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青春永駐的王員外
房間很整潔,除了拓麻自己,沒有多餘的東西。
這間屋子的通風狀況非常好。正對着大門的,就是之前被保潔團隊擦得太亮,直反光的可推拉式玻璃窗。窗子的底下,是一片可容納一人橫躺着的平臺。平臺所使用的材料,是跟建造這窗臺的材料自成一體的,都屬于瓷磚。什麽時候坐上去,都覺得冰屁股。于是這個空間原本設計的初衷,即:為了更好地俯瞰樓下的風景,因為冰屁股的緣故,徹底荒廢了。變成了一個純粹的放置雜物的空間。
拓麻在王行雲住進來前,把整個屋子都當倉庫使用,原來這個地方,放置了一大排自己小時候看過的圖書,什麽十萬個為什麽、365夜故事、世界未解之謎、科學探索雜志等一些雜七雜八的閑書,亂糟糟一摞摞地堆積在那裏。大掃除的時候,家政阿姨還特地多問了一嘴,這些書怎麽處理。他記得好像是讓阿姨統一扔在一個大紙箱裏,先放在了王行雲那屋的門後了,打算想起來的時候,直接讓收廢品的直接搬走。
卻沒想到,這些書,竟然被王員外這種潔癖晚期患者,從灰撲撲的大紙箱裏拎出來,還全部擦拭幹淨,分門別類的用不同顏色的書擋隔開,把那個窗臺下的雞肋空間,收拾成了一個小型的圖書展架。
看到曾經愛不釋手的圖書,在歲月的打磨下,原本雪白的扉頁變得斑駁且昏黃,但在月光的照射下,卻煥發出不可思議的新生,拓麻頓感喉間一哽,仿佛有什麽東西,就要突破時光的壁壘,掙紮而出了。
他察覺到自己略有些失控的情緒,連忙扭轉了視線,盡力不再去看那些排列整齊,被細心擦拭過封面了書脊的舊書,移動眼球,往窗戶兩側的衣櫃和寫字臺看去。
衣櫃是王行雲自己從外面拉來的,簡單到索然無味的設計。旁邊隔着一條過道的寫字臺,跟衣櫃的花紋一致,顯然是成套産品。
拓麻邊轉着眼珠子到處亂看,邊越過空無一物的寫字臺,向着占領這個房間最大面積的家具望去。
王行雲安靜地躺在與衣櫃、寫字臺,同系列的樸素大床上,正面朝上,雙手放置在身兩側,标準的挺屍睡姿。
他睡着的時候,面部肌肉因為全身放松的關系,看起來溫和了許多,不再是硬邦邦、冷冰冰的面癱臉。這個樣子的王行雲,拓麻印象中好似見過,又好似沒見過,印象尤其模糊與暧昧,讓他一時間,也沒想起個所以然,索性不再細想。
拓麻屏住喘息,墊着腳尖,從門口挪到了王行雲的床前,左看右看沒找到合适坐的地方,但站着又覺得太累,索性雙腿一盤,屁股一沉,直接坐到了王行雲床前的地板上。坐下後,興許是因為高度落差的關系,他的臉挨熟睡的王行雲極盡。拓麻躲閃不及,差點一下子與王員外頭碰頭,吓得他全身冷汗直冒,迅速後退,腳上出的汗在地板上拉出一條長長地剎車痕跡。
拓麻抱着頭,縮着腦袋,在床前的地板上趴了好一會兒,才終于确信王員外沒醒。稍稍松了口氣,特意保持着與王員外臉和身體的安全距離,拓麻開始平生第一次仔細地觀察這張在記憶力,就沒怎麽變化過形狀的俊臉。
王行雲從來都是屬于那種大衆情人臉的招人長相。拓麻印象裏,平日裏見到他,因為那雙倒映着兩個小月亮的眼睛太過招人,導致很多人想起他,首先想起了那雙睫毛微微上翹,眼型酷似桃花,眼四周略帶粉暈,眼尾微垂,給人一種似醉非醉朦胧感的桃花眼,他的相貌反而卻讓人記不清了。
此刻,閉上了眼睛,呼吸綿長睡的正香的王行雲,少了份白日裏靈動與生硬的反差萌,多了份輕松與惬意的禪意。他時常被遮蓋在頭簾之下的綿長筆直的劍眉,也在主人的熟睡中,嶄露頭角。他的鼻梁很挺直,宛如一座綿長悠遠的水墨畫。他的嘴唇微薄,下唇明顯比上唇寬上一點點,顯得唇形格外順眼。
王行雲會笑,但那種時刻太少見,比昙花一現還TM珍貴。所以學校那會兒盛傳,要是哪天撞大運,看到他笑了,或許是要轉大運,或許就是要與世長辭了。但他熟睡時,整個面部表情放輕松後,嘴角竟意外的是自然上揚的唇形。
拓麻瞪着大圓眼睛,趴在床邊瞧得仔細,這樣的面相,叫什麽來的?桃花眼,瓜子臉,唇角上揚,山根高挺,怎麽看怎麽都是個招財更招人的富貴命,要不他怎麽從小到大,都喊他王員外呢。可這位卻成天到晚,小老頭似的癱着臉,話少的幾乎要急死人。不能算是自閉吧,但周邊的同事好友,從沒見他聯系過。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王員外的人生理想,不在俗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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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麻越想越不着邊際。他想事兒的時候,總習慣緊盯住什麽固定的景物,來穩固視線。躺在床上睡得正熟,連呼嚕都不見一個的王行雲,成為了他固定景物的首選。他不自覺地邊緊緊地盯着王員外,邊胡思亂想。冷不丁,看到他潑墨般濃黑柔軟的發絲中,竟然混雜了一根白發。
原來,時光從未放任過我們其中任何一個人……屁嘞!
他的王員外才貌雙全,色香味俱全,才不會這麽年輕就開始衰老!
拓麻緊張異常,手指不聽使喚般地哆哆嗦嗦。他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下胸口處幾乎要跳出胸膛的心髒。穩了穩心神,這才控制住了雙手,屏住喘息,放輕動作,慢慢地扒開了王行雲靠近右耳朵的那一簇頭發。
那根白發在沒開燈,僅憑着微弱月光照亮的情況下,并不好找。但拓麻平日裏節省出來的驚人耐性,在此刻發揮了極大的作用。他瞪大的雙眼,在黑洞洞的房間內,幾乎并發出滲人的幽光。
他捧着那簇頭發,一根一根地仔細篩選。不知過了多久,終于挑出那根與衆不同的淺色系毛發。他緊緊地握在手心裏,生怕他一個疏忽,它就從指間溜走,重回那片墨色的海洋。
找是找到了,可是卻不能直接拔掉。
老話怎麽說來的?白發,拔一根,長十根。
不能拔,怎麽辦?拓麻轉了轉眼珠,舔了舔幹裂脫皮的嘴唇,頓時有了主意。
不能拔,那小爺把它剪掉。嘿!就憑一根頭發,也想破壞王員外不朽的青春?沒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