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沒活路的死法
“母妃,您怎麽來了?”商逸陽一副“我很虛”的樣子,握着魚亦可的手更是蒼白無力,只是那修長的手指卻在這樣的無力中透出一股惑人的媚來。
“當然是來看你。母妃再晚來一步,豈不是要和你天人永隔?你這傻孩子,怎麽做事就這樣的單純,為了兄弟情義竟然如此舍身取義!?豈不知兒死母亦亡的道理!你要是真有個好歹,你讓我如何去見你的父皇?又如何能再活下去!你這是要母妃的命來了!”說到此處,魚亦可竟然真的是心疼肉疼的落下淚來。
“母妃說的是什麽,兒臣怎麽聽不懂?”商逸陽微微擡起身子,小心的替魚亦可擦幹臉上的淚珠,“兒臣剛才不過是因為莊眉蔻的事有些急了,才做事唐突的。怎麽會有什麽兄弟情義的事情牽扯進來。想來是那些嚼舌頭的下人又在你面前胡說了。”說完,商逸陽有意的看了看太後和其他人。
“就是。”太後立時明了的将話接了過來,神情威嚴并帶着一絲惱怒的說道:“聽見你兒子說的了吧?就是莊眉蔻的事上鬧了別扭,才鬧出這麽大的事來。你別在那無風起浪的。”說完,便又暗暗的松口氣,示意水映之将她扶到主位上坐下。
魚亦可深深和商逸陽對視了一眼,顯然商逸陽還不希望将太子的事惡化,不由得深深嘆口氣,便立時轉了臉上的顏色,帶着一絲愧疚的站起身走到太後的身前,深深拂了下去,歉意的說道:“太後,剛才是媳婦做事不得宜,沖撞了太後,還望太後看在臣妾念兒心切的份上,別和媳婦一樣計較。媳婦在這給您賠不是了,您要是再看不過,就讓媳婦禁足一個月好了,臣妾也是斷斷沒有話說的。”說完,愧疚的深深低下頭去。只是,那雙望着地面的眼睛裏透出一股深深的寒意。
“哼!”太後似乎怒氣未消的瞪了一眼魚亦可,“遇事如此不莊重哪裏還有皇貴妃的樣子?皇後,你說怎麽辦?”
水映之看了一眼魚亦可,微微一笑,然後轉身恭謹的對太後說道:“妹妹也是憂子心切,情有可原。皇天保佑,秦王沒有出事,我看,就算了吧。太後要是覺得兒媳說的輕了,那回頭,就讓妹妹請咱們大家一起看出戲,樂呵樂呵,就算是将功折罪了。太後,您意下如何?”
“還是皇後寬宏大體。好了,魚妃,你也起來吧。”
“謝太後。”魚亦可嬌弱的擡起身,然後微微轉頭對皇後笑着說道:“謝謝皇後的體諒。”
“妹妹說得哪裏話,今天的事要是發生在太子身上,怕是我也會失了分寸的。”說完,水映之柔和的朝着魚亦可笑笑。只是,那笑容裏藏着一種深深的勝利感。
魚亦可的眉峰微微一皺,但卻立時笑着轉過頭,不看其他人,而是走到商逸陽的跟前,讓人将他攙扶起來,安坐到椅中。
“母妃,夜已深了,太後和您都已經累了,兒子想帶着秦王府的人先告退了。”商逸陽不明白為什麽魚亦可還不趁機下馬,将事情了解。但是,多年跟在她的身邊,從她此時笑容裏帶着煞氣就感覺到了她在生氣,而且是很生氣。念頭一轉,就知道一定是皇後最後那一句帶着諷刺的話讓魚亦可真的心生怒意了。
“既然是莊眉蔻惹的禍,而且又是太後親自過問的,那就趁着今天在這慈寧宮裏問個明白,她到底為了什麽事被賜死?省得讓那些沒了牙的人在背後嚼舌根的扯上皇子貴胄的話來惡心人!來人,把莊眉蔻給我帶進來。”
