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17)
餐館,确實要比子衿請客的那次,要靠譜的多…
雖然比不了國內中餐館大廚的水準,可相比子衿最近三餐的漢堡包加炸薯條,已經是有了質的飛越。
這一次請客,子衿表示很滿意。
正當兩人愉快的商量着待會兒去哪兒玩耍的時候,餐館門外傳來一身吵鬧聲。出門在外,對不管閑事是重要技能,這點子衿很清楚。可随着吵鬧聲越來越激烈,她也忍不住偏頭看了兩眼。
餐館的玻璃門外,一個黑人好似在跟兩個白人在吵架,言語間還有些推搡。
距離隔得太遠,子衿聽不清吵架的內容,不過眨眼的功夫,就看見他們似乎要真打起來了。
“快點吃,吃完我們我帶你去現代藝術博物館看看。”白如許提議道。
“哦,噢。”
子衿才剛收回眼神不多久,點點贊同。
幾乎是在一瞬間,門外傳來一聲巨大的聲響。子衿再偏頭一看,餐廳的玻璃門上,出現了大一彈孔,她才意識到,這一聲巨響,是槍聲。
靠近門口大廳位置的顧客們聽到槍聲立馬抱頭鼠竄,亂做了一團。
子衿顯然有些懵,只任憑白如許将她拖進了桌子底下,下意識的,拿自己的身軀擋住子衿。
他們訂的是包廂,從大廳裏沖出去反而不安全,唯一的辦法就是,躲在桌下後,等待救援。
此時,子衿在白如許的保護之下,對外面的情況,一無所知。
驚恐的尖叫聲此起彼伏,恍惚間,子衿又聽到了兩聲槍聲,而且,聲音似乎比剛剛又近了一些。
莫非持槍男子已闖進了餐廳?心裏這麽想着,子衿渾身上下都開始發麻了。
早知道就不該來這吃飯的,這都是什麽鬼地方啊!
“有我在,別怕。”
白如許輕輕地用氣息安慰着子衿。
再過了難熬的幾分鐘後,子衿聽到了打鬥的聲音,不住的有人在高喊,“搶了他的槍,快,快。”
又是一陣尖叫後,周遭一點一點安靜了下來。
再過了半分鐘,子衿就聽見有人在喊了,“沒事了,沒事了,歹徒被制服了,大家可以出來了。”
子衿動了動,又被大手按住,“呆在這兒別動,我出去看看。”白如許說完,不顧子衿的阻攔,走出了包廂。
過去了一兩分鐘,沒後聽到動靜的子衿不放心地跟着出了包箱,才一出門,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大廳情況,就立馬被白如許一撥,背過身去。
子衿抖了抖,情況估計很糟,不然他也不會這樣。
“怎麽了,白哥哥。”
“閉上眼睛,我帶你出去。”
子衿乖乖閉上眼,身上一輕,即刻被他抱起,想拒絕的,又覺得開口拒絕反而顯得矯情,再說,她膽子也确實很小。
感覺到室外刺眼陽光的子衿,慢慢睜開眼睛,他們倆已走出了餐廳外。
子衿還是忍不住好奇心,往餐廳裏一瞄,又是一陣黑暗。
雙眼又迅速的被一雙大手死死地捂住了。
“別那麽好奇。”白如許語氣裏,已有了些責怪了。
如此,子衿只好打消了這個念頭。
理所當然的,兩人即刻返回了酒店。
确定子衿睡下之後,白如許才推出房門。
他前腳出門,子衿緊跟着慢慢地張開了眼。
剛剛白如許俯在她身前說的那句話,聲音很小,她卻聽得很清楚。
“子衿,如果你出了事,我該怎麽辦?”
“我愛你,很愛很愛你。”
不得不承認,那一刻子衿的心,是慌的。
早在白如許擋在她身前的那一刻,走出包廂們的那一刻,抱着她走出餐廳的那一刻,捂住她眼睛的那一刻。
若要子衿說她毫無感覺,那絕對是騙人的。
那時她的心,就已經亂了。
可她怎麽能對白如許心慌呢?
