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在古代，精氣歷來被奉為生命的本源，失去精氣就意味死亡，嘉措王子宣稱不會讓他白白犧牲，作為奉獻的報答，他可以實現胡為年的一個願望。

胡為年當時正為隊友的行為感到心寒，委屈無處宣洩，便向嘉措王子講述了自己被害的前因後果。

當嘉措得知他是被隊友謀害的，立即承諾替他殺了那三個隊友為他出頭，卻遭到了胡為年的斷然拒絕，他不願與這個什麽王子同流合污。

他本就得了絕症不久于人世，那三個殺死他的隊友也是為了求生，看在多年共事的情分上，他何必非要殺了他們報仇，不是有句老話——冤冤相報何時了。

嘉措大怒，立時施法折斷他手腕腳腕，讓他變成個廢人，但卻沒有将其殺死。只是在他傷勢剛有好轉時，再将其手腕腳腕折斷。循環反複，長年累月的摧殘他的身體，妄圖消磨他的意志。

可胡為年本就是個固執正派的人，雖然一直在這個石殿中備受煎熬，就是不肯向他奉獻自己的精氣。

他們就這樣一年一年的對峙下去，嘉措好像為了打發無聊的時間，每天都以折磨他為樂，直到德吉的出現，嘉措興奮不已，終于等到了一個可以為他所用的人。

德吉每年都将兩個男人迷昏帶到湖畔，那些人落入水下石殿，可不像胡為年那麽執着，嘉措王子稍用手段他們就一一屈服，甘願奉獻自己的精氣，但是唯一的要求就是等他功成圓滿之際，一定要殺了德吉報仇。

他們可是恨死了德吉，若非這個騙子向導，哪能陷入如此境地。穿越無人區之前，預料到包括氣候、高反、野獸和食水緊缺等危險，唯獨想不到還有這麽個惡魔存在。

取盡一人精氣需要三百六十五日，一旦精氣耗盡人就會死亡，嘉措王子依靠骷髅碗吸食那些人的精氣，從而逐漸恢複自身的力量。

僅僅是這樣還不夠，僅憑吸食男人的精氣耗費時間太長，他急需一個女人與他雙修才能快速突破封印的障礙，重現人間。

可惜這裏是無人區，很少有女性旅友涉足，德吉更是無從尋覓，因此前兩天嘉措發現竟有女人出現在湖邊，不由欣喜若狂，千方百計的将譚湘帶到這裏。

胡為年咬牙撐了三十多年，實在堅持不下去了，他寧可一死了之，也不想在這暗無天日的湖底受盡無邊折磨。因此半年前他主動向嘉措王子屈服，自願奉獻精氣，只是他想給自己妻子托個夢，權做告別。

嘉措也不怕他耍花樣，大方地答應幫他托夢，畢竟他親口承諾過，每個為他奉獻精氣的人都可以實現一個願望。

所以張老太太才會連續半年一直做着同樣的夢，這是胡為年最後的心願，他知道必死無疑，可是不想連屍骨都無法回到家鄉，所以懇求老妻幫忙。

并且在他內心深處，不願意再看到有無辜的生命隕落在這裏，只要有人過來，就有可能發現拜惹布錯的不對勁，挫敗嘉措王子的陰謀，讓德吉遭到法律的制裁。

一晃半年多過去了，他的身體越來越虛弱，老伴還是沒有派人找來。他本以不抱希望，沒想到今天終于盼來了譚湘。

譚湘聽完胡為年的講述，不由陷入沉思。

一方面，她十分佩服胡為年的風骨，堅持了這麽多年，頗有老一輩知識分子的正派作風，有嚴格的道德底線；另一方面，她對這個嘉措王子的真實身份充滿疑問。

古象雄王國她是有些印象的，《譚家手劄》有一篇內容，是元代時一位譚家人造訪青海，遇到一位苯教僧人，給他講述了關于苯教的起源，被譚家這位先祖詳細的記錄下來。

據說古象雄王國是古代橫款中亞和青藏高原的古國，後來被吐蕃王國所滅。它的首都在穹窿銀城，有人說大概位置在阿裏地區象泉河流域，雍仲苯教就是古象雄王子辛饒彌沃所創。

正是因為它的歷史距今有幾千年，沒有什麽文字資料可考，如今對象雄文明和歷史當代學者了解的并不多。

在象雄王國，修行苯教的大師被稱作辛波，而在王國朝廷任職的辛波就是古辛。每位小王子誕生時，都要由古辛給小王子沐浴和起名，同時古辛還是王國的精神導師，負責王國事務的占蔔、打卦。

