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雲城
唐塵只要了一間房,問小二要了些酒菜,吩咐小二買了兩套男裝。當然,這些都是風城付的錢,風城此時知道了唐塵宿在城外的緣由了。
風城坐在床榻上,斜倚着。“你打算和我住一晚嗎?”聲音依舊清冷。
“你怕我對你怎麽樣嗎?”唐塵有些玩世不恭,風流公子的姿态。風城看着唐塵,有些發愣。從來沒有女子調戲過他,她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風城恢複了一副清冷的樣子,并且臉色更蒼白了,額頭又開始冒汗了,看來寒毒發作了。唐塵止了笑意,回身在桌上小二買回的包袱裏翻出了一副大夫用的針具。
“你的寒毒發作了。”唐塵道,風城沒有回應。
“我可以幫你止一下疼,讓你沒那麽冷。”唐塵一手搭在針具上,對着風城道。
風城的身子開始輕微地抖起來,這應該還是他刻意壓制的結果,若是他滿地打滾,唐塵也不會覺得奇怪的。“不用,習慣了。”清冷的聲音裏有些顫意。
唐塵面上又是隐隐蒼涼的笑意:是啊,習慣了。習慣一個人痛,一個人冷,一個人忍了,不是願不願意,而是別無選擇。只是偶遇罷了,這次為他止了,下次呢?唐塵笑自己的徒勞無功。
“要我出去嗎?”唐塵覺得自己應該還是要做些什麽。
“謝……謝。”風城的聲音更為顫抖了。一句無頭無尾的話,唐塵卻是懂了。也許,驕傲的人都厭惡別人看到自己的脆弱,但是,別人也會增加自己的韌性的,因為驕傲。她轉過身來,把針具收好,自顧自地吃東西,喝酒。身後是淩亂的氣息,其餘就沒了動靜。唐塵吃飽喝足後,趴在桌邊,閉上了眼。窗外的打更聲預示着已是深夜了,唐塵睜開眼,眸色清澈,不似剛睡醒的樣子。
唐塵走到床邊,看着風城:還是先前的樣子,斜倚着。墨色的發絲貼着臉,眼眸閉着,眉依然皺着,展示着主人經歷的痛苦。突然,唐塵心中有些堵。這時,風城的眼微微睜了睜,看見是唐塵後又很是疲累地閉上了。唐塵讓風城躺在床上,蓋好被子,用已經冷了的水浸濕了帕子為風城擦了擦臉,冷是冷了些,不過應該會舒服些才是。做完了一切,唐塵回到了桌邊,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了。
第二日,唐塵醒來,用手揉了揉僵硬的脖子。風城已換了身黑色的衣服,坐在窗邊的椅子上,持着杯冷透的茶水慢慢地喝着,眼眸一直看着唐塵,即使她醒來也沒移開,仿佛本該如此。小二笑嘻嘻地送了熱水進來,兩人也并無半絲尴尬之色,從容地梳洗完。唐塵又讓小二送了些清粥小菜進來。兩人自然地吃着,一點不似昨天晚上才遇見的人。
“要去哪兒嗎?”唐塵想,即是有人追殺,那住在雲城最大的客棧裏是招搖了些。
“價錢。”又是無頭無尾的話。不巧的是,唐塵又聽懂了。
“看追殺你的人,你應該是不缺錢的人。”唐塵微微笑着,不是看着金子癡迷的笑,有些随意。确實,唐塵缺錢,很缺。
“一百兩,三天後付。”風城道。唐塵自是沒有異議,對于一個經常缺錢的人來說,一百兩銀子已是多了。唐塵經常缺錢,她也不在意自己經常缺錢,因為,自己總是可以活得自由自在的。
