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14)
人”的樓主,又放出了好一些失婚女的照片。
這一次的照片裏,出現了一個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照片中的他只露出一個側臉,雙手着身着性感深V黑色連衣裙的失婚女,像是剛從酒吧裏出來。
而他們身後的背景,正是A市最有名的聲樂場所。
子衿看了好幾眼那男人的側臉,心有些微微發涼。
——這個男人,像不像我們老板?
再刷新,便出現了好多條類似的跟帖…
——真的诶,好像啊!
——拍攝日期顯示的是17號,那天老板穿的什麽衣服?
不用猜了,圖片裏的人,就是薛文謙。
17號,正是她鬧脾氣的那天。
衣服,樣貌,都一致。
而女人,再一看,不正是方雅嗎?
子衿握住鼠标的手,有些硬硬的。
所以,他那天之所以到的那麽晚,原因是,要陪她走不開。
頓時,她的心,有些悶悶的。
“自己看看吧。”
想了半天,子衿還是決定甩給他一條鏈接。
他們這種人,最在意的,還是名譽。
再說了,她也很好奇,薛文謙,打算怎麽跟她解釋。
“這種女人,真是不要臉,離了婚還想來勾引我們老板?當我們老板,這麽沒品味嗎?”穆宜義憤填膺,活脫脫的正牌女友的風範。
“就是就是,她也太不要臉了一些。”小情附和。
子衿再次對穆宜小情的瞬間變節保持淡定。
幾分鐘之後,子衿看着方雅紅着雙眼走進了總裁辦公室。
額,那帖子的跟帖子衿從頭看到尾,公司的一部分激進分子再加上薛文謙的腦殘花癡粉的對方雅的人身攻擊,實在是有些不堪入耳。
所以,方雅現在找他訴苦,子衿是可以理解的。
可是一訴苦就半個小時,子衿就有些難以理解了。
點開通訊軟件,他的頭像是亮着的,子衿發了一個問號過去,回她的是系統自動應答,“正忙。”
忙些什麽?
自動補腦的畫面不要太美好……
“相信他,相信他。”
子衿閉上眼睛,把這三個字在心裏默念了三百遍。
最終子衿失敗了,她無力的趴在桌上,只恨不得沖進他辦公室,把他給拖出來~~
“咦,帖子不見了?難不成照片裏的男人真是老板啊?不涉黃不暴力不迷信的,這麽快就□□了,莫非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老板跟這個女人,真有一腿?”
“穆宜姐,你說得對啊。你看老板都有老婆了,這帖子,要是給他老婆看見了,啧啧啧。難怪他這麽急着毀屍滅跡了。”
忍無可忍的子衿站了起來,大吼了一句,“我說前面的兩位,你們就這麽閑麽?專心工作好麽,現在是工作時間!”
季小姐這火,發的穆宜小情有些發懵。
說到閑,全公司,誰能比得上她?
四十分鐘之後,方雅紅腫着眼睛走了出來,簡單收拾了一下,提前下班了。
大約五分鐘後,薛文謙跟着出了辦公室,路過子衿位置前的時候,臉色凝重,眉頭緊鎖,連個餘光都沒給子衿。
下班的時候,子衿郁悶的習慣性走向停車場,才忽然記得向榮的車向來是停在公司前坪的。
薛文謙,是早走了的。
轉身往回走,身後一陣車笛聲,子衿一看,是Wendy。
“上車,今天我也當一回薛太太的司機。”
呵呵,子衿一白眼。
“今天方雅出了一點事,所以老板先送她回去了。”
子衿自然明白Wendy想給薛文謙開拓的心思,随意的搭了一句,“嗯,因為那帖子吧?”
“你看了?”
“頭版頭條,想不關注都很難吧。”
一聲粗重沉悶的嘆息,洩漏了子衿現在的情緒。
她不爽,而且,非常是不爽。
經驗告訴Wendy,老板今天的日子,肯定不好過。
Wendy拍了拍子衿,“別想那麽多,他們畢竟是多年的同學,走得近一些,也是正常的。”
這麽一說,子衿倒很想問問了,“Wendy,要是羅賓遜跟他前女友走得很近,你也會這麽大度?”
“我?嗯……”Wendy想了想,“我在想我是剁了他的手還是卸了他的腿。”說完自己先笑了笑,“別當真,對了,既然你提起了,我可問你一件事嗎?”