薛文謙的臉,時不時的出現在子衿眼前。
第一次,對他覺得愧疚。
頒獎那一天,子衿收到了一份酒店送的包裹。
拆開一看,是香奈兒定制款白色蕾絲席地抹胸禮服。衣服下面,還配一雙香槟金色高跟鞋,金線閃閃發光,閃耀的子衿都睜不開眼了。服務生說是酒店送她的禮物,子衿卻淡淡的讓服務生直接向白亦宸先生轉達,衣服鞋子,她都很喜歡。
這段不應該發生的感情,也許只差最後一個告別了。
慶功舞會上,子衿穿着白如許送的衣服姍姍來遲。
精致的臉蛋,配上恰到好處的妝容,從一進場開始,便成為全場的焦點。當人們紛紛好奇這個陌生的東方面孔是何方神聖的時候,她卻在衆多攝像機面前,徑直走向一旁的白如許,優雅伸手。
“有幸請您跳支舞嗎?”
白如許回應她的目光深邃蔚藍,再溫柔一笑,“我的榮幸。”
“謝謝你送我的衣服。”
“我還以為是驚喜,哎,沒想到一眼就被你看穿了,老梗果然不能用。”
子衿随着白如許的舞步慢慢轉動着,她的思緒顯然沒有她的舞步那麽淡定。
現在的她,有些混亂。
明知道有些話早說早好,可理智總跟現實,總是左燈右行。
“子衿,我……”
白如許一俯身,子衿下意識的往後微微一退。
這一退,他們之間的氣氛,陡然變了。
白如許臉上的微笑不再那麽自然,看着子衿的眼神也漸漸發涼。
子衿突然很害怕他會選擇這樣的一個時機說出那幾個字,就像她害怕自己要親口跟他說出,‘我不願意'一樣。
所以,她決定快刀斬亂麻。
“我們結婚了。”
五個字,讓白如許停下了腳步。
耳畔的音樂還在圍繞,華麗的人群還在舞動。
他的耳朵眼睛,還有心,全頓在季子衿身上。
“你愛他嗎?”
那一句,冰冷無比。
過了很久,子衿才敢對視他滿是失望難過的眼神,淡然開口。
“我愛他,很愛很愛他。”一字一句,發自肺腑。
“是嗎?”
子衿還來不及反應,白如許便向前一跨步,飛速捧她的的臉,瘋狂了一般,旁若無人的吻了起來。
被驚呆了子衿聽到周遭一聲聲驚嘆,愣了好幾秒才開始用力掙紮。
“放開我,白哥哥,你放開我,白如許。”
她的力氣,根本無法與白如許抗衡。
再說,周圍那麽多多記者,即便是為了他的名聲,她也不敢做得太過。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子衿越來越心急。
可白如許就像是屏蔽了全世界的聲音一半,只瘋狂的吻着她的臉。
“我看你并沒有你說的那麽愛他。”
微微松開子衿,白如許在她耳畔低語。
若不是一陣一陣閃光燈不停閃爍,或許子衿的耳光早已落在他臉上。
“白如許,我本想把你當哥哥,可現在,你讓我對不起他。我,永遠都不想看見你。”
子衿一語出,讓白如許身子猛地一顫。
他松開了子衿。
重獲自由的子衿,朝着圍觀的人群,優雅一笑,而後迅速離開了舞會。
回到酒店,換好衣服的子衿趴在禮服上,哭得很傷心很傷心。
第二天一早,子衿回國。
回國後的子衿,沒有回薛文謙那兒,而是重新住回了穆宜家。
這一住,就是半個月。
作者有話要說:
☆、第 79 章
子衿拖着行李箱站在穆宜門外時,她原本是死活不讓她進門的。
這大小姐,放着別墅公寓不住,來她家擠小鋪是幾個意思..
直到子衿苦笑着說了一句,“穆宜,我做了對不起文謙的事,現在實在是辦法面對他了。”
深覺事态嚴重的穆宜這才讓子衿進了她家家門。
“大姐,不就是接個吻麽,這算什麽對不起?更何況當時還是被迫的,你又不是心靈出軌?”
子衿沉默了一會兒,低着頭,喃喃着應了一句,“如果心靈也出軌了呢?”
