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打的就是王爺!
“等一等!”莊眉蔻猛然高聲斷喝道。
一雙漆黑的眼睛裏是刀鋒一般的光芒,背脊挺的筆直,卻毫不畏懼的看着魚亦可。
“母妃,您難道就因為我夫婦情深就要賜死我?天下也沒有這樣的道理。更何況剛才也是我将王爺救回來的,即使不能将功折罪,也萬萬是不能和魅惑宮廷這罪名放在一起的。所以,這罪名媳婦不接受,寧死也是要反抗的。三尺白绫除非是你叫人套在我脖子上,否則,我是絕不會自絕于天下的。”
“好伶俐的一張嘴,就憑你這張嘴就夠得上剛才的罪名。你以為我不敢動你是不是?”魚亦可被莊眉蔻的坦然氣得有些惱怒,一雙柳眉已經有弧度湊在了一起。“來人,送送莊妃!”
立時,就有人将莊眉蔻抓了起來。
“誰敢!”莊眉蔻猛然一掙,即使渾身撕裂般的疼痛,但是卻在生死關頭激發出了全身的傲然和倔強,一雙漆黑卻又明亮的眼睛裏是對生存的熊熊渴望。
“啪!”魚亦可已經将桌上的一個細瓷茶盞摔碎到地上了,渾身都散發着一種令人戰栗的怒火,“誰——不——敢!把這個惡婦給我套到橫梁上去。今日,我就看看你這條賤命誰敢救下來。動手!”
莊眉蔻猛然向後一退,這讓抓她的人立時抓了個空。而莊眉蔻就趁着這個機會一下挪到商逸陽的跟前,立時後背的疼痛讓她出了一身冷汗,但此時,也顧不得許多了。
“商逸陽!你剛才說在進你秦王府之前我是刑部四品官對吧?”
商逸陽邪邪的笑着,淡淡的點了一下頭,似乎看着莊眉蔻冷汗直流的在陷阱裏掙紮是天下最讓他感興趣的事似的。蒼白的臉上竟然開始泛起淡淡的紅暈來。
“雖然我嫁入王府為妾,但是,我卻依然還是朝廷的命官——從四品的刑部掌刑——放在地方,那就是相當于知府的官銜。聖元王朝律例刑典明文鐵律:斬殺朝廷命官,需皇上聖旨及明文通告天下,以正皇權威嚴,以保天下臣民歸心。今日,皇貴妃無聖旨,無口谕,甚至連一張口供的筆錄都沒有,就要無端賜死朝廷從四品官員嗎?難道皇貴妃是真的沒有将皇上和朝廷放在眼裏嗎?還是,皇貴妃要謀逆于天下?!”
“啪!”
這一巴掌是商逸陽直接打在莊眉蔻的臉上。
然而,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緊接着又響了清脆的“啪!”的一聲。
莊眉蔻現學現賣的将一個紅豔豔的手指印雕刻在了商逸陽蒼白的臉上。
立時,屋內傳來一陣抽氣驚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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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眉蔻,你這是反了!”商逸陽用手捂着臉目光狠狠的盯着面前比他還兇悍的女人,“看我今天怎麽收拾你!”
說着,商逸陽變便高高的擡起手,眼看莊眉蔻的臉上就又要“桃花朵朵開”!
“你再敢動手毆打朝廷命官?你信不信現在我就把你抓到刑部去?!”莊眉蔻把臉擡得高高的,兇悍的說道。
“你這是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作死的節奏啊!你知不知道剛才你動手毆打王爺是什麽罪名?”
“那你又知不知道身為王爺夜宿妓院又是什麽罪名?你用不用我把皇城裏那些名妓都挨個帶到這問問王爺床上的喜好?你猜她們能說出幾種?”莊眉蔻輕蔑的看了一眼商逸陽,“一個無職王爺耍什麽橫!我告訴你,刑部天字號的牢裏随便抓一個出來,都比你的品階高幾個級別!在我手裏,他們也沒有不說實話的。哼。”
“你——你——你這個惡婦!蒼天怎麽這麽沒有眼,就讓我的逸陽給攤上了。這真是罪孽啊!”魚亦可手指着莊眉蔻,整個人崩潰般的大哭起來。立時,宮女仆人亂成一團。
本來太後和皇後是有些看熱鬧的心情的,畢竟莊眉蔻已經查到太子一些蛛絲馬跡了,如果能在魚亦可的手裏将她徹底了斷,那簡直是斬草除根,徹底可以放心了。誰知道劇情實在是太曲折,魚亦可不但沒動得了莊眉蔻,卻反被她将了一局,現在連商逸陽都被打了,可是,看結局,竟然又是莊眉蔻占了上風。
太後真是感覺有些心驚,四十年的宮廷生活讓她早已将這人世所有的陰謀詭谲看得通透,早在很久以前,她便可以閑坐世外,靜看潮起雲湧了。而随着地位的升高,她本以為這世上已經沒有她不能掌控的事了,然而,今天在莊眉蔻的身上,她第一次失算了。這個出身低微的下賤女子不但躲過了兩次賜死,此時,更是氣焰嚣張的掌控着局勢,如此形勢下去,定要鬧到皇上那裏。看莊眉蔻的樣子真是人之将死其言也不會太善,她此時能打了商逸陽一巴掌,就注定能在死之前摘走太子的這顆項上人頭。
想到此處,太後不由得打了一個戰栗,看着莊眉蔻的眼裏竟然閃過一絲恐懼。
“莊眉蔻!你想氣死母妃啊!”說着,商逸陽毫無形象的拉着魚亦可的手,細聲安慰起來,而那蒼白的臉上竟然紅暈更加明顯。
“臣——莊眉蔻……”
“妾!”商逸陽沒好氣地轉回頭怒瞪着莊眉蔻插話說道,“我告訴你莊眉蔻,我還沒休你呢!所以,你最好說話的時候把那個‘妾’字給我帶上。”
“進了你秦王府的大門我是你的妾,出了那個門口,我就是官!你也給我記清楚點!”莊眉蔻沒好氣的說道,她都快暈過去了,眼前這個要命的還和她計較稱呼,看來果然是平時缺乏管教。
“莊眉蔻!你大膽!”
