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瓊瑤(三)

鬼使神差的,執骨即将出演這十八年來第一部 電影。可以說是韓棧衣強迫,也可以說老爺子在身後虎視眈眈,亦或者……他自己也沒整個明白,怎麽就答應來參演了?

想了一圈,還是更寧願相信是被家裏臭老頭子給唬住了,跟韓棧衣一點關系也沒。

當他回到自己家裏翻看《戲鬼将》的時候,本是随意翻翻,結果卻一下看了進去。

他沒有受過系統的表演培訓,更沒看書的習慣,只是這一看,就看了一夜。

合上書時,他沉思了半天。

最後憋了一句話:“他|媽的,執骨是傻嗎?”

話出口,又覺不對,怎麽感覺在罵自己一樣。

東方泛起了朝陽曙光,他伸了個懶腰,一節腰身露在外頭。

無意識的放空大腦,摸了摸自己的唇。

昨日韓棧衣留在他唇上的吻,輕輕淺淺。卻偏偏那樣的蜻蜓點水,深感回味無窮。

唇角揚起笑,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呵,有意思。

執骨以為韓棧衣會親自來演男二,到了片場後才發現他除了是投資方外,還是編劇。

此時已經距離他們上次見面約有一個月了,也幸好韓棧衣從很久之前就開始準備,所以執骨基本熟悉了書中人物後就可以直接開演。

這一個月也惡補了不少,請了表演老師,臺詞老師,也如韓棧衣所要求的——請了武術老師。

他執骨既然答應了做,就要做到最好。

每一個環節都不放過,有偶像包袱的他勢必要盡善盡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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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當一切準備就緒,他才知道第一場戲,居然特麽的是——床戲???

他憤怒的扭頭看向坐在監視器前和導演低頭讨論的韓棧衣,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

第一場就拍床戲?

而且男二昨天才剛剛第一次見面,原諒他不是科班出身,沒有演員的專業修養,此時此刻他躺在那人的身下,臉黑了一圈。

“我到底為什麽要答應他來演……”執骨心中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

韓棧衣一直在忙,就沒有停下來跟他說過話。

一個月沒見了,執骨還挺想他的。但想起自己一身奇怪的古裝,只能先拍完了戲再說。

“《戲鬼将》一場一鏡第十七次——啪!”

場務第十七次拍下了白板。

軍帳之中,只有簡單陳設,唯一能看的出些溫暖的,只有床榻上鋪設的錦緞。

身上之人重重的呼吸,凝望着身下的那張臉,迫不及待的低頭吻下,低聲呢喃着:“執骨……執骨……”

身下之人原本面無表情,聽到這名字後,眉頭抖了抖。在即将被親到的那一刻,瞬間移開了頭。

執骨聽着那個男人念着他的名字,緩慢的低頭下來,心中不免的一陣惡心。

然而眼看着就要親下,執骨抽了抽眉毛,一腳将他蹬開。“哎喲”一聲,那人滾到床下。

他實在是沒有辦法直視他。雖然是借位,雖然不可能真的被親到。只是說不出來的不适應。導演也不敢惹他,急的流了一頭汗。

別說身邊坐着韓棧衣,就說執骨他這尊佛爺,整個娛樂圈誰敢給他臉色看?

這第一場一鏡都沒過,導演只差欲語淚先流了。

副導演不停的在跟執骨說戲,耐心的道:“你就想着,那是你現在深愛的人,就算不是現在深愛,前任也行啊。我們都是借位,他不會親到你。少爺放心啊,忍一忍,我們争取一場過!”

前任?深愛之人?

執骨皺着眉頭,心底異常煩躁。他最初以為韓棧衣會和他一同參演,結果搞了半天只有他自己。真是被擺了一道,早知如此他當初就不應該答應。

男二可憐巴巴的站在一邊,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他穿着戲中的衣服,煙青色不變,與監視器後的棧衣穿着同樣顏色。

深吸一口氣,執骨瞟了眼韓棧衣,對男二招招手:“來吧。”

男二吓的都在哆嗦,僵硬着身體,撐在執骨上面,慌了神。

“卡!”

導演氣的摔了手裏的喇叭,積壓的怒火終于有了散發之處,他三兩步沖到軍帳床前,對男二道:“你有沒有一點職業素養,你有沒有一點藝術情操?你能給我好好演嗎?我花那麽多錢不是讓你來玩兒的!這第一個鏡頭你要是都沒辦法完成,那就趁早滾蛋!韓棧衣是你這德行嗎?他的風骨呢?他的氣質呢,你這畏手畏腳的演個什麽演!”

