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成親(八)

回門是要在娘家多住幾日的,可江家實在不好住,彥璋便先回府,留江月一人在娘家多待兩天。臨走前,看着嬌妻柔柔軟軟的模樣,他忽然就不舍了。彥璋還從未如此不舍過,那雙清冷的眸子望着江月,一時多了好多眷戀。

察覺到那人的視線,江月悄悄回望過去,頓時明白他眼裏的意思。她心裏也不舍,這兩日有多恩愛甜蜜,現在就有多不舍,可她又舍不得娘親和妹妹……

江月看了他一眼,慢吞吞走進西屋,心裏卻怦怦亂跳。

彥璋跟着過去,趁着四下無人,他偷偷親了她一口,又壓着聲道:“月娘,我過兩天來接你。”

這事兒太過荒唐又出格,江月紅着臉“嗯”了一聲,便推他快走。兩個人若是膩歪時間太久,只怕要被人恥笑。

彥璋俯身在她眉心落了個吻,又捉着她的手來回摩挲,最後才輕聲道:“那我走了。”

清清冷冷的聲音裏裹着男人的柔情,只對她一人娓娓道來,格外動聽,又格外讓人心動。

江月心中掀起好些漣漪,她回握住他溫暖幹燥的手,悄悄說了一句話。話還沒完,她的臉已經紅透,宛如春日裏嬌豔的櫻桃,更加可口。

紀府一行離開,宋書送彥璋走出巷子。

看着身邊的人,再想到那個紮眼的小橘子,彥璋心思轉了幾轉,問道:“宋兄,你和雲娘的日子可定好了?”

宋書聞言,傻傻一笑,答說定下了,八月初十,又謝過彥璋私下的幫忙。這裏謝的是彥璋在衛銘一事上的出力,宋書也不知他怎麽弄的。

“都快是一家人了,別這麽見外。”彥璋客氣道,稍稍一頓,他又道,“雲娘就是我自己的親妹妹,你若是對不住她,我第一個就不答應!”

“怎麽會?”宋書大呼一聲,又撓了撓頭,低聲袒露心聲,不瞞鳳英兄,我對雲娘……”

有些話不用說都明白,彥璋見狀,淺淺一笑,心裏安下心來。

二人在巷子口拱手告別之際,紀府馬車旁經過一頂轎子,有人掀簾看了看,又默然放下簾子。

——

等紀府一行人走後,江月才跟陳氏聊起之前彥璋提過的事,問她家裏要不要添兩個丫鬟。

“哪兒能再麻煩他們家?”陳氏看着家裏堆成小山一樣的東西,止不住嘆氣,“等你們姐妹倆都嫁了,我也就安心。何況雲娘嫁的不遠,可以常回來照顧一二,丫鬟什麽的就算了,我也不習慣。”

見母親堅持,江月也就不再說話,又問起雲娘的婚事如何,姓衛的有沒有再來糾纏。

“沒來過……”陳氏還沒說完,雲娘在外面一聲驚呼,陳氏忙問:“雲娘,怎麽了?”說着,她急得要披衣起來。江月連忙止住陳氏,她自己出去。剛走到堂屋前,就見雲娘吓得低頭瑟瑟發抖,再見門口——立着個招風拂柳的身影。

正是衛銘那厮!

彥璋本想留兩個小厮丫鬟下來的,可江月見陳氏不自在,就讓人通通回去了,孰料就被這人找到空子!

“你?”

江月連忙沖出去,将雲娘護在身後,又瞪着眼前那人。自從那次船上之事,衛銘回京之後,他們便再沒碰過面,如今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想到這人惡心透頂的所作所為,江月只想轟他走!

衛銘卻只是立在門口,呆呆看着江月。眼前之人比那個時候更美,美得泛起光澤,讓人仰慕,可那雙望着他的眸子裏卻通通都是恨意。他心中苦極了,啞着聲道:“月娘,你成親了,我都沒來恭賀你。”

頓了頓,他又苦笑:“沒想到鳳英真的會娶你為妻。”他以為納她為妾已是對她最好的尊崇,誰知道還有人比他給的更多,更直白!

江月不答,只颦眉意欲關門。那人急忙用手攔住,姐妹倆皆唬了一跳,江月厲聲喝道:“你想做什麽?”

“我還能做什麽?”衛銘摸着脖頸間隐隐約約的傷痕,“月娘,我只是想來送你一份賀禮……”

“你的東西我們要不起!你再不走,休怪我不客氣!”

“月娘……”

衛銘望着眼前這人,低聲喚道。江月卻偏頭躲着那道灼熱視線,一臉不悅。衛銘嘆了一聲,道:“既然你不要也就罷了,我還想跟你說一句,鳳英他能護得了你一時,卻不知他能不能護你一世,若以後、以後……”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衛銘咽回要說的話,拱了拱手,翩然離開。

江月連忙将門拴好,她望着雲娘,雲娘也望着她,一臉要哭的模樣,江月将她摟住輕聲道:“他不會再來了,別怕。”

她雖然如此安慰着雲娘,可一顆心也是撲通撲通胡亂跳着。

到了夜裏,因為擔心雲娘,江月便與她一起睡在西屋,姐妹倆難得說些體己的話。暗夜裏,雲娘的呼吸綿長悠遠,顯然已經睡着了,可江月睜着一雙眼,根本沒有睡意。被虛無的黑暗包圍着,她忽然好想紀大人,好想見到他,好想親一親他,好想他能告訴自己什麽事都沒有,好想他說,月娘,別胡思亂想了……

