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想個對策

浙江的提刑司按察使姓左名有仁,已近花甲之年,是朝中出了名的正直之臣,更是一位铮铮谏臣。彥璋今日去提刑司,正是拜會這位左大人。

“左大人,晌午抓來的那昭熙寺和尚,有沒有審問到什麽?”彥璋拱手問道。那個和尚是他親自抓的,現在來提刑司過問一句也不為過。

“彥璋,那和尚不僅一口認了偷襲你的罪名,而且……”左有仁稍稍一頓,又撚須而嘆,“聽他的口吻,似乎還知曉何忠明死前的事情,說什麽偷偷看見何忠明在廂房牆上寫字,如今一班衙役押着他去昭熙寺指認了……”

聞聽此言,彥璋慶幸沒有讓江月去折騰她那個法子,否則,豈不正好撞上?

唇角微微勾起,揚起一個淺淺的笑意,旋即他又故作苦笑,自責道:“左大人,下官真是失職,來臨安這些多天,都沒查出何忠明偷竊海防圖的真相,還惹得刑部的人不快。”話裏很是懊惱,卻偏偏還順嘴提了一句衛銘。

左有仁早就看不慣衛銘身上的纨绔公子習氣,此刻微微蹙眉,哼了一聲,道:“衛家那小子怎麽突然說走就走,真是沒得規矩!”隐隐有些不悅。左有仁雖只是個三品大官,可在朝中一貫威嚴,在百姓之中聲望也極好,深受陛下看,所以他這麽罵一句,并沒有任何不妥。

彥璋卻是收住口,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他極其恭謙地說道:“左大人,如果何忠明一案有什麽進展,勞煩您派人知會下官一聲。”

左有仁呵呵笑着,道了一句“那是自然”,又見彥璋臉色有一瞬間的凝滞,似是痛苦,他不禁一愣:“彥璋賢侄,你怎麽了?”

彥璋很是無奈地嘆了一聲,摸着自己的脖頸,道:“不瞞左大人,下官這次來臨安奉旨查案,沒想到在玉門關受到的舊傷複發,今日又中了那和尚賊子的暗算,下官真是不頂用。”

彥璋中了進士兩年多,并沒有什麽官職,此前一直跟着紀将軍在玉門關戍邊,所以,左有仁聽見他說玉門關受到的舊傷,心中對紀氏父子敬佩不已。而且,左有仁還未聽人禀報彥璋今日受傷一事,所以,他現在明顯一驚,急忙關切道:“請大夫看過了嗎?”

“這些小傷不礙事,還是查案子要緊。”彥璋搖頭,應對之言特別得體。

左有仁嘆氣,拍了拍他的肩,不住感慨道:“如果朝中之人各個都像彥璋賢侄這樣,我心甚慰啊。”他的話中很是悵惋。也難怪,如今整個朝堂都被劉廷和牢牢把控,朝中上下都是他的門生,環環相扣,都忙着結黨營私,哪兒還有幾個認真做事之人。

彥璋微笑不語,只道了聲告辭。

他走之後,左有仁踱步回到書案,案上攤着一道奏折。這道折子,是他先前上奏回禀何忠明自盡一事的。昨天陛下剛剛又發回來,在其中順便問他紀彥璋查的如何。左有仁提筆,略一沉吟,詳實寫了,又順帶提了一句衛銘的事。

彥璋演了一出博同情的戲出來,渾身只覺得累,想趕緊回驿館,熟料剛走到提刑司門口,恰好遇到一班衙役壓着那個和尚回來。那些人罵罵咧咧,面上很是不快。彥璋心頭微喜,卻還是攔下一人,故作不知,問道:“怎麽樣,去昭熙寺查到什麽?”

“紀大人,”被攔下的衙役拱手施禮,又指着那個和尚,埋怨道,“這厮胡言亂語,,說什麽何忠明留了字,可那幾堵牆上幹幹淨淨,哪兒有什麽痕跡?白白害咱們兄弟亂折騰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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彥璋聞言,抿唇笑了笑,一臉淡容地往回走。

對于今天的事,他心裏有數,知道這件事只怕不消幾日就能傳回京,傳到劉廷和的耳中,而到時候衛銘也會回京……

一場血雨腥風就要到了!

