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2)

熱了,切蔥花炝鍋,蔥香爆出來,便把切好的菜倒進鍋裏,噼裏啪啦地炒起來。

左丘玟就抱着肩膀在一旁,告訴他油鹽醬醋在那裏。

曾黎站在門口看莊寧與左丘玟有說有笑地一起炒菜,心中竟然升起一股莫名的酸楚來。幾個月來,莊寧的一日三餐都是她做的,他沒有進過廚房半步,心安理得地接受着她的照顧。他只把她當做出賣勞動的小時工嗎?

“嗯?起來了?”左丘玟發現了她。

曾黎看到左丘玟臉上燦爛的笑容,若無其事地吸了吸鼻子說:“一大早就這麽豐盛啊!”

莊寧笑着問:“左丘明是不是也該回來了?我必須得炒個菜向他賠罪。”

“嗯,我打電話問問。”曾黎轉身,她不想再待在這裏了。

正說着,門響了,左丘明沉着臉進門。

“去哪睡的?”左丘玟問他。

左丘明沒回答,他冷得快要僵住了。放下包直徑走到沙發旁邊,把莊寧才疊好沒多久的被子抖開,踢掉鞋鑽了進去。

氣氛有點怪,誰也不說話了。

莊寧從廚房探出頭來向他道歉,左丘明嘴上說沒事,依舊躺着沒動。管你莊寧還是安寧,他現在要睡覺。

莊寧和左丘玟回廚房繼續做菜。

曾黎走過去,蹲下身子小聲向左丘明道歉:“對不起!小明。”

“你對不起我什麽?”左丘明躺着沒動。

“我帶朋友回來,害他沒地方睡。”曾黎輕聲說。

“那不能怪你,只怪我沒打招呼突然回來。有點突然,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不然的話不會讓你朋友下不來臺的。”左丘明說完打了個哆嗦。

曾黎更覺得愧疚,他一夜沒睡,能去的地方只有那個麥當勞,他不會整夜都在外邊游蕩吧?她伸手摸了摸左丘明的額頭,并沒有發燙。她放下心來說:“一會兒再睡,先起來吃點東西吧。”

左丘明渾身一顫,緊閉着眼睛搖頭說:“別管我了,我困死了。”。

曾黎又說:“還是喝點粥暖暖身子再睡吧。”

左丘明想想爬起來,沖曾黎微微一笑說:“好吧!不然莊寧心裏會過不去。”

曾黎笑,這種時候他還在裝成熟。

四個人圍坐在桌子旁,吃了清粥饅頭,莊寧炒菜少油少鹽少火候,清淡得要命,幸虧家裏有幾罐鹹菜,不然左丘姐弟和曾黎真咽不下去。

左丘玟和莊寧聊了一會兒莊寧網的事,又談了曾黎的宣傳問題。曾黎和左丘明各自想着心事。左丘玟拍拍曾黎問她一大早發什麽呆,曾黎搖搖頭胡扯說在想新小說的開頭。

吃完飯,左丘玟和莊寧道別,又和曾黎耳語了幾句,這才萬分不舍地去了瑜伽館。心事重重的左丘明走進廚房,拉住正刷碗的曾黎小聲問:“為什麽帶他回來?是為了我姐姐嗎?”

曾黎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

左丘明嘿嘿一笑,露出兩個酒窩來,對曾黎說:“刷幹淨一點啊!”

“廢話!你怎麽不刷……”沒等曾黎說完,左丘明人已經不見了。

左丘明竄出廚房,神清氣爽地說:“莊大哥,我來掃!你歇會兒!”

兩個人三下五除二,屋子很快收拾完了,莊寧直起身對左丘明說:“小明,我得回去了,估計這會兒陳狄已經到我家了,他帶着我家鑰匙呢!”