子衿沒從她惡趣味的冷笑話裏找到什麽笑點,能轉移話題她求之不得,“什麽?”
“首先我得說明,我是絕對相信子衿你的人品的,再說以老板對你的感情,你也沒必要這麽做。可是,你知道的,全公司知道方雅婚姻狀況的,應該只有你跟老板,所以……”Wendy時不時觀察着子衿的表情,“你會不會,無意間,跟公司其他的同事,透露過這件事?”
Wendy不知道,季子衿天生就是隐藏情緒的高手。
她問完之後,子衿笑容依舊得體,絲毫看不出異樣。
“這是你先問的,還是薛文謙讓你問得?”
“子衿,你不要誤會,這絕對不是老板的意思。”
子衿再笑了笑,全程不再說話。
不解釋也不否認,哪怕發發飙都會讓wendy覺得舒服一些。
可子衿她,一言不發。
Wendy不夠了解子衿。
季子衿她,太過驕傲。
驕傲到,根本不屑于開口解釋。
回家後的子衿徑直走進房間,鎖上門,蓋上被子關了手機就開始呼呼大睡。
飯也不吃,喻佩叫她也不理。
就這麽到了第二天清晨。
開門,客廳裏只有喻佩跟點點在吃早餐。子衿有些失落,
喻佩說,昨晚薛文謙往家裏打過電話,子衿也只是“哦”了一聲。
一進公司,四散的,都是薛文謙的緋聞。走道,茶水間,樓梯口,甚至連子衿坐個電梯都要被好幾個版本的老板與失婚女傳奇愛情故事的版本。一時間,攪得子衿心內繁亂不已。
“聽說了麽?昨天啊,老板送他那個女秘書回家後,徹夜未歸呢。”
“瞎說,你怎麽知道?”
“你沒看老板今天上班,連衣服都沒換麽?肯定是直接來公司,沒趕得及換呗。”
一陣嬉笑後,剩下了面無表情的子衿,站在電梯裏。
子衿是懷着什麽樣的心情上班的,連她自己也不清楚。口口聲聲要要相信他的話,被那些流言蜚語,早就沖的一幹二淨。現在的她,只想要一個解釋。
一開機,他的留言立馬跳了出來。
——昨晚怎麽睡得那麽早?八點過五分。
——子衿,我相信你。八點四十五。
——來了嗎,我有話想跟你說。
猶豫了半天,子衿回了一句
——說吧,我在。
——過幾天,我會去趟美國。
其實他以前也經常去美國的出差的,從前的每一次,子衿都從未在意過。只有這一次,也許是對他抱有期待的,她希望能聽到他的解釋,希望他能親口告訴她,他跟方雅什麽都沒發生...
可惜沒有,一大早,他問她為什麽早睡,然後告訴,他相信她。
最後,通知她,他要離開。
理想跟現實産生差距的時候,子衿的心,滿是失落。
——幹什麽?
幾分鐘後,那一行字看的子衿的心真的很涼。
——送她回去。
一時間,子衿不知道自己對他來說意味着什麽。
戀人,朋友,還是偶爾住在一起的人?
如果今天換成她跟別的男人過了一夜,還笑嘻嘻的跟他請假要求蜜月,他會有怎樣的心情?
——你這是通知我一聲嗎?
半秒之後,子衿再飛快地回了一個字。
——好。
作者有話要說:
☆、第 69 章
他居然就這麽走了,在沒給子衿留下只言片語的情況之下,陪着另一個女人,走了。
這是第二天,向榮告訴她的。
那一刻,子衿除了想跟他分手之外,再沒有任何想法。
可當時,他的電話,怎麽也打不通了。
在他走後,向榮Wendy把子衿看得牢牢的,無論上哪兒都有他們陪着。當然,他們也時常開解子衿,說薛文謙肯定有自己的苦衷,但他是肯定會回來的。
這類話,聽得多,子衿也有些煩了。
她都不确定他會不會回來,更何況他們。
半個月後,薛文謙就跟失蹤了一樣,沒有任何消息。
子衿的手機收到幾封郵件,沒有署名,主題是,薛文謙。
打開之後,是薛文謙陪着方雅四處游玩的照片。
其中一張拍的最是好。
背景是一大片草地,時間是傍晚,方雅笑得十分的開心,旁邊的薛文謙,站在她身後,默默地望着她。
那地點,子衿實在是太過熟悉。
德國的那片矢車菊花田,她去過兩次。
“出去旅游,還帶個拍照的,真有情調。”
轉眼,那封郵件,被子衿來了個轉發。
收件人,她選了薛文謙。
第二天,一大早,子衿被鬧鐘吵醒的時候,他的電話打了過來。
要不要接,子衿有些猶豫。想聽他的聲音,可又怕一聽他的聲音,通話,又會變成争吵。
“喂。”
最終,子衿還是接了。
“等我回來。”
熟悉又陌生的疲倦嗓音從那頭傳來,子衿原以為自己會很生氣的,可她沒有,只是突然很委屈,很想哭。
“等你從什麽地方回來,美國,德國,還是哪?”
