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熱血

不知不覺,竟是Q聊到了魚肚白的清晨時候,她雙眼發澀下垂,大腦混沌,抱着手提靠着沙發就閉眼睡了過去。

江惜菲醒來時,發現身上蓋了一張被子,接着又看見江惜月雙手交握地坐在餐桌旁的椅子裏,而小朱聰和小朱菁菁則依偎在她身邊,俱把小臉仰得高高的眼巴巴地盯着桌子擺放着的幾碟菜肴,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姐姐,你可醒了!快點起來洗漱了就可以吃早飯了。我把菜再熱一熱。”在農村做活,習慣了早上也要吃飯,所以江惜月一早起床就做好了飯菜,單等着姐姐的醒來。

江惜菲擡腕表一看時間,十點多了。她不禁責怪道:“阿月,你做好了早飯就先吃吧,餓着了倆孩子怎麽辦!”

江惜月已經站了起來,聞言,咬唇,雙手絞着衣角,不安又歉疚地說:“姐姐,您昨晚是不是為了幫我籌錢一直天亮才睡?哎,我......其實你有多少就先給我多少吧,不一定要十來萬的......我叫大磊再想想其他辦法,或者先随便搭間茅屋對付一年半載......”

江惜菲一時黯然,又強打精神,露出笑容安慰她,“姐有辦法的。你別想太多,在我這裏該吃就吃該睡就睡,把孩子照顧好,下次記得不要等我吃飯了,知道嗎?”

“嗯。”江惜月感慨,“姐姐您對我真好!我問媽借,她說一分錢都沒!轉頭過了才兩天,就給她親孫子阿寶夥同對面屋那個江燦洪的兒子肥傑把藏在衣櫃裏的錢偷了九千塊給平分了!”

江惜菲大吃一驚,“媽都沒跟我說過這一茬!那有沒有把錢追回來?”

“追個屁!”江惜月啐道,“媽最疼她那孫子了。阿寶在地上滾幾圈嚎幾噪子她就沒轍了,肥傑死不承認。又沒有捉賊拿贓,只是猜出來是這倆熊小子拿了罷!只是每日在家唉聲嘆氣的,卻不敢說出去,怕壞了她好孫子的名聲,就是鬧的家裏幾個人知道罷。”

江惜菲嘆氣,上前抱抱江惜月,“媽的性格就是這樣。我們做兒女只能盡孝心但是不能怨怼,因為沒有她就沒有我們。阿月,別在外人面前說道這件事,知道嗎?”

江惜月臉上猶自忿忿的,只是沉默下來。

吃完早飯,江惜菲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去醫院轉悠轉悠,看看謝天成會不會改了主意,或者有沒有轉寰的餘地,如果能在醫院繼續做下去,問同事借錢的話就能容易些是不?她留了幾百塊零錢給江惜月,并把鑰匙交給她,囑咐她可以帶孩子在樓下的商場公園蹓跶但是不要走太遠免得迷了路。然後一邊往身上套白大褂,一邊走出去。

來到醫院門口,江惜菲一拍腦袋,突然就想起前晚自己連累一個司機壓壞了腿住院了呢,自己無論如何也得露露臉對人家表示一下歉意吧,他要錢的話就只能打欠條了,好歹這樣良心才能過去是不?一邊想着一邊熟門熟路地走到了骨外科住院部,在護理站,值班的王映看見她,就打招呼,“惜菲,你怎麽來啦?聽謝主任說你家有事兒要請三天假,這才第二天呢,不是後天才上班嗎?”

江惜菲湊過去,壓低聲音問她,“那謝主任還有沒有說其他有關我的話?”

王映疑惑地說:“沒有啊,怎麽啦?”

“沒,沒事兒。”江惜菲打哈哈,“我随便問問的,我今天專門回來一下是為了看望那撞了腿的......朋友。”

王映狐疑地看她一眼,心道看望朋友兩手空空穿着上班的白大褂?不過,下一刻她一凝眉,想起她那“朋友”,立即拿出一本病人住院記錄本,嘩啦啦劃開書頁找到資料遞給江惜菲看,“喛,他昨天下午四點就辦理了出院手續,聽說是想出國請一個著名骨外科專家醫治。有錢人就是這德......國內的醫術都信不過,國外的醫生才牛!”說到最後聲音低低地含混過去,不過意思大家都明白。

一時氣氛有些凝滞。靜了片刻,王映打破僵局,臉上帶笑地問:“哎,對了,為什麽你朋友的事你一點兒不知道啊?你們沒有電話聯系麽?”

