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遇襲

“你還有什麽心願未了?”

“我想見靈。”

“那個宮女?你與她到底是什麽關系?”

羽環虛的語氣已經不是一般的酸了,越是和曜相處就越發現曜是個冷漠的人,并非對某一個人冷漠,而是對整個世界,包括自己在內持冷漠态度。

可是曜對那個宮女卻是不同,第一次見面就表現出古道熱腸,後來更是将人帶在身邊悉心照料,要說曜和那宮女沒有一點關系羽環虛是不信的,可是任憑他怎麽查也查不出所以然來。

曜沒有回答,有的事情本來也是說不清的,羽環虛看了他一會兒,擡腳朝牢房外走去。

“我答應你。”

羽環虛果然遵守承諾,第二日,來送飯的人變成了靈。

小姑娘聽說曜受傷了之後就很是擔心,奈何人微言輕,連曜的面都見不上,好不容易見到了,又是在死牢這樣的地方,于是剛一見面,靈的眼淚就大顆大顆落了下來。

“侍人,您沒事吧?我聽其他人說,殿下要處死您嗚嗚嗚……”

靈哭的實在太傷心了,曜沒有說話,等她緩過來才從身上取出兩個藥瓶遞過去,這還是他被押進死牢前藏起來的。

“……別哭了,我有東西要給你。”

“什麽……什麽東西膈~”

靈臉色一下爆紅,捂住自己嘴,期期艾艾的看着曜。

“這兩瓶藥你收着,白色的乃是留給你救命的,綠色的則是能讓人上瘾,逐漸神志癫狂的毒藥,以後若是有機會,好生使用吧。”

靈似懂非懂。

“那侍人你呢?”

“我自有去處,你不要做多餘的事,好生留在宮裏。”

靈還想再問,獄卒走進來說時間到了,靈只能依依不舍的離開。

接下來兩日,曜除了送食物的獄卒沒再見到其他人,若虛宮裏羽環虛已經下令處死曜,時間就在明天午時。

半夜時分,曜端坐在小桌旁,面前擺着一杯已經冷掉的茶,今晚月光不顯,牢房之內很是昏暗,曜大半身影都隐在黑暗裏,只有白皙修長的手掌摩挲着小巧的茶杯。

某一時刻,死牢門口傳來幾聲重物倒地的沉悶聲,随後一簇火光乍現,走廊裏的壁燈被人點燃,昏暗的死牢立刻明亮了許多。

厲延庭從外面走進來,如同一只蘇醒的兇獸,随着他走近,曜從他身上嗅到了濃重的血腥味。

腳步停在曜面前,厲延庭居高臨下的俯視着臉,臉龐上浮現初見時那般狂妄的笑容。

“你就是以這幅表情迎接你的救命恩人?”

曜摩挲茶杯的手指停下來,神色冷淡的看向厲延庭。

“劫天牢是死罪。”

“無所謂,今晚就帶你回北方,這京城我也待夠了。”

厲延庭彎腰将曜抱起來,曜動了動手臂想下來。

“我自己能走。”

“先前只收了定金,現在是利息,等回了北方就讓你付全款。”

“……”

曜想起之前厲延庭在他脖子上種草莓說是定金的事,那所謂的全款……

曜安靜下來,厲延庭抱着他離開了牢房,淩霄在出口等他,還有不知道多少暗衛藏在夜色裏。

“世子,已經全部準備妥當了。”

“走吧。”

厲延庭将曜抱進了馬車裏,讓淩霄駕車,自己則騎着絕影走在前面,一行人悄無聲息的離開了皇宮,直到出了宮門,宮裏的火把才亮起來,隐隐有喧鬧的聲音。

厲延庭帶着曜連夜出了城了,因為早就打定主意要走,厲延庭将所有東西都準備好了,連這馬車也是特制的,整個車架由生鐵打造,趕起路來一點都不颠簸。

不僅如此,車裏還鋪着厚厚的毯子,皆是上好的動物皮毛,櫃子裏擱着茶水和吃食,若非剛從天牢出來,曜還真以為自己是去踏青郊游的,厲延庭未免太有恃無恐了些。

出乎曜的預料,直到天亮也沒有追兵趕來,看來厲延庭做了不少布置。此時馬車已經走在了前往撫州的官道上,旭陽東升,枝頭有鳥兒在鳴叫,一切顯得寧靜又祥和。

車簾被人從外面撩開,厲延庭拿着屬下剛打包來的熱騰騰的早餐走進來,透過包裹的油紙能聞到蒸糕的香味。

“先将就着,等到了北方你想吃什麽都行。”

厲延庭将油紙拆開,攤在曜面前,曜不注重口腹之欲,沒什麽将就不将就的想法,拿起一塊蒸糕慢條斯理的吃起來。

厲延庭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總覺得曜做什麽都好看的很,一想到以後這人只能跟他待在一起,厲延庭就覺得身心愉悅。

一塊蒸糕還沒吃完,馬車突然颠簸一下,停了下來,厲延庭眉頭一皺,立刻對外面呵斥了一句:

“發生什麽事了?”

“回世子,有人求見您,他自稱是六皇子身邊的人。”

羽環虛!!!他怎麽會派人來,難道他早料到自己會劫天牢?

厲延庭撩開車簾走了出去,果然看見趙公公站在路中間,不過并非他以為的被包圍了,來的只有趙公公一個人。

“奴才拜見襄王世子。”

“羽環虛讓你來做什麽?可是要阻攔本世子?”