這邊廂思念如水,涓涓流淌着,那邊廂亦是。

彥璋今日在江家和宋書吃了些酒,回來就悶頭睡了一覺,一覺醒來院子裏已經掌燈。他身子有些倦怠,這會兒不願動彈,只側着身望向旁邊空出來的那個地方。看到江月的枕頭,他心裏就止不住空落落的。

兩個人只不過才纏綿了幾天,他就覺得難舍難分,如今心裏漲的滿滿的,都是對她的思念。

彥璋經歷過生死,從不害怕失去什麽,連性命都不顧,可現在,卻好害怕失去她。

這樣一個人,牽絆住了他的心,讓他鐵石心腸的心裏有了惦記,讓他清冷的性子裏有了柔軟,讓他的人生完整了。

抿起唇角,彥璋淺淺一笑,無限眷戀。

又賴了會兒,他才懶洋洋爬起來,只覺得身上還有一股子酒意,于是喚人送水進來沐浴更衣。

如今這院子裏都是丫鬟,小厮在外面。四個大丫鬟裏,江月最喜歡寶兒,因為寶兒臉圓墩墩的,看得讨喜,其他三個倒沒什麽感覺。至于彥璋,他最不喜今天那個沒大沒小的暖秋。暖秋手腳雖伶俐,可對江月也不夠尊重,犯了他的忌諱。他尋思找個法子替江月出出氣,順便立立規矩。

這會兒候在外面的寶兒與瑞珠聽見了,于是連忙進來伺候。

等放完水,彥璋準備寬衣解帶,那二人還立在那兒。被兩個年紀不算大的丫鬟這樣盯着,他覺得實在是變扭,“你們都出去吧。”彥璋淡淡說道。

瑞珠應了一聲是,寶兒掃了眼男人月牙色的衣擺,小心道:“爺,奶奶說您受了傷,要奴婢們小心伺候着,要不……還是奴婢替您寬衣?”

似乎太讨喜了?

彥璋眼風一冷,蹙眉淡淡掃過去,“不用。”聲音亦不如先前那般和煦。

——

到了彥璋來接這一日,江月早早醒了,姐妹倆還在竈間忙碌,外頭就傳來敲門聲,門一開,果然是他!

兩人對視凝望片刻,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江月這兩夜的惶惶不安一并煙消雲散,只覺得踏實無比。她小聲地問:“怎麽來這麽早?”

彥璋走進來,在她耳邊低低說道:“不是夫人你讓我早點來的麽?”

熱氣拂過臉頰,想到分別那天在西屋說的話,江月臉徹底紅了,這會兒勉強唬了旁邊一眼,彥璋卻只是笑,笑的心滿意足。

辭別陳氏,二人回府。

江月剛踏上車,就被彥璋抱到了懷裏。他在人前克制着,如今這車裏就他二人,一時間目光灼灼,意思簡單又直白。

江月心裏怦怦直跳,臉紅着從他懷裏鑽出來,坐在一側,佯裝往外看。

彥璋躺在後面,單手支着頭,定定望着她。

江月被看得不好意思極了,這會兒低頭撚了一顆櫻桃——車裏有新鮮的櫻桃、枇杷,還有好幾碟糕點。櫻桃剛入口,那人探手就将她撈了過去,江月剛要輕呼,就被那人壓住了。他的舌尖從她的唇邊一勾,就将櫻桃搶了過去。這樣的親密,惹得江月渾身戰栗,她那雙含着水的眼睛望着他,好勾魂。

除了櫻桃,他還要這個人!

好急切……

回到府中,二人去給紀石杭和周氏見過禮,才回自己的院中。

到了院裏,江月便發現寶兒不見了,身邊新添了一位丫鬟,喚作習春。而院子裏的人見着她,态度也更為恭謹。江月心底奇怪,于是悄悄問彥璋是怎麽回事。彥璋卻只是笑,又捉住女人柔軟的唇,落了個吻上去。含糊呢喃中,他似乎是在說,月娘,安心嫁我就好。

忍耐許久的人,在這樣一方天地裏,親吻,擁抱,抵死纏綿,用這樣的方式傾訴着最最熱烈最最直白的思念。

彥璋今日格外的魯莽與沖動,還有迫不及待,連江月身上的裙子都沒來得及褪下來。

有些疼,可江月心底卻是歡喜的。她喜歡這個男人,她知道這人也在思念着她,她承受着這一波又一波的浪潮,只覺得自己在他身下化成了水,軟成了泥,任由他揉捏着,任由他疼着,寵愛着,她一點都不願再和他分開。

她好喜歡,她好想他……

“大人,我想你了!”

動情處,江月哭了,淚珠晶瑩剔透,惹人憐。

彥璋一點點親吻吮吸掉她的淚,也輕聲呢喃,“月娘,我以前一門心思想上陣殺敵,爹讓我考進士,我心裏還有怨憤,如今有了你,我又好慶幸。月娘,我若是死在戰場,你該有多傷心,我只要一想到要留你一人下來,心裏就好難受……”

“月娘,我也想你!”

這一生一世,溫柔缱绻,只願與你攜手同行。

作者有話要說: 祝大家也像月月這麽幸福!也祝大家找到各自心儀的紀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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