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金葉子

“劉嬷嬷,你這算是怎麽回事?”衛銘挑眉,滿是不悅。

他擡手指着一邊吓得哆哆嗦嗦的姑娘,憤憤道:“蘭香不讓我見也就罷了,居然還用這麽個人來随便應付我,以為本公子沒見過女的?還是以為本公子眼睛瞎了?”

這人不好惹的很!劉嬷嬷為難道:“衛公子,不是我不想讓蘭香陪你,實在是……”

“實在是什麽?”衛銘掏出一個金葉子,在劉嬷嬷眼前晃了晃,皺眉道:“劉嬷嬷,你什麽時候這麽小氣了?不就是一個黃毛丫頭麽,值得你這麽藏着掖着?”

劉嬷嬷還是很為難,衛銘拿手推她,竟撒起嬌來:“好嬷嬷,本公子就瞧一眼,就一眼,還能吃了她不成?”

“可……紀三公子……”老鸨吞吞吐吐道,話裏話外透着畏懼。

聽見老鸨搬出紀彥璋的名號,衛銘嗤笑一聲,冷哼道:“紀三怎麽了?他的女人,我就不能碰了?本公子非要去碰她一碰!”說着,他又從錢袋裏掏出兩枚金葉子,掼到桌上。

劉嬷嬷咽了咽唾沫,一把搶過來,老臉笑得擠到一處:“衛公子這邊請,我這就帶您去!”

兩人并随行的邢端走到一處極僻靜的院落。院子裏黑黢黢的,只有門廊上點了兩盞紅燈籠,也沒人在外面候着,更沒有絲竹奏樂之聲,冷清的很。

衛銘疑道:“嬷嬷,你別又哄我!”

“我哪兒敢啊?衛大爺,蘭香就在裏頭!”劉嬷嬷拍大腿保證,末了,又指指裏頭,悄聲道,“哎,是不是三公子來了?”

再度聽見紀彥璋的名號,衛銘心裏不痛快。他哼了一聲,提起衣擺,大大咧咧踱步上前。

忽聽,裏面傳來很輕的女人聲音:

“三、三郎,你……吃魚……”

許是有些敬畏,這話說的磕磕巴巴,不大連貫,連起碼的溫存之意都沒有。可女人的聲音又糯又軟,輕飄飄的從心尖拂過,怪好聽的,莫名想讓人憐惜。

衛銘微微一怔,只偷偷往裏面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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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聽另外一個人回說:“你将衣衫披上一些,我再去叫壺酒來……”

話應剛落,窗戶上映出一個颀長的身形,只見那人搖搖晃晃起身,沒過一會兒,這身影便走到門前,握住門邊。

衛銘怔怔看着,也就懶得再躲。

吱呀一聲,門開了——

衛銘定睛一瞧,那人果然是號稱不近女色的紀彥璋!

只見彥璋的衣衫半敞,暈紅的燈籠下,襯得愈發暧昧,讓人看了一眼,不禁浮想聯翩。

作為個經常出入聲色場所的正常男人,衛銘一瞬間就明白了,哼,紀三這人哪兒不近女色了,明明猴急的很!

彥璋見到衛銘,初始微有些訝異,旋即恢複平常淡漠的神色,疏離地笑:“敬晖,你這是……”

衛銘當下随口胡謅道:“我聽說鳳英你在這兒,所以特地過來找你喝酒,不知方不方便?”他說着,哈哈幹笑兩聲,又拿眼偷觑裏面。

彥璋垂眸打量了自己一眼,好似剛剛發現不妥之處,他“尴尬地”用手攏了攏胸前半敞的衣襟,又抱歉道:“敬晖,今日确實有些不方便。不如,下回我做東道,請你喝酒?”

衛銘仍舊不死心地往裏頭偷瞟,彥璋見時候差不多了,不露痕跡地微微側過身。

這麽一來,衛銘正好能夠看見屋裏的情形。

只見女子的衣衫褪的到處都是,一只粉紅的繡花鞋斜剌剌丢在明間,而懸下的輕紗後面,嬌滴滴橫卧着個人,另外一只繡花鞋,正輕輕勾着女人微微擡起的腳尖,一晃又一蕩,一蕩又一晃,實在是勾人的很!

真是一派旖旎春~色,看得他發饞……

衛銘不覺往前一步,還想瞧個究竟,彥璋不動聲色地挪回來,恰好擋住他的視線——

衛銘回過神,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又哈哈笑了笑,拱手附和道:“那就下回吧!”

“一言為定。”彥璋淡然點頭,擡手比了個請的手勢,意思不言而喻。

衛銘又往裏探了一眼,見實在瞧不見什麽,這才不情不願地往回走。

立在廊下目送衛銘離開,彥璋又遞了個眼神給劉嬷嬷,方漠然轉身入內。

裏面,江月聽見動靜,滴溜溜從輕輕紗後面爬起來,探頭探腦道:“大人,衛……大人走了?”

