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困難沖沖

小狼崽兒本來是江臨淵提出來要養的,結果這一路上江臨淵卻懶得抱着它。因為這狼崽兒雖說是剛出生還沒有完全斷奶,但卻沉得很。江臨淵便把這狼崽兒塞到了夏和瑜的懷裏,兀自活動着酸麻了的胳膊。

夏和瑜心道,這兩個東西真的是一個比一個麻煩。

隊伍幾乎是一刻不停地前行了兩日,走得衆兵士無精打采的,直到第二日傍晚時,夏和瑜才下令就地紮營休息。

張翎拉着夏和瑜說要去獵些野味兒回來,江臨淵拎着小狼崽兒鑽進營帳中,生了些火。

大雪在一日前就停了,但路上的積雪已足有腳腕那麽深,雪雖然不再下了,天氣卻越來越冷了。小狼崽兒在外整整睡了兩天,若不是呼吸一直都在,江臨淵真的覺得這狼崽兒是死了的。

随着帳內漸漸暖和起來,這小狼崽兒也漸漸醒轉了,睜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江臨淵,江臨淵剛想揉揉它毛茸茸的腦袋,就聽這狼崽兒“嗚嗷”地嚎了一聲,在江臨淵的懷裏亂拱,看着頗為煩躁又頗為委屈。

江臨淵心覺它這是餓了,但一時間又不知道應該拿什麽東西喂他,便用手掌先鞠了一些水捧到它的嘴邊。

狼崽兒輕輕嗅了嗅,卻沒有去喝江臨淵手裏的水,而是張口咬上了江臨淵的手掌,鋒利且半透明的小狼牙毫不費力地就刺進了江臨淵的皮肉,江臨淵先是覺得手上一麻,緊接着就是一陣痛感鑽心而來。

鮮血煞時順着江臨淵手掌上的傷口流出,狼崽兒又向那一小股殷紅嗅了嗅,竟然舔了上去。

江臨淵原本想收回自己的手,但看到這小狼崽兒貪婪的樣子,也就伸着手任由它舔了,狼崽兒的舌頭很糙,舔在江臨淵的手上讓他有一種磨着石頭的感覺,并不好受,可江臨淵看着它閉着眼睛的享受樣子竟然有些想笑。

“江臨淵!你怎麽回事?”恰是夏和瑜進入了帳內,看見滿嘴血沫的小狼崽兒正舔着江臨淵的手,一個疾步上去,拎起了那個小畜生氣憤地左右晃了晃。

小狼崽兒正舔得歡呢,哪裏願意就這樣停下來,四條腿兒在空中一個勁兒地亂蹬,嘴裏發出不滿的嗚咽聲。

“哪有你這麽喂的?拿自己的血?”夏和瑜說着,空出一只手拽過江臨淵的手掌,仔細查看上面的傷口,傷口不大,但是有些深,還在向外滲着鮮血。

“我就是看它舔得高興而已,這小東西只不過是餓急了。”江臨淵道,但也自知理虧,沒去過多的辯解什麽,轉了話題問道:“你不是和張翎去打獵了嗎?可獵到什麽了?”

“兩只雪兔子而已,我一會差人弄點兒肉碎給這小畜生好了。”夏和瑜道,說着就把手裏的小狼崽甩到了地上。

小狼崽兒被甩得有些迷瞪,在地上轉了兩圈兒後就貓到椅子下面繼續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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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和瑜幫江臨淵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裹上兩條白布後,說道:“我說江祖宗,你什麽時候能對自己個兒好一點兒?我怎麽覺得你總拿自己的命不當回事兒。”

江臨淵笑了笑,“我怎麽不拿自己的命當回事兒了,我可是斷然不會給你擋刀擋箭的,你放心好了。”

夏和瑜撇了撇嘴,将江臨淵手上的白布系好後,勾上他的下巴,“省省吧江大公子,我才用不着你幫我擋刀擋箭。”

“夏将軍。”

兩人正說着,帳簾就被張翎“呼”地挑開了,将兩人這頗為暧昧的姿勢盡收眼底。其實自從夏老将軍同意了之後,兩人的事情早已全軍盡知了,只是張翎确實沒見過此番情景,一時覺得有些尴尬。

江臨淵還沒說什麽呢,夏和瑜的臉上先紅了一下,收回手,擡腿踹了張翎一腳道:“你這莽撞的小子,下回進來記得先通報。”

“是是是是是。”張翎揉着屁股連忙應道,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你火急火燎的什麽事兒?”夏和瑜揉了一下臉,換上正經的表情,向張翎問道。

“哦。”張翎這才想起自己此行來的目的,站好後道:“元副将請求帶上一小隊輕兵去前方探路。”

“嗯?”夏和瑜微微有些驚訝,“這是元文棟親口跟你說的?”

