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小明再見
許六月回過頭,眼神犀利:“為什麽這麽說?”
張春明抿着唇,眼睛裏流露出淡淡的失落:“你們關系很好啊……”
“朋友關系好很奇怪?”
“男女之間沒有純粹的友誼的。”張春明癟癟嘴,聲音雖弱卻十分堅定自己的觀點。
許六月又氣又好笑:“你是我朋友,何世龍也算我朋友,你們都跟我不純粹了?”
張春明反駁道:“龍哥跟你不熟,而我……喜歡你啊。”
我喜歡你,不想跟你做朋友,一點都不純粹。
許六月冷笑一聲,轉身上樓,徑直走進卧室旁邊的臺球室,拿起符湛之送的那根球杆,伏下身子眯起眼睛,左手架在前方,右手利落一擊,擺成三角的球瞬間被擊散,碰撞中兩個球咕嚕嚕滾進洞裏。而樓下伴着蛙鳴聲傳來令人煩躁的喊聲:“許六月!我不會放棄的!”
許六月皺着眉,靠在窗邊往外看去,張春明的車還停在樓下,車燈打出兩道光亮,打破了這寂靜的夜。
不知趣。許六月唰的拉上窗簾,将煩人的人事隔絕在外。
樓下張春明鼓着勇氣喊出自己的心意,情緒一時難以平複,又是興奮又是憂愁,拿着手機翻出相冊找出一張許六月的照片傳上微信朋友圈,配上自己堅定的決心:我的女神,永不放棄。
幾分鐘內,這條狀态被點了N個贊,其中就包括符湛之的。底下評論有調侃有鼓勵,什麽“小明的春天終于來了”,什麽“小明要告別處男時代了”,還有許多條“加油”,但唯獨少了許六月的回應。
他的春天,在六月。
然而這個六月并不怎麽熱。
張春明放下手機,仰頭朝許六月的窗戶看了一眼,窗簾緊閉,就像她撬不開的牙關和冰冷的唇。
油門重新被踩下,小區內終于恢複了原本自然的狀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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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續了好幾日的高溫後,天終于下起大雨,積蓄了許久的力量噴薄而出,雨勢驚人,即使緊緊閉着窗也能聽見外頭傾盆而下的雨聲以及怒吼着像要沖破玻璃闖進來擁抱她的風聲。
許六月捧着一杯溫熱的開水坐在窗邊看着大雨嘩嘩地下。手機丢在一邊,從昨天起就沒有再看過。朋友圈已經被一批曬結婚曬孩子走入家庭的少婦以及賣東西的微商占領,社交軟件也再沒有清靜之處了。
本想這樣的天氣待在家裏休息,卻還是有人風雨無阻在外浪蕩。
“下來。”一個電話打來,兩個字說完就挂斷,不容人拒絕。
許六月貼在窗邊往下看,這才發現剛還空空蕩蕩的小道上現在停着一輛紅色的車,在漫天大雨中尤為醒目。她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水,沒動。
又一個電話打來:“不下來我喊了啊?許——六——月——”耳邊幾乎要震破耳膜的聲音與樓下夾着雨聲的喊聲融為一體,似乎在雨中劈開了一條道。
“閉嘴,等會兒。”許六月放下茶杯,回房間換了身衣服,拿起雨傘就往樓下走去。雨下得實在太大,雙腳一踩到外面就濕了鞋和腳腕,幸好她穿的是涼鞋。坐進車裏,裏面打着空調,涼絲絲的,雨刮器咯咯地來回擺動着,剛刷幹淨的玻璃又瞬間被雨水模糊,如此循環往複。
“速度很快嘛。”符湛之笑得欠扁,方向盤一打就拐出小區駛向主道。
“幹嘛啊?”許六月對他沒好臉色,一想到誰都把他和她聯系到一起就心煩。
“看畫展。”
“我看不懂。”
“你不是會在咖啡上畫畫嗎,藝術是相通的,多去看看對你也有好處啊。”
許六月側過頭看他:“趙嘉嘉不是學畫畫的嗎,你帶她去啊。”
“她啊……我不是找人麽,每次問她砂礫的事情她就支支吾吾的,好像不想我再找。女人真是奇怪,老吃些莫名其妙的醋。”符湛之忽然“咦”了一聲,看一眼許六月,質疑道,“你就不會诶,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
許六月一臉看智障的表情:“我單身我吃什麽醋。”
“對哦。”符湛之恍然大悟,“那你什麽時候不單身?挺想看看你吃醋的樣子。”他怎麽也想不出許六月吃醋是什麽樣的,兀自在心裏笑了半天,一定很搞笑吧。哎呀,不知道她撒起嬌來是什麽樣子。
雨天路滑,汽車在路上慢吞吞地滾着,好一會兒才到目的地。這狂風暴雨的,沒想到有藝術情操的人還挺多,在外面抖着身子跺着腳甩去雨水,一進門就搖身一變成為一身藝術氣息的文化人。
許六月确實不大懂畫,也不認識這些畫作的主人,只是對比着自己店裏那幅畫看了一圈,沒看到類似風格的,也沒有“砂礫”這個名字。
符湛之從另一邊過來,對着她搖搖頭。
“她不想被找到的話,也不會出現在這種地方吧。”這個世界很大,找一個人真的很難。
“說的也是。”符湛之站在一幅畫着西式建築的作品前,想起張春明朋友圈發的那張照片,對旁邊的許六月說:“你在學校拍的那張照片挺好看的,小清新喲。”
許六月一頭霧水:“什麽照片?”
