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僵局

顧綽看着季灼的表情, 他面上的表情像是淡淡的, 平淡地複述着一件事,但是相處這麽久,顧綽明顯感覺到, 季灼生氣了。

顧綽心裏有些慌亂, 連忙解釋道:“寶貝兒, 我這人向來和長輩相處不來, 你看我一出生,就被我生母扔給了我爸,我爸也不管我, 我媽處處看我不順眼, 我做什麽, 她都覺得礙眼。我去見了你媽, 要是你媽不喜歡我怎麽辦?”

季灼定定地看着他:“你是挺不讨喜的。”

顧綽被梗了一下,被數落了, 也只能順着這個臺階下:“要是你媽不喜歡我,不讓我們在一起怎麽辦?寶貝兒,小灼,再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季灼輕哼了一聲, 便轉身走了。

顧綽站在那裏,不知道季灼哼的那一聲是什麽意思。

這究竟是答應了,還是生氣了?

季灼在房間裏呆着,心情怎麽都好不起來,看到顧綽在他面前晃着, 更是煩,剛好這時,宋紹鈞的電話打了過來。

宋紹鈞是他的大學舍友,比他高兩屆,現在在b大附屬三院上班,兩人關系不錯。

季灼直接換下睡衣,套上t恤長褲準備出門。

顧綽一直在門口蹲着,看着他朝着門口走去,一下慌了,連忙拉住他的手:“小灼,這麽晚了,你去哪裏?”

季灼掰開了他的手:“我朋友找我。”

“什麽朋友?”顧綽問道。

季灼面無表情盯着他看着,那眼神仿佛在說他問得太多了。

顧綽又道:“我送你去。”

“我自己開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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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什麽時候回來?”顧綽道,“我開車去接你。”

季灼道:“再說吧。”說着拉開了門,走了出去。

顧綽道:“晚上有點冷,你帶個外套……”

季灼的背影轉眼就不見了,也不知道最後一句話他聽到沒有。

顧綽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表情茫然,片刻後像是突然醒神,連忙去衣櫃裏拿了一間外套便沖了下去。

等他沖到樓下的時候,季灼的車子已經走了。

顧綽拿着衣服站在那裏,盯着空了的車位,狠狠地砸了一下牆。

季灼來到了宋紹鈞的公寓外,按了兩下門鈴,門就開了,頓時,一股酒味撲面而來。

宋紹鈞身上的衣服皺巴巴的,還抱着一個酒瓶,堵在門口,用朦胧的醉眼看着他。

季灼一推,便将他推了進去。

季灼關上門,宋紹鈞便抱着酒瓶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客廳。

季灼進去一看,便看到一堆的酒瓶,難怪醉成這個樣子。

季灼拿着垃圾桶,将那些酒瓶都扔了進去,最後只剩下宋紹鈞懷裏的那一個。

“宋醫生?”

宋紹鈞抱得特別緊。

季灼伸出手,在他的胳肢窩撓了一下,他的手便松了,季灼将最後一個酒瓶都收走了。

宋紹鈞打着酒嗝道:“我要喝酒,我叫你來是陪我喝酒的,不是叫你攔着我的。”

“到底怎麽回事?失戀了?”季灼問道。

宋紹鈞伸出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朝着他臉上噴了一股酒氣:“跟你一樣,我也是單身狗了。之前你分手的時候,我就不該笑你的。我們就是難兄難弟,當年你追靳庭的時候,我追林微,後來一起追上了,現在,你分手沒多久,就到了我分手的日子。”

當年……

宋紹鈞提當年,他也不由得想到了當年的事。當年,靳庭和林微是學校裏公認的一對,反倒是兩人誰都沒承認,季灼那時特別喜歡靳庭,覺得自己還有機會,便瘋狂地追求他。季灼可謂靳庭的頭號粉絲。那時,在校園貼吧裏,有個帖子專門黑靳庭的,季灼看到有人這麽黑男神,一怒之下便瘋狂地咬那樓主,兩人在帖子上大罵了幾百回合都不過瘾,最後約定面基實戰,卻沒想到居然是同一個宿舍的舍友。

宋紹鈞比他高兩屆,是醫學系的,平時沉默寡言。季灼不喜歡他,覺得他眼高于頂,特別傲慢。兩個人一個宿舍也很少說話。這件事後季灼才發現他是個悶騷,外表悶,內心可騷了,他喜歡的是校花,給校花寫得情書特別酸,因為校花和靳庭傳緋聞,他才瘋狂地黑靳庭。

兩人不打不相識,這才發現是友非敵,于是一笑泯恩仇,互相出主意,在季灼追下靳庭不久,宋紹鈞也終于追上了校花。

季灼想笑,心裏卻有些苦澀,笑不出來,他難以想象自己竟然能那樣瘋狂地喜歡一個人,追求一個人,只是這巴巴送上去的心,卻得不到珍惜。

以後不會了。

他要小心翼翼地護着自己的心,不能再受傷了。

季灼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一個陌生號碼,季灼按下接聽,顧綽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寶貝兒,我剛打算出門拿外套給你,出來的時候沒有帶鑰匙,手機也沒拿,現在進不去了,在保安這裏。你能給我一個你朋友地址嗎?我過來找你。”顧綽的聲音有些可憐。