“是。”張翎道。

“可即便是探路,也用不着他這個副将跟去啊。”夏和瑜有些自言自語地道。

“你就讓他去吧。”江臨淵忽然在旁邊幽幽地接道,“其一因為他是降将,其二,這裏也沒有別的事情需要他做了。”

夏和瑜轉念一想,也對,元文棟現在的身份是降将,既是降将就必然要事事沖在前頭以表衷心。夏和瑜雖然并不在意這種事,但是元文棟心裏一定是不好受的。況且,對于這個剛剛失去親人的漢子,忙碌起來應該是最好的忘卻痛苦的方式了。

“那你便讓他去吧。”夏和瑜道,“囑咐他今兒晚上好好休息,明日午時啓程。”

“是。”張翎點頭應道,該說的都說了,随即逃也似的退出了營帳。

營帳內霎時間又靜了下來,只是椅子下的小狼崽兒傳來了兩聲嗚咽,江臨淵轉頭看了它一眼,見它微咂着粉紅色的小舌頭正睡得安穩,不知道是夢到了什麽。

“這小東西當真是幸運。”夏和瑜給自己倒了一碗水說道。

江臨淵搖搖頭,“但它卻很有可能回不到狼群去,如此孤寂一輩子。現在想想,我到底應不應該救它?死亡與孤寂,到底哪個更殘忍一些?”

“要是我說,做一頭獨狼倒也無甚不好。”夏和瑜邊喝水邊道,“桀骜一世,不會被什麽東西牽絆住,自然也就少了很多煩惱。”

“怎麽?你會更向往做一只獨狼?”江臨淵挑眉問道。

夏和瑜放下水碗,搭上江臨淵的肩膀,道:“做不成的,這不是有你在麽。”

這天晚上,整個軍營裏的人都睡得很沉,畢竟行軍兩日,衆兵士都累壞了。這天晚上靜的很,就連雪粒之間的摩擦聲都變得清晰可聞,夜風似是體恤着這一隊人馬,這一夜只是偶爾柔柔地掠過。

第二日中午,冬日的太陽雖然在天空中高高地懸着,但是寒風依舊是凜冽的,刮在臉上就像刀子一樣。正午時分,全軍拔營,元文棟的一隊輕兵早已啓程前去了。夏和瑜望着元文棟前去的方向,直到這一隊人消失在視線中。

夏和瑜的懷裏沒再抱着那只小狼崽兒,因為那小狼崽兒竟是個記仇的,現在一看見夏和瑜就開始呲牙。夏和瑜也不甘示弱,仗着現在這狼崽兒還小沒有什麽反擊能力,就一個勁兒地□□。

江臨淵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就将小狼崽兒交給了張翎,囑咐張翎千萬不要把它交給夏和瑜,不然這小家夥可能沒被凍死沒被餓死,倒先被夏和瑜禍害死了。

後來這只小狼崽兒被扔到了拉着糧食的馬兒的馬背上,馬背微微有些晃,而且對于它來說有些高,所以這小家夥在上面竟然老實的很。

“你說這東西以後可以騎嗎?”小沙戳了一下狼崽兒的腦袋問道。

“嗯……不要命的話,你以後可以試試。”張翎抱着胳膊向小沙瞄了一眼說道。

小沙白了張翎一眼,轉頭去數他的糧袋子。

“自打行軍開始,你都數了幾遍了?你不嫌累啊。”張翎看着小沙說道,“你再怎麽數它也不可能多出來。”

“我當然知道。”小沙道,“我只是想讓它們少得慢一點兒。”

“還夠多久?”張翎轉頭問道。

“差不多夠用十五日。”小沙答。

張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怕是真的要餓上一陣子了。”

“不……不至于吧。”小沙有些結巴地說道,“十五日內,怎麽着也能到達易州城了。”

張翎轉頭笑了,“怎麽?你怕餓肚子?”

“沒有。”小沙撅嘴答道,其實他自小到大沒少餓肚子,但是正是因為餓過肚子,才更不想讓斷糧這件事情發生。

“其實若是糧食沒有了,至少軍隊裏還有幾匹劣馬,這幾匹馬也能頂上一陣子的。若是這些馬也吃完了,還有……還有戰死的人可以吃。”張翎道。

這些話張翎說的很平靜,但小沙卻聽得毛骨悚然,用極其誇張的表情問道:“吃人!?人肉怎麽能下得去口呢?難道你吃過?”

“餓得急了,哪裏管你是人肉還是牛肉,只要吃下去可以填飽肚子就行了。”張翎道,語氣竟是很輕松,因為他這麽說其實也只是為了吓一吓小沙,但是沒成想,最後竟真的發生了。

自從元文棟率領的一小隊人馬遭到了埋伏,落荒敗逃之後,夏和瑜的軍隊才漸漸陷入了危機。

原來易州城早就得到了情報,仗着對地形的熟悉,派了大隊人馬埋伏在路上元文棟小隊幾百人的一隊人馬,最後回到隊伍中的,也不過剩了幾十個人,而且這幾十個人幾乎都是負傷而歸的。

“将軍,是文棟無能。”元文棟單膝跪拜在夏和瑜的面前,他的左肩還插着一支箭未曾拔出。

夏和瑜趕緊将元文棟拉起來,嘴上說着沒事,命令元文棟下去好好養傷,心裏卻有些忐忑,前方是山谷幽地,自己又是第一次來到這裏,況且糧草短缺,這一關卡當真是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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