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要你了

吃過飯後, 季灼就開車帶着媽媽、繼父一起去了外婆家。

外公已經去世, 外婆住在A市郊區的一個白牆黑瓦的四合院裏,裏面有她的三五個好友,平時沒事就一起打打牌、踏踏青, 日子過得很逍遙。

外婆七十大壽, 放在酒店裏便少了那種感覺, 因為來人不多, 都是直系親屬,最多兩桌人,最終決定放在小四合院裏, 由季灼來掌勺。

“老師穿上圍裙變廚師了呀。”

“小灼是長得越來越俊了。”

就算是廚師, 也是最俊的廚師, 一張俊臉配上大長腿, 讓一群小輩們冒星星眼。

季灼這兩天很忙,顧綽每隔一個小時就給他發一條消息。季灼看到的時候, 上一條信息已經是很久之前,他便懶得回了,不過倒是會将顧綽發來的消息一條一條看完或聽完,有時剛好遇到他發過來, 不過問一些“寶貝兒在幹嘛”的口水話,季灼盯着看了一會兒,又将手機放回了口袋裏。

這周末兩天,顧綽是躺過來的。

他覺得做什麽都沒有意思,就一直躺在床上, 肚子餓了就叫外賣。季灼愛幹淨,顧綽唯一的運動就是傍晚的時候下去扔一次垃圾。

季灼離開兩天,這房間裏他的氣息越來越少了。

顧綽便縮在被窩裏,大熱天的,像是能把殘留的味道捂出來。等他捂出了汗,想到季灼回來聞到汗味肯定會生氣,又連忙将被子掀開了。

顧綽也不怕把一身肌肉躺沒了,他這肌肉不是白來的,以前經常健身,現在自暴自棄地想着,反正也沒人欣賞,沒了就沒了。

微信“滴”的一聲響,顧綽精神一振,連忙拿出手機,打開微信,卻發現是一條求點贊的信息,顧綽有些失望,一怒之下便将求點贊的人拉入了黑名單。

他點開了季灼的微信,季灼只在昨天晚上回了一條微信。

“吃飯了嗎?”

“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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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綽連珠炮似得發過去一堆,結果都石沉大海一般,沒有回複。

他可能是睡了吧?

也不知道一個人睡得習不習慣。

反正自己是有些不習慣。

顧綽抱着季灼常用的枕頭,想着。

周一,顧綽無精打采地去上班。

助理明顯感覺到老板身邊的低氣壓。沉着一張臉,對人愛理不理的,那樣子挺吓人的。而巧合的是,季老師今天沒有來上班。

顧綽在辦公室裏坐了一會兒,又去樓上看了看,轉了幾圈,突然覺得上班也很沒意思。

他本來就是個無所事事的花花公子,他爸怕他閑着搞事才讓他來這裏上班,顧氏傳媒做主的其實是他哥,他不過挂個名而已。

季灼來之前,他上班是三天打魚兩天上網,季灼來了之後,他才天天來公司報道,倒真的像是個社會精英。

現在季灼不在,他來上班還有什麽意思呢?

顧綽這樣想着,便心安理得地早退曠工了。

顧綽繼續回季灼的公寓躺着。

顧綽拿出手機給季灼發了一個短信:“祝外婆生日快樂。”

依舊是沒有回複。

他點開相冊裏季灼的照片,将手機放在自己的胸口處,仿佛将季灼抱在懷裏。過了一會兒,他又覺得自己的舉動挺蠢的。

顧綽的手機裏有個專門的相冊,全是季灼的,有他開心的樣子、洗澡後的樣子、睡着的樣子,還是情事後的樣子。每一張都很好看,他看了又看,但是都沒真人好看。

顧綽想,怎樣才能讓季灼理自己的呢?

晚上,顧綽拿着手機便給季灼唱了一首歌發過去。

季灼忙了一天,又陪着長輩們喝了一點小酒,等回到房間的時候有些暈暈乎乎。他拿起手機,便看到顧綽給他發了足足六十多秒的語音,他身上有些黏,想去洗澡,便将手機扔到了床上。只是走了兩步,他又忍不住轉回來拿起手機點開那條語音,顧綽低沉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顧綽唱了一首歌,唱得是黃齡的《癢》。

……

……

啊癢大大方方愛上愛的表象迂迂回回迷上夢的孟浪越慌越想越慌越癢越搔越癢

顧綽唱歌怎麽說呢?他就是典型的五音不全,纏綿的歌曲能被他唱出抑揚頓挫的節奏。只是他唱的這首歌實在太騷了。

歌詞太容易讓人想入非非。

季灼聽完後僵在那裏,很想笑。

這傻子,每次都能傻出新境界。

明明是個花花公子,卻又那麽傻。季灼幾乎可以想象他唱歌時的傻樣。

季灼看上他,其實并非他會撩,而是他的那股傻勁。別人眼裏樣貌出衆的花花公子,其實就是個傻大個,讨好人的樣子、認錯的樣子,做出的那些事,都叫人啼笑皆非。季灼此時想起來,還覺得很想笑。

他覺得生氣,又覺得可笑。

季灼喜歡他的傻,也讨厭他的傻。

顧綽總是裝傻。

顧綽明知道他要什麽,還這樣糊弄他,得過且過。

想到這裏,季灼又覺得他讨厭死了。

季灼的耐性已經被這傻子耗光了,不想再跟他玩下去了。

不理他。

季灼将手機扔到一旁,去洗澡。

季灼洗澡的時候,想着顧綽唱得歌,突然覺得有些yang。

季灼洗完澡,便看到顧綽發來了視頻邀請。

季灼直接挂斷了。

顧綽看着挂斷的視頻邀請,将手機扔在一旁捂着臉,深吸一口氣,心裏的焦躁難以平複。

顧綽突然想,要是自己那天答應季灼跟他去看他媽媽,這個時候是不是就跟季灼在一起,懷裏抱着軟綿綿的身體,就不用這樣焦躁不安,想知道他在做什麽了?

