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同居
紀林遠找上顧明玉時是這麽說的:因為打工時間晚了爬窗戶回宿舍時被巡邏的保安發現, 雖然沒被當場抓住,但事後輔導員找他談過話——家境貧寒半工半讀的學生就那麽幾個,有膽量有能力爬樓非紀林遠莫屬——勒令不準再發生這種情況, 要不然就要向校領導檢舉他, 所以他打算搬出寝室,在校外租房住, 問顧明玉願不願意也搬出來幫他分攤房租。
“……我記得你宿舍在三樓?”顧明玉從小到大從未為金錢發愁過,雖然不會覺得賺錢很簡單, 但也沒覺得難過, 更不知道一文錢難死英雄好漢這句話背後的心酸, 但現在想起紀林遠那雙骨節粗大掌心粗糙的手,顧明玉竟然覺得心裏某個地方隐隐有些發酸。
“是——水管剛好在旁邊,我踩着水管就上去了, 老鄒會在上面拉我,沒事的。”紀林遠聽出他的擔憂,心裏有幾分後悔,他是覺得平常, 卻忘了對別人來說徒手爬上三樓是件非常危險的事情。其實爬窗是真,被保安發現、輔導員談話卻是假的,紀林遠只是想把自己說得慘一點, 借着分攤房租的理由讓顧明玉和他同居。
“就算是這樣也還是很危險,以後別爬了。”
從對方的聲音裏,紀林遠就能聽出顧明玉在皺眉,他忙不疊地點頭, 說:“好,都聽你的,以後一定不爬了,你可以監督我。”
“那……明玉你想搬出來住嗎?”紀林遠換了個手拿電話,心裏忐忑得不行,腳尖在地上胡亂地畫圈,弄了一腳沙子也不在意。
“我明天下午沒課,先看看房子吧。”就算紀林遠不提,顧明玉也打算在校外租房了,他高估了自己的社交能力,宿舍這種沒有獨立空間的住所剛開始還有新鮮感,時間長了之後人與人不同的生活習慣漸漸演變成了巨大的矛盾,而顧明玉并不是一個願意為了別人而改變、遷就的人。
何況有些事情不是遷就可破的,比如說他旁邊那鋪的男生,本來就腳臭,還不愛洗腳,一雙襪子不穿到一星期根本不會換。顧明玉恨不得自己鼻炎複發什麽味道都聞不見的好。
再比如說對面那鋪的游戲狂魔,顧明玉買電腦是為了學習板繪,他倒好,見顧明玉買了電腦也跟家裏哭着喊着要買,買來了之後整天打游戲到深夜一兩點,睡眠淺的顧明玉每天都得等他消停後才能睡着,他覺得長時間這樣下去熬下去,對方還沒怎麽樣,他就精神衰弱了。
顧明玉跟室友沒什麽感情,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另外三個人自行排了序,根本沒有把他算進去的打算。顧明玉也不在意,他們願意背後說人壞話也随他們去,反正他又不會掉塊肉。
雖然跟紀林遠合租可能會給他帶來另外一方面的麻煩,但顧明玉發現自己并不是很想拒絕,或許他內心深處也在期待某些事情的發生也說不定。
看過房子後,顧明玉就決定租下來,房子坐南朝北,向陽那面還有個小陽臺,整套房子被收拾得整潔幹淨,廚具電器都被擦得跟新的一樣。位置離川美和重大都不遠,樓下就有便利店和藥店,菜場離這裏只有兩百多米的直線距離,不管是自己下廚還是在外面吃都很方便。
不過顧明玉不知道的是,從昨天他們打過電話知道顧明玉今天來看房後,紀林遠就跑到房東那裏拿了鑰匙——有人做白工房東當然願意——把房子裏裏外外全都打掃了一遍,這才有“跟新的一樣的電器和廚具”。
既然定下來了,倆人就交了錢拿了鑰匙,房子裏家具電器都很齊全,只需要把個人物品收拾進來就行。當天下午紀林遠就背了一個巨大的背包背包上壓了一床很薄的被子,桶子熱水瓶水盆拎了滿手,乍一看很多,跟顧明玉比起來才發現紀林遠的東西意外的少。
顧明玉光被子就有兩床,枕頭兩個,衣服一個拉杆箱裝不下,留了些春夏的衣服沒裝,然後是電腦書籍畫板畫具和日用品等等,他雇了個小推車推到樓下,他留在樓下看東西,紀林遠跑了三趟才全部搬上去。
已經是十一月的天氣了,紀林遠火力旺只穿了一件襯衫和短袖T恤,剛才搬東西熱得滿頭大汗,他就已經把襯衫脫了,此時兩人在沙發上休息,不知道他是忘了還是不在意,擡手就把身上的衣服脫了個幹淨,“好熱啊。”
汗水順着肌肉的線條往下滑,随着他的呼吸八塊腹肌若隐若現,紀林遠肩膀寬闊,腰部卻不寬,虎背蜂腰十足的好身材,皮膚屬于曬不黑的那種。胸肌異常發達,比起去年在球場看到時要更為可觀一點,顧明玉覺得他已經可以媲美歐美一些健身達人了。
“熱的話就去洗澡吧。”顧明玉用手撐着下巴,淡淡地說。
“先不急,等會兒還得鋪床收拾東西,又熱一身汗就不好了。”紀林遠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從背後看他腰窩很深,隐在牛仔褲裏的臀部卻凸顯了出來,形成一個驚人的弧度。
“喝水嗎?”紀林遠彎腰從他的行李裏搜出一個熱水壺,轉頭問顧明玉。
“好。”
看着人走進廚房接水,顧明玉捂了捂臉,所以這是……告白不成打算色/誘了?