穆宜震驚了,原本想說一句,你季子衿根本就不是那種人。可一看子衿落寞又認真的表情,心裏有了些動搖。
子衿這丫頭,該不會真的……
穆宜不再說話。
子衿人明明回國不肯去上班不肯回家已經很奇怪了,老板除了給她打了幾個電話,讓她好好照顧子衿之後,便不再過問,就更讓穆宜摸不着頭腦了。問向榮,他也是一頭霧水。
只說老板自從子衿去了美國之後,心情就一直很差很差。
再看看子衿呢,她已經好多天,把自己關在房子裏,一門不出二門不邁了。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穆宜也實在是不忍心開口再問。
公司論壇爆出的一則驚天帖子,似乎給了穆宜一個最佳答案。
穆宜拿着筆記本沖進子衿的房間,眉頭緊鎖,怒氣沖沖。
“季子衿,這到底是不是真的?”
無力的子衿莫名其妙的接過電腦,随意一瞟,眼神就再也無法挪開了。
電腦裏的畫面,像是給子衿打了一陣高濃度的興奮劑,她的心髒随着一張一張照片的滑動,強烈收縮不已。
那些照片裏,全是她跟白如許的親昵照片。
海洋館的,月下散步的,鋼琴房的,甚至連槍擊案現場的照片都有。
最讓子衿氣得渾身發抖的,是那張接吻的照片。
“這就是你所謂的心靈出軌?季子衿,你是一個結了婚的女人啊,你怎麽能這樣,你對得起老板嗎?還說什麽被強吻,你看看你這一臉享受樣子,哪裏像是被強迫的!”
“穆宜,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當時白哥哥…?”
“白哥哥?叫得這麽親密,你跟他到底什麽關系?”穆宜愈發來火了,“怪不得上次畫報的事情解決的那麽順利。季子衿,你該不會是從一開始就準備腳踏兩只船吧?”
“穆宜!”
子衿握緊了拳頭,憤怒的站起身。
“哈,生氣了?你還生氣了,那老板不是該被你氣死。現在啊,整個公司的人都在傳老板被帶了綠帽子,你滿意了。”
一聽穆宜這話,子衿瞬間心涼了,直直地跌坐在凳子上。
想象着他憤怒的樣子,子衿都不曉得自己是怎麽發聲的,“你是說,他…知道了。”
“你還怕他知道呀,季大小姐。”
莫名地,子衿有些發抖,那顫抖随着時間的流逝愈發明顯。
突然間,她害怕了,害怕的無以複加。
“不是他想得那樣,不是……”
此時,穆宜的冷嘲熱諷,子衿已全然聽不見了。
“你去哪兒,季子衿。”
再一看,子衿已飛快的跑了出去。
Wendy看到滿眼通紅的子衿時,着實被吓了一跳,剛想開口的,就被子衿微弱而顫抖的聲音打斷了。
“他在裏面嗎,在不在。”
帖子上的事,Wendy自然聽說了,一大早就發現了,沒想到傳播得這麽快。
“子衿,你先聽說我,你先不要着急,我會處理的,你現在先回家,好好休息幾天,好嗎?”
“他在不在裏面?”
子衿像是中了夢魇一般,對Wendy的建議充耳不聞後,幹脆直接沖進了辦公室。
Wendy已無力阻攔。
辦公室裏站着兩個人,可子衿的眼裏,只有他。
“不是那樣的,我跟白如許,不…不是那樣的。”
因情緒激動,而變得不完整的話,被子衿硬是拗了出來,說完之後,眼淚滾滾落下。
季子衿的眼淚,是讓薛文謙毫無還擊之力的武器。
他走到子衿跟前,輕輕将她抱入懷中,按着她的頭,柔聲撫慰,“我相信你。”
短短四個字,讓子衿哭得愈發放聲,肆意。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想過會是這樣的。”
“文謙,她都做出這麽傷風敗俗的事,你居然還相信她的花言巧語?你到底還有沒有判斷能力?”
一聲冷冽的女音傳來,子衿才看清坐在沙發上,還有一個怒氣甚濃的薛清苑。
“我說了,我相信她。”薛文謙擦掉子衿臉龐上的淚珠,淺笑着回了一句。
薛清苑收起腿,走到兩人跟前,看到子衿之後,氣勢更盛。續而轉向薛文謙,“你看看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你居然還相信她?”
子衿擡頭,看着薛文謙。
“嗯。”薛文謙答得面無表情。
薛清苑不可置信的冷笑了一聲,“你真是我的好弟弟。”說罷,轉向子衿,“我很懷疑,你到底是用了手段,讓他對你這麽死心塌地。”
這一點,子衿無言以對。
她能理解,如果換作是她,看到季子硯的女人這般不檢點,恐怕她也未必能做到像她這般。
“你還真是像極了你哥哥。”
留下這一句話,薛清苑看了兩人一眼,憤然離去。
“我也想知道,我為什麽會對你這麽死心塌地,季子衿,你給我灌了什麽迷湯?”