“再待一會吧,莊大哥。”從曾黎嘴裏得知她把莊寧弄來是想借機給姐姐創造機會後,左丘明心裏安穩了許多,他甚至開始把莊寧當做了未來姐夫,因此言語上也客氣了不少。

“不了,陳狄也很忙,我得抓緊時間。”莊寧微笑道,“對了,曾黎,你要不要一起過去?”他轉身又朝曾黎問了一句。

“我……”曾黎猶豫了一下,是留在家裏,還是随莊寧回他家。看了左丘明一眼,她還是決定跟莊寧走。

兩個人到家時,陳狄早已在莊寧家等候。

“小寶兒啊!爸爸回來了!”莊寧進屋第一件事就是找二鍋頭,一把将貓貓抱在懷裏,摩挲它的腦門兒,小家夥兒一夜未見主人,不停地向他撒嬌。

“你怎麽穿成這樣?”陳狄皺了皺眉毛,遞給他一個紙袋子,然後又遞給曾黎一個,笑着說,“送你的。”

“我的?”曾黎有些驚訝,打開是一件漂亮的開身長毛衣。

“喜歡嗎?一直想送點什麽給你。”陳狄說。

“謝謝陳大哥。”曾黎臉有些微紅,接受禮物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陳狄送給莊寧的是一件白色的西裝和一件黑色的襯衫。他催莊寧試試,莊寧放下二鍋頭了,進了衣帽間,很快又出來,黑褲黑衫,外罩剪裁得體的白西裝,令人不敢正視的英俊。曾黎暗自感嘆,陳狄沖他點點頭。莊寧不好意思地笑笑,說了聲:“謝了。”

“跟我客氣!”陳狄給了莊寧一拳,打完又擔心會不會打疼了他,忙問,“沒事吧?”

“早沒事了!”莊寧笑着搖搖頭。

曾黎知道他們在說車禍的事,心虛地忙鑽進廚房去給三人弄喝的。

莊寧給二鍋頭倒了些貓糧,他一邊撫摸它一邊嘟囔:“你餓壞了吧?小寶兒啊!多吃點!”

陳狄待了片刻,便說還有事離開了。莊寧送他出門,兩個人下樓之後過了許久,莊寧才回來。從臉色看,他似乎有些不大高興。

曾黎見狀,急忙問是不是吵架了。莊寧笑着說:“怎麽可能啊!”接着便把話題轉移到了左丘明身上,問他是否知道曾黎冒充安然的事。

曾黎搖頭,她向天發誓沒對任何人說起過這事。

莊寧叮囑她千萬不要說他們的秘密,對好朋友也不行。又給曾黎一些錢,讓她租房子。曾黎拒絕,說已經足夠多了,不要讓她養成貪心的壞習慣。莊寧擔心她每天與左丘姐弟在一個屋檐下生活哪天會不小心說走嘴,勸她盡早從左丘家搬出來。又不敢太強硬,擔心她又像昨天似的發脾氣。

曾黎突然打了一個激靈,她拉住莊寧問:“他有鑰匙啊?陳大哥有鑰匙為什麽每次還按門鈴?”

莊寧聳了聳肩說:“可能是懶得拿鑰匙,或者鑰匙平時不帶在身上吧。”

曾黎拍了拍自己的頭說:“他竟然有鑰匙!我怎麽早沒想到?”

莊寧不解地問:“怎麽了?”

曾黎湊過去小聲說:“幾個月前陳婉那件事,會不會是他……”

莊寧搖頭說:“你想到哪去了?我是上個月才給了他一把備用鑰匙。”

“上個月……哦。”曾黎突然有一點點小嫉妒起陳狄,她每天都要來報到,莊寧卻沒有給她鑰匙的打算。

“還胡思亂想呢?忘了吧!”莊寧揉了揉曾黎的頭發。

“嗯。”曾黎不好意思地笑笑,她這是吃的哪門子的醋?