說着說着,子衿的眼淚奔湧而出。
他不再說話了,任由子衿哭着。
直到子衿挂斷了電話,聽筒裏傳來嘟嘟嘟的忙音。
既然他說要等他,那就等他呗。
反正,等她等得都成了她的習慣。
好不容易收住眼淚後,子衿接到了志願者中心的電話 。
從B市回來之後,子衿在志願者中心申請了小姐妹家鄉的支教活動,沒想到,隔了好幾個月才收到答複。
她的申請通過了,而支教的任務是,為期一個月的短期教學。
很難得的,子衿去跟葉舒雲請假的時候,沒有遇到絲毫阻礙。
子衿想,也許,葉舒雲正巴不得自己趕緊消失吧。回位子上收拾的時候,子衿才發現,自己也沒什麽好收拾的。
除了那盆白掌。
“幫我好好照顧它。”
本想帶走,發現太重,只好托付給了穆宜。
“你到底請了多久的假?”穆宜接過盆栽,順口問了一句。
“就幾個星期吧,我也不是很确定。”
驚得穆宜立馬放下盆栽,湊到子衿跟前,“幾個星期?葉經理居然也同意了,人事部也同意了?你這一沒病二沒災的?”要知道他們平常請個一兩天的假,都是麻着膽子的。到了季子衿這兒,也忒區別待遇了一些,“我說,你該不會是失戀了,治情傷去了吧。”
穆宜狐疑的一皺眉,倒是被自己的結論吓了一下。
綜合來看,子衿最近的表現,着實有幾分失戀綜合症的跡象~~
情傷?
子衿笑了笑,“哦,算是吧。”
穆宜不說話了,季子衿跟別人不一樣。
她笑得越禮貌,也許,心裏哭得越厲害呢。
“丫頭,花我會幫你照顧好,人你可得自己照看好,我可等着你回來呢。”
穆宜摟了摟子衿,子衿怕了拍她的肩膀,又笑了笑。
總有一種不安的情緒,在穆宜心裏飄啊飄。
中午,子衿坐上了去D省的飛機。
其實要離開一個地方,真的很快很快。
早晨還在A市的被子裏,現在就她已經飛到了D省的雲層間。
子衿打開了遮光板,D省上空的雲層很漂亮,美得就像是一塊巨大無比的棉花糖。天,很藍很亮。逆光飛行的飛機一直飛得很平穩,子衿靠在座位上,安逸平和。
“子衿姐姐,我們馬上就要到了,你可不要睡着了。” 旁邊一個軟萌軟萌的聲音響起。
“嗯,我要是睡着了,紛紛就跟着我直接去新疆好了。”
“子衿姐姐!”