薛清苑走後,他将子衿重新,緊緊的摟在懷中,他真的,看不得她哭,每次她一哭,他就會覺得自己很是無能。
“你聽我解釋。”子衿慌忙。
“解釋什麽,你解釋得清麽?”薛文謙一絲苦笑。
那些照片,他看得一清二楚。
說不憤怒是假的。
收到照片的當時,他連殺了白如許的心都有了。可他忍住了,他想聽子衿的親口解釋,她從美國回來之後,他真的是滿心期待的。只要她肯說,哪怕她跟白如許真有什麽,他都可以原諒。
可她呢,一聲不吭的躲開他,避着她,一切都好像是在默認。
默認她在他跟白如許之間,選擇了姓白的小子…
可她今天來了。
薛文謙才發現,原來自己對季子衿的愛,居然那麽地卑微。
卑微到,只要她還要他,即便什麽都不說,他就是她的…
子衿緊緊地摟住薛文謙。
“我承認,我對他,有過那麽一絲動心,可我清楚的知道,我愛的人,是你,從來都只有你。”
這個答案,為什麽還是讓薛文謙那麽苦澀呢。
他的女人,一心一意愛着的女人,對別的男人動過心了。
“真的?”強迫自己勾起一絲嘴角的弧度,薛文謙發現自己真是越來越沒底線了。
現在的他,居然還為了她,學會了強顏歡笑。
“我發誓,我發誓好麽。”一着急,子衿的淚珠子,又哭成了線。
“我不要你發誓。”薛文謙淡淡開口,頭俯在子衿頸間,輕輕說了一句,“我只要你在我身邊。”
這男人無論裝得有多麽大方,骨子裏都是個完美主義。
薛文謙當時那話說得多麽漂亮。
不介意子衿的出軌啊,不介意她愛上別人的啊……
實際上呢,磨磨唧唧耗到了晚上十二點,還抓着子衿不放。
“你到底什麽時候對他動心了,我保證保證不生氣!”
像不像是個無賴。
最後,子衿還是不得不松了口。
“槍擊案的時候,我看他那麽保護我,我心裏就有一些一樣的感覺。”
“異樣的感覺?”薛文謙眯起危險的眸子,“什麽異樣的感覺?”
子衿又開始了支支吾吾。
“事後我想了一下,他當時要是受傷了,我肯定會照顧他一輩子的。”
好吧,這無可厚非。
“要是他死了呢?”說這話時,薛文謙絕對是沒好氣的。
子衿想了想,低語細聲,“那我會永遠想着他,再也沒辦法跟你在一起了。”
蒼天啊,信徒薛文謙保佑白如許那小子長命百歲。
末了,薛文謙酸溜溜的問了一句,“要是當時換作是我死了,你怎麽辦?”
子衿立馬捂住了他的嘴。
“不許你胡說,說說也不可以。”
一陣濕潤低落薛文謙臉龐,那是子衿的眼淚。
“我要你永遠,健健康康地陪着我。”
子衿的心裏,從不敢想像那樣的場景。
有一天,薛文謙會舍她而去。
還需要再說些什麽呢?
四目相對,薛文謙心滿意足。
一個翻身,子衿立馬落入床墊中央。
缱绻正濃之時,薛文謙柔情耳語,“季子衿,我原諒你這次的不走心,但是,決不許有第二次,記住了嗎?”
意亂情迷的子衿不及多想,下意識的問了一句,“不是已經原諒了嗎?”