莊寧遞給她兩本短篇小說選,叮囑曾黎不要打擾他,然後就鑽進自己的工作間寫小說去了。

曾黎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她為自己懷疑陳狄感到羞愧,人家剛剛還送了她禮物,她竟然無端懷疑他和陳婉的死有關,這怎麽可能呢,真是離譜死了!曾黎搖搖頭,事情過去這麽久了,她真佩服自己,居然還惦記着這事。

曾黎捧着一杯鐵觀音,舒舒服服地靠在巨大的白色沙發裏,邊喝邊看那本外國短篇小說精選。二鍋頭跑來抱着沙發的底部杠爪子,拿後背擦地。

曾黎這才發現,這昂貴的皮沙發的底盤已經被這只天不怕地不怕的貓撓得慘不忍睹。

“啊!臭貓貓,看你幹的好事!回頭你爸揍你!”曾黎小聲警告它。小貓對此充耳不聞,又撓了幾下,然後心滿意足地跳上沙發緊貼着曾黎躺下,打起了呼嚕。它要睡覺了,眯着眼睛,兩只前爪輪換着按軟乎乎的沙發坐墊,用嘴唇吸吮着,很快沙發上濕了一片,這小家夥的口水。

曾黎笑着摸了摸它,可憐的小家夥兒一定是想媽媽了。

哄睡了小貓,曾黎低頭繼續看小說,書出奇地好看,很快就讓她陷了進去。

漸漸地書上的字有些看不清了,曾黎放下書,起身心滿意足地伸個懶腰,聽脊椎嘎嘎巴巴地響。曾黎轉頭看窗外,夜幕已經降臨,午飯也忘記吃了,莊寧一直沒出來過,看來他的工作間裏也有衛生間。

二鍋頭起身,也伸了個懶腰,跳下沙發去找自己的飯盆,磕香脆的貓糧。

曾黎紮上圍裙來到廚房,午飯沒吃,恐怕莊寧也已經餓了。曾黎找出工具和材料,一會就做好了晚飯。

時間繼續流淌,但是等了好久,莊寧也沒從工作間出來。曾黎想去叫一聲,但又不敢打擾。想了想,還是回家算了,于是便擺好飯菜,又給莊寧留個字條,提着自己的包出了莊寧家。

從莊寧家出來,曾黎并沒有直接打車,而是沿着馬路慢慢走着,此時路燈已經亮起來了,街上雖然人不多,但卻顯得溫馨靜谧。

走到街角的時候,曾黎轉身向後掃了一眼,突然她發現,就在她身後不遠處,一個身影迅速躲進了黑暗的角落。那個身影,曾黎覺得有些眼熟,但一時又想不起來像誰。

難道有人在跟蹤自己?

是粉絲?不會,要是粉絲,早就撲過來了!搶劫犯?小偷?色狼?一時間曾黎的腦袋飛快地運轉起來!

難道是那個在藍海城和SOHO出現的家夥,看身材差不多!曾黎感覺到自己的手指尖已經變得冰涼。

不管是誰,還是趕緊甩開的好!想到這裏,曾黎急忙朝路邊一招手,一輛出租車停靠了下來!

上了車,曾黎長長出了一口氣,跟司機簡單交代了一下,便直奔左丘家而去。

下車的時候,曾黎又朝身後看了看,确定安全以後,她到附近的酒館買了些酒菜提回去。早晨左丘玟出門時曾告訴自己,晚上要和同學聚會。

曾黎打開門,突然屋子裏傳來一聲巨大的音效,曾黎吓了一跳,險些把手裏的酒菜扔了。只見左丘明一個人在黑漆漆的客廳裏玩游戲,不用問也知道他還沒吃。

“小點聲!擾民啊!”曾黎教訓他說。

“好。”左丘明應了一聲。

曾黎進廚房,把剩米飯塞進微波爐裏熱,然後攤開在飯店裏買的菜,和左丘明在茶幾前邊看電視邊吃了起來。她太餓了,狼吞虎咽地吃下一碗米飯,才想起來還有酒。打開一瓶二鍋頭,看了左丘明一眼,左丘明起身去拿回兩個杯子。曾黎倒滿兩杯,端起來和左丘明碰了碰杯說:“我還是喜歡和你一起喝酒!幹杯!”

左丘明臉微紅,仰頭喝下一口。

兩個人喝一口酒,吃一口菜,話越來越多,眼見着一瓶酒要見底。曾黎企圖說服左丘明收下那新筆記本,左丘明卻死活不收,讨價還價之後答應收下其餘的那幾件衣服。

解決完這點遺留問題之後,兩個人便開始聊起了各自的生活,曾黎開始向左丘明大吐苦水。

曾黎的樣子讓左丘明非常不解,她現在名利雙收,怎麽還會有煩惱?

