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曲盼煙臉紅了, 這回她無處可躲。
素靈玉居高臨下, 隐隐她可以看見那白皙的臉龐上染着一抹紅暈, 了然一笑：“害羞了？”
曲盼煙：！！！
被素靈玉一戳破, 她更加害羞起來, 不由得挺直了腰杆，兩個手指絞動着，片刻後忽然捂住了臉，嬌嗔道：“都是靈玉姐姐！誇得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素靈玉親自替她梳頭, 拔下銀簪, 烏黑亮麗的長發如流水般傾瀉而下, 五指穿過她的秀發，笑着問道：“盼煙這麽好看，像這樣的誇獎之語，不該是已經聽膩不為所動了嗎？竟還會害羞？”
就像她, 宗門第一大美人素靈玉, 天底下的人提起她多半會先想起她美豔的容顏, 之後才是她高不可攀的宗主身份。所以對于容顏的誇贊, 她早就聽膩了, 現在再讓她聽上八百回, 她心裏也掀不起半點波瀾。
“不一樣。”曲盼煙認認真真地道，“我不喜歡他們, 他們就算把我誇成朵花我也無動于衷。”
素靈玉把她的長發攏在手心裏，接話道：“所以盼煙喜歡靈玉姐姐？”
曲盼煙的心跳猝然漏了一拍。
這不經意的的問話如同毫不自知的撩人，最為致命。
“喜歡。”曲盼煙放下手, “我好喜歡靈玉姐姐。”
素靈玉一怔，心下不知為何止不住欣喜起來，強忍着異樣的情緒，她鎮靜地回應道：“嗯，靈玉姐姐也喜歡盼煙。”
曲盼煙清楚，素靈玉是把她的喜歡當成了小妹妹對大姐姐之間的喜歡，給予她的回應自然也是長輩對後生的喜歡。她有些失落，但并不絕望，很快就打起了精神——沒關系，靈玉姐姐以後一定會喜歡上盼煙的！
素靈玉越過她，打開了檀木梅花描金妝奁的第三層，她清楚地看見那一層分做兩格，僅放着兩樣東西：一把玉梳和她送的梅花玉簪。
曲盼煙沒想過她會願意把簪子放在每日都能看見的地方，一時愣愣的。
素靈玉取出玉簪為她梳起了長發，又見她沉默不語，以為她是在介懷自己沒有做到“好好珍藏”這支梅花玉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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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靈玉手上動作不停，緩緩道：“我答應過你會好好珍藏，我将它放在我每日都會打開的地方，一打開我便能看見它，這不夠好好珍藏嗎？”
她不是那種會把珍貴的東西小心翼翼地收起來再束之高閣的人，因為她容易忘記，久而久之就會積灰。她所認為的珍藏是時常甚至時刻就能見到的、會想起來的，就比如這支梅花玉簪存放的地方。
她每日只需輕輕一拉，就能看見這支梅花玉簪，然後會想起那個可愛的後輩，這在她心中才能稱之為“珍藏”。
曲盼煙喜笑顏開。算，當然算，這簡直就頂級珍藏法！
她點頭如搗蒜：“夠夠夠！靈玉姐姐願意放在此處，我高興都來不及呢！”
“不過......”她話音一轉，“靈玉姐姐若是能偶爾戴一戴......我會更高興的！”
素靈玉忽然彎下腰，看着鏡子裏的她，微微一笑：“那盼煙就親自為靈玉姐姐戴上吧。”
怦怦。
面對這近在咫尺的人，她的心跳得更快了。
太近了......
近得她能聽到她呼吸的聲音，近得她能聞到她身上獨有的幽香，近得她只要輕輕一轉頭嘴唇便會碰到那吹彈可破的肌膚。
曲盼煙如同坐在油鍋裏那般，每分每秒都是煎熬。她拼命克制，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覺攥緊了——這該死的愛情小鹿又在她心裏頭撞來撞去了！
她得快點擺脫這個窘态，不然要被發現了！
她慌忙地取出梅花玉簪，目光挪到素靈玉那頭烏亮的秀發上，她不敢多停一秒，直接将簪子別入素靈玉先前拔下銀簪的發叢裏，扭身回去緊張得磕磕巴巴：“好、好了......”