當唐塵和風城走在雲城大街上時,唐塵知道她又想錯了。住在雲來樓實在是不算招搖的,如果和在雲城最繁華的大街相比的話。當然,風城高大的,冷冰冰高高在上的樣子自是引人注目的,相比而言,唐塵就正常得多了,她穿了套普通的暗色衣裝,略顯得有些大,但是确實一副丢人群裏找不出來的樣子,可惜身邊多了個風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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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唐塵的擔心顯然是早了。因為,風城進了碧雲,雲城最大的綢緞莊和制衣鋪。當然,唐塵進去了。她以為風城是不喜歡粗劣的布料。事實确實是,但是是不喜歡唐塵身上的。所以,從碧雲出來,唐塵看着身上上等的布料,雅致的女子裝束,有些無奈了。看風城,還是客棧的衣服。聽見碧雲的掌櫃說着公子真是心疼夫人之類的話,唐塵直覺得頭皮發麻。是啊,自己穿得普通,邊上女子穿着绫羅綢緞,雖然唐塵覺得風城穿什麽似乎都和普通平庸沾不上邊。
在逛過首飾店,胭脂鋪等女子必去之地後,唐塵和風城坐在了酒樓的二樓上。唐塵有些無奈地看着依舊沒什麽反應的風城,想起方才他陪自己買東西的模樣,似乎是家常便飯,并沒有半分不自在。反而是自己,倒是有些局促不安,不過唐塵是随遇而安之人,所以到了後面她就很是理所當然地買東西了。雖然,她并不太喜歡那些胭脂水粉。相比之下,她更喜歡酒樓的陳釀。
唐塵喝着酒,風城喝着茶。
“真當我是你娘子?”唐塵還是那副風流公子的神情,配上那雅致的女子裝束竟是別有一種風情。
“未嘗不可。”風城的聲調都沒有改變,眼神卻是閃爍了一下,怕是自己也沒想到自己順口就說了一句這樣的話,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了。
顯然,唐塵被嗆到了。此時,她才覺得這酒是有些辣的,雖然是桂花釀造的。
“不喜歡嗎?”風城道,一語雙關。
“那些女子的東西太麻煩了。”唐塵自覺地選了一層意思,當他的娘子應該也是不錯的,應該會有很多女子這麽想的。
“嗯。”風城道。他知道她應是不太喜歡的,看她喝酒的樣子,也許送她一壇酒她會更高興。
之後的兩天,唐塵和風城一起游了游雲城,畫舫游湖,高樓對月飲酒,當然還是唐塵在喝。唐塵沒有問他為什麽不喝酒,并且沒有邀他喝酒。她更沒有問他是何方人士,做何營生。似乎是默契,風城也沒有問。
三天之中,雖有人跟蹤,風城卻不理會。三天竟平平安安地過來了,唐塵還是慶幸的。
第三天晚上,風城留給了唐塵一塊玉,上頭刻了個“城”字,唐塵想,還真叫風城嗎,還有一張安寧錢莊的銀票,确是一百兩,不過是金子。還有一張字條,寫着:玉勿當了。
當然,風城走了。唐塵笑笑也走了。唐塵想的是:很劃算的買賣,可以過一陣舒服日子了。
雲城一別莊。
風城坐在一簡潔清幽的屋子裏,窗戶開着,晚風習習。風城喝着茶。房中還站了一黑衣人。
黑衣人恭敬地行了禮道:“主人,一切已辦妥,兵器糧饷已運往風國邊城,不損一兵一卒。”主人總是以最少的損失做成事,即使險象環生。主人在和敵人鬥,鬥的是兵貴神速,鬥的是果決狠辣,不僅對敵人狠,對自己也狠。風國靖王還是鬥不過主子的,疑心太重又心存畏懼。
風城依舊喝着茶,未發一言。少頃,冒出了兩個字:“唐塵?”
