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耍流氓

火車“哐當哐當”地搖了十幾個小時, 到達省內時已經是夜裏九點了,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窗外飄起了雪花,這讓從小沒怎麽見過雪的兩人都有點興奮。顧明玉也不睡覺了, 他的位置剛好靠窗。雪大概已經下了很久了, 窗外本該漆黑一片,卻因為積雪反光而變得亮堂了不少。

“這才是鵝毛大雪啊, 咱們家那下的也就是雪子了,落到地面上就融了。”顧明玉頭貼在窗戶上, 厚厚的積雪像棉花一樣, 不知道躺上去是什麽感覺。

“是啊。”紀林遠也感嘆, 他趴在顧明玉身上,看了看周圍,十幾個小時的旅程大多數人都累得睡着了, 便伸手摟住他,低聲道,“明玉你冷麽?”

“不冷,”顧明玉撇了撇嘴, 抖動肩膀把他震了下去,“你起開,重死了!”

“噢——”紀林遠不死心, 又貼過來在他耳邊小聲說:“到省城得十點多,肯定沒車了,咱們住一晚再回去吧。”

顧明玉側過頭觑了他一眼,“住一晚?我沒跟你說嗎?我爸會開車來接我。”

“這樣啊……”顧明玉好像有提過, 但紀林遠當時只想到他們可能會住一晚賓館,而且顧明玉又剛好成年,滿腦子不可描述,聽到耳裏就被過濾了,這會兒有點萬念俱灰的感覺——錯過這次下次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了,話說他都已經準備好了。

顧明玉眯了眯眼,“你好像很失望?”

“今天是你18歲生日啊。”紀林遠有氣無力,說話都提不上勁了。

“嗯,哪又怎麽樣?”

“……沒、沒怎麽。”既然計劃失敗,紀林遠當然不想讓顧明玉知道他以為今天晚上他們能進行某項不可描述的運動,為此他還準備了灌腸的工具放在背包裏,而且口袋裏還裝了幾個安全套。這樣想着紀林遠下意識按住了自己的口袋,然後整個人都僵住了——這特麽不就叫此地無銀三百兩?!

他擡起頭,果然見顧明玉盯着他口袋,紀林遠差點都要哭了。

“你口袋裏放了什麽?”顧明玉問的時候只以為是紀林遠準備的驚喜,心裏還覺得這家夥實在太把他當小孩哄了,送了條圍巾還不夠,居然還準備了別的禮物。

紀林遠見躲不了,也幹脆破罐子破摔,沒等顧明玉伸手,老老實實地扯出一個,等顧明玉看完又趕緊塞了回去。

顧明玉:“……”

就在顧明玉想說些什麽,突然身子一顫,緊接着火車緩緩停了下來,沒過多久列車上的廣播響起。

“尊敬的旅客朋友們,現在列車是臨時停車……”

“怎麽了?難道是給別的車讓路?”車廂裏的乘客都驚醒了過來,看向車窗時才發現下起了大雪。

“哇,好大的雪,別是大雪封路吧!”

“看樣子怕真是,這麽大的雪x省很罕見啊。”

車子在原地停留超過半小時,廣播再次響起,告訴他們因為大雪封路,列車晚點。

顧明玉之前還覺得這雪景漂亮,現在聽說晚點,心裏也是咯噔一下,當即站起來往車廂連接處走去,他得跟他爸爸打個電話。

紀林遠本想跟去,又怕他們都走了行禮被人偷走,只好留在位置上等他。好在沒多久顧明玉就回來了,只是臉色不算好看。

“我爸也還沒到省城,南邊沒下雪,但是下雨,地面上的溫度很低,雨水落地就結冰,高速全封閉了。”顧明玉眉頭緊蹙,他們這邊不知道要晚點多久,但好在列車上有廁所有熱水食物也充足。顧懷立那邊就不一樣了,從老家到省城不走高速四個小時車程。顧懷立之前說要順便來省城采購,中午就出發了,結果現在都快九個小時了還沒到,這萬一要在車上過夜,可怎麽辦?

“顧伯伯沒事吧?”顧明玉的父親跟紀林遠爺爺平輩論交,但年齡只比紀父大幾歲而已,紀林遠不想比顧明玉平白低一輩,便喊了伯伯——開玩笑,他小名“弟弟”都被顧明玉抓住惡整,萬一顧明玉再逼他喊叔叔,那他還要不要面子了?!