她的雙肩忽然被按住，素靈玉沒有起身，保持動作，直視鏡子裏的她，道：“你好像有些緊張？”
曲盼煙：！
糟糕，被看穿了！
曲盼煙大腦飛速運轉，三秒後一本正經地道：“都是因為靈玉姐姐太好看了！”
素靈玉：“......嗯？”這是什麽理由？
曲盼煙趕忙道：“這麽好看的人離自己這麽近，換了誰都會緊張的！”
素靈玉輕笑一聲，擡指戳了戳她的臉頰，寵溺地嘆了一句：“你啊......”然後退離了她，繼續為她梳頭。
分明是戳在她臉上，但她卻覺得心也被戳了一下......
這個姐姐怎麽總在無形之中撩我啊！
曲盼煙為了分散注意力目光四處游走，最後落在了妝臺上，她的發飾都在昨天被素靈玉一個個拿了下來，全都好好地被素靈玉收在了一個精美的小檀木盒子裏。
曲盼煙用餘光看向鏡子裏的人，她還在耐心地為自己梳頭，眉眼間少了平日裏的冰冷，多了分沉靜美好。
素靈玉不僅親自伺候她梳妝，頭上還別着她送的梅花玉簪。
烏雲鬓發，人比花嬌。
曲盼煙忽然開了口：“靈玉姐姐，我能用你的這把銀簪嗎？”
素靈玉眼睛都不擡一下：“随你。”
曲盼煙笑眼彎彎：“謝謝靈玉姐姐！”
素靈玉最後簡單地為她梳了個發髻，加兩三個珠花和銀簪作飾，簡約又好看。
之後便帶她去了醫閣檢查病況。
...
醫閣主專注地為曲盼煙把脈檢查，沒有探出別的什麽雜病，但卻探出她體內靈力紊亂，時有時無，突然間明白了什麽，便問道：“小姑娘，你是不是控制不住靈力？”
太亂了，哪有這麽亂的靈力，簡直不受控制。
曲盼煙道：“如閣主所說，我确實控制不住。”我連頭發都烘不幹，你說我慘不慘？
醫閣主不敢确定地看向素靈玉，素靈玉颔首，他便懂了——小天罰嘛，跟天虹長老當初一樣。更巧的時候天虹長老中小天罰的時候，也染上寒氣病了幾日，也是他負責診斷治療。
火系的人中小天罰，大概都會病上一回吧，真真是可憐極了。
醫閣主同情地替她把袖子拉下來，道：“不用擔心，你恢複的很好，再吃個一兩天的藥，發燒就能全好了。這一兩日你就注意保暖，少受寒氣，不要讓病更重了就行。”
曲盼煙收回手，落落大方地回道：“有勞閣主，我記下了。”
醫閣主點點頭，起身恭敬地對素靈玉道：“宗主，那我再去給她抓幾貼藥讓人送去太靈峰，就先失陪了。”
素靈玉揚了揚下巴：“辛苦青老，去吧。”
醫閣主前腳剛走，後腳曲盼煙就掏出護體火玉緊緊攥在手心裏，生怕自己再受寒□□帶。她要是不快點好起來的話，素靈玉不僅會擔心，還會告訴曲暮秋！
素靈玉看着她攥着那塊為安丞準備的火玉，心下一動，愈發覺得愧對她，脫口而出：“我為你尋塊新的吧。”
曲盼煙怔然，手中的力度洩去，她打開兩掌看着掌心裏血紅的火玉。
這終歸是為安丞準備的，不是她的，用起來其實也有點膈應。如果不是因為特殊時期要茍命，她肯定不會收，素靈玉也肯定不會送。
曲盼煙兩只手又包住火玉，微微笑着應答道：“好啊。”
“靈玉姐姐打算什麽時候去？”
素靈玉道：“現在。”
曲盼煙驚了：“現在？！”您真的是行動派神仙，強！
素靈玉道：“不用擔心，我會囑托長星長老好好照顧你的，你還可以同岳家姑娘多玩會，然後安心等我回來就是。”
曲盼煙擔憂地問道：“那靈玉姐姐要去的地方很危險嗎？要去多久？”
素靈玉笑了笑：“不危險，只是有些遠罷了，今晚就能回來。”
她凝出一道無音書，長袖一揮，無音書立即沖出醫閣，自行往長星長老那去了。
長星長老很快就回了無音書，讓素靈玉安安心心去，自己會照顧好這個小師妹，一會便讓岳曉夢來接她。還特別叮囑素靈玉，給他也捎塊火玉回來，他好久沒雕過玉了。
