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你姐姐她......有心上人了嗎？”
曲盼煙瞳孔倏然放大, 詫異地看着她。曲暮秋美麗優秀, 追求者一直很多, 但她做夢都想不到岳曉夢也會成為其中一員！
曲盼煙滿眼驚愕：“你什麽時候……？”我把你當師侄, 你卻想當我嫂子？
岳曉夢慌忙擺擺手：“不是我不是我！是我大姐姐托我問問你的！”
曲盼煙更加震驚了：“岳少家主？！”她想當我嫂子？！
岳曉夢想了想：“對啊, 我二哥哥喜歡你姐姐，但又不好意思問，我大姐姐知道你我認識，就托我來問一問。”
曲盼煙：“......”
連受兩次刺激的曲盼煙現下已經心平氣和：“像這樣容易讓人誤會的話下次請一次性講完, 不要分開講好嗎？”
像你這種說話的方式, 每一句都夠我原來那個世界的大部分電視劇編劇編出一段誤會虐戀狗血愛情故事, 然後分別注水令人無言以對地演上幾十集。
岳曉夢：“好嘛！所以有嗎？”
曲盼煙沉吟不語。
在她的印象裏曲暮秋根本沒談過戀愛，因為曲暮秋就是個事業型女強人，一心專注于壯大曲氏和提防別的世家侵吞曲氏，不喜沉溺于風花雪月, 求親求道侶的人哪個不是在她溫柔一笑之下被無情地請出天關？
非要問她的心上人是誰, 那大概就是曲氏家業。
但這畢竟關乎曲暮秋終身大事和兩大世家的和氣, 曲盼煙的應對需要非常謹慎。
曲盼煙反問道：“你二哥可知道我姐姐是怎麽樣的人嗎？”
岳曉夢思慮片刻後道：“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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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盼煙換了個問題：“那你知不知道我姐姐是個怎麽樣的人？”
岳曉夢道：“知道啊, 姐姐她們跟我提過曲家主的。她們說她聰敏過人, 心性堅韌, 進退有度，從不問風月之事, 仿若清心寡欲的聖佛。”
前面都是吹人模版，後面那句才說到重點上。曲盼煙想，既然岳氏小姐們會跟妹妹說這個, 那應該也會跟岳二公子說過。這麽一來，岳二不可能不知道曲暮秋不問情愛。
那他還要往上撞嗎？還是覺得得不到手的才最有挑戰性？
如果是後者那肯定是個渣男，一定會喜歡上她曲盼煙！
雖然曲暮秋清心寡欲，但感情的事情比較坑爹，曲盼煙也說不準她會不會看上岳二。所以，她這個做妹妹的，必須先過過眼——真正的好男人才能配得上她世界第一好的姐姐！
曲盼煙終于回答了岳曉夢的問題：“我不知道。”
她看着岳曉夢，忽然一笑：“有空讓你二哥來仙夢宗逛逛？”
岳曉夢覺得她這莫名其妙的微笑非常滲人：“仙夢宗又不是集市，怎麽能亂逛，被宗主知道了，她要罰你的！”
“你放心。”曲盼煙信心滿滿，“靈玉姐姐絕對不會罰我。”
那可是她的至交曲暮秋，幫至交過過眼追求者渣不渣，她一定不會拒絕。
岳曉夢問道：“你想幹嘛啊？”
曲盼煙道：“你二哥喜歡我姐姐，我這個當妹妹的還不能過過眼了？你就放心去邀你哥來仙夢宗一趟，就說你想他了，別把我招出去就行。靈玉姐姐那方面由我來說，不會有問題的，放心便是了。”
宗派裏是準許弟子們的長輩探親的，只要不是三不五時來一回，宗派都不會有怨言。
岳曉夢見曲盼煙十拿九穩，一副絕對不會挨宗主責罰的樣子，又回想起素靈玉對她的确與旁人不同，也真信了九成九。
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麽素靈玉對曲盼煙如此的好，是因為曲盼煙特別招人喜歡嗎？
岳曉夢覺得很有可能，從曲盼煙上次明知段揚有危險還要來救她開始，她就喜歡上了曲盼煙。大概是因為感激，從而覺得她越來越順眼。
她才不是壞女人呢，能認識她真好！
岳曉夢的目光突然被曲盼煙頭發上的簪子吸引了：“這是......宗主的簪子欸！”
曲盼煙瞬間膨脹，忍不住左右炫耀起來：“嗯，靈玉姐姐借我用的，我的頭發也是靈玉姐姐挽的，好看吧？”
岳曉夢滿目豔羨：“好看！”
轉而又失落地道：“真羨慕宗主對你那麽好，不像我，連聲太師父都還沒資格喊呢......都怪我太笨了，修煉那麽慢。”
曲盼煙眨了眨眼睛，突然伸出手掐了一把她肉乎乎的臉蛋：“慢有什麽關系，你總有一日能喊上‘太師父’的。快打起精神來，多少人想當靈玉姐姐的徒孫都當不成呢，你可是天底下獨一個，還不高興？”
岳曉夢順着她的話一想，頓時喜笑顏開：“你說的對呀，阿依朵不在了，我就是她唯一的徒孫了！”
曲盼煙寵溺地嘆了口氣。
傻呼呼的，真好哄。
...