曾黎搖頭晃腦地說:“我現在一點也不開心,錢夠花之後我不知道我還想要什麽。這麽大歲數了,感情還稀裏糊塗的。我以前啊……我交過這麽多男朋友,可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哪個都不願意進行下去。你說我是不是對男人要求太高了?我喜歡的看不上我,嫌我虛榮,腦滿腸肥的我又不願意。男人真是太麻煩了,有才華的長得醜,長得帥的掙錢少,掙錢多的不顧家,顧家的沒出息,有出息的不浪漫,會浪漫的靠不住,靠得住的又窩囊。唉!你說我挑挑有什麽不對?還被人認為是随便的女人,我哪裏随便了?真是……我又不……哎?小明你昨天在哪裏睡的啊?”

“別管了。”

“是不是女同學家裏啊?從實招來!”曾黎嘿嘿一笑。

“別胡說!”左丘明翻翻白眼,知道這女人又要沒正行了。

“還不好意思了!呵呵……”曾黎突然想起了什麽,拍拍他的肩問,“你上次是不是親我了?就上次,喝多了那次!”

“你……”左丘明滿臉通紅,支支吾吾說不出來,她果然是裝醉的!

“你太可愛了!”曾黎拍拍他的臉,捏了捏,忍不住湊上去吻了左丘明。

左丘明感覺這個吻好像是她在懲罰他,雖不舍,但又不願意讓她得逞。手足無措地他掙紮了起來。

“你們在幹什麽呀?”不知何時進門的左丘玟一聲大吼。

“呃,姐,你回來了。”左丘明滿面通紅地起身站到一旁,但是又覺得自己站起來不妥,難道要把所有責任都推給曾黎嗎?那不是一個男人應該做的,想到此,他又坐下了。

曾黎酒醒了一半,知道躲不過一頓臭罵,撓撓頭發理直氣壯地說:“在教弟弟怎麽接吻。”

左丘玟被她的态度氣得暴跳如雷:“曾黎!你竟然……竟然老牛吃嫩草,吃到我弟弟頭上來了!你……我真不該收留你!你現在就搬出去!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幹什麽啊?”曾黎嘟着嘴抱怨。

“你以為我在開玩笑嗎?”左丘玟沖到卧室,把曾黎的東西一股腦掃到旅行箱裏。

“姐!你幹什麽呀?”左丘明跟進去阻止她。

“你閉嘴!走開!”左丘玟吼了他一句,繞過左丘明,把兩個旅行箱扔到大門外,然後從沙發上提起半醉半醒的曾黎,兩人打了一輪太極,推來搡去,左丘玟終于把曾黎扔到了門外,她狠狠地甩上門。

曾黎穿着拖鞋,搖搖晃晃地向前走。

左丘明追上去,一把搶過曾黎的箱子。

曾黎以一股蠻力搶了回來,繼續往前走。

左丘明再次追上,伸手拉過箱子,結果一不小心竟将曾黎扯了個趔趄。

曾黎惱羞成怒,使盡全身力氣推了左丘明一把。然而兩個人的實力實在差距太大了,曾黎的全力以赴對左丘明來說和鬧着玩差不了多少。眼看自己沒了辦法,曾黎只好惡狠狠地盯着左丘明,以眼神來表達憤怒。

左丘明打開她的箱子,翻出一件厚外套,迅速将穿得單薄的她裹起來。

被他這樣一裹,溫暖從他的手掌透過外套,直沁入曾黎的心裏。眼淚瞬間傾瀉而下,滿腔的委屈與悔恨還有憤怒統統随着眼淚溢出來。她搖搖頭,掙脫開,再停留一秒,她就再也推不開他了。她抹掉眼淚,好像一個做錯事後被懲罰的倔犟孩子一樣,不肯輕易認錯。曾黎扭頭便走,新湧出的淚水在空中留下了一道憂傷的弧線。