“呃,”江惜菲支吾道:“我手機摔壞了,所以聯系不了。你看我不是請假了都親自跑回來一遭嗎。”心裏卻是堵得慌,平生第一次做了虧心事,沒有第一時間探望人家。也不想對王映解釋她和那個男的關系,因為會越描越黑。

“哦。”只是普通同事關系,說話都不會太深入。

“我是走回來的,有點累着了,先在這裏坐坐。”江惜菲自己給自己臺階,走進護理站坐回自己位置,一手托腮假裝休息一下,實則是想等謝天成出現。她是實習醫生,還沒有自己的辦公室,所以只在護理站設了一個臨時坐位與她。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做護士的同事時不時過來,看見她就關心地問候一兩句的,不過做護理的人每天都有許多瑣碎事,大家都忙,也沒誰真有時間坐下來和江惜菲唠嗑,而每個人都有自己專職做的事,所以江惜菲想幫忙也是不能,她只能在無聊的玩着筆,瞅着銀盤形的時鐘裏那長針的走動,嘀嗒嘀嗒,一如她的心情虛空而幽缈。一直沒有看見謝天成出現,自己要不要主動去辦公室找他好好聊聊?臨近中午,同事們陸續去了飯堂吃午餐,周圍寂靜下來,她一直留意連接謝天成辦公室那邊走廊,沒看見他出現,是不是有事沒上班?沉不住氣了,不想白等,她一再深呼吸,最後騰地站起來,闊步就往謝天成的辦公室走去。

今天是星期二,而謝天成是星期六日才到門診部坐診,平時都是早上到住院部的各病房轉轉看一看,十點半過後一般都是貓在自個的辦公室裏。江惜菲敲了敲閉着的門,從裏面傳出來略顯蒼老沙啞的聲音,“誰?”

江惜菲又再深呼吸,“我,江惜菲。謝主任,我有話和你說。”

立即聽見裏面有腳步聲靠近過來,沒一會兒,門一下子拉開,探出謝天成那顆地中海式的頭顱,滿臉得色,湊過來近乎耳語般地說,“菲菲哪——,你果然還是想通了是不是?進來讓我好好疼一疼。”說着,伸手去扯江惜菲的胳膊就要拉她往裏進。

可能是他那天猥瑣的形象深入了她心,所以江惜菲一看見他就由心裏排斥厭惡,本能地伸手格開他拉扯的胖手并退後一大步,滿臉戒備,“那個......謝主任,我找您,并不是同意您的要求,而是......”

謝天成立即有如毒蛇般陰冷的眸光射向她,“如果不同意,就沒必要再談!我謝天成說出去的話,從來沒有收回過!”這個時間周圍冷清,他也不掩飾,聲音不低。不過,就是讓人猜測他和江惜菲的關系對他也是沒有什麽啊,他是根深葉茂的大樹,在這個醫院裏有幾個纏繞他的藤蔓是多麽得意的事!

“用其他來抵行不行?”江惜菲氣怒,卻只能委屈求全,眼眶也紅了,聲音壓得低低的,“我年年給您孝敬,您說個數,我能做到的就絕不會推诿。”

謝天成鄙夷地一笑,“你看我是缺錢缺物嗎?我缺愛。惜菲,我想要一個好女孩,我愛她,她也愛我。”

江惜菲想作嘔,“......謝主任,除了這個,我們再商量一下,行不?”

“沒得商量!”

江惜菲徹底憤怒,飛快把身上白大褂扣子解開,三下五六除脫下來,往謝天成身上一丢,“你去死!勞資我-不-幹-了!哼!!!”她轉身大踏步往外走,頭擡得高高的,像一只高傲的白天鵝。只是,在走廊才拐一個彎,謝天成看不到了,她的頭就深深低了下來,背也彎了,雙手捂臉,“哎,到底我是年輕啊!太熱血了有木有!”

回到出租屋,迎面就是江惜月小心翼翼中帶有祈盼的目光,江惜菲心虛道:“我……我出去找同學借錢了……我手中錢不多……”

江惜月咬唇,“姐姐,讓你為難了……”

江惜菲知道她敏感又自卑,連忙笑着說:“我們倆姐妹不要說這麽生分的話,以後姐也有要靠你才能解決的事兒哩!”這時小外甥女朱婧婧從江惜月背後探出小腦袋,雙手扒着媽媽的大腿仰起小臉看江惜菲,昨天江惜菲帶她們游玩了一天,又買了新衣服,所以她這時奶聲奶氣說:“大姨,我還想去游樂場……哥哥想要變形金剛,我還要一只布娃娃。”

江惜月拍女兒頭頂,嗔怪,“這孩子……”

江惜菲一步上前彎下腰來抱起小女孩,笑道:“那就走吧。”反正悶在屋子裏即使愁得吃不下飯也是于事無補啊,還不如令失去家園的母子仨人高興高興。所以江惜菲臉上只作愉悅表情,帶着他們又是游玩一天,背地裏她就不停拔打要好朋友和同學的電話,問人借錢。

王燕妍表示剛上班還沒收到工資,不過她卻向家人借了一萬五千元轉賬給江惜菲,已是盡了最大能力,其他人多數都是只能借幾千塊的。也是,大家都是剛出來社會沒多久,除了生活費用後手中能有多少個子兒剩下來呢。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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