她們在修道院找到康從霜時，正巧碰上她在為師弟師妹們解惑。
修道院四面開闊，牆面堅硬無比，還額外上了一層法罩，無需擔心弟子們會把牆打壞，只要他們自己練習法術的時候別傷到彼此就可。每日都由五名修行優異的師兄師姐在此為後輩答疑解惑，并監督他們，防止打架鬥毆。
岳曉夢久未騎鹿，不舍得下去，幹脆抱着鹿頸等。
曲盼煙慢慢下了鹿背，此處有冰系弟子在練習法術，時不時就刮過來一道寒氣，她不由得攏緊了身上保暖的如意描金暗紋白氅，筆直地立在廊下，長身玉立，仙姿昳貌，勝過萬千容色，引人注目。
岳曉夢在鹿背上看她，暗嘆她貌美難比，緊接着又忍不住問道：“曲盼煙，你熱嗎？”
岳曉夢發自內心的同情她。太陽這麽大，她還穿這麽厚，生病的人真的好慘啊。
曲盼煙的心在滴血。怎麽可能不熱，她身上還戴着塊火玉呢！
她故作淡然地回了兩個字：“別問。”
岳曉夢：“噢......”她一定熱死了。
康從霜給弟子解惑完後便立馬朝她二人走來，看見曲盼煙完好無損地站在屋檐下她大有松了口氣的感覺。
曲盼煙看着漸漸走近的康從霜，微微弓身：“上次的事，多謝康二小姐仗義提醒。”
康從霜回禮道：“曲三小姐客氣，我只是在報答曲三小姐的恩情罷了。”
曲盼煙笑了笑：“那我們這算兩清？”
康從霜笑道：“不，曲小姐替仙夢宗除去一大禍害，我還欠你一次。”
能這麽快讓阿依朵被逐出宗門，她也是碰巧罷了。阿依朵自己遞了刀，她怎麽可能不接？但歸根究底，最大的功勞仍是是非分明的素靈玉的。若她是個不管弟子死活的人，阿依朵是除不掉的。
不過，康從霜願意欠，為了曲氏她自然願意受着。
曲盼煙眼中的笑意更深：“既然康二小姐都這麽說了，那我可就記住了。”
淳厚信諾如康氏，一定會還的。
康從霜莞爾一笑：“好，曲三小姐可要記住了。”
“請曲三小姐在此稍候片刻，我去将你的衣服拿來。”
曲盼煙這才想起自己借出去的衣服，客客氣氣道了一句：“好，有勞康二小姐。”
康從霜走後不久，曲盼煙忽然覺得身後有股濃烈的殺氣，她下意識回頭，頓時有一陣冷冽的寒氣鋪天蓋地地襲來。
一劍眉星目的陌生男子渾身冒着冷氣，大步流星地走到她面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憤然道：“大膽狂徒，竟敢來我仙夢宗行竊！”
引得修道院的弟子們都停下動作，紛紛望了過來。來者正式仙夢宗排行第六的葉藍生。
曲盼煙一時瞪圓了眼——這他媽的飛來橫鍋？！
曲盼煙：“敢問我偷——”
葉藍生粗魯地打斷她的話：“有什麽話就去向我們宗主說吧！”
葉藍生作勢就要拉她走，岳曉夢神色急迫躍下靈獸，抓住葉藍生的手：“等一下！葉師兄，她是好人，你不能亂污蔑好人！”
葉藍生聞言，憤憤地拔下曲盼煙頭上的銀簪：“這是我們宗主的簪子，你說她是好人，那這簪子為什麽會在她頭上，不是竊賊行為是什麽？！”
雖然他只有幸見過素靈玉兩面，但她的容貌早已伴随着一份少年純真的心思深深镌刻在他腦海裏，是時間無法磨滅的。所以，這把簪子他絕對不會認錯！
曲盼煙：“......？”
朋友，你要因為這件事去找靈玉姐姐，那我怕先死的會是你哦......