通行的志願者一共五人,都是網上發起的活動的志願者。
當時跟子衿一起報名的有上百人,申請通過卻只有他們五人。
三個在讀的大學生,子衿,再加上一個叫做夏紛紛的小妹妹。
之所以叫她小妹妹,并不完因為她年紀小,而是因為她的生活自理能力,實在是……太差太差。
差到了連子衿都嫌棄的地步,足可想見,那場面得該是有多麽,令人發指。
子衿猜她能獲準參加自願者活動,大概是全憑着一腔熱血吧。
或者,賣萌。
她蠢蠢萌萌的模樣,的确十分動人心。
子衿後座睡着的,正是春華夏詠兩姐妹。
她們說過,很想回家鄉看看,子衿一直放在心裏。原本是打算過年的時候,送她們倆機票,這不,正好子衿支教的學校就在她們家鄉,她便做主,帶了她們兩姐妹,一同回了家鄉。
一路上,小姐妹的千恩萬謝,讓子衿卻有些心虛。
這對于她來說,确實只算得上舉手之勞。
“您乘坐的XXXX航班,将在16:38将落于XX機場……"
子衿看向窗外,D省到了。
子衿走後,盛古總裁辦引起了一陣風波。
最先發現子衿不見了的是向榮,下班只看見穆宜,一問才知道子衿休了長假。電話立馬打去了Wendy那,Wendy一無所知。火速趕回公司,截住人事部的同事,看到那一張白紙黑字的請假單,Wendy只說了兩個字。
“完了。”
秘書書奮戰了半小時後,終于查到了子衿的航班的信息,A市出發,前往D省。
Wendy電話立馬打到了喻佩那兒,可喻佩也是一無所知。只告訴wendy,子衿在D市沒有她知道的朋友或者親人。
沒辦法,Wendy只好把目光放在了穆宜身上。
穆宜早已被秘書室這麽大的陣仗吓到了,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說了一句,“她沒跟我說去哪兒,好像是跟男朋友吵架了。”
“那她有沒有說,什麽時候回來?”
穆宜搖搖頭。
對Wendy來說,晴天霹靂還不止于此。
穆宜剛走,她就接到薛文謙的電話。
他明天晚上的飛機。
薛文謙走出通道時,只看到了Wendy跟向榮,以為子衿會出現的,可沒有。
直到上車之後,Wendy才敢開口跟他說起,子衿失聯的事。出乎意料的,薛文謙聽完之後,很是平靜,不言不語,甚至連一絲驚異的表情都沒有。
“她可能,只是去散心了。”wendy如是說。
Wendy從沒見過薛文謙如此自暴自棄。
從德國回來之後,整整一個星期,把自己關在他跟自己的公寓裏。
不吃不喝不出門,也不接任何人的電話。
第八天Wendy慌了,帶着向榮猛敲他家大門,終于,門開了。
一個膚色蒼白,面容無比憔悴的他出現在門口。
“有事嗎?”
聲音沙啞得,都不像是正常人了。
薛文謙對子衿的感情,Wendy是知道的。
她不知道的是,他原來愛她可以愛到不顧一切。
彙報工作只是借口,Wendy向榮時不時偷瞄着薛文謙看上去就很虛弱的樣子,滿是擔心。
很想讓他安心,可那些話,又不知道從哪裏說起。
“說完了吧,以後,工作的事,你們直接彙報給副總就可以了。你們走吧,幫我關上門。”
Wendy剛想說些什麽,由被向榮攔住了。
出門的時候,向榮忽然記起什麽,朝裏屋說了一句,“子衿走的時候,讓穆宜照顧好她的白掌,說她還要回來拿的。”
“什麽白掌?”關上門後,Wendy問了一句。
“也許,是他們的救命稻草的。”向榮回了一句。
子衿也真夠倒黴的,到桂花小學的第一天,手機就掉到了不知道哪個山溝溝裏。
在這個無網絡無電視的地方,真正的過起了“原生态”生活。
而這原生态還得從她們下了飛機說起:
桂花村所在的龍陽縣距離D省省會還有五個小時的車程。來之前子衿就在網上查過這個小縣城,經濟落後,山區,貧困等等詞語造就印在了子衿的腦海裏。可即便早就做好了心思準備,在她下車的那一瞬間,小心髒還是刺激性的猛抽了一下。
除了山還是山……到處都是山,連一幢房子都沒有,哪有什麽學校?
他們确定是來支教,不是來植樹造林的?
作者有話要說:
☆、第 70 章
負責接待的村主任是最先到的。
一來就說帶了一個噩耗。
說是村裏前幾天下了一場大暴雨,通往山裏的路被山洪阻斷了,車子沒辦法通過,只能徒步走過去了。
崎岖山路走了一個小時,三個大學生已叫苦不疊,子衿也累的不行,倒是嬌滴滴的夏紛紛小姐,一路上精氣神極好。
“我來之前每天早上都要跑幾公裏路,當晨練,早就習慣了?”
幾公裏路當晨練?
子衿笑了笑,這丫頭又在吹牛,現在,除了高中生強制的晨練,哪有人有那毅力?