這一頓罵,驚的副導和經紀人全都湧了上來,心驚膽戰的給導演順氣。

只有執骨,靠在床頭,若有所思。

從導演的嘴裏聽到韓棧衣的名字,莫名有些想笑,而且有種洋洋得意的感覺。

畢竟,韓棧衣是誰,只有他知道。

坐在監視器旁的,只有白宴,沒有棧衣。

人來人往,慌裏慌張,導演發脾氣人們都戰戰兢兢。從來沒有一場戲在第一場就會遇到這麽困難。導演也是有苦說不出,有脾氣撒不得。

執骨剛躺下準備開始,就發現身上一沉,有人壓了下來。

但是這一次,換了個人。

“操。”他罵了一聲,老子是誰都能随便壓的?

“試戲。”耳邊傳來不容抗拒的言語,他擡頭看了眼說話那人。韓棧衣壓着他,道:“你找不到感覺,我帶你找。”

副導演剛好拉住導演,小聲道:“白宴親自操刀,你別再說了。”

執骨愣愣的看着上方的人。

發現自己居然有些不知所措?

白宴對他說:“戲中,這是執骨與棧衣的初夜,你不能這麽僵硬,他們深愛着對方,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你應該享受其中,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因為對他們而言,誰都不能替代對方……”他聲音有些顫抖,不知為何。

執骨随着他的話,一點一點的帶動自身情緒。

就這樣癡癡的望着他,仿佛望見了心底的人。

“你愛他,他是你的全部。”

“可是你在掙紮,因為你還有你的家國。”

“你想把一切都給他,你不顧一切的擁抱他。”

“你的生命,你的所有,你的一輩子。”

……

他完全調動了執骨的情感。

鬼使神差的,執骨格外安靜。

他感覺到放在身側的手被輕握住,感覺到相互交叉的五指,感覺到手背上傳來細微敏感的摩擦,還有耳畔溫柔的語調與輕柔的呼吸。

那每一個字,都深深刻在了心底。

第一次見到韓棧衣的那天,他也是如此時一樣,不知不覺被他吸引,不知不覺來到他身邊。

有人摟住他,傳遞來他的體溫,對他訴說最溫暖的情話。

“你記住,我也愛你。”

“我可以拿一切交換。我可以什麽都不要,只要有你。”

“與對的人,做快樂的事,棧衣何其有幸。”

“與相愛的人,盡管粗茶淡飯,風餐露宿,又何其珍貴。”

“你是我的全部,更是我的生生世世。”

一字一句,韓棧衣趴在他身上,帶他進入那個世界。

帶他回憶一點一滴。

執骨望着棧衣的臉,望着他一張一合的唇。伸出食指抵住那兒,吞沒了一切話語。

他亦不知為何,只是呆呆望着他,悄聲喚道:“棧衣……”

韓棧衣的身體猛地僵硬,背部肌肉緊繃,眼中神情複雜的快要溢出。

他好不容易隐藏在心底的感情,因為執骨這一聲極輕的呼喚,險些招架不住的遺漏而出。

望着身下人,望着他熟悉的裝扮,熟悉的面容。不可抑制的思念滾滾如潮,心髒快要積壓到極點。韓棧衣深吸一口氣,從執骨身上翻了下去。

捋平身上褶皺,将喘息聲減小到最少。

就連走路的步伐都有些匆忙,回到監視器前,他對導演說:“他可以了。”

男二準備重新開始,執骨卻是坐起了身,盯着韓棧衣得同時對男二做出了制止的手勢。

“等會兒,現在不方便。”

男二??

片刻後。

“好了,我可以了。”

一切重新開始,僅僅有條的拍攝,執骨再沒了一開始的不适應,相反,他很聰明,更有戲感。鏡頭前,因為他出色的那張禍害臉,自帶英氣,莫名與劇本中的将軍格外搭。或許,是他張揚不羁的個性?總之,就連導演都歪過頭來對韓棧衣說了句:“白宴啊,這個角色選的真不錯。小少爺确實适合!”

“嗯。”韓棧衣認真的盯着監視器,看執骨的每一個動作,看他的每一個表情。

視線流連在他捏緊床單的指間,和微微弓起的腰,以及,蜷縮的腳趾……

每一寸,每一寸……

白宴突然站起身來,倉皇而去。

點了支煙,苦澀和嗆人的氣味在喉間翻騰。韓棧衣滅掉了那只煙,靠在棚外不言不語。

身後是攝影棚,是熟悉的軍帳。

是那一夜……

猛地捏緊了拳,閉上眼睛。

不敢想,不能想。

回憶如潮,翻湧激浪。

一切好似回溯的時針,停留在那天。

那日,執骨跳入懸崖下的深潭。

等他醒來時,身旁已無人影。

摸着唇,再看深水潭時,潭中早不見清澈,而是猩紅一片。

眯着眼睛,他朝遠處看去。

那裏風動葉落,仿佛遮掩着誰人身影。

作者有話要說:  來來,我們接古代!

從執骨奉獻初吻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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