他得趕緊查出何忠明一事的真相,還有如果自己真有什麽不測,得好好想法子善後……

剛剛的那種輕松一掃而光,彥璋心事重重地回到驿館。穿過自己小院的月門兒,他的步子一頓。

自己上午穿的那件長衫,如今洗的幹幹淨淨,懸在一側的繩子上,随着晚風一飄又一蕩……

走上前,一股清新的皂角味道撲面而來,彥璋靜靜看了一會兒,這才推開虛掩的房門,而提起的步子随之又是一滞!

就見江月單手支着腦袋,撐在明間的桌上打瞌睡,小腦瓜一點一點的,說不出的可愛。

彥璋原本身心疲憊,可見到江月的一瞬間,他忽然就不覺得累了,好像那些疲倦都不算什麽,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暖意。

他不想吵醒江月,于是悄悄地坐在對側,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喝起來。

袅袅茶香裏,那人的睡顏安靜又美好,彥璋抿唇淺笑,他覺得,如果日後夜夜能這樣朝夕相對,該有多好……

也不知眯了多久,江月這一下一下的頭微微點着,倏地,這一下點得就有些重,她猛然驚醒過來,模模糊糊之際,看到面前坐着一個人,她不禁吓了一跳,“紀紀紀大人!”江月倏地站起來,“您什麽時候回來的?”

“剛回來沒多久。”彥璋望着眼前空了的茶盞,偷偷撒了個謊。

江月撓着頭,頗為欣慰:“卑職差點睡着了,幸好沒讓大人多等……”

彥璋挑了挑眉,只是問她:“這麽晚等本官,有什麽事要禀?”

“大人,卑職有兩件事要禀。一個是您的信函,卑職已經交給驿丞;另外一樁事,就是賀遠大哥今天去查守備府桐油的下落,結果跟人打了一架,腳受傷了,如今只能躺着。”

“怎麽回事?”陡然聽見賀遠傷了,彥璋不覺一愣,旋即提起衣擺往外走。江月連忙匆匆跟過去。彥璋問她有沒有請大夫,大夫看過之後又怎麽說的。江月一一回了,二人就到了賀遠房前。

房內,賀遠還沒有睡,見到紀大人來了,他還想掙紮着行禮,彥璋闊步上前,及時地摁住他,又問:“今日到底怎麽回事?”

賀遠很是懊惱。今日他去了幾家桐油坊,想查一查城中誰買過桐油,沒想到路上遇到一群浪蕩子調戲姑娘家。賀遠看不過去,出言訓斥了幾句。那幾個人上來就打,就将他的腿打傷……

這種事……彥璋哭笑不得,卻又覺得今日來的不尋常。他仔細問過那幾個人的面部特征。賀遠大概說了,彥璋記住心裏,打算明日再去一趟臨安衙門。大海撈針有些難,但總是要試一試。

對于自己的突然受傷,賀遠很是過意不去。彥璋見狀,連忙安慰了幾句,只讓他好好休息,不用放在心上。

彥璋和江月出來之後,江月一直憂心忡忡,此刻忍不住擔憂道:“大人,賀大哥之事,會不會也是那個要陷害紀将軍的人幹得?”

彥璋不答,只淡淡說道:“你自己千萬小心,我如果不在身邊,千萬不要亂跑。”

他的口吻雖然清冷,卻又極其凝重。

江月心頭一漸漸凝重起來,她默默點頭,又望着彥璋,道:“大人,我只覺得心慌。”她說不出慌什麽,卻覺得有一張鋪天蓋地的網罩下來,似乎要将他們團團收住,而他們的目标,就是她身邊的紀大人。

頓了頓,江月又問:“大人,咱們有什麽辦法可以對付他們麽?”她摩拳擦掌,似乎想大幹一場。

彥璋側目,凝視着跟在自己身側的江月。望着那張期盼的臉,他心裏湧起一股暖意:

“照顧好你自己!”

江月聞言,微微一愣,迎着那道柔柔的目光,不知該說什麽好,只好面紅耳赤地低下頭。

薄唇微翹,俱是笑意。彥璋走了幾步,忽然又頓住身形,偏頭笑道:“謝謝你。”

“謝我什麽?”江月不解。

彥璋抿唇不語,只是送她回房。待那人阖上門,點起燈來,他這才獨自一人回屋。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今天元公公年會,喝醉了的人傷不起,今天晚了,sorry~~

PS:紀大人已經開始在肖想婚後甜蜜生活,只能送他三個字,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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