岳曉夢反駁道：“這是宗主借她用的，還親手幫她挽了頭發，你不信的話，那你就去問宗主啊！”
岳曉夢說得底氣十足，讓葉藍生遲疑了一瞬，曲盼煙立時伸手奪回銀簪，重新別回發叢裏。岳曉夢也趁此機會分開二人，把曲盼煙護在了身後。
師父說過曲盼煙用不了靈力，我得保護好她！
岳曉夢回頭堅毅地道：“曲盼煙你放心，有我在，他們欺負不了你的！”
“曲盼煙？”葉藍生回了神，眼中的敵意突然濃烈起來，“你就是那個搶了我們宗主道侶的曲盼煙？！”
葉藍生怒極反笑：“好啊！沒想到你還敢送上門來！”
“我今日定要為我們宗主讨一個公道，将你就地正法！”
曲盼煙再一次感受到他的殺氣，深刻意識現在她所有辯解都是蒼白的，于是默默往後退了兩步：“我勸你靜心凝神，放下惡念。我提醒你一句，若你敢對我動手，最後吃虧的肯定是你。”
葉藍生現在看她就像在看禍國殃民的妖女：“你曲氏三小姐，橫刀奪愛在先，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不占理的分明是你！我身為仙夢宗弟子，出手讨個公道，怎會吃虧？！”
曲盼煙沒有接話。
天真的凡人，你聽過天意嗎？
岳曉夢擋在兩人之間，一邊全神貫注地盯着葉藍生，防止他突然出手，一邊解釋道：“葉師兄，你誤會了，她并沒有搶宗主道侶，相反的，我們宗主待她很好。”
“你想想，若是她真搶了宗主道侶，宗主還會給她挽發髻戴銀簪，還會對她好嗎？”
葉藍生注視着她，反問道：“你親眼見到宗主為她挽發髻戴銀簪了？”
岳曉夢啞然。
葉藍生哼笑一聲：“你分明是被她蠱惑不辨忠奸！身為我仙夢宗弟子，還不速速過來！”
岳曉夢沒有動，堅定不移地站在曲盼煙身前。
周圍的弟子幹脆放下手裏的事情自發聚攏起來，充滿着敵意地看着曲盼煙。但礙于她曲氏三小姐的身份，都不敢往前，自發站在周邊無聲地為葉藍生加油打氣。
但也不乏先前聽過岳曉夢說“曲盼煙不是壞女人”的，此時都半信半疑地紮在人群裏觀察局勢變化，等着曲盼煙自證。
修道院的氛圍一下子緊張起來，連空氣都凝固不前。敵意如洶湧的波濤兜頭潑下，又化作一雙雙眼睛布滿曲盼煙的身側，森然惡毒地盯着她。
但她文風不動，心靜如水。
多虧了她那該死的buff，這樣的敵意她屢見不鮮，甚至可以說是身經百戰。
她那該死的buff能讓渣男愛上她，也會讓喜歡渣男的女人們憤恨她，視她如妖女。什麽樣的話她都聽過，什麽樣的場面見過，還會怕現在這個場面？
一個修道院，幾十名弟子，小場面罷了。
曲盼煙看着葉藍生，他不為她的美色所動，并不是個渣男——但是個哈批，莽撞的哈批。
曲盼煙：“這位師兄，我并沒有偷宗主的簪子，也沒有搶宗主的道侶，而且我也是仙夢宗弟子，請你不要誤傷同門。”
葉藍生道：“呵，同門？若真是同門，我怎從未聽過？”
岳曉夢道：“那是她沒有公開罷了，各大長老都知道的！”
葉藍生反嗆道：“她為什麽不公開，是心虛嗎？！”
曲盼煙淡定地回答道：“忘了，也沒必要。”
她跟着素靈玉修煉，不常與其他弟子在一起，那何必要敲鑼打鼓地昭告天下“我是素靈玉的真傳弟子”？
葉藍生盯着她：“那你說說你拜入哪個長老門下，好讓我認清是哪位長老心胸如此開闊，能不計前嫌收了你這麽個人做徒弟！”
曲盼煙問道：“知道了你要怎麽樣？”
葉藍生道：“我會請見宗主将你逐出門去！”
哦吼？這麽厲害的呢？
曲盼煙道：“那行吧，告訴你也可以。”
“家師姓素。”曲盼煙看着他微微一笑，“素靈玉的素。”
葉藍生渾身一僵。
曲盼煙仍看着他：“不知道？太靈峰峰主、仙夢宗宗主可知道？”
葉藍生氣到發抖，緊緊咬着的牙關裏蹦出一個“你”字。