她一身灰布長衫,偏偏腳上勾着只繡花鞋,說不出的滑稽與可笑。

彥璋觑了江月一眼,視線在繡花鞋定了定,又淡淡移開,這才慢條斯理地将自己的錦袍穿好。

江月連忙将那只繡花鞋撿起來,又将翻得到處都是的女人衣衫收拾好,一股腦地塞進衣櫃裏。可她一不小心,又将底下的那些小櫃子掀翻了。一時間,那些什麽小鈴铛、小刷子、小盒子散的到處都是,屋裏叮叮當當亂響,不知情的,還以為怎麽了。

江月手忙腳亂一個一個撿起來,忙的滿頭是汗。

彥璋穿好衣袍,在酒案前端坐好。見手下之人這樣毛毛躁躁,他颦了颦眉。

江月全部收撿完,發現紀大人還在屋裏,她一時摸不透意圖,小心翼翼地立在一旁,問道:“大人,卑職能回去了麽?”

彥璋擡眸冷冷掃了她一眼。

雖然這人沒開口說話,可江月已經明白了彥璋的意思,她不解道:“為什麽不能走?”

“衛銘就在咱們院子隔壁,他身邊還跟着個高手……”彥璋淡淡說道。

見江月神色一變,他垂眸斟了杯酒,抿上一口,這才斜斜挑眉望向江月,漠然道:“他想見你,莫非,你也要見他?若是這樣……本官從大理寺過來,竟壞了一樁好事……”說到最後,彥璋啧啧嘆氣,好似替她惋惜。

江月面色一紅,連忙搖頭,當下說什麽都不願意走了——讓她去見衛銘,還不如對着難伺候、說話又刻薄的紀大人呢!

見彥璋自斟自飲,江月本着搞好關系的心思,十分狗腿道:“大人,要不要再加些小菜?”

彥璋撇撇嘴,只是問她:“你有銀子麽?千萬別記我賬上!”

只這一句,江月就被噎得回不出話來。她讪讪笑了笑,拎起一旁的熏魚,認真道:“大人,你真的可以吃魚……”

彥璋聞言,冷冷擡眸看過來,目光不善。

江月猜,大概是自己剛才說的那句“三郎吃魚”惹紀大人不快了,她麻利地端出小盤子,将這魚擺在上頭,殷勤地遞過去,極其谄媚道:

“大人,這熏魚就要配酒才好吃,若是再撒上八月裏的桂花,更加香,要不,您嘗嘗?”

看着湊到自己眼前的那段黑乎乎的魚,再見那人笑得格外殷勤,眼神裏迸出的都是期盼之意,彥璋勉為其難地撕下一小塊,遞進嘴裏。

慢慢咀嚼,熏魚中的甘香一點點散發出來,萦繞在口齒間,味道居然真的不錯。

彥璋難得點頭稱贊:“味道确實不錯……”

江月得意地挑眉:“那是自然,我妹妹的手藝可是極好的!”一說到雲娘,江月打心眼裏高興,她笑起來就有些忘乎所以了。

彥璋素來也是疼愛紀姍這個妹妹,對江月臉上的笑意自然能夠感同身受。

可想到紀姍那胡鬧的勁頭,他不禁搖頭感慨了一句,“你妹妹倒是懂事……”

江月“啊”了一聲,腦子一抽,戒備回道:“大人,我妹妹已經定親了,你別想打她主意!”

彥璋橫了她一眼,見江月完全是一副護犢子的模樣,他似笑非笑道:“真是可惜了,你家可還有未定親的女兒麽?”

這是一句玩笑之言,江月不知為何臉忽然紅了,她将魚放回酒案上,又撿起旁邊的糕點慢慢吃起來。

彥璋淡淡觑了她一眼,道:“這糕點裏有催情散,我瞧你已經吃了兩個,恐怕……”

江月吓了一跳,連忙奔到外面通通吐出來。

幹嘔的聲音傳來,彥璋終于勾起唇,笑了笑。

手下太傻,雖是件困擾之事,但總算也有些用,比如,逗樂……

江月剛嘔完,外面突然來了個小厮,說什麽“紀三公子,衛公子有東西相送”,江月扮成跟班将東西接過去,回到裏頭,遞給彥璋。

彥璋一瞧,不禁微微蹙起眉。

只見這托盤裏放着許多小玩意兒,皆是行房助興用的東西,比剛才小櫃子裏的那些小鈴铛、小刷子做工要精細許多。

江月只覺作嘔,她憤憤握拳:“衛銘那厮未免太過分!”

“江衙役,果然精通此道,鳳英又受教了……”彥璋輕飄飄誇了一句,又揭開一旁的纏枝蓮紋碗蓋,面色不由一怔。

江月湊過來一瞧,只見四五個小冰塊滾在碗裏。她拿起一顆,對着燭火比了比,又左右看看,忍不住奇道:“大人,這是做什麽用的?”

彥璋看了她一眼,意思是“你都不懂,何況是我”。

江月覺得,紀大人對她誤會很深啊,真心冤枉!

彥璋将碗端起來,又将那幾個冰塊擱到一旁,見碗底濕濕嗒嗒的,他靈光一現,忽然道:“原來如此……”

“原來什麽啊?”江月連忙追問。

彥璋垂眸,淡淡望着她,将纏枝蓮花碗丢給江月。

手下太蠢,或将心思用在亂七八糟的地方,也不是件好事……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平安夜都去玩了嗎?哈哈,祝大家聖誕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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