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找啊找啊找朋友,找到一個好朋友
森羅的心情并不是太好。
他不就是中途開了個小差又順便去淘了點小東西麽,怎麽回過神來整個故事走向都不對了呢?沒記錯的話他才是主角吧?他才是這篇的主角吧?怎麽說丢就丢,連聲招呼都不打的呢?
好容易又跑回鏡頭前了,還特麽連個特寫都不給一個的,直接丢在外面當勞力,這算個什麽事嘛!
森羅哼哼唧唧,一個人蹲在大象鐘表店的外面撿懷表,心中滿是怨念,頭頂一片烏雲。方才聚在鐘表店外強勢圍觀的吃瓜群衆們都已盡數散去,他将手中的懷表往桌子上一放,順勢擡眼向四周一望,只見不遠處兩個穿着綠色吊帶小短裙的女孩子正站在另一家古玩店的門口.交頭接耳,不住向裏張望,偶爾轉過頭來漫不經心地一掃,視線輕輕地從正蹲在地上的森羅頭頂掠過,很快便又失去興趣似地收回目光,繼續看着古玩店櫥窗交頭接耳。
這倆女孩子看着不簡單,一看就是胸有溝壑、波濤洶湧之輩。森羅裝着在撿東西的樣子,默不作聲地偷偷望着,邊吸着鼻子邊在心裏偷偷打分。
這得有120吧?不……左邊那個大概150,差不多153。右邊那個更小,一百都沒有,八十最多了……
一個男人忽然從古玩店裏走了出來,短袖長褲,模樣潇灑,雙手很閑适地插在口袋裏。他沖着兩個女孩子歪了歪頭,伸出雙手,兩個女孩兒立刻一左一右抱了上去,三人夾在一處,搖搖晃晃地走了,背影幾乎黏在一處,端的是毫無間隙,親熱無比。森羅靜靜看着,感到心中直冒酸水。
為什麽這年頭胸有溝壑、波濤洶湧的女孩子都是別人家的?他含淚将最後一塊懷表撿回桌上,抄起新買的洛陽鏟往鐘表店內走去,內心充滿不平:難道連他這麽優秀獨特不輸小哥的男孩子,都只有搞基這一條出路了嗎?
不過話說回來,某瓶小哥好像也是搞基的哦?嗯……這樣一想似乎就平衡不少了。他畢竟是要下地的男人,命懸一線九死一生都是常态,不該耽誤別人姑娘,嗯。
又一次說服了自己,森羅覺得內心很滿足。懷着這樣滿足的心情,他踏進店內,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正對門口的工作臺——那上面放着一盞小臺燈,臺燈下是滿桌子淩亂的小零件與小工具,森羅随便掃了一眼,幾乎都叫不出來名字,只知道不是放在手表上用的,就是拿來修手表的。
他記得這張工作臺。他第一次進這家店時,留下印象最深的便是這張工作臺,以及坐在工作臺之後的那個穿着馬褂的兇巴巴的男人。
那差不多是上個月的事,他在老頭街閑逛時偶然路過這家店,突然就想起了自己剛壞掉不久的手表,于是興沖沖進來挑選,想着如果有合适的話就直接買塊新的換上。然而這家鐘表店裏鐘多表少,一共就裝了兩個玻璃櫃,左右各一,用老板的話說,能賣的手表,全放在裏面了。
可供選擇的數量是真的不多,而且都是些外表平庸無趣的東西,也沒有什麽名牌……平心而論,森羅對後者其實是沒什麽指望的。別說沒有,就是有也買不起;但你哪怕有兩塊“貌似”名牌的也好啊,那他起碼還會考慮一下。
總之那天,他今天逛了一圈沒看到合心意(且便宜)的手表,搖了搖頭便打算走了。臨出店門前一個福至心靈地猛甩頭,看到那個兇巴巴的男人正坐在工作臺後一臉殺氣地看着自己,登時心肝一顫,鬼使神差地就走了上去,拿出自己已然壯烈的手表,遞到男人面前:“這個能修嗎?”