顧明玉用腳趾頭都能猜到紀林遠的想法,就對方那看似沉着,實則每個動作都要偷瞄他的樣子,傻子才猜不到。然而顧明玉會那麽輕易就被色/誘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趁着紀林遠燒水的功夫,顧明玉閃身進了自己的房間,并且把房門反鎖。
紀林遠倒了水出來,就見原本坐在沙發上的人不見了,他帶着一顆“撲通”直跳的心走到顧明玉房門前,擰了下把手。
嗯?擰不動?
“……明玉,水好了,出來喝水吧。”
“放着吧,燙。我先收拾房間,你放外面茶幾就好。”
“哦。”門內傳來顧明玉模糊的聲音,紀林遠失落到不行,不過轉念一想,他們都已經同居了,以後機會多得是,不差這一時半會兒,大家都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不怕沒有機會擦槍走火。紀林遠看着自己手裏的搪瓷杯,他剛才故意沒有找顧明玉要杯子,就是想看他用自己的杯子喝水——只有非常親密的人才能共用一個水杯,就好像間接接吻一樣。
顧明玉在房間裏待了很久,久到紀林遠收拾完了自己的東西,身上的汗幹了又出,出了又幹,最後覺得冷了,只好穿起。
很快到了紀林遠該去打工的時間,還是上次那個大排檔,老板娘坐大月子,店裏就老板一個人忙活不過來,雖然很累又要做到很晚,但人家正是困難的時候,紀林遠自然不好意思說要走,好在老板人不錯,主動提出給他加工資。
出門前還沒到晚飯時間,回來時已經快十一點,浴室裏水汽很大,顧明玉的房間也還亮着燈,聽見他回來,顧明玉打開房門,頂着一頭濕漉漉的頭發走了出來,“回來了?趕緊去洗澡吧,我等着開洗衣機。”
顧明玉手裏拿着毛巾低着頭差頭發,他穿着一身寬大的家居服,褲腳蓋到鞋面,袖子長到遮住半截手掌那種,就跟小孩穿大人衣服一樣,紀林遠突然覺得他可愛得不行,很想沖過去親親抱抱舉高高。
然而紀林遠不敢,他只是看着他低着頭,露出一截白皙纖長的頸項,下面就硬得發脹。
“不、不用了,我手洗就好。”紀林遠緊張到絆舌,他今天這條褲子有點緊,只要顧明玉一轉頭就能看到頂起的帳篷。紀林遠逃也似的往浴室跑,等到完全阻隔了顧明玉的視線他才松了口氣。
他打開水閘,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嘴裏低聲地默念冷靜。
然而下一秒紀林遠看見了架子上顧明玉忘了拿走的內褲,頓時一股熱氣直接從心底燒到了臉上,紀林遠一邊急切地解開自己的褲子,一邊将罪惡的手伸向了架子……
浴室裏滿是蒸騰的水汽,洗手池的鏡子被人用手掌抹幹了水珠,裏面映出一張帶着別樣情愫的通紅的臉。
紀林遠這個澡洗了半個多時,準備從浴室裏出來時,才發現自己沒拿衣物,原本他可以穿之前的衣服,但剛才因為某些不能描述的事情,他的衣服褲子都被弄髒,已經被他泡在盆裏浸濕了。
想着這個時間點顧明玉應該已經睡了,紀林遠咬了咬牙,打開點門縫看了眼顧明玉的房門,見房門緊閉,他便光着身子捏手捏腳地往自己房間裏跑。
哪知走了才一半,就聽到一聲輕佻的哨聲,轉頭一看,卻是顧明玉正坐在沙發上,他已經擦幹了頭發,手裏拿着本子和鉛筆在寫寫畫畫。
紀林遠一下定在原地,大腦完全當機,眼睜睜看着顧明玉眼前一亮,手裏的本子翻過一頁,開始對着他畫了起來。
好半天紀林遠才反應過來,只是當他要走時,顧明玉卻不願意了。
“別動,還沒畫完。”
“畫、畫什麽?”紀林遠便沒敢動,伸長了脖子去看顧明玉手裏的本子。
“速寫。”顧明玉簡短地回應,接着全身心投入到作畫中,沒再理會他。
速寫很快,顧明玉只花了幾分鐘就完成了一副畫稿,他興致很高,畫完一張後也沒停,指揮紀林遠換了別的動作,又開始了第二張。
紀林遠在心上人面前不着寸縷,而且對方的筆尖正在描繪自己的身體,那只握筆的手就像是有魔力一樣,明明是畫在紙上,卻像是在撫摸他的身體。光這樣想着,紀林遠就激動得不能自己,再也保持不了原本的動作,蹲下身像一只龍蝦一樣弓着腰。
顧明玉畫到一半被打斷,心裏有幾分不悅,但見對方整個人都紅透了,嘴裏低聲地發出奇怪的聲音,地上還有不明液體滴落下來,他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