左丘明拎起箱子默默地跟着曾黎,無論她去哪裏,他都打算跟下去。

曾黎徑直向前走,任憑眼淚撲簌簌地下落,眼淚很快模糊了她的眼睛,她這是怎麽了?她都做了什麽啊?怎麽就頭腦一熱親了左丘明?她竟然做出這種事來!真是罪有應得!死了算了!還有什麽臉面對左丘玟。哦!再也見不到了!左丘玟已經不想再見到她了!唯一的朋友和她絕交了!可是就算她罪該萬死,左丘玟也不該把她趕出門來!她一直以為一家人不能相互抛棄。

也不知走了多遠,曾黎感覺腳底板有些疼,這段夜路走下來,酒醒了,人也冷靜了下來。她停在一家旅館門前,實在走不動了。

左丘明看了曾黎一眼,她臉上的淚水早已經幹了,面無表情,整個人顯得疲憊不堪。她似乎并不打算和他說話,左丘明把曾黎安頓在那家旅館,然後默默地退出去,只留給她一句話:“不管怎樣,我不希望你去莊寧那兒。”

事實上,左丘明很想多陪曾黎一會兒,哪怕不說話,只是安靜地待一會兒。曾黎現在肯定特別需要人安慰,但是他不能留下來,他還得回家,看看那不讓人省心的姐姐。

果然,左丘玟氣仍未消,今天左丘明要是不回來,聽她把想說的話說完,她一定會氣絕身亡。左丘明進門便刷牙洗臉,拉被子睡覺。左丘玟不肯罷休,拉一把椅子到沙發旁,坐着說個沒完。左丘明早有心理準備,閉着眼睛裝睡,對姐姐的話充耳不聞,提問也一概不答。

但這次左丘玟并沒有像往常那樣光用嘴說,說完就完了。這次她非把左丘明拉起來,死活不肯讓他睡,又揉臉,又扯頭發,讓他看着她的眼睛,聽她訓話。

左丘明半靠在沙發背上,皺着眉頭聽她唠叨個沒完。

左丘玟連呼自己交友不甚,罵曾黎不是東西,連兔子都知道不應該吃窩邊草!罵累了,左丘玟呼了一口氣,說看出來了,就是曾黎酒後亂性強迫他的,她後悔自己沒能早點發現曾黎有這苗頭。她說曾黎哪都好,就是花心,對愛情不認真,容易被誘惑。她有那麽多愛情開頭,哪個都超不過半個月,而且她身邊還有莊寧那麽優秀的人選,對他不可能有半點想法。苦口婆心地勸左丘明千萬不要對曾黎動心,不然就死無葬身之地。

左丘明實在受不了姐姐的唠叨,只好附和她幾句,心裏卻在暗暗祈禱她能馬上閉嘴。

“你要保護好自己!”左丘玟最後囑咐他一句,拍拍他的肩膀之後回房間倒頭睡了。

左丘明長長地松了一口氣,暴風雨終于過去了。

翻身下床,打開電腦,更新博客。這麽大的事不記下來可不行,

曾黎……她喜歡自己嗎?左丘明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沒能保護好曾黎。

姐姐為什麽反應這麽強烈?平時她和曾黎好得跟一個人似的。他完全沒料到這會成為問題,她以為姐姐會舉雙手支持他,改天她氣消了,再好好問問原因。

“你是安然嗎?”

“我是”

“不!你不是!”

“我……”

“你愛左丘明嗎?”

“我……”

“你愛莊寧嗎?”

“我……不……”

“不……你愛!……唉!”

“莊寧是我的!還給我!”

突然間陳婉猛撲過來,死死地掐住了曾黎的脖子。曾黎驚恐地看着陳婉扭曲的面孔一點點由青變紫……

“啊……救命!”曾黎一聲大叫,一切都消失了,陳婉沒了。

噩夢!又是噩夢,許久不見,它竟然悄無聲息地回來了!

曾黎一邊擦去臉上的淚水,一邊打量着自己的四周,她的懷裏還緊緊地抱着一條白色被子,上面潮乎乎的,滿是汗水!