終于,在月明星稀十分,他們幾個從泥堆裏摸爬滾打,艱辛趕到到了傳說中的桂花小學。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學校的教學樓。
所謂教學樓,在子衿眼裏,完全就是一座兩層的紅磚危房。手電筒照過去,牆壁都不用砸爛就能透光。看一看教室裏的那些桌椅,更是子衿的心涼了半截。
很懷疑,用那些只有三只腳的椅子,課桌少了一塊木板的桌子,孩子們到底是怎麽上課的?
最讓子衿觸目驚心的,是樓頂。
那破舊的屋頂蓋着黑色瓦片,下面用幾根木頭做梁,看上去就不太符合工程力學,随時都有可能垮塌下來似的。
村長說前幾日下過雨,子衿信了。因為教室裏,深深淺淺的都是水坑……
這就是他們的教室。
子衿慶幸的,好歹學校通了電,因為她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了微微燈光。
走進了學校給他們安排的宿舍,子衿才知道,這學校,唯一的電器,就是電燈……
更悲傷的事,晚上正當她準備打電話回家報平安的時候,手機不知到什麽時候掉了……
不過不掉,也基本沒用。
這因為這裏,壓根兒就木有信號……
就這麽一直拖一直拖,拖到第十天,子衿跟夏紛紛才幸輪流被派往鎮上采購學校所需的學習用品。
剛到鎮上,舉着手機四處走動,如同古代祈雨巫師一般的紛紛終于大叫了一聲,“信號!信號!子衿姐,信號!”
子衿就跟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原始人一樣,放下手裏的竹樓,撒丫子就往紛紛那兒跑。
“有信號了嗎?趕緊打電話回家啊。”
剛說完,紛紛臉色有了一瞬間的尴尬,但很快的,就恢複了正常,“我不急,子衿你快用手機吧。”手機往子衿手裏一塞。
這丫頭,該不會是離家出走的吧?
子衿狐疑,接過手機,那串號碼熟練的背了出來。
他回來了吧?想自己了嗎?還沒接通,子衿的臉上,依然浮現了一絲幸福。
短短十天,她想了很多。
她是相信薛文謙的,對他們的愛情,也是有信心的。最重要的是,經過了這段時間的分離,她發現,她是真的很想他,瘋了一樣想他。
即便他永遠都選擇不解釋,也沒關系。
可電話,無人接聽……
還沒回來?子衿納悶。
一絲失望。
電話迫不及待的繼續打到了喻佩那兒,她實在是很想點點那小丫頭啊。
她卻忘了,中午,點點在學校上課。跟喻佩閑聊了幾句,無非就是一些她很好,手機丢了,聯絡不便之類的。電話的那頭,喻佩的語氣卻顯得有些吞吞吐吐,子衿敏感的神經,一下子被激活了。在她逼問之下,喻佩支支吾吾的問了一句,“你跟文謙,最近有聯絡嗎?”
“沒有,他沒接我電話。”如實相告。
“哦,那沒什麽……”
“喻佩,跟我說實話。”子衿有些急了,她害怕他發生了什麽事。
“我好像聽說,他跟那個方雅,一起回國了。”喻佩說道,“還聽說,他們好像,在德國訂婚了……但這些可能都是謠言,子衿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文謙他那麽在乎你,不會背叛你的,你要對他有信心…喂,喂,子衿,你在聽嗎?”