魚亦可的話讓所有人大驚失色。
莊眉蔻因為剛才暈厥過去被人帶到後面簡單的處理了一下傷口,此時已醒轉過來。
因為就在側室的帷幔後面,所以,剛剛裏面發生的一切她還是清楚的,從商逸陽的話裏她就知道太子謀害皇子的事還不能說,至少時機還未成熟。商逸陽還在等機會。而今天太後要賜死她的這種做法上來看,太子的根還動不了。現在,只要她還想活着,那麽魚亦可的問話她就得回答的用心點,否則別說她,秦王府也未必能躲過太子的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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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上,還沒等到其他人反應過來,下面的奴才已經把莊眉蔻帶了進來。
後背上被人塗上了療傷聖藥,莊眉蔻覺得一陣清涼,身子也舒服了很多,精神上就多少緩過來了一些。
魚亦可看着被人拖放到自己眼前的莊眉蔻,就知道她一定是受了酷刑,除了眼睛還是漆黑中帶着聰慧,其他地方看起來都糟透了。
“手伸過來!”這是魚亦可對莊眉蔻說的第一句話。
莊眉蔻特別乖巧的将手伸了過去,魚亦可将自己的手搭在她的手上為她把脈。
一會,魚亦可将手收了回來。
莊眉蔻擡頭看了一眼魚亦可,發現她也正在看着她。兩人對視了一看,莊眉蔻立時将手縮回來,并且再次低頭跪在地上不說話。而坐在一邊的商逸陽卻眼神如針一樣閃了一下。
“脈象急促,卻一時半會的還死不了。那就好!我問你,太後為什麽賜你鶴頂紅?想好了再說。”魚亦可聲音平穩卻帶着一種說不出的壓力和冰冷,讓周圍的人聽了都極其緊張。
“因為臣妾謀害皇裔,害周妃滑胎。”莊眉蔻沉思了一下,沉聲回答。
“就只是這個原因?”
“是!就只是這個原因,沒有其他的。”
“那就好!你謀害了嗎?”
“臣妾根本不知周妃已經懷孕,怎麽會加以謀害?”
魚亦可擡頭挑眉看了一眼周曦夢,“什麽證據說是莊妃害得?”
“回母妃,太醫從莊眉蔻給我的補藥裏查出來麝香。”周曦夢立時走到魚亦可的身前低頭回來,一臉悲戚的樣子。
魚亦可卻看也沒看的又盯着莊眉蔻,繼續問道:“這算不算證據确鑿?”
“算!但裏面疑點甚多。”莊眉蔻擡頭看着魚亦可坦然回答,“一,莊眉蔻就算是心思愚鈍,也不會在自己送出去的東西裏摻入麝香,豈不是将腦袋送到刀口下;二,周妃懷孕的事連王爺都不知道,我這個身在皇宮的人豈會知道;三,出事後,是由周太醫——也就是周妃的哥哥親自檢查的藥物,聖元刑名規定,親屬間要規避,以免涉案嫌疑。周妃這點犯了大忌。所以,臣妾對毒害皇裔的事不認。”
魚亦可看着莊眉蔻緩緩的笑了一下,然後轉頭看着水映之說道:“皇後覺得她說得可有些道理?”
水映之盯着魚亦可微笑着說:“秦王府的事就是妹妹的家事,妹妹自會明察秋毫。”
魚亦可低頭笑了一下,然後帶着一種超然的妩媚說道:“那妹妹就是自行做主也不算是逾越了。莊眉蔻,我再問你,你覺得秦王為什麽會替你喝下鶴頂紅?”