暫時沒有破鏡飛升想法的長星長老除了授課外無所事事，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都研究。在雕工上，他研究了七七八八，尚有些心得，安丞那塊花紋繁複漂亮的護體火玉就是他優秀的作品。
素靈玉回頭告知曲盼煙讓她在此等待岳曉夢，又肅容道：“不論我回不回來，靈奴都會把藥端到你面前去，一定要好好吃藥，明白沒？”
活像個是為曲盼煙操碎了心的老母親。
曲盼煙乖乖點頭。喝，當然喝，為了清涼可口的甘泉之水她肯定會喝！
素靈玉這便化光離去。
曲盼煙本以為自己還要等上很久，沒想到岳曉夢很快就來了。遠遠的，曲盼煙就聽見她一疊聲地喊：“曲盼煙曲盼煙！我來啦我來啦！”
曲盼煙眼睜睜地看着她一路火花帶閃電，騎着頭銀白如月的靈鹿風風火火的就闖進了醫閣裏，老司機似靈巧地避開每一個藥架，緊接着一個靈魂漂移穩穩地把鹿剎在了主屋門口，看得曲盼煙都愣了。
有的小姑娘看起來雖然傻傻的，但開起鹿來技術簡直好得像是身經百戰的老司機——不，老司機都比不過她，那個老司機能把一頭鹿騎出開車的感覺啊！
岳六小姐，深藏不露，牛逼！
然後岳曉夢就被醫閣主訓了——醫閣之地要保持安靜。
岳曉夢真心實意道完歉，保證沒有下次，醫閣主才放過她。
岳曉夢看向曲盼煙，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好久沒騎靈獸了，太開心了所以有點得意忘形，不好意思。不過你怎麽生病了呀？”
曲盼煙心想：就你這種狂野的騎法，仙夢宗都能成為賽車場，難怪你會被禁止騎靈獸呢。
曲盼煙收回下巴，默默道：“因為我非......”不非能中小天罰嗎！
岳曉夢歪了歪腦袋：“非？”
曲盼煙解釋道：“衰，運氣不好的意思。”
“哦哦！”岳曉夢恍然大悟。她發自內心的覺得曲盼煙很厲害，懂好多好多東西，像什麽暖手寶......她就沒聽過。
同樣是世家小姐，怎麽就差這麽多呢？
好在她天性單純，不會過多糾結這種事。她拍了拍靈鹿，笑容燦爛地道：“你傻坐着幹嘛呀，上鹿呀！”
曲盼煙：“......”
曲盼煙：“你能先告訴我你為什麽會騎着頭鹿來嗎？”
岳曉夢：“師父說你病了用不了法術，夢山峰離醫閣又遠，總不能讓你一個病人走去夢山峰吧？”
曲盼煙看着她：“謝謝師侄如此體貼，我很是感動。就是你一會能不能開，咳，騎慢點？”
她現在沒有靈力護體，身體脆的很，很怕岳曉夢一個靈魂漂移把她甩飛出去，骨頭都能甩折一半。
岳曉夢拍着胸脯擔保道：“你放心吧，我從小騎到大，騎這些東西很穩的！我的哥哥姐姐們都會誇我呢！”
曲盼煙不忍心下她面子，憂心忡忡地上了靈鹿。等她做好後，岳曉夢拍拍鹿頸，引它走動起來。
饒是之前做好了準備，靈鹿動起來的時候，曲盼煙還是下意識緊張起來，小心髒撲通撲通直跳。
但很快她就冷靜下來了，并沒有出現腦補中的火花帶閃電，岳曉夢竟真的把靈鹿駕馭得四平八穩，讓人非常安心。兩人就這麽晃晃悠悠地出了醫閣。
曲盼煙松了一大口氣，拍了拍岳曉夢的肩膀：“先不回夢山峰，去找康二小姐，我得給她報個平安。”
岳曉夢：“噢，好。”
過了一會，岳曉夢忽然扭身道：“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啊？”
曲盼煙：“你問。”
岳曉夢撓了撓頭：“就是……”
“你姐姐她......有心上人了嗎？”
曲盼煙：？？？
我聽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