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倒黴

“我們談談,不讓其他人來打擾。”謝天成口吻輕松地說,他拉了一張椅子緊挨着江惜菲坐下來,臉上一派溫和,“你在這裏也實習大半年了,感覺怎麽樣?轉正的話能獨立醫治病人嗎?”

江惜菲一陣激動,立即一臉堅定地表示,“主任,我能的!您看我實習這大半年,沒有出過一點差錯的......”

“本來轉正名額有兩個,但是顧醫生還不想退下來,他後臺硬,資歷長,我們也拿他沒辦法,所以只有一個轉正名額,雖然我不是最終确定人,但是如果我提你的名字上去,轉正機會就非常大了。”謝天成一臉正氣,“外科實習醫生你和胡紅纓,我一直最看好你,胡紅纓性子直,不及你溫柔,兩人差不多的技能掌握,就看性格了,病人會覺得溫柔些的醫生有如沐春風的感覺。當然,我和你在一起時也一直有這種如沐春風的感覺。菲菲啊,你不知道,我太太現在絕經了,脾氣更暴躁,動不動就呼三喝四的,我老煩她了,上次和她吵起來,她居然說我愛在外面找情人就找,只要不公開随便我。唉,我也是正常男人,有正常男人的需要。菲菲,你明白我說什麽嗎?”

江惜菲越聽,眉頭越皺緊,敢情,他是看自己适合做情人?她一下子站起來,聲音顫抖地說:“謝主任,你說的我都不明白。我只知道做好本分。”

“啧,”謝天成露出微妙的神色,睨着她,“裝什麽呢!那天我在新大新百貨商場碰見你和一個小白臉有說有笑,你還對我介紹那是你男朋友。但是昨晚喝得醉薰薰,坐那個男的車出車禍吧?你這種裝清高的女人我看得多了,除非你不想幹醫生這行找有錢男人包起來,不然,哼,你在這裏熬多久都沒可能轉正!”

“你!”江惜菲氣憤,“我找院長說!”

“随便你,院長還是我大舅子呢!”謝天成冷笑,“你看他相信你還是相信我,我可以說是你求我轉正不成污蔑我,我在這裏幹了大半輩子,所有人都知我為人公正平直,哈哈。”

“可惡!”江惜菲暗中低咒一聲,握緊了雙拳,緊咬銀牙,把一肚子的氣都咽下來,手指插在褲袋裏把玩着手機,臉上擠出笑容,“謝主任,您剛才的話能重新說一遍麽?我還不太明白我将會得到什麽實際利益。”

謝天成臉色卻是一變,突然站起來撲過去,伸手就去掏江惜菲的褲袋。江惜菲掙紮,叫道:“我要喊人啦——”

“喊吧,把人都喊來我把你撸光了給人看。我一把年紀了不介意早些退下來。”謝天成口吻兇狠,動作絲毫不停,死命掏江惜菲的口袋。江惜菲昨晚醉酒人還虛浮着呢,哪裏是他的對手,很快就給他把手機搶了。

“我什麽都沒錄到,你把手機還我。”江惜菲急急地說。但是遲了,謝天成已經舉起手機用力往地上一擲,并用力踩了好幾腳,惡狠狠地說:“和我鬥,你還嫩着呢!”

江惜菲閉了閉眼,好幾千塊的手機呢!

謝天成看她心疼的表情,臉上又換上笑眯眯的表情,“好了,我摔壞了你這臺手機,回頭我送蘋果6給你。對了,我工資卡都給你,任你買什麽,而且我要求不多,一個月陪我十來次就行,其它時間你愛怎樣就怎樣,你看就答應我吧,你的好處太多了。”

“你去死!”江惜菲也不想再和他糾纏下去了,正如他所說,和他鬥自己太嫩,而有些事可以白說成黑,傳出去水洗不清,沒人會相信是謝天成要潛她,因為謝天成一直對女下屬嚴厲,又在這醫院多年搏得道貌岸然的好名聲。所以她轉身就去擰開反鎖的門,疾步就走,就像有猛獸追她。

謝天成在她背後慢悠悠地說:“我放你三天假,你墊高枕頭好好想一想。上班再答複我。”不然就甭來上班了。

江惜菲接連受到打擊,只覺人生黑暗如深淵,走出醫院面對明媚的陽光,卻感到刺眼難受,所以她埋了頭一直走一直走。宿酒還沒清,她頭痛欲裂,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居然給她走回了自己的出租屋。拿出放在門口地毯下的備用鑰匙,進了屋,她倒在床上拉了被子蓋住臉,蜷縮着身子,一動也不想動。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傳來拍門的聲音,還有一聲高過一聲的嚷嚷,“姐姐,姐姐——”

江惜菲翻身坐起來,以為自己幻聽了,小自己一歲的妹妹當年連大學都沒考就嫁到鄰村,早早生下一兒一女,早晚操勞着田地活,怎麽突然就出現在城市在她的出租屋外面叫門呢?