關鍵的問題由關鍵的人問出來,這就是要人命的事。
莊眉蔻微微轉頭去看商逸陽,卻發現這該死的混蛋竟然又是那副要死不活的微笑挂在臉上眉間,讓人看了就郁悶。顯然這個棘手的問題又留給她自己解決。
“想來是王爺對臣妾愛之深,情之切,要和臣妾做一對同命鴛鴦,所以,才舍身救臣妾。”說完,莊眉蔻就低下頭,這麽不靠譜的話她說出來都覺得不太好意思。
商逸陽看着莊眉蔻,笑得有點變形。
魚亦可卻很認真的轉頭看着他,仔細的問道:“是這樣嗎?”
商逸陽沒說話,看着莊眉蔻,手指敲了兩下椅背。
“我問你是不是這樣?”魚亦可锲而不舍的問道。
“當然——”
莊眉蔻和其他人立時都擡起頭看商逸陽,而商逸陽卻看着莊眉蔻,笑容更加深邃。
“——不是!”
商逸陽大喘氣的回答讓莊眉蔻和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氣。莊眉蔻可想不出來要是商逸陽回答“是”之後,她要怎麽反應。
“母妃,我替她喝下鶴頂紅當然不只是我們夫妻情分的事。您知道,莊眉蔻在進府之前在刑部任職,很是受皇上的賞識。我對她的感情不只有情愛,還有敬佩和贊賞。如果,今日太後為了秦王府這點小事而失了朝廷的棟梁,那豈不是逸陽的錯,這以後不但兒會對她日思夜念不能安枕,更是無顏面對皇上和朝廷,太後這以後也必定不安,這讓兒如何自處。情急之下,兒也唯有一死才能報答太後和父母的養育之恩。”
莊眉蔻聽的下巴子快要掉地上了,她以為剛才她說的已經很不要臉了,誰知道商逸陽說得就更是無恥沒下線了。還日思夜念?還敬佩和贊賞?還無顏面對朝廷?天知道,自從上次她弄死了他的寵妾後,他是怎麽天天折騰她的?現在,她終于對他的卑鄙無恥甘拜下風了。
“我兒果真有情有義,将天下大義為己任,不枉費母妃對你的一片期許。”魚亦可簡直被商逸陽的話感動的熱淚盈眶,拉着他的手眼裏更是充滿疼惜。甚至連太後和皇後都對商逸陽另眼看待。
商逸陽一邊握着魚亦可的手欣然的笑着,一邊用眼角挑釁的掃了一眼莊眉蔻。
莊眉蔻很郁悶的知道,這是他管她要人情的意思。而她在這個節骨眼上,也确實不能再說什麽了。
“我兒雖然如此深情厚意,但是朝廷法度,祖宗家法更是社稷之重。莊眉蔻确實在殘害皇裔上有重大嫌疑,更何況,她竟然能讓一個堂堂王爺替她從死,就更是霍亂宮廷,天理不容。此等惡婦,母妃也不能罔顧祖宗家法江山社稷私放人情,所以,她還是有罪。”
莊眉蔻一愣,擡頭看了看商逸陽,然後,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魚亦可的身上。
魚亦可站起身來,目光凝重深沉的看着莊眉蔻說道:“莊眉蔻魅惑宮廷,殘害皇裔,行為狂放,實乃罪無可恕。為立宮廷典範,正皇室威嚴,賜,莊眉蔻三尺白绫。”
魚亦可說完,轉過身對太後躬身行禮說道:“太後,不知臣妾說莊妃的罪名是否成立?”
太後眼神精光閃爍的看着魚亦可,微笑着點頭說道:“皇貴妃果然是出身名門,熟知祖宗家法,行事端莊得宜。就按你說的辦吧!逸陽,你母妃所做之事你可明白?不要再小孩子脾氣,讓我再次傷心了。”
商逸陽虛弱的從椅中站起來,帶着一種傷心的說道:“兒臣明白。兒臣定當銘記母妃教誨,以社稷為重。”
說完,商逸陽轉過身,目光深沉卻帶着點詭異的看着莊眉蔻。
“來人,賜莊妃,三尺白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