子衿不記得自己是怎麽挂斷手機的,唯一只記得那時她的心情。
好像整片天空,頃刻間黑暗了下來。
心髒一片一片被撕裂的痛,痛到她幾乎窒息…
他說永遠不會丢下她的,他說過,無論她犯了多大的錯,都會原諒她的。
而如今,他食言了。
喻佩以為,像季子衿那麽驕傲的人,在聽到薛文謙訂婚的消息之後,是絕對不會再主動聯系他了。可她猜錯了,斷了電話,子衿一直在給薛文謙打電話,一次,兩次,三次。
可惜,他一次也沒有接聽。
如果可以,她甚至只想立馬飛回A市,找他問個清楚。
可最終,她放棄了。
回學校之後,子衿大病了了好幾天。
就在她以為自己快病死了,再也見不到薛文謙的時候,居然奇跡般的,又好了。
人的命,通常都是很賤的,想解脫的時候死不了。
想活着的時候,挂得都很突然。
這是紛紛在子衿痊愈之後說的這麽一段“悼詞”。
現在紛紛說自己還是高中生的時候,子衿信了。
某天,薛文謙開完會後,看到自己手機裏來了二十幾個未知姓名的未接來電,眉頭一皺,趕忙回過去的時候,電話已無法接通。
說是支教,子衿上課的時間并不多。
比起在讀的大學生們,子衿的準備工作做得十分的短缺。紛紛就更不用說了,除了陪孩子們一起玩,她幾乎一無是處。
可別看她正經事兒幫不了忙,鬼點子還真是多。前幾天聽校長說起,三年級有個女學生沒來上學,她就好事多問了幾句,後來校長告訴她,那學生是因為家裏條件實在太差,所以才準備讓她退學的。
就這麽一聽,紛紛拉着子衿,便想出了一個主意。
子衿不是擅長攝影嗎,她呢,又是一名網絡編輯。如果能把桂花小學的經營狀況以及周邊村落裏孩子們的生活狀态做成一個攝影專欄,是不是能引起更多人的注意呢?單靠志願者個人的力量,實在是微不足道。就像他們幾個,能力再大,也不過只是呆上一個月。而這些孩子們,需要的是長期的資助,如果能得到更多愛心人士的關注支持,不是更好?
紛紛這主意一出,立馬得到了全體志願者的贊同,尤其是子衿。一拍即合,她跟子衿的課程被全部的分攤。
現在,她們倆唯一的任務,就是挨家挨戶的取景拍照。
拍照本不是什麽難事,可子衿跟紛紛看着這綿綿不絕的崇山峻嶺,頓時,傻眼了。
還能怎麽樣,走呗!
“不行了,不行了,我的腿已經斷掉了。”紛紛倒在草地上挺屍。
子衿也不攔着她,只淡淡說了一句,“夏小姐,如果我們中午之前趕不到,那麽,明天就要把這座五龍山,重新再爬一遍,你自己看着辦啊。再說了,你不是從吹牛晨練什麽,很在行麽。”
紛紛汗,在行,也熬不住從早上到現在五個小時的跋涉啊!
一句粗痞話繃到紛紛嘴邊,對着她的偶像子衿姐姐,她還是忍住了。
戀戀不舍地從松軟草地上爬起來,紛紛只覺得渾身的骨頭就跟被大貨車輪子碾過似的疼痛,“為什麽他們不住在一起?難道他們平常不串門子麽?串個門子要爬幾個小時的山,難道他們都不會寂寞嗎?”
翻山越嶺的确是寂寞又孤獨,幸好有了叽叽喳喳的紛紛,子衿這路才走得不那麽害怕。
“紛紛啊,你是怎麽想到要做攝影專欄的?”子衿受不了紛紛的唠叨,順口扯開話題。
其實這個問題子衿想問很久了。
像紛紛這種從小在蜜罐子長大的小公主,會提出這麽有深度的方案,着實讓她有幾分驚異。
沒想到子衿這麽一問,後面那小丫頭還真沉默了。
子衿回頭,她一個人站在高木林茵之下,顯得特別的孤獨。
“怎麽了,紛紛?”
“是他告訴我的,他說一個人的力量改不了世界,但至少,我們影響周圍的人。”
說這話時,子衿從她眼裏,看到一絲悲傷。
這悲傷她還不是第一次見,上一次,是她說起家裏沒有人等她的時候。
子衿沒想到,平日裏無憂無慮的紛紛,居然還能有這麽難過的表情。
剛想上前安慰幾句,紛紛卻昂着嬉笑着的笑臉,快速地朝子衿走來。
“走吧,子衿姐。”
“嗯。”
作者有話要說:
☆、第 71 章
有了春花姐妹的游說,子衿的攝影任務進行的十分的順利。
這次取景的素材非常的豐富。就這麽七八日的時間,她們倆拍到了兒女在外工作,九旬的空巢老人。拍到了居住在山頂的八歲三毛姐弟。拍到了父母雙亡,辍學養活弟妹的小黑……
幾天時間裏,紛紛幾乎眼淚沒斷過。
子衿呢,雖然一直告訴自己要保持鎮定,但內心一次又一次的沖擊,并不比紛紛好到哪裏去。
多少次,她真恨不得扔了相機,朝天罵上幾句。
可,除了嗓子喊破,于事無補。
村上提供幾家特困戶,全部走完的時候,紛紛直接躺到了清泉溪的沙地上,說什麽都不肯再走一步。
好在山裏幹淨,子衿也沒怎麽擔心。
這幅賴皮的模樣,逗得春華姐妹哈哈大笑,子衿亦笑着踢了踢紛紛。
“我說,你丢不丢人,還說什麽自己是長跑冠軍呢,人家春華姐妹都沒喊累,你倒要死不活了。”
“這有什麽好丢人,莫言抄上三天三字經,手也會酸,好不好!”