他咬着子衿耳垂,喉間一聲沙啞,“這一次,是真的。”
作者有話要說:
☆、第 80 章
薛文謙很難得的沒有鬧子衿起床,子衿也很難得沒有堅持自己的原則,去公司證明自己的清白。他上班去之前,淺吻着她的額頭,輕聲地讓她相信他。
子衿就乖乖等着他,相信着她。
為什麽薛文謙會無條件的相信自己,其實子衿也不清楚,可他的信任,讓他安心。
她可以被別人诋毀,可以不在乎名譽,只要他還有一個在乎的眼神。
一個人在家的日子,其實很無聊。
穆宜有打過幾個電話來,支支吾吾的,想道歉,又死要面子。子衿才不跟她計較。
偶爾子衿也會跟穆宜問起公司的狀況,她總是要子衿安心,卻什麽都不肯多說。
其實子衿一直都是安心的,即便她也知道,這次的事鬧得很大。
從薛文謙拔掉了家裏的網線電話線,她就能隐隐約約的感覺到。
子衿從來也沒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上電視。
自從不能上網,薛文謙有給她限定了門禁之後,子衿每年唯一的娛樂,就是看看電視新聞。
可今天,剛換到娛樂頻道,就看到了自己跟白如許的照片。
理智告訴她要關掉電視的或者換個臺的,可她沒有了。
那些被扭曲的報道,一字不漏的聽到了她的耳朵裏。
輿論裏的子衿被活生生塑造成一個紅杏出牆,水性楊花的女人。
還好,還好這些緋聞了,子衿沒有聽到薛文謙三個字。
這是子衿,唯一的慶幸。
雖然薛文謙禁止她出門,可心情郁結的子衿還是決定出去走走,呼吸一下清新空氣。
走着走着,就到了點點的幼兒園門口。
從桂花村回來之後,她就再也沒見過點點了。
都過這麽久了,也不知道那小丫頭片子還記不記得自己。
好不容易等她下課,子衿正準備上前的時候,一個不應該出現的人,卻出現了。
薛清苑。
之間薛清苑從幼稚園老師手裏接過點點,而點點也很乖巧的跟着她上了車。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子衿有些糊塗了。
然後,車子轉彎時,子衿看見副駕駛座上,笑得溫柔的喻佩,以及旁邊的,面無表情開着車的薛文謙。
一路上,子衿問了自己很多遍,“他們為什麽會在一起,是偶遇,是巧合?還是刻意的安排?”
子衿甚至連點點會不會是薛文謙女人的想法都想到了。
一路失魂落魄,子衿回到了小區,一輛黑色奧迪攔住了她的去路。
車窗搖下,正是母親宋文琴。
“這是我在英國給你聯系的學校,你準備好,下個月就過去吧。”
沒有一句寒暄,甚至連一聲虛僞的招呼都沒有了,宋文琴看着子衿,一個厚厚的文件包放到子衿的面前。
倒沒有心寒,塞支票的父母,跟要把自己送出國的母親,其實沒有多大的區別。
習慣了,就好。
至少,她沒跟世人一樣,指着自己的額頭蹦出不守婦道四個字。
“當初讓你嫁給如許,你死活不原因,現在結婚了,鬧出這種事。你讓我怎麽幫你。”
從她語氣裏,子衿聽到了她的克制。
她在克制些什麽,憤怒還是失望,不得而知。
“我從沒開口讓你幫過我。”子衿擡頭,平靜地看着自己的母親,漠然無情,“我現在是薛文謙的女人,除了他,沒人能讓我離開。”文件被推回宋文琴手中,子衿要下車,被宋文琴拉住。
“子衿啊,你知道她姐姐是誰嗎?”宋文琴猶豫看半天才斟酌開口,“薛清苑,是你大哥同學。”
薛清苑是大哥的同學?
子衿定了定神重新回到座位上。
宋文琴皺着眉頭,看着子衿諱莫如深。
“前幾天,她來過我們家,拿了那些照片,跟你爸爸說了一些不三不四的話,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
“重點是,她知道大哥跟那個女孩子之間的事。”
子衿說得平靜,心內卻是一片湧動。
宋文琴有些驚訝,“你怎麽知道?”子衿沉默不語,她也不再多問,須臾恢複平靜,“她是知道很多□□,可那又怎麽樣,我們并沒有對那個女孩做什麽,她會發生意外,我們也很遺憾。”
“遺憾,別開玩笑了好麽?”子衿冷笑了一句。
兩母女四目相對,火光蔓延。
宋文琴壓了壓火氣,“我們只是覺得她跟你哥哥不合适,除此之外,我們什麽都沒有做。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罷,這就是事實。”
要讓子衿相信什麽呢?
相信一個花樣年華的柔弱姑娘會無緣無故的抛棄心愛之人,抛棄家人,去一個人生地不熟的他鄉,只為了所謂信仰?
