的動作卻輕快不少,飯煮好的時候菜也剛剛好,我端到桌子上給他。

“謝謝。”他笑着說。

“恩。”我應了一聲走到客廳收拾茶幾上亂堆的雜志。

“你吃過了?”他回頭問我。

“恩。”我随口應了一聲,開了電視,也就是幾分鐘的事,外面突然刮起風了,從落地窗的細縫中吹起窗簾,我走過去想關好窗子,才發現陽臺上曬滿了衣服,我心下汗顏,這是多少天忘記收衣服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他想到哪裏去了?

“我看到天氣預報說今晚有大暴雨。”他在後面好心提醒。

我皺了皺眉,走到陽臺上去收衣服,狂風卷着雨滴斜斜的落在陽臺上,晾衣杆也搖搖晃晃的了,我收了一點返回客廳放到沙發上的時候看到陶可林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端着碗筷站在旁邊了,直挺挺站着看我。

我哭笑不得的看了他一眼。

“要我幫忙嗎?”他眨巴着眼睛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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