自己怎麽會睡在這裏?曾黎有些納悶,使勁敲了敲腦袋,讓自己回到塵世之中,她終于想起昨天晚上發生的事。依舊懊惱不已,狠狠心,扇了自己一個嘴巴,穿好衣服,拉開光滑的駝色窗簾,曾黎吃了一驚,這裏距離左丘玟家有十七八公裏,怪不得腳底都磨出了血泡。現在她是沒有勇氣再走上一遍了。

簡單洗漱了一番,肚子開始不配合地咕咕叫。曾黎從旅行箱裏翻出一雙鞋子換上,收拾好自己的行裝,到前臺退房。出乎意料地,左丘明正靠在大堂的沙發上發呆,曾黎吃了一驚,心中有一點點感動,不清楚他是沒回去還是才來。

左丘明發現了她,拍拍屁股起身拎起旁邊的箱子,向曾黎走過去,平日裏陽光的小男生,今天看起來也有些睡眠不足。

曾黎認出他拉來的是她的箱子,估計是左丘明幫她把常用的東西都帶過來了,她已經被左丘家永久驅逐了,曾黎苦笑。

待她辦完手續,左丘明一聲不響地拉起曾黎的箱子,出了旅館。

兩個人一前一後,誰都沒說話,左丘明左右手各拖着一個箱子,走得像只螃蟹。曾黎想笑,可是又笑不出來,只好繼續板起臉在後邊跟着。左丘明拐進一家早點鋪子,買了熱乎乎的油餅豆漿,曾黎也不客氣,跟進去安安靜靜地吃起來。似乎有兩個小女孩兒認出了她,指指點點的,曾黎低着頭,喝完最後一口豆漿,擡屁股走人了。

左丘明拉着箱子,屁颠屁颠地追上去。

兩人心照不宣地進了一家房屋中介,曾黎看中一套不錯的一居,頂層,視野極佳,周圍配套設施也很齊全,吃飯買東西都不愁,而且這地方離左丘玟和莊寧家的距離都不算遠。砍價,簽合同,左丘明又幫她把新租的房子從頭到尾打掃了一遍。

屋裏屋外煥然一新,終于有一個像模像樣的小窩了,曾黎的心情稍微好了一點,這才想起沒和莊寧打招呼。連忙放下抹布,打電話過去,說今天有事不過去了。

左丘明郁悶至極,現在曾黎不去莊寧家還需要打電話向他請假,難道每天都去才是正常的嗎?這是哪門子的道理?不覺間手加重的力氣,一個趔趄,拖布頭掉了。

太陽已經升到正當空,陽光暴烈至極,這是秋天之中罕見的。

兩人忙完,來到附近的面館,一碗面下肚,元氣恢複大半,接着又一鼓作氣直奔宜家去買生活用品。這個也不錯,那個也需要。兩個人挑東西始終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不願意說話,又怕走散了。

奔走了一天的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倒在一張看起來不錯的床上試床墊的軟硬。真舒服啊,再也不想起來了。曾黎不經意地轉頭,見到左丘明正盯着她看。左丘明突然臉紅了,驚慌失措地轉頭看了一會兒天花板,片刻他鼓足勇氣湊過去吻了曾黎。曾黎被施了魔法般乖乖地閉上了眼睛,數着對方的心跳,一個青澀而纏綿的吻不知何時結束。

當兩個人意識到這是公共場合後,猛地睜開眼睛,發現周圍已經圍了一群看熱鬧的人,兩人低下頭,迅速從床上跳下來,在衆人的籲聲中逃離了現場。

深呼了一口氣,左丘明牽了她的手,曾黎不想甩開,就那麽任他握着。兩個人含情脈脈,久久地凝望着,誰也不願意把視線從對方的臉上移開。

曾黎突然覺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初戀的年紀,現在她終于明白了,左丘明為什麽三天兩頭地往回跑,動不動就沖她發脾氣使性子,他只是沒有勇氣面對自己的愛,同時又舍不得離開。

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不該開始的已經開始了,那三個情不自禁地吻,讓一切混亂起來。左丘明似乎敲開了她的心門,已經不可收拾了。

怎麽辦?

堕落吧!堕落吧!

誰也救不了她。

莊寧此刻又在幹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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