一直沉默的水映之忽然高聲斷喝,讓兩個互不相讓的人立時住口并且很有默契的互瞪了對方一眼,然後又都倔強的轉開頭。
而其他那些在“莊眉蔻怒打王爺”的震撼舉動中受到驚吓的下人及秦王府的妻妾們直到此時才想起:此時此地原是皇家最威嚴的慈寧宮!而象征天下女權最高的統治者現在正以一種神聖不可侵犯的尊貴威嚴怒目瞪視着必死無疑的禍首——莊眉蔻。
“莊眉蔻,你好大的官威!你是不是在這裏也想和我比比誰的官銜更大啊!一個小小的從四品竟然在慈寧宮太後的面前掌掴王爺?!你将皇室威嚴置于何地?你又将國家體統放在哪裏?皇上到這裏也是輕聲細語,你一個在朝為四品、在家為賤婦的惡毒女子竟也想翻雨覆雨?今天我就要替你的母妃教訓教訓你這個沒有王法,更沒有禮法的朝廷四品官。不賜罪與你,現在簡直是天理不容。來人,将莊眉蔻給我挂到輿奉殿的橫梁上去。今天我就要替朝廷處死這個無君無父的四品芝麻官,我看看誰敢說我是謀逆天下!”
莊眉蔻沒等到侍衛抓她的時候忽然就朝着水映之跪了下來,臉上雖然帶着剛才的果然和堅毅,但是看着水映之的眼中卻獨獨的流露出一絲詭谲。
“皇後要臣死,臣就死!臣想,現在依皇後的心情,怕是把臣挂在輿奉殿那樣的冷宮橫梁上都是侮辱死在那裏孤魂野鬼。臣是刑官,早已替皇後想好了法子:最好是把臣像七皇子那樣用巨石壓在碧波湖裏永世不得翻身,這樣臣就可以陪伴七皇子找到殺人兇手,慰藉他的在天之靈。這樣,也算是成全了臣對皇上的一片忠心赤膽。”
“莊眉蔻,你真是死性不知悔改,怎麽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直沖皇後。你這是要讓我們母子不能幸存于天下啊。”魚亦可說着又是一番新的哭鬧。
而水映之早已被莊眉蔻的幾句話說得臉色煞白,身形一晃,差點坐在凳上,立時被周圍的人給攙扶住了。
緩緩顫抖着伸出手指,水映之指着莊眉蔻,臉上以往的莊嚴安寧早已消失不見,而雙眼中參雜着憤怒,恐懼與狠戾,“你——你——你個惡毒的賤婦,你……”
“夠了!”太後的忽然出聲,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緩緩站起身,太後有些搖晃的身體似乎一下子老了好幾歲,而原本榮光滿面的臉上竟然挂上了疲憊。
揮了揮手,似乎再也不想看見所有人一樣,太後聲音疲倦的說道:“你們都退下吧,我累了。今晚上不用再賜死誰了,我老了,管不了你們那許多事了。什麽官,什麽位的。商逸陽,你把你的這幾個媳婦都帶回去吧,把莊眉蔻也帶回去吧,你是要打還是要休的,都是你自己的事,一晚上,你們的本事我都知道了!都退下吧。”
“母後!”水映之不甘心的看着太後,低聲喚了一句。
魚亦可卻奇跡般的停止了哭泣,眼神敏銳的盯着皇後。
“你也不要說了,說多了沒趣的是自己。知道了嗎?今天的事就當沒發生過吧。個人的雪個人掃,個人的債個人還吧。”說完,太後深深的看了一眼水映之,便疲憊的被人攙扶着走進了內室。
“恭送太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