“就是上次去上海,你不是回學校了嘛。”符湛之翻出手機找出張春明發的那條狀态給她看,“你看,就這張,小明給拍的吧?果然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啊。”
許六月看了一眼,眉頭深深皺起,直接搶過符湛之的手機來看。這張照片她不知道,應該是張春明偷拍的,這就算了,但這條狀态以及底下的評論讓她十分氣憤。她當即走出去給張春明打去電話,劈頭蓋臉一頓罵:“你發我照片什麽意思?我是你誰啊你偷拍就算了還發出來,寫那種話是要給誰看?別說我們還沒什麽,就算真有什麽關系也不用這樣吧,讓全世界圍觀的感覺很好是嗎,你跟別人上床要不要也發上去?”
張春明本來看到許六月的來電很開心的,沒想到她一通話下來就跟當頭給他澆下一盆冷水一樣,涼飕飕的。
“對不起,我現在就删掉。”
張春明删了照片,坐在桌前發呆。原來他這份喜歡,連說出口的資格都沒有嗎?
符湛之安靜地站在一邊聽完全程,默默為張春明點了一根蠟,在許六月挂掉電話以後拍拍她的肩膀:“沒事兒吧?”
許六月黑着臉,明顯就不是“沒事”的樣子。
符湛之笑嘻嘻地逗她:“小姑娘家家的,別這麽兇,好可怕哦。”
許六月瞪他一眼:“走了,回家。”
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的許六月覺得自己還是太天真了,晚上她翻手機的時候發現張春明又發了一條新的狀态,沒有配圖,純文字:“對不起,以後我會藏在心裏的。”雖然她看不到他那些朋友的評論,但想也知道,無非是安慰他以及罵她。真是呵呵了,都幾歲的人了,一點事情就要發出去讓全世界知道然後評頭論足一番嗎?
許六月幹脆把張春明從微信通訊錄裏拉黑了,眼不見為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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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湛之再次出現的時候帶來了張春明的消息,說他自知道被許六月拉黑以後難過得整日借酒消愁。
“小明這人吧,其實特別敏感,你這次真的傷他心了。”
許六月也自覺當時脾氣太大,換誰被喜歡的人這樣說都會難過,她想找個機會去和他道個歉,但他再也沒出現過,連符湛之也找不到他。她給他發了一條短信,大體是說自己上次态度不好,但她确實不喜歡他這樣,讓她壓力很大,還是希望大家可以好好做朋友。張春明回複了,他只說了一句:我不會再來煩你。
再後來,聽符湛之說張春明已經退了租來的房子回到自己家裏,放棄了游戲事業,決心跟他爸學做生意,符湛之叫他出來玩他也都拒絕了。這樣的結果也不知是好是壞,他家裏本來就不同意他整天搞什麽游戲,希望他能夠子承父業,以後接手家裏的公司。現在他回去了,想必他父母也是松了一口氣。
想想确實很多人都活得不自由,她當初大學畢業沒有考研也沒有考公務員,依着自己的意願開了這樣一家咖啡屋,也是承受了一定壓力的,好在父母都算開明,沒有非逼着她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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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下了幾天的雨,天終于放晴,符湛之又經常帶着趙嘉嘉到咖啡屋晃蕩,偶爾也會畫點畫掙點錢跟許六月分贓。趙嘉嘉表面看着也是和和氣氣,似乎與許六月沒有了芥蒂,但許六月知道,她始終防着她,現在幾乎對符湛之是寸步不離。他來,她不攔着,直接跟着。如果能一直維持這樣表面的和平,其實也挺好。
這天趙嘉嘉有事沒有來,符湛之坐在門邊給人畫像。許六月在一旁看着,忽然想到張春明與她說的那些話,便問符湛之:“你說,男女之間有純粹的友誼嗎?”
她自己覺得是有的,至少她現在對符湛之沒有任何超越朋友關系的想法。然而符湛之想也沒想就回答:“有,其中一方長得很醜的情況下。”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們小明真的是高富帥呢(づ ̄3 ̄)づ╭?~他還會回來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