說這話時他還在盯着男人看,試圖看清男人的本質和年齡,卻被一股強而奇怪大的力量一次次打回,半點窺測的機會也沒有——同樣被打回的還有他向男人遞出去的手表,脆弱的心靈被一句“你是摳逼麽都壞成這樣了還要來修”打擊得體無完膚。
好吧,把一堆屍塊拿去給人修是過分了點……但就不能認為他是戀舊嗎?憑什麽一上來就說他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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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羅柔軟敏感的內心被戳傷了。出于憤怒,他在臨走前還拿了一本放在工作臺上的宣傳冊,準備回去放到網上好好吐槽一下,誰知他運氣那麽背,剛回家不久就摔死在馬路牙子了。緊跟着的就是重生——重生的點差不多是在一個月前。連着二十幾天的黑人問號臉,好容易等他想明白重生這件事,突然就兩眼一翻,又死了。
死了之後又回到一個月前,元氣滿滿地過了二十多天,某天晚上睡覺時感覺心髒不太舒服,一睜眼就又回到了相同的時間點。這樣算來,他這一回的重生也差不多快了……
森羅忍不住重重嘆了口氣。別人的重生好歹還講求點什麽因緣因果,跟大獎似地難得才來一發;他的倒好,一月一次,比大姨媽還準時勤快……
百無聊賴地走到工作臺前看了看,森羅一個轉頭,突然瞧見一扇翠悠悠的珠簾。珠簾後似是另一個房間,他好奇地撩起來一看,立刻忍不住“哇”了一聲——只聽“噠噠噠噠”聲響作一片,這個房間裏,滿滿的都是鐘。
外間也有鐘,牆上挂的都是,從哥特風到簡約風,應有盡有。但相比起這個房間,終究還是弱了——這個房間裏,不僅牆上被挂得不留空隙,連桌上都擺得琳琅滿目。從精致的德國布谷鐘到厚重的老上海三五牌木座鐘,從端莊穩重的英國倫敦鐘到古樸大方的南京鐘,收藏價值有高有低,落在森羅的眼裏,反正就是一屋子的錢在飛來飛去。
這心得是有多大啊,就這麽把一屋子錢藏在塊簾子後面……森羅暗暗咋舌,目光一轉,落在一個小小的琉璃鐘上。
那鐘不過巴掌大小,黑色的琉璃鐘殼,鐘座的正下方兩角各浮着一個蝙蝠圖案,側邊則各是一只倒挂的蝙蝠,看上去極是漂亮,就是鐘殼上磕碰的痕跡多了些,看來和他一樣,也是個命運多舛的倒黴蛋。
森羅望着這只鐘,只覺得一股奇特的熟悉感湧上心頭。他試着去窺探這只鐘的年齡,探出的意識卻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用力擋在外面,然後一把扇回——
“靠!”森羅捂着眼睛叫出了聲。都什麽鐘啊這是,那麽兇!
“犟什麽犟!”他沖着琉璃鐘發出怒吼,“別以為小脾氣大點兒我就搞不清你哪年生的了,你個老不死的……”
“民國。”一個小小的聲音突然出現在他身後,吓得森羅差點跳起來。他倉皇回頭,只見一位坐着輪椅的蒼白青年正撩開珠簾,探頭望着他。
森羅頓時有些尴尬了。他嗯嗯啊啊了一陣,搔着頭發不太好意思地解釋:“那個,我……是看到那個簾子沒鎖,就直接進來了,不好意思啊……”
“沒事,這邊本來也是開放的。”年輕人不在意地笑笑,搖着輪椅進了房間,指指那尊琉璃鐘,解釋道:“這個,我記得我哥說過,是民國時候的。不過具體的我就不知道了。”
“啊,這樣啊。”森羅不太自在地應和着,摸了摸鼻子,問那個年輕人,“你在這店裏工作?”
“我是這兒的老板。”年輕人腼腆地微笑着,沖着森羅伸出手去,動作的幅度卻很小,細細的胳膊像是根怯怯探出的樹枝,“你好,我是白希聲。知白守黑的白,大音希聲的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