其實後來,季子默偶爾清醒的時候,曾無意間跟她提前過。
那姑娘,曾給他寫給無數封信件,可那些信件卻都已各種各樣的理由被退回。他最後發現那些信的時間,信封上的字跡都是模糊不清的。
子衿能夠想像,一個思念愛人至深的女人,抱着那一堆的信件放聲大哭,任憑墨漬的情景。
“事實?若你真的問心無愧,今天就不會急着送我走了。”
子衿緩緩接過宋文琴手裏的公文袋,心頭泛起一陣苦澀。
命運這東西,真的很奇怪。總是以它自己特有的方式循環反複。
多年前,那姑娘被人逼走,今天子衿的待遇,又好得到哪去?
而當時,那姑娘的心情,子衿也慢慢有了些體會。
“除了讓我離開,她說了什麽?”
子衿臉上的輕蔑與不屑,多多少少還是讓宋文琴這個母親臉上有點難堪,她輕輕握住子衿手掌,上身微彎,臉色有了少許緩和。
“你現在跟白如許鬧出這些事情,留在國內也不過是別人眼裏的笑柄,我跟你爸送你出國,說到底,還是為了你好。”
多麽美好的辭令,子衿竟忍不住笑了笑。
不經意的抽出自己的手,望着自己的生母,悠悠地說了一句,“謝謝你為了我好。”
從母親車上下來的子衿,并沒有直接回家。
鬼使神差的,就上了一輛公交,正巧,那公交的終點站,就是A大。
A大。
那個,幾個人命運開始交錯的地方。
半個小時後,薛清苑應約,來到了A大的很有名的綠茵公園。
子衿離開這學校,才不過短短三年,再回來已有了隔世之感。如薛清苑若真是季子默同學,故地重游,也不知道她心裏會想些什麽。
可她似乎并沒有子衿想象中的,對這所大學有着特殊的情感。
薛清苑一路朝子衿走來,沿路的風景,絲毫沒能入得了她的法眼。
甚至連來來往往嬉鬧的人群都沒能吸引她絲毫注意力。
她到底是一個怎麽樣的女人?
像平常一樣,看到子衿之後,薛清苑笑着打了個點了點頭。
子衿挑的露天咖啡館的位子不錯,頭頂上有一個百年古樟樹的蔭庇,清涼又很舒适。子衿叫了兩杯咖啡,一杯加冰的是自己的,另一杯是給她預備的,雖然她很清楚,薛清苑不會喝她的東西。
“約在這裏見面,看樣子,你父母已經跟你說了?”
薛清苑挑了一個對面的位子坐下,咖啡被她移到了空位上。
果然,對子衿的招待,她選擇直白的不屑一顧。
子衿攪了攪咖啡,有些自嘲也有些無奈,她的父母,向來如此。
現在連她都知道了。
一聲嘆息。
“關于我大哥,你知道多少?”
子衿問。
薛清苑攏了攏而後的頭發,眼神有些飄忽。
“比你想象中的,還要多。”
語氣中的不想多談,子衿聽得出來。
“你這麽不喜歡我,是因為我哥哥嗎?”
或許是子衿的直接,讓薛清苑有些不适應,子衿看見她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意外的,她思量了半分鐘後,端起了手邊的咖啡,輕嘗了一口。
“我像是一個那麽封建的人嗎?”
或許不像,可子衿實在是想不出,自己還有哪一點,是不讨她喜歡的。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我問過你什麽問題嗎?”
子衿有些頭疼,可她真不記得自己有說過什麽得罪她的話。
薛清苑淡淡一聲嘲笑,“果然不記得了,當時我問你,你家裏有什麽人的時候,你說,你只有一個哥哥。那時,我就知道,你跟你的家人們,沒有什麽區別。”
這一點,子衿無言以對。
作者有話要說:
☆、第 81 章
季子默患病一事,是家裏最高機密。
季明遠曾多次告誡過她跟季子硯,不管是誰問起,都不準提及家中還有長子一事。
久而久之的,子衿也習慣了。
再說,她那時并沒有把薛家人當成真正的家人。
防備的心理,始終還是有的。
“你的父母害怕失去名聲,可當時你是文謙的妻子,你對他連起碼的尊重都沒有。”她說得輕描淡寫,卻是直接給子衿量刑定罪,“靓靓已經沒了,文謙是我唯一的弟弟,我不會再讓你毀了他。”
“你知道我哥哥為什麽會瘋嗎?”
