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木桃

這幾日一路行過去,執骨的心情看起來都很好。

并沒有再因他陰晴不定的脾氣而弄的大家緊張兮兮,反倒是一群人有說有笑,自在開心的南下到了绮州城。

這幾天沒有韓棧衣在身邊礙眼,又将他托付給了別人,怎麽就覺着如此輕松呢。

執骨不免想到,若不是将這個人放在身邊看管比較放心,一個人的日子倒也挺舒适惬意。

他開始懷念一人輕歌縱馬的日子了。

那份逍遙,不知道能否找的回來。

就連幾日前垂文君對他做的那些事兒也被他抛之腦後,難得享起了清福。

漸入绮州地域,人來人往,熱鬧非常。執骨騎在馬上,一路走一路細心觀察。外出時隐瞞了身份,他穿着薄帛燙制的衣袍,收起了袖口,緊束了腰身。一身幹練又精神,黑長的馬尾垂在腰間,一行一動間,與金邊的走線相得益彰,散發出明暗相間的光澤。

绮州城的男兒大多身量偏矮,樣貌秀氣為多,如執骨這般英姿飒爽的男兒較少,更莫提那潇灑模樣,一路惹的女兒家臉紅不已,總是偷偷瞧着。

廉城坐在馬車裏,扇着風,閉着眼,對執骨道:“你怎麽這般招蜂引蝶呢。”

“嗤。”執骨不屑的笑了聲:“我沒興趣,送你。”

“你還不知道我?”廉城睜開眼睛,踢了趕馬車的元盛一腳:“送你了。”

“送我什麽?”元盛沒太明白。

“女人。”廉城爬過去,尖尖的下巴磕在元盛肩上:“美貌如花,卻如狼似虎的女人。”

元盛一個哆嗦,手上趕馬趕的重了些,一聲嘶鳴,馬車猛地沖了出去。廉城直接滾進了車廂中。

“哈哈哈哈!”執骨笑聲爽朗,大聲道:“來,咱們比一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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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夾馬腹,甩出手中馬鞭,似箭一般沖出,留下一串少年的回音。

他這麽一來,元盛也來勁了,趕緊道:“将軍你耍賴!你的馬就馱你一人,我的馬還要拖着一輛車。”

“好辦,”執骨回首瞧他,眼睛笑若明星:“将車給卸了,丢下廉城!”

“好嘞!”元盛興奮的不行。

“将軍你!”廉城氣的跺腳。

他們三人可以說是一起長大,自小偷雞摸狗的事做的多了。尤其是元盛,什麽事都陪着執骨,不論是回京還是在戰場上。

有執骨所在之地,皆有他之身影。

他曾說:“為将軍赴湯蹈火,元盛心甘情願!”

這個世界沒有什麽人是可以信任的,身在這個時局,即使揣着明白裝糊塗,也不能大意。至少現在,執骨身邊也只有他們而已。

至于廉城,很小的時候執骨接他出宮,那時,廉城又瘦又小,冬日裏被宮中丫環奴仆們欺負了,脫光了衣服扔在雪堆裏。

他長得好看,像個姑娘。

執骨穿着一身狐裘披風,上來就拿着皇上剛剛禦賜的劍,刺了那些奴才一窟窿,見了血,回頭對廉城說:“別怕,也別哭。”

“嗯。”眼裏還噙着淚,只是從後面那麽看着執骨,小小廉城就覺得,他一定會對自己很好。

執骨将自己的披風脫下,包裹住了廉城:“我知道你們小奴才經常受欺負,今天跟我走,也別回來了。”

……

廉城靠在馬車邊緣,起的風将馬車兩側的紗幔吹的揚起又落下。從廉城的視線裏,剛好可以看見執骨神采飛揚的身影。

“元盛。”

“啊?有話快說,我趕馬呢!”

“好像很久,沒看見将軍這麽笑過了。”扇子在胸前小幅度煽動,廉城若有所思。元盛道:“咦,你不說,我還沒發現。”

“你發現得了什麽呀。”廉城懶得理睬,往下挪了挪,躺在原處,又道:“總感覺将軍哪裏不一樣了。”

“嘿,咱們将軍可不就是獨一無二的。”元盛沒聽懂他在說啥,只知道順嘴來,他又道:“出來玩嘛,當然開心,一開心,不就笑的多了?”

“非也,非也啊。”翻了個身,暖洋洋的日光照在面上,映紅了閉着眼睛的世界,如此溫暖,讓人流連。廉城笑了笑:“咱們将軍,長大了呀。”

此番出行,并沒有帶多少人。

當前方烏壓壓的被一衆人給攔住去路的時候,執骨才拉住了馬,慢條斯理的朝那邊踱了過去。

這是绮州城的主街道,兩邊行人本摩肩接踵,此時道路被人所阻,只好站在原地靜觀其變。

畢竟眼前對峙的那兩班人馬,好像都是不好惹的主啊!