“世子誤會了,殿下只是讓奴才送一封信給世子,說是世子看了自然明白該怎麽做。”

趙公公将信遞給淩霄,由淩霄轉遞給厲延庭,厲延庭拆開看了,果然是羽環虛的字跡,還蓋有六皇子的私印,做不得假。

從頭到尾看起信來,越看厲延庭的臉色就越難看,等到一封信看完,厲延庭臉色已經陰沉的快要滴出水來。

“殿下信中說的可是真的?”

“世子若是不信,請人來一驗便知。”

厲延庭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馬車,神色陰晴不定,許久之後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

“奴才的話已經帶到,怎麽做就看世子的意思了。”

趙公公對着厲延庭行了一禮,讓開道路,馬車重新啓程,氣氛卻不似先前輕松。

厲延庭站了片刻,重新進了車廂,曜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正在慢慢喝着,聽到厲延庭進來也沒理他,奇怪的是,厲延庭也沒說話。

曜疑惑的轉過頭,看見厲延庭用一種暴虐的眼神看着他,就像他殺了厲延庭全家。

“怎麽——”

話未說完,厲延庭就撲了上來,将他壓倒在車廂角落,嘴巴瘋了一樣在他身上亂啃,曜越掙紮就越激起他的兇性,簡直恨不得把曜活吞了進去。

這厲延庭果然是屬狗的,還是瘋狗。

曜不明白這人怎麽出去一下就犯病了,一邊咬他,還一邊撕他的衣裳,很快,曜身上的衣裳就所剩無幾了。

車廂裏的動靜傳到外面,淩霄握着缰繩的手收緊,一邊是他的主人,一邊是他愛慕的人,他受過的訓練裏,沒人告訴他當他愛慕的人被主人強迫應該怎麽做?

指甲掐破了掌心,缰繩上出現一抹血跡,淩霄依舊握着沒有松手,終于一聲清脆的響聲出現在車廂裏,掙紮的聲音戛然而止。

曜這一巴掌扇的極重,掌心麻的不行。厲延庭偏着頭,臉上有三條清晰的印記,他被曜扇懵了。

“你敢打我?”

從小到大,厲延庭沒受過這麽大的羞辱,曜收回手,蜷縮起身體朝角落裏縮了縮,他身上的衣裳大多被撕碎了,只能這樣才能不走光了。

厲延庭胸膛劇烈起伏了幾下,惡狠狠的瞪了曜一眼,将自己的披風扔在曜身上。

“我好不容易将你帶出來,絕對不可能再讓出去,我這就回京城跟羽環虛要解藥,他要是不給,我就殺進皇宮裏去!”

厲延庭離開了車廂,騎上絕影,帶走了一隊護衛往來時的路疾行而去,淩霄被他留了下來保護曜,約定在撫州彙合。

眼看着厲延庭遠去,淩霄緊握缰繩的手終于松了開,他在心裏告訴自己,只這一次,他違背命令,然後抽出自己不常用的匕首朝着最近的一名護衛抹去。

“淩侍衛你——”

護衛話沒說話就失去了生息,淩霄是厲延庭手下的暗衛之首,這些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很快,厲延庭剩下的護衛就被淩霄用同樣的辦法解決了。

将匕首從最後一名護衛脖子上抹過,淩霄抖落刀刃上的血,将匕首收了起來,朝着馬車走來。

撩開車簾,地上還散落着白色衣料碎片,曜身上裹着黑色的披風,蜷縮在角落裏,聽到聲音擡起頭來,正好和淩霄目光撞到一起。

淩霄的喉頭滾動一下,飛快的低下頭,聲音放輕了許多。

“曜公子,在櫃子的最下層有你穿的衣裳,你先換上吧。”

曜輕輕道了一聲謝,淩霄合上車簾,像一尊門神一般守在外面,車廂裏傳出一陣衣料摩擦的聲音,很快曜換好了衣裳從車廂裏走出來。

入眼便是滿地的屍體,這些都是厲延庭的人,剛才外面的聲音曜不是沒聽到,但他沒想到淩霄竟然收拾的這麽幹淨,一個活口不留。

而厲延庭并不在此處,想來是又被羽環虛擺了一道。

在曜站着的時候,淩霄從後面牽了一匹雪白的馬走過來,這馬一看到曜立刻晃了晃馬蹄,不住伸頭磨蹭曜的臉頰,顯然是非常歡喜。

“不知道曜公子是否還記着這匹照夜玉獅子,它腳程快,用它趕路別人追不上。”

這匹照夜玉獅子本是老皇帝賞賜的,當初因為性子極烈傷了趙副官,連厲延庭都馴服不了,差點下殺手,是曜将它救了下來,沒想到厲延庭這次回北方将它也帶上了。

淩霄将缰繩并一個包袱交到曜手裏。

“山水有相逢,餘生不可期,曜公子保重。”

“多謝。”

曜接過包袱翻身上了馬,沉吟了片刻,從身上取出一只玉瓶放在淩霄手上。

“這是我煉制的療傷藥,希望能對你有用。”

淩霄露出一抹笑容,他很少笑,看起來不太自然。

“一定會有用的。”

然後淩霄拍了一下馬身,照夜玉獅子立刻載着曜往另一個方向走了。

曜回頭去看淩霄,看見他珍而重之将玉瓶收進了懷裏,然後取出先前那把匕首毫不遲疑的捅進了自己腹部。

既然是遇襲了,自己不受傷怎麽行,淩霄扯了扯嘴角,拔出匕首又往手臂上劃了一道,深可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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