子衿默默聽完,低頭,說了一句。
“哼,你可以別告訴我,他是受不了良心的譴責。”薛清苑一聲冷哼,心理素質差一點的,或許就真保持沉默了。
“提出分手的是靓靓。”子衿擡頭。
薛清苑平靜的看着子衿,“所以呢,你以為她是自願的?你太天真的。”
到底是誰天真呢?
“我知道我父母威脅她了,就像你對我父母,所做的一樣。”說這話時,子衿不帶一絲情緒,冷靜得就像再說別人的事,薛清苑亦不打斷她,任她繼續,“如果她當時能找我哥商量,而不是一個人獨自去了邊疆,以你對我哥的了解,你覺得他可能讓她走嗎?”
薛清苑不語,子衿垂下眼簾。
想起季子默,她的心裏,總是這麽堵得慌。
“靓靓出事之後,我哥為了離家,從三樓窗戶跳下了去,摔斷了右腿。痊愈之後,是我跟二哥偷偷從醫院送他去的火車站。一個月後,他從邊疆回來。早就已經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你是不是覺得他沒跟着靓靓去死,就是對不起她?其實,這些年,他活得生不如死。”
薛清苑往後退了退,似乎沒有興趣再聽下去。
“這些話,你應該去對靓靓的墓碑說,跟我無關。”說罷,拿起手包準備起身。
“我知道跟你無關。我只想讓你知道,由始至終,我哥,都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子衿倏地站起,強勢壓住了薛清苑的手,薛清苑擡頭,看見子衿眼裏已有了一些憤怒,“你怎麽看我,我無所謂。請你不要再帶着有色眼睛批評我哥,他對靓靓的感情,不用接受任何人的質疑。”
薛清苑用力甩開子衿的手,慢慢站起,平視子衿。
“我再說一遍,你們家的那些肮髒事,與我無關。”
轉身,就要離去。
“我不會跟文謙分開的,無論如何,我不是董靓靓。”
子衿沖着薛清苑背影脫口而出。
薛清苑站定腳步,沒有回頭。
“如果你真為了他好,你會跟他離婚的。”
回家之後,子衿看見地上的鞋子,才知道薛文謙已經到家了。
走進房間時,他正給那盆白掌澆水。
見子衿回家,立馬放下手中水壺,走到子衿跟前,攔腰抱着她,好像抱着心愛玩具的小孩兒。
“去哪兒了,電話也不接?不是讓你呆在家裏嗎?”
子衿沒有回話,只是順手環上他腰身,默默無語。
“這幾日不讓你出門,委屈你了,要不,我們出國玩幾天。”
不知怎麽的,他讨好的口吻讓子衿愈發難受。
想到自己母親讓自己離開,想到薛清苑的咄咄逼人,子衿有些發懵。
她不過就是想要好好的,安安靜靜陪在他身邊過一些平靜的日子,可怎麽就這麽難呢?
“你做主。”許久,子衿才輕輕回了三個字。
薛文謙絲毫沒有發現子衿異樣,拉着她興奮的走到窗戶邊,指着兩盆白掌,不斷表功。
“我特意拿回來的,你看,沒有你的照顧,我們家小苗苗都要枯萎了。”那盆葉片有些枯黃的白掌,的确是子衿放在喻佩那兒,忘了帶走的。
原來,原來他只是......
這是一整天,子衿唯一感覺到心頭還有一絲暖意的時候。
薛清苑臨走的那一聲類似警告的話,子衿并非不在意。
她很好奇薛清苑打算怎麽從文謙身邊攆走自己。
用父母親的聲譽,或者是自己的聲譽要挾,子衿根本不會在意。
她擔心的,反倒是白如許。
相比她,聲譽對白如許的影響是至關重要的。
這一次,很明顯的是薛清苑針對自己的偷拍,無關連累了白如許,子衿多多少少會有一些不安。
即便是白如許對她做了不該做的事。
一個午後,子衿正趴在電腦前小憩,電話響起,是姑姑的。
猶豫着,子衿還是接了電話。
薛文謙牽着她走進姑姑院子時, 白如許正幫姑姑包餃子。
薛文謙酸酸地湊在子衿耳邊調侃了一句,“你怎麽沒告訴我,讨好你姑姑還得學會這種技能。”
子衿白了他一眼。
薛文謙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