執骨一腿彎曲,擱在馬背上,一手撐着下巴,低頭看路中間那人。

那人也不遑多讓,雙手背負身後,身形傲然,避也不避的瞧他。

“好狗不擋道,懂嗎?”執骨點了點下巴,“乖,一邊玩兒去。”

“将軍養的狗太多,我還是不插一腳了,你先下來,這樣我脖子仰的累。”那人穿着寬大的衣衫,袖袍上繡着淡雅竹片,朝着執骨招招手,道:“乖,過來玩兒。”

随即,就伸手去牽執骨的缰繩。

那一瞬間!

執骨猛地抽緊缰繩,馬啼嘶鳴,一個人立退後數步,驚着了元盛的馬。

元盛下來觀看情況,一看對面人,就懂了。趕緊乖乖站在執骨身邊。

“唉,骨頭兄這是幹嘛,來,你過來嘛。如許已在此等候數個小時,腳都酸了,你過來嘛。”垂文君彎腰捶了捶腳,模樣好不可憐。

執骨一臉嫌棄:“誰是你的骨頭兄。”

“好嘛,我不叫你骨頭兄,我叫你小骨頭?”垂文君又道:“乖,過來。”

執骨坐在馬上,彎腰勾唇一笑:“你來。”

“你來。”垂文君異常客氣。

“你來。”執骨毫不相讓。

“你來。”

“你來。”

……

元盛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不懂将軍這是在幹什麽,雖然垂文君經常不正常,但是今天就很正常啊 !

于是,他拉着執骨的馬,走到前頭去:“将軍你幹嘛呢,我們都趕了一路了,你別在這站……”

“元盛站住!”元盛頭也不回的拽着馬缰走,執骨呼喚不及,連忙收緊缰繩往後退了好幾步,然而還是晚了……

只聽“嘩啦”一聲和“哈哈哈哈”的大笑同時響起,就見方才端正俊雅的垂文君笑的倒地不起,指着元盛笑差了氣。

元盛:“……”

執骨:“唉。”

廉城:“噗!”

此時此刻,正一位渾身綠油油如同大青蟲一樣的人直立立的站在路中央,只留一雙莫名眨巴的眼睛能看見眼白,其餘敵方無一不是被綠色的油彩澆了個透徹。

執骨敲敲他的腦袋:“吃了這麽多次虧了,還不記得?”

就知道垂文君不安好心,哪一次見面不是被他弄得雞飛狗跳。

誰敢相信那位有木有樣的垂文君是這麽無聊?以整人為樂,不厭其煩。

偏偏元盛每次必然中招。

該說他傻呢,還是說他傻呢?

這番笑夠了,垂文君終于站了起來,朝執骨走過去:“哎呀,小骨頭別生氣嘛,我就跟你開個玩笑給大家夥樂樂,你看,是不是所有人都在笑?所謂獨樂樂不如衆樂樂……”

“站住!”執骨攔住他的路:“你別過來。”

“別這樣嘛,來抱抱。”垂文君伸手索抱,執骨一腳抵在了他肩上:“跟你說了別過來。”

垂文君哎呀一聲驚叫,委屈巴巴:“別踢我嘛,我要生氣了,快來讓我抱抱。”

“你再裝?”執骨皺眉,腳又不敢用力,退也不是,進也不是,就這樣僵持。

垂文君張開懷抱:“本公子親自來接,将軍如此駁我面子,叫衆人看了豈非笑話?”

擡眼瞧去,果真所有人都望着這邊。

執骨冷笑一聲:“我若依了你,怕待會兒叫人看笑話的就是我了。”說完,他靈巧的起身,足尖輕點馬背,一個利落的轉身上了旁邊酒家的二樓陽臺。

他對垂文君道:“什麽時候等你将懷中那包辣椒面拿出來了,什麽時候我再下來。”

眼見戲法被識破,垂文君“哎呀呀”的直叫喚:“真無趣,怎麽每次都能被你識破。”

“你身上嗆人的味道一百米外我就聞着了,這些把戲能不能換換?”執骨沒好氣的回答,翻身跳了下來。

垂文君看了他好一會兒,就在執骨被他盯的不耐時,他上前來猛的抱住他搖了搖:“小骨頭,我可想死你了。”

執骨趕緊擰開他:“我倒是不想你。”

“怎麽樣,我給你準備的禮物,可還喜歡?”垂文君暧昧的看着他,執骨牽馬離開:“喜歡,喜歡到将他們全給做了。”

“做了?”垂文君驚呼一聲:“當真?”

執骨頓足,回頭,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是這樣做了。”

“……”垂文君痛心疾首:“那可是我專門給你挑的極品美人啊!你怎麽還是這麽粗暴,你就算不喜歡那就留給我啊。”說完,唉聲嘆氣的貼着他走。

執骨睨了他一眼:“滾開,別挨着我。”

“呵呵。”垂文君又貼近了幾分:“你求我啊。”

“滾蛋!”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我的基友解讀出了執骨潛在基因……

她說:“我感覺執骨和韓美人特別像哈士奇和薩摩耶!”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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