她雙手環胸：“你可以去請見宗主了。”
葉藍生被她這個态度氣得七竅生煙，怎有人到這時候還冥頑不靈拖着她人下水？
葉藍生渾身血氣上湧：“死到臨頭還在胡言亂語！”
曲盼煙搖搖頭：“不不不，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沒聽過嗎？”
岳曉夢一驚，突然回身捂住了她的嘴，驚恐道：“不許說這種話，不可以自己咒自己！你上次說這話，你那、那什麽師姐就死了！”
曲盼煙拿下她的手：“你放心，有靈玉姐姐在，我肯定死不了。再說了，不是還有你保護我嗎？”
不論岳曉夢修煉到什麽樣的程度，總該給她點信心和動力。
岳曉夢得到信任，登時眉開眼笑：“嗯！你放心，這次換我來保護你！”
曲盼煙慈愛地看着她。嗯，只要你能撐到靈玉姐姐趕回來，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伴随着一聲“我今天定要好好教訓你”，迎面掃來一股強勁的寒氣，正處于體虛時期的曲盼煙猝不及防沾染上了這股寒氣，渾身雞皮疙瘩都竄了起來，抑制不住連連打了幾個噴嚏。
她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身上的白氅就被突如其來的狂風卷起，在半空中獵獵作響。她鬓發随風而動，驚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只見平地生風，狂風盤旋而起聚成一條威威巨龍，爆發出一聲震天龍吟，令在場之人心神俱震，久久不能平息。
威威風龍氣勢洶洶，吟嘯着朝葉藍生而去，其穿行之地滿是狼藉，好些弟子甚至被波及沖撞到了牆上，接連發出沉重的悶響。
曲盼煙站在岳曉夢身後，毫發無損，只是很震驚。
第一次見面還不會用行天地的人，竟然已經進步到這個境界了？！
葉藍生立時揮出一道冰牆阻擋，岳曉夢的風龍毫不畏懼地撞在堅厚的冰牆上，空氣中猝然迸發出一聲巨響，刺得人耳膜生疼。
葉藍生贊嘆一聲：“岳師妹你的進步果然很大。”
平時聽到誇獎就高興得不得了的岳曉夢此時卻充耳不聞，全神貫注地凝聚靈力，意欲擊碎葉藍生的冰牆。
她練習這個風龍術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因為還不熟練，風龍總難以堅持到最後，随時都會煙消雲散。
她不能在這個時候掉鏈子，宗主出遠門，康師姐還沒回來——她至少要撐到康師姐回來！
就在這一瞬，冰牆上發出“咔咔”的聲音，再一眨眼便見漫天細細碎碎的冰粒，閃着光芒紛紛揚揚地落在地上，如夢似幻。
風龍一往無前。
岳曉夢不由一喜，我成功了？！
“可惜，跟我比起來還是差了一點。”
話落，便見兩道爍爍寒光拔地而起，如兩只粗壯的手兇狠将風龍撕扯成兩半，龍形破碎的風龍氣勢漸弱，岳曉夢還沒反應過來重組龍形，葉藍生已經神出鬼沒地來到她面前。
“讓開！”他這麽說着，一把抓住岳曉夢的手，把她推了出去。
岳曉夢防不勝防，撞在別的弟子身上。
曲盼煙凝眉，緊張地連連後退，他反手化劍，二話不說朝她刺去。
森然的劍光倏然一閃，刺痛了她的眼睛，她下意識別開頭，心裏狂喊素靈玉。
瞬間爆發出另一股更強更令人畏懼的寒氣，只聽見“铛”的一聲，葉藍生的劍被人用兩根手指輕輕松松彈開了。
那人力道看起來輕，但暗勁卻很強，葉藍生猝不及防，帶着滿臉驚愕一下子就被彈開數米遠。
他翻身落地，目不轉睛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宗主......”