“誰啊?”江惜菲下床走到門後,想确認一下。

“我啊,姐姐,我是惜月。”

再無疑問了。江惜菲一下子拉開門,卻看見妹妹江惜月一手拉一個五歲多的女孩子,另一手拉一個三歲多的男孩子,背挎一個鼓鼓的帆布袋,滿臉風塵,“我在車站時一直打你手機,想讓你來接接,但是你的手機一直關機。我就自個人拉着倆孩子找來,可累死我了。”

江惜菲大吃一驚,“怎麽來之前都不先給我一個電話?我好安排是不是?”從妹妹家來這裏,坐車得一天一夜呢。

江惜月讪讪地,“我......村裏發生山泥傾瀉,許多屋子都塌了,幸好人都沒事。我想回媽家先住下,但是嫂子她......先不說她,我家大磊正在重建屋子,我想着從來沒有來城市看看,就帶倆娃兒出來見識見識......對了,還得問你借十來萬塊,不然屋子建不起來。”她可在媽家憋死了,想着姐姐一向愛護自己,先投奔過來再說。

江惜菲只覺一陣天旋地轉:這是屋漏偏遭連夜雨了?

然後她又一拍腦袋:差點忘了,她昨晚累得別人撞車,不知道傷成怎麽樣了?要給怎麽樣的賠償?自己要這樣消失不去主動承擔責任嗎?

江惜月第一次來這麽繁華的城市,對什麽都感覺很新鮮,拉着江惜菲問東問西的,而她一對兒女,都顯得內向怯弱,特別小兒子朱聰,總是拿一根手指含在嘴裏,嘴角流涎,看着就是一副小可憐的模樣。江惜菲暗中嘆氣,收拾起自己糟糕的心情,臉上一派溫煦地對待他們,怕妹妹家園毀壞情緒低落,安頓好後又立即拉他們出去逛逛。逛完公園逛商業街,江惜菲給倆外甥各買了一套新衣服,帶他們吃麥當勞,游玩了一整天,給他們好好地體驗了一把城市的生活。只是,到了萬籁俱寂之時,妹妹和倆外甥因為玩累了睡得香甜,而她睡在他們旁邊卻輾轉反側難以入睡,從枕頭底下摸出銀.行.卡,想到裏面只剩下一萬元不到,就不停嘆氣。

妹妹問她借錢,她即使沒那麽多錢也不忍心拒絕,唯一的妹妹,當年讀書成績也是優異,只是她考上大學時靠打漁為生的家裏剛操持完哥哥的婚事所以只能到處借錢才能讓她交了學費,妹妹懂事就早早提出不報考大學了,高中畢業在家幫打漁,不過受不了嫂子的氣,很快就和鄰村的朱磊閃電結婚,就得早早地承受了生活的艱辛。現在妹妹第一次向自己提要求,自己無論如何也得想辦法幫她是不是!

睡不着,幹脆爬起來。手機沒有了,一時舍不得掏錢買,所以玩不了微信,于是抱了手提電腦輕手輕腳地走出房間,來到客廳盤腿坐在沙發裏,開了手提,登了Q.Q。現在的年輕人多數都是夜貓子,Q.Q裏的頭像多數都還亮着,還有大學裏同班同學自組的同城網聊Q群,裏面還有許多人在熱烈地閑聊着。

江惜菲看Q群裏的同學扯到實習時不公平境遇時,到底忍不住了,飛快地輸入一行字:

芳草菲菲:我實習八個月零十一天,外科主任要潛我,給我三天時間考慮,現在的我不知道何去何從,迷茫中。

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她這個桃色的話題更具議論性,所以同學們俱都積極發言,表示出極度的憤慨,不過給她的意見就分成截然不同的兩種:一種是打太極,照常上班只是得避着和他單獨在一起,慢慢熬,熬幾年總會熬到轉正,畢竟能入省醫是非常不容易的。另一種就是別去上班了,因為那種人在醫院有那麽多年時間,根基深有恃無恐,她如果不答應只怕他會總是給小鞋穿,一份工作罷了,沒必要搞得自己那麽委屈。

江惜菲思緒紛亂如麻,一時覺得這個同學說得很有道理,一時又覺得那個同學說的也不差,說到底,能分配到省人民醫院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要不是她成績優異以及有詹導師的垂愛和極力推薦,她也會和大多數同學一樣被分配到各地邊郊鄰市醫院罷,所以,教她如何能一下子決斷說不做就不做呢。但是做吧可想而知不接受潛的話又要熬到何年何月?沒轉正的話福利待遇跟不上她又怎麽樣幫補家裏?不說現在妹妹要問她借十來萬的,就是上個月她就已經向媽媽承諾過年時一定帶兩三萬回去先拆了前些年讀大學時借下的債。真是現實面前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