“你可以回家。”

“家裏的鑰匙也沒拿。”

宋紹鈞伸手便将他的手機搶了過去:“別說了,來陪我喝酒。”

說着便按掉了手機,扔在了一旁,電話再響起,季灼也沒有去接。

“我看你紅光滿面的,和之前見你欲求不滿的樣子完全不一樣,是找到男人疼你了嗎?季小灼,你不能脫離單身狗的行列,留我一個人痛苦啊。”宋紹鈞說着,便抱着他大哭了起來。

季灼便看着宋紹鈞耍了半夜的酒瘋,等到淩晨的時候,他才消停下來。

宋紹鈞的個子大,季灼抱不動他,便将他拖到了沙發上,替他脫掉鞋子,蓋上毯子。

自己則去他的床上躺着了。

季灼第二天早上才回去,一到門口便發現那裏蹲了一個人。

顧綽聽到聲音便擡起頭,眼睛發紅,下巴上冒出了胡渣,看起來格外頹廢,看到季灼便是一喜,想抱他,又怕他生氣,便杵在門口。

季灼過去開門。

顧綽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碰了季灼一下,見他表情沒變化,便握住了他的手臂。

“寶貝兒,昨晚好冷,你看我的臉,還有蚊子,咬了我好幾個包。”顧綽抓着他的手摸在了自己臉上,可憐兮兮道。

“不是讓你回去嗎?”季灼道。

“我怕我回去,你就不要我了。”顧綽垂着腦袋道。

季灼沒有說話,甩開了他的手臂,去洗手間裏刷牙洗臉刮胡子。

顧綽便跟在他的身後。

季灼換衣服,顧綽便盯着看着。

季灼拿着行李箱收拾東西,顧綽的心都提了起來,心裏有股難言的恐懼,而後又發現季灼收拾的是他自己的東西,這是季灼的房子,就算要散夥,也是收拾他的東西才對。

顧綽在他身邊蹲下:“寶貝兒,你收拾東西要出門嗎?”

季灼道:“顧總,公司的事已經忙得差不多了,我想請幾天假回家一趟,後天是我外婆的生日。”

顧綽松了一口氣:“外婆的生日啊……回去幾天啊?”

“今天是周六,再請三天假吧。”季灼道。

“那就是五天,這麽久啊?”想到要五天見不到季灼,顧綽便有些心塞。

季灼看他:“不可以嗎?”

顧綽連忙道:“可以。”

季灼很快将穿得和用的東西全部收拾好,拉着行李箱便準備出門。

顧綽緊緊地跟在他身後。

“寶貝兒,也不用這麽趕吧,吃了早飯再回吧?”

“等到了外婆那裏記得告訴我一聲,記得給我拍照。”

顧綽絮絮叨叨的,像個老媽子,季灼将行李放進後備箱,開着車便走了。

顧綽在原地站了好久。

後來,他才慢悠悠的上了樓。

這裏是季灼的房子,季灼一夜沒回來,他的氣息都像是消散了很多。

顧綽進門便在沙發上躺着,緊緊抱着季灼慣用的靠枕,深吸了一口氣,汲取着他的氣息。

顧綽一直盯着自己的手機,很久都沒有響起。

季灼先回了他媽媽那裏。

家裏已經煮好了一桌子的菜。

季媽媽依舊是一身旗袍,但是她這身旗袍和其他的有些不一樣,是她最喜歡的,平時都供着,很少拿出來穿。

季媽媽面上不顯,其實是有些渴盼的。

她老伴倒是看了出來。

老伴不忍她失望,先給她打了個預防針:“小灼沒說帶人回來,估計就不會帶回來了。”

季媽媽嘆了口氣:“小灼雖然是……但是我還是希望他能找個人好好過日子,将來老了也有個照應,不用孤零零的。”

“小灼還小呢,也可能是緣分沒到,別慌。”

等季灼到了,季媽媽一直往他身後看,見沒人,便有些失望。

“媽,你看什麽呢?”

“你李阿姨說……你王阿姨說的那個人,是誰啊?”季媽媽忍不住問道。

季灼想了想道:“是李阿姨誤會了,那是我公司的同事,同事看電影沒什麽稀奇的啊。”

季媽媽便沒有再問,一家三口開始吃飯。

有些事,沒念頭就不會惦記着,一旦有了念頭,就瘋狂生長着。

季媽媽就是這樣,吃飯的時候一直想着這件事,等吃完的時候,季媽媽便道:“之前你李阿姨說給你介紹男朋友,小灼,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季灼也吃完了,放下碗筷,用紙巾擦了擦嘴,然後道:“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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