黑衣人頓了頓道:“唐姑娘五年前在江湖上出現,喜闖人奇門遁甲,機關要器,卻不取寶物神器。确是江湖兒女。”以為是靖王派的殺手,或者是雲皇的人。不管是哪一方,都得死。竟真的只是江湖人。
風城心中竟意外地松了口氣。原本,她是必死無疑的。但是,風城在客棧桌上放上一張銀票時,他決定不管她是什麽人都不殺她了,并且還留了自己身上唯一的玉佩。他的人生中難得有自己允許的變數存在,自己心中竟然有隐隐的期待。
“唐姑娘怎麽辦?”黑衣人對着風城恭敬地問。殺了是可惜的,多年未有近主子身的女子了。黑衣人以為主子是不舍殺了的,說不定會帶回風國。
“嗯。”風城還是喝着茶,眼角的餘光瞟了瞟黑衣人,黑衣人低頭:自己僭越了。這樣一個女子,如果有個不确定的明天,也許自己就真的舍不得放手了。但他卻不知道,變數在她身上。
“回風國。”風城道。
“是。”黑衣人還是恭敬的樣子,沒有異議。他心中還是有些訝異的。他還是不太相信主人會陪一個女人去買衣服首飾,即使是做戲。也許,這個女人本就是特別的,特別到,她知道了主人身中寒毒還能活着。
風城還是坐在窗邊,靜靜的望着窗外:算是做一回好人吧。如一個剛學會射箭的人,拿着筷子時心裏還是拉弓的感覺,也許手中的筷子會掉下來,因為放箭的緣故。也許,那人是喜歡射箭的。但是,這是對新奇事物的迷戀。也許,只是迷戀,也許不只是迷戀。風城習慣了掌控,因為他讨厭被人掌控,所以他要掌控,不管他厭惡的,還是,喜歡的。這次,是個意外。唐塵是個意外,因為他不舍,為什麽不舍,他自己也沒想清楚,這是他少數沒有想清楚就擱置的問題。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三 情始
風國小姑娘
風國在西面,現在的風王是風洛淩,年僅十四,已在位五年,尚未掌政。風國政事由攝政王風洛痕實際掌控。五年前,老風王駕崩,風洛痕雷霆掌政,卻扶持年僅九歲的六皇子登基,六皇子生母是當時的怡妃,現今的太後。風洛痕生母已亡,有一同母兄弟,年僅十歲,名風洛牧,稱七皇子。還有楊太妃之子靖王風洛琦。風洛痕掌政之時并未排除異己,就連與其生母死因有關的楊太妃也從楊妃成了太妃,其子封靖王。朝中勢力也未有大的變動,依舊是文臣以丞相梅輕毅,武官以王江年将軍為首。朝中勢力的重組,文臣武将也還在觀望。因為,攝政王雖權勢滔天,卻未架空風王,靖王也是有實權的。
近年來,靖王急于擴張勢力,暗中與朝中大臣聯絡,但礙于攝政王威勢,大多官員都在觀望。楊太妃在宮中也與太後較勁,讓還未有皇後貴妃的後宮不顯冷清。
梅相府,一身影快速地閃出相府書房,此時,一只小手拉住了來人的衣袖,來人頓住。轉過身來,正是唐塵。唐塵訝異地看着面前這個丫鬟打扮的小丫頭,這個小丫頭長得極是娟秀,是個美人坯子。唐塵并未蒙面,只是穿了件暗色男裝。
“帶我出去。”小丫頭仰頭看着唐塵,亮亮的眼眸透着篤定。小手依舊緊緊拉着唐塵的衣袖。若不是這雙小手洩露了她的緊張,小丫頭還真是威脅者。
唐塵沒有言語,只是看着面前的小丫頭,甚覺有趣。
“你不帶我出去,我就叫人了!有……”小丫頭話還沒出口,唐塵就拎着她出了相府。
唐塵和小丫頭坐在一家面館裏,吃着面。小丫頭一邊吃一邊念叨着:“這面真粗……”,但她狼吞虎咽的樣子實在很難看出她嫌棄這面。唐塵慢慢地吃着,有些仔細,面上帶着笑意。
小丫頭的面吃完了,她把碗向前一推。用手支着小臉蛋,看着依舊在吃面的唐塵,很有興致的樣子。
“你吃東西都那麽仔細嗎?”小丫頭好奇地問。
“吃得太快就會有更多的時間在想下一頓在哪兒,這是個煩人的事。”唐塵還是在吃着她的面。
“你怎麽不在相府拿點值錢的東西啊?”小丫頭又問。
“你好像希望我偷相府的東西?”唐塵擡眼看了看小丫頭,很有些興味。