嘉措既然是被古辛封印在這裏，那他就是來自幾千年前的妖物，更加不好對付。

“譚姑娘，我實在不想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呆下去了，我不指望活着離開，求你将我的屍骨哪怕是骨灰帶回去就行！”胡為年見她沉默不語，以為她被自己剛才講述的恐怖事情吓住，只好開口請求。

“胡老，您別激動，我正在想辦法。” 譚湘聽他這麽說，急忙安撫他的情緒，心底卻憂愁起來。

胡為年已經被采走了半年多的精氣，而且在這裏困了三十多年，能保持當年的模樣完全是借助法陣的力量。可是以他目前的健康狀況，一旦将他解救出去，脫離這個法陣，他的身體會迅速衰敗下去，根本不可能走出無人區，搞不好連一天都活不了。

“譚姑娘，你有什麽難處嗎？”胡為年畢竟比她年長，一看她的表情，就察覺到她的為難。

“胡老，這個水下石殿被布下一個威力強大的法陣，因此在這裏的人才會青春永駐，但只要一離開這個法陣，人就會變成實際年齡的樣子，更何況您被嘉措吸食了半年的精氣，身體很難支撐下去。”譚湘無奈地講出實情，這畢竟關系到一條人命，她無權替人做出生死抉擇。

“其實這些年我在這裏受盡折磨，早就不想活了，是嘉措那個惡魔不讓我死，否則我哪裏能撐到現在？” 胡為年仰頭長嘆一聲，流露出一幅勘破世情的樣子，“我寧可現在就死，也不想在這裏多呆一刻鐘。”

“您先不要悲觀，這次我大哥也來了，他修為高深，說不定有辦法救您。”譚湘好言安慰了他兩句，若是能盡快找到譚沐，或許他有好的建議。

“好，謝謝你，真是謝謝你。”胡為年激動不已，他總算能夠逃離這個地方，就算立刻死去也值了。

“好，那我現在先放你下來。”譚湘不敢耽擱，那個嘉措只是暫時被擊退，誰知道他什麽時候又再冒出來。

她将靈力貫注與桃木棒上，在虛空中輕輕揮舞着，綁在胡為年四肢的紅繩受到靈力的指引，慢慢地松動，逐漸地散開掉落在地上，她及時伸出左手運功托住往下墜落的胡為年，讓其穩穩落地

。

胡為年多年來第一次重獲自由，手腳都不知道放在該放在哪裏。

“別動。”譚湘阻止他的動作，現在他能站在這裏全是靠她的靈力維持，否則早就倒地不起。

胡為年聽她語氣嚴肅，立刻配合得不動。

譚湘左手輕輕一招，地上的骷髅碗就飛落在她手心上，一想到這是由死人頭骨所制，還充斥着人類的精氣，她就不禁渾身惡寒。

這個骷髅碗制作得十分粗糙，只是在眼窩處嵌上了兩顆藍色的寶石，她不敢多看，将桃木棒放進懷中，右手捏了個劍指，運起指尖心火，意欲将這個骷髅碗燒為灰燼，這樣它就不能再吸納胡為年的精氣。

可是剛剛點燃手中的骷髅碗，大殿中的其他四個骷髅碗突然全部從地上飛起，在譚湘的上空繞圈盤旋，被綁的另外四人同時蘇醒，面部瞬間變得猙獰可怖，同時口中大喊“住手，住手”，還夾雜着英文，應該是那兩個外國人發出的聲音。

其中一個骷髅碗更是從空中直接向她飛撞過來，若不是她有護體神罩，當即就會被這種猛力砸傷。

譚湘驚駭莫名，不知道其他四個人為什麽突然發狂。

“你們放心，等我毀了這個骷髅碗，就放你們四人下來！”她以為這些人看到胡為年獨自得救，生怕自己丢下他們，因此趕緊出言解釋。

“呸，誰要你救，我們是為王子效忠，你們這些假好人統統該死！”一張看起來三十歲左右的男子率先回應，其他三人紛紛效仿，大家一同咒罵起來。

譚湘畢竟年輕臉皮薄，這些人惡語相向，将她氣得滿臉通紅，一時竟不知道如何辯駁。

胡為年見此情景，微微搖頭，從這些人答應同嘉措做交易之後，就變得不可理喻，他只能有氣無力對譚湘道：“他們都将自己賣給了嘉措那個惡魔，即使丢掉性命耗盡精氣也要與他融為一體，不會聽你勸說的。”

譚湘亦猜到這些人應是被嘉措激發了心中最大的惡念，很難勸導他們，因此她不再猶豫，再度将桃木棒握在手中，口中低頌降魔伏地咒，分別朝那盤旋的四個骷髅碗點去，四個骷髅碗瞬間全部燃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