紛紛立馬做起,據理力争。
“我看你這勁頭不挺好的麽,乖,起來,我答應你,等我們拍完最後一家,就回A市,好不好。”
“剛剛,老爺爺那家不就是最後一家嗎?”紛紛不解。
“還有一家。”
一伸手,紛紛被拉了起來。再看子衿,依舊是那副從容淡定的笑容。
最後一家,是春華家。
一個很難稱之為家的家。
黃泥瓦,茅草做屋頂,牆面上大大小小的縫隙坑洞不計其數。大一點的洞,用枯草枯葉勉強堵上。小點的,則被一些書本報紙塞了起來。
子衿記得,她們倆姐妹是沒有念過書的。
“春華,這是你的書?”
“不是,這是弟弟的,他不愛念書,上了一年級,也不肯去學校了。”
知識對于一個貧窮的家庭而言,甚至比不上一張不透水的塑料薄膜。
春華領着子衿紛紛進了裏屋,笑着說她父母都去山那頭的田間農作了,家裏只剩下了年邁的躺在床上的老奶奶。
子衿走進房間一看,黃泥土炕上的确坐着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身上穿着薄棉襖,腿上還蓋着一床被子,灰蒙蒙的,并不是十分幹淨。
奶奶說了幾句含糊不清地當地語言,子衿沒聽懂。
紛紛倒乖巧,立馬叫了一聲奶奶好,子衿也向老人家請了安。
春華掀開被子,子衿這才看見了被子下,還有一個窩成一團的小男孩。
灰頭土臉的,只有一排牙齒還是亮白幹淨的。
紛紛立馬上前,笑着問了一句,“小弟弟,你今年幾歲啦?”
那小孩子立馬縮到了奶奶身後。
“我弟弟有點怕生,他都沒怎麽見過外人。他幾年七歲了,叫秋壯,秋壯,你趕緊叫人。”
春華的訓斥絲毫沒減退秋壯的防備心理,他躲在奶奶身後,愣是怎麽都不肯出來。
子衿注意到,雖然十月已到,可秋老虎作祟,外面的氣溫并不低。這爺孫倆卻蓋着厚厚的棉被,棉被下還鋪着厚厚的稻草,難道他們都不會熱?
後來除了奶奶的房間,子衿才從春華那兒聽說,秋壯跟奶奶因為長年累月的睡在床上,導致他們對其溫度變化,極其不敏感。冷和熱,對他們來說,已經不太能感知了。
子衿跟紛紛,心裏一陣一陣發涼。
最後再春華的威吓,還有紛紛的糖果誘惑下,秋壯終于是被說服,走出了被窩,站到了門外,子衿讓他們三姐弟站成了一排,拍下一張照片。
那檔口,站在一旁的紛紛,又哭了。
看到這情景的人,想不哭,其實有點難。
作別春華,子衿跟紛紛邁着沉重的步伐,走在回學校的路上。
一路上,紛紛再沒說過冷笑話。
“真可憐,三個小孩,都換上了小兒麻痹症。”
“最怕的還是不會這個?”
“嗯?”紛紛揉了揉眼睛。
“春華姐妹患病之後,村子裏的人都說這病是傳染病,所以有意的疏遠他們一家人。後來秋壯也患病之後,他們家,基本上就被隔離了。整個村子,沒有人幫助他們,沒有人願意跟他們說話,甚至,連房子也只能搬到這裏來。”
紛紛恍然大悟,怪不得總覺得春華家,硬是要偏遠一些。
“這不是胡說嗎?小兒麻痹症怎麽可能是傳染病,要真是傳染病,那為什麽奶奶沒被遺傳?”
“所以說,人生在世,最可怕的,不是疾病,不是貧窮,而是無知。”
春華家回來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