“你有錢了就可以請我吃好吃的啦!而且,相府那麽多東西,少一兩樣也沒事的嘛。”小丫頭一副理所當然的神态。
“嗯,也是。”唐塵道。
“唉,你怎麽知道相府的護衛換班的時刻啊,還能那麽輕易地就出來?”小丫頭把支着臉的手放下來,一雙白皙的小手交疊着放在桌上。
“唉,你那麽厲害,你帶我去一個地方吧!”小丫頭又道。
唐塵沒有說話,依舊吃她的面。
“你在相府沒找着你要的東西對不對?”小丫頭又是篤定的神情。
唐塵吃完了面,看着這個小丫頭:還真是個靈敏大膽的小丫頭。
“延國滿蓮籽。”唐塵看着小丫頭道,很自然地,唐塵覺得這個小丫頭是聰慧的。
“啊呀,那個東西啊,我知道在哪兒啊,你帶我去個地方,我給你那個蓮子。”小丫頭的篤定轉為了得意。唐塵覺得自己此時像一串冰糖葫蘆。
“小丫頭,哪兒啊?”唐塵問。
“不要叫我小丫頭,我叫梅心錦。去攝政王府,你進的去嗎?”小丫頭有些期待卻又努力壓制着興奮地看着唐塵。
“只要你帶我進去再把我帶出來就行了,不用你偷東西,。其實,我有很多寶物的……”仿佛怕唐塵不答應,小丫頭喋喋不休地說着各種好處。
“小丫頭,你覺得我應該相信你嗎?”唐塵雖那麽說,但是,她覺得小丫頭沒有蒙她。姓梅的小丫頭,身着绫羅綢緞,舉止雖随意卻看得出是受過教導的,不是梅相的千金又是誰。
“現在就可以給你啊,在我身上嘛!”小丫頭說着就解下身側的荷包遞給唐塵,唐塵聞了聞,收了起來。找來找去,卻不知梅相竟然把這樣難得的東西當香草放在自己閨女的荷包裏。
“明天去吧。”唐塵道,這樣的買賣還算劃算。
攝政王府(一)
風國攝政王府應是風國最難潛入的地方,沒有之一。不是因為護衛精良,不是因為陣法詭異,也不是有那麽多的奇人異士,只是因為它的主人是風洛痕。
黃昏時分,唐塵帶着小丫頭。
“你知道這個買賣你吃不吃虧嗎?”唐塵問小丫頭。
“不虧,值得很。”小丫頭沒有絲毫懷疑這個交易的價值,滿蓮籽在她眼裏也就是普通的香草籽吧。
“那走吧。”唐塵道。
“不晚上去嗎?”小丫頭的觀念是月黑風高好做賊啊。
“嗯,攝政王府晚上的護衛會多一倍,而且晚上陣法大開,帶着你會比較麻煩的。”唐塵道,最重要的是攝政王此時不在府中,護衛少了就是因為主人出門了。
當然,是不能從大門進的,如果從大門進的話就得一路打進去了,唐塵一沒那個力氣,二沒那個膽量。最重要的是,從正門進不是她的風格。
唐塵拎着小丫頭從攝政王府的一牆角跳了進去,這是不會被第一時間被發現的地方,越過牆就是一片梨花林,唐塵拎着小丫頭走着,先是慢慢地,到了梨林深處忽然加快了速度,繼而就到了梨林邊緣,邊緣處,梨樹漸稀疏,有一石桌,坐了一白衣人。白衣人悠悠地喝着酒,身子很是單薄。
“好久沒有人來過了。”白衣人沒有看唐塵和小丫頭,還是自顧自地喝着酒,很慢很慢,在他的身上仿佛時光慢了下來。
唐塵沒有停,拉着小丫頭的手走來。走到桌邊,坐了下來。小丫頭似乎攝于白衣人,沒有說話,只是好奇地看着白衣人。桌上放着兩個酒杯,唐塵自顧自地倒了一杯酒,仰頭喝下道:“陳年的竹葉青,好酒。”臉上便蕩出笑容,仿佛相遇知己。酒,就是唐塵的知己。
“有趣,懂得挑黃昏時候梨花陣的‘傷陣’進來,懂緩急進退,還是個女子。”白衣人依舊緩緩地喝着酒,臉上終于有了些變化,不是高興也不是生氣,只是表明有個人來了。
“怎麽不破了我的陣呢?”白衣人終于睜眼看唐塵和梅心錦了。
“那麽美的陣法,破了可惜了。”唐塵笑着,喝着酒。白衣人也沒反對,好像本就是兩個朋友在喝酒。
“意思是我們進了攝政王府了嗎?”小丫頭興奮的表情布滿臉龐。
“你們不是在府裏了嗎?”白衣人看了一眼梅心錦道。
“我想去攝政王住的地方。”梅心錦有些為難地看着唐塵,很無辜的樣子。
“那就是非死即傷了。”白衣人居然笑了起來,唐塵卻是笑不出來了。