曲盼煙猛然看向身前的人。
做到了，岳曉夢做到了——她撐到了素靈玉回來！
素靈玉負手而立，護在曲盼煙身前，氣勢威嚴地掃了一圈修道院裏的弟子，聲音冰冷無比：“修道院是給你們這麽用的嗎？”
“宗主！”葉藍生當先道，“我有兩件事要向您禀告！”
素靈玉看着他：“說。”
葉藍生指着她身後揉眼睛的曲盼煙，一身正氣地道：“其一是這位曲三小姐，在我宗行竊，擅自偷您的銀簪，還敢明目張膽地戴在頭上，卻還說是您親手給她的，分明是在蔑視仙夢宗與您！”
“其二便是她謊稱是我等同門，甚至無視您的聲譽，造謠她的師父是您！”
葉藍生躬身作揖：“此二條皆是我宗之大不敬，請宗主将她逐出宗門！”
擲地有聲，義正言辭。
仙夢宗的弟子都等着素靈玉對曲盼煙下判決，卻聽見她反問道：“哪一條不對？”
葉藍生愣了一下，擡頭看着她，脫口而出：“什、什麽？“
素靈玉眉眼如冰，看得人心裏直發寒：“本宗主問你，此二條，她哪一條是說錯的。”
葉藍生顯然沒料到這個局面，一時無言。
素靈玉盯着他的眼睛，牙白口清，一字一句地道：“簪子是本宗主親手給她戴上去的。”
“她這個徒弟，是本宗主主動認的。”
“你現在告訴我，曲三小姐哪一條是說錯的？”
素靈玉的話音墜地，如有千斤，重重地砸在了每一個人的心上，讓方才對曲盼煙釋放敵意的弟子都悚然不語，同時又不免愧疚。
曲盼煙每一句都是真的，他們卻半個字都聽不進去......
葉藍生很想問一句為什麽——為什麽曲盼煙搶了你道侶你卻還對她這麽好？
難道真的如曲盼煙所說，她沒有搶？
葉藍生有點動搖。
她真的......沒有嗎？
素靈玉的聲音冷冰冰的：“本宗主在問你話。”
葉藍生不敢忤逆她，登時收斂滿身戾氣，将腰彎得更低：“是弟子錯了，請宗主責罰。”
衆弟子便聽見素靈玉那毫無起伏的聲音在說：“葉藍生身為仙夢宗弟子卻未做到明辨是非，三思而行，甚至對同門出手，即日起罰其閉門思過一個月，謄抄《定心經》兩百遍，不得有誤。”
“望其他弟子以此為戒，不可再犯。”
弟子們齊聲應“是”。
然後就聽見素靈玉身後傳出一聲不合時宜的“阿嚏”。
素靈玉回頭看她。
曲盼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不是她想打，只是葉藍生剛才的寒氣太強了，要不是有護體火玉茍了一波，她估計又能燒起來。
素靈玉問她：“長星長老在哪？”
曲盼煙能隐約察覺到她的怒氣，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怒氣——這是要跟她算賬了。
她慫慫地道：“在夢山峰......”
素靈玉又問道：“這裏是夢山峰嗎？”
曲盼煙弱弱的：“不是......”
岳曉夢越看越覺得曲盼煙慘，暗自慶幸：幸虧宗主沒罵我。
下一刻素靈玉就看向了她：“你就是這麽接她的？”
岳曉夢：“......”怎麽還有我事呢！
岳曉夢無辜道：“是她要來找康師姐的嘛，她說要給康師姐報平安，也沒料到這些嘛......”
素靈玉沉默了一瞬，轉向曲盼煙。
“沒我命令，你二人不得踏出夢山峰半步。”
…
長星長老一邊笑呵呵地看着抄《定心經》的兩個人，一邊問認真監督她們的康從霜：“這兩個犯什麽事啦？”
康從霜道：“宗主說她們亂跑，不安分。”
所以素靈玉罰她們各抄二十遍《定心經》。
長星長老“噢”了一聲。
曲盼煙能看得出來素靈玉是真的動怒，甚至在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不知道根本原因的她暫時沒那麽多探究的想法，打算先懷着一顆虔誠認錯的心把書抄好，态度端正，讓素靈玉消消火再說，故而她抄得非常安穩冷靜。
反倒是岳曉夢欲哭無淚，明明是葉藍生不講理在先，為什麽她們也要一起受罰啊？有康從霜的監督，她們還不能用法術！
她委屈巴巴地抄着：“我們做錯了什麽啊？”
曲盼煙淡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心态佛出天際：“好好抄，別問。”
敢問就等着和葉哈批手拉手做朋友，兩百遍《定心經》加一個月禁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