顧綽用被子蒙着面,他的心裏很亂。

但是他要是跟着季灼回家,後面就會面臨一連串的事,顧綽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夜裏,顧綽做了一個夢。他夢到季灼結婚了,他以為自己是新郎,看着季灼朝着自己走來,有些踟蹰不前,突然,一人橫着走了過來,直接插在他和季灼的中間。那人拉着季灼的手,兩人手上戴着同款的戒指。顧綽這才意識到這人是新郎,而自己只是旁觀者。

顧綽一下懵了,如擱淺的魚,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他想上前去阻止這場婚禮,但是卻根本碰觸不到季灼,季灼也像看不到他似的。無論他怎麽喊,怎麽攔,都沒有用,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宣誓、交換戒指、接吻。

顧綽猛地驚醒了,這才發現只是一場夢。

顧綽摸着自己的心髒,那裏劇烈地跳動着,還殘留着夢裏的心悸。

同時,有種慶幸感,很慶幸,這只是一個夢。

顧綽睜着眼睛挨到了天亮。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季灼,但是他并不知道季灼的外婆在哪裏,而且,他竟是一個季灼的朋友都不認識。

顧綽開車到公司,助理見他紅着眼睛的樣子吓了一跳。

“把季灼入職時的簡歷給我。”顧綽聲音也啞的厲害。

助理連忙轉身去找。

這是吵架了?

季老師抛棄顧總了?

顧總這樣子真可怕!

助理看得心揪揪,她最讨厭虐了!

很快的,季灼的簡歷就被放在了顧綽的面前。

顧綽看到了緊急聯系人那裏填的是葉奉,正是季灼沒有血緣關系的哥哥。

“打這個電話,問季灼現在在哪裏,說公司有一份重要的東西給他。”顧綽道。

助理連忙照辦。

過了一會兒,助理道:“葉先生說季老師的電話打得通,讓我直接找季老師。”

顧綽:“……”

“顧總,這人很精明,感覺騙不過他。”助理委屈巴巴道。

顧綽直接給葉奉打了過去。

葉奉直接便聽出了他的聲音。

葉奉開始并不想給他地址,兩人說了很久,葉奉才報給他一個地址。

電話一挂,葉奉就給季灼發了一條短信。

顧綽開着車立即往那個地址去。從市中心到那裏有兩個多小時的車程,這兩個小時都有些難熬,顧綽忍着焦躁,終于遠遠地看到了那個外婆住的院子。

季灼就在裏面。

顧綽拿出手機給季灼打了一個電話。

“寶貝兒,我在外婆門外。”顧綽徑直道。

電話那邊很吵,很熱鬧,好一會兒,顧綽才聽到季灼應了一聲。

“嗯。”

時隔多日聽到季灼的聲音,軟綿綿的鼻音,他幾乎喜極而泣,将手機緊緊貼在耳上,害怕錯過他的任何一句話。

然後,季灼就挂了電話。

顧綽靠在車裏,眼睛盯着四合院的大門,他摸了摸口袋裏的煙,想抽,又想到季灼不喜歡煙味,最後沒有點,就叼在嘴上。

過了一會兒,季灼終于出現在門口。他穿着件小清新的T恤,下面穿着中短褲,穿着白色的運動鞋,劉海放了下來,顯得特別嫩,特別可愛,特別軟。

顧綽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看着,看着他走到車前,看着他。

顧綽直接打開車門下去,一把便将他摟進了懷裏。

“寶貝兒,我好想你。”顧綽把腦袋埋在他的脖子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氣息讓他迷醉。

顧綽一遍一遍地說着“想你”。

季灼盯着他胡子拉渣的臉:“顧綽,你是不是沒刷牙?”

顧綽僵住。

他在心裏說了一百遍“想你”。

這就是這幾天他想季灼的次數,或許比這個還多,他數不清了。

季灼從他懷裏鑽了出來,嫌棄地盯着他。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在田埂上,顧綽垂着腦袋,就像一只犯了錯的大狗。

顧綽道:“小灼,我昨天唱得歌,你喜歡嗎?”

粱喆說他唱這首歌的時候,簡寧特別喜歡,總是纏着他一次又一次,顧綽學了整整一天。

顧綽說着便唱了起來。

一首撩人的歌被他唱得粗聲粗氣,沒有一絲旖旎的氣氛,一本正經地唱着……不,應該是說着“啊癢……”。

顧綽似乎覺得自己這一句唱得特別好,一直唱着。

季灼的腦海裏便全都是“癢……”。

季灼被他唱得煩了,瞪着他:“顧綽,你知不知道你唱歌很難聽啊?”

顧綽閉嘴。

兩人便沉默着往前走着,走了一段距離,季灼扭頭,便看到身後的人不見了。

季灼往回走了兩步,就發現顧綽掉在了下面田裏,褲子上全是泥巴和水,正在奮力地往上爬着。

季灼:“……”

顧綽一個挺身便跳了起來。

兩人終于回到了原地。

季灼道:“你回去吧。”

顧綽道:“寶貝兒,你還在生氣。”

季灼道:“是啊,這氣不會消了。”

顧綽道:“小灼,我去看看外婆吧,送一份賀禮。”

季灼問:“什麽身份?外孫媳婦兒?”

顧綽張了張嘴想說話,季灼打斷了他:“但是她外孫不想要這個媳婦兒了。顧綽,我不想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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