“我就想看看嘛,爹說攝政王是最厲害的人,但是我央求我爹帶我來,他們讓我爹進,不讓我進!”小丫頭憤憤的樣子甚是可愛。
唐塵現在覺得那滿蓮籽可真是難得,這個小丫頭也真不是省油的燈。
“不能反悔,滿蓮籽,很難得的。”梅心錦對着唐塵鄭重其事地說,怕唐塵反悔。
“滿蓮籽,延國滿蓮籽。”白衣人念到,滿蓮籽,延國雪山滿蓮,本不易尋,滿蓮籽就甚是難得了,滿蓮籽乃至寒之物,卻怡身靜氣,不服自是沒事。
此時,一小厮走來,在離桌不遠處停下,向白衣人彎了彎腰道:“離公子。”又對着梅心錦道:“梅小姐,相府來人請小姐回府。”
“我不嘛,不嘛!”梅心錦撇着嘴,俨然一副要哭的委屈樣子,“我不是故意騙你的,你不要不理我啊。”小丫頭對着唐塵道。
“不會。”唐塵安慰小孩般地笑着,本就知道她不是個小丫鬟,小丫鬟怎麽會嫌棄面粗,小丫鬟又怎麽會有老風王賜給梅相的滿蓮籽。
小厮沒走,還是恭敬地站着。梅心錦看了看小厮,又不舍地看了看唐塵道:“我真的要走了,雖然很可惜,不過我再不回去的話,爹真的會生氣的。”
小丫頭跟着小厮走了。唐塵覺得自己撿了個便宜,占一個小姑娘的便宜,心裏又覺得有些歉意。
攝政王府(二)
稱離公子的白衣人和唐塵自顧自地喝着酒,極是和諧,仿佛多年好友。唐塵沒有訝異相府的人怎麽找到小丫頭的,自然就更不會奇怪攝政王府的人能準确地找到她們了。
“過了黃昏,梨花陣就不易過了。”白衣人道,似是自語又似是對唐塵說,梨花“傷陣”,一日四變,晨宿,昏年,弑殺,暮夜。黃昏時為昏年,陣象平和。夜色始降,為弑殺,為極兇之相。唐塵看了看落于林梢的夕陽,無奈地又喝了杯酒。小丫頭倒是出去了,自己要出去就有點難了。
這時,來了六個人,穿着侍衛的衣服,有一領頭的,頗為恭敬地對着白衣人行了禮道了聲:“離公子。”白衣人似有些無奈地說:“不能算了嗎?”領頭人看了一眼唐塵,頓了一下道:“主人定的規矩。”攝政王府自是不能随便闖的,攝政王更是喜靜,若是有人闖進來,然後安全出去了,這些個護衛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但是,離是淡漠之人,本不在意誰的死活的。白衣人似是知道結果的,未再言語,只是看了看唐塵,有些惋惜的意味。
唐塵在白衣人的目光下,覺得自己像是待宰的羔羊,極是不自在。不過,闖慣了別人家的陣法機關,自也是總被人追殺的,不過這種事總是不易習慣的。攝政王府的護衛總是不易對付的。唐塵頓了頓道:“要怎麽樣,我才能走啊?”
領頭人道:“不能走。”唐塵知道這些護衛不是攝政王淵閣的護衛,不會給她面子的。
此時,唐塵放下酒杯站了起來對着白衣人道了句:“謝謝公子的好酒。”白衣人颔首,接着喝着酒。
唐塵走了出來,五個護衛圍住了唐塵,五人猶如一人拔刀攻來,招招狠辣,不留餘地,唐塵只用輕功閃躲,唐塵的輕功是絕好的。只是,這五人攻防一體似是有人故意設計的,雖還未傷着唐塵,唐塵卻很是苦惱:五人猶如一人,武功雖不是絕頂,配合得确是滴水不漏。唐塵身法輕盈靈動,移動方位暗合五行。故此,只能纏鬥。唐塵脫離五人也并非不行,只是邊上的兩人,就算離不插手,另一個定是會阻攔的,那人的武功也定是在五人之上的。那人的背後方位是攝政王府,護衛無數,走那個方位是不可能的,除非自己想以死謝罪。看來,只能走梨花陣了。方才離提醒梨花陣過來黃昏不易過,唐塵知他是好意,也是奇怪,往常,她破了別人的陣法,別人都是恨之入骨的,誓死追殺的氣勢。不過,黃昏已過,夜色始降,梨花陣“傷陣”轉強成“弑殺”之陣,平安闖過自是不易的。離并不是好心,是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