“說是車上什麽都有不用我擔心,誰知道他是不是怕我擔心故意這樣說的。”顧明玉搖搖頭,他現在異常煩躁,早知道就不讓父親來接他了,坐班車回去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紀林遠見他眉頭緊蹙知道他不可能不擔心,把他拉到身邊坐下,“顧伯伯不是小孩了,他肯定能照顧好自己的,現在你最該做的就是照顧好你自己……對了,你有沒有感覺溫度下降了很多,再加件衣服吧,別感冒了。”說着就站起身,從自己背包裏翻出一件厚厚的外套遞給顧明玉。

“謝謝。”顧明玉确實覺得冷了不少,車廂裏也有很多人添加了衣物,他的箱子裝得太滿,加上鎖頭有點問題,紀林遠之前拿帶子幫他綁好了,這會兒要拿東西也不方便,也就沒有推辭,“那你呢?”

“我不冷你穿吧。”

溫度一下子下降得厲害,乘務員已經在分發毛毯,只是數量有限,優先分給了一些老人和兒童,紀林遠本就穿得不多,平日裏活動量大自然不怕,但現在他們在火車上,紀林遠總不可能趴在地上做俯卧撐或者攀在車門上做引體向上。

顧明玉看他凍得手指都紅了,哪裏信他說不冷,把大衣掀開對他說:“靠過來一點。”

紀林遠怕他冷到連忙給他按住,但顧明玉很固執,幾次之後,紀林遠只能貼過去。顧明玉又把先前用來蓋肚子的小外套蓋在倆人身上,手伸過去握住他的手沒好氣地說:“手這麽涼還說不冷,我看你就是個傻子。”

紀林遠卻傻笑着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

“別動!我給你暖暖!”顧明玉氣得不行,只覺得好心當了驢肝肺。

沒想到紀林遠卻說:“我自己搓搓就好,別把你的手弄涼了。”

顧明玉看着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紀林遠确實不怎麽怕冷,沒多久就搓暖了自己的手,反過來握住顧明玉的手,“看,已經比你的暖了,我給你暖暖吧。”

同樣的話從紀林遠嘴裏說出來,跟顧明玉氣急敗壞的樣子成了鮮明對比,那一瞬間,顧明玉心裏想,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傻的人?這麽的……溫柔寵溺……

列車這一晚點就晚了将近十個小時,早上八點火車才到達省城,顧懷立淩晨到的,找了個賓館住了一晚,這會兒正在出站口等着他們。

“爸。”顧明玉迎了上去,心裏有些自責,要不是他撒嬌,父親也不會來接他,碰上這百年難遇的雪災,萬一出了什麽事,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好在顧懷立看上去精神奕奕,樂樂呵呵地圍着他轉了一圈。

“總算到了,路上沒什麽事吧。”顧懷立把兒子打量了一遍,突然覺得不對,“你就帶了這麽點東西?”

“呃——”顧明玉身上就一個背包,裏面放的都是零食水杯之類的,輕松的仿佛出門郊游,他心虛地指了指一旁的紀林遠,“喏,都在他那。”

顧懷立剛才眼裏都是自家兒子,這才看到他身邊還跟着一個,一看之下倒是下了一跳,“喲!小夥子個子真高!”

“顧伯伯好,我、我叫紀林遠。”紀林遠緊張得汗都出來了,這可是顧明玉的爸爸啊,算不算見家長了?

“我記得你,去年過年我們還通過電話。”顧懷立記性很好,看着紀林遠大包小包地再對比自家兒子,哪裏還有不懂的,當即從他手裏搶過一個大箱子,一邊拉着走一邊說,“先上車吧,外面太冷了。”

“顧伯伯我來拎就好,我拎得動的!”紀林遠大驚,手忙腳亂地想搶回來,但顧懷立腳步太快,一時間他竟然有些跟不上。

顧明玉小跑着追上父親,讪笑道:“爸,我來提吧,哪敢勞煩您。”

顧懷立瞪了他一眼,“得了,我拎着吧,就你那小胳膊小腿的,拎着累了,還不是喊一聲‘爸——’你老子我就得任勞任怨地幫你?你一定也是這樣對小紀的吧,我還不知道你,淨知道躲懶的小子!”

“哪有——”顧明玉臉上微紅,他對紀林遠确實有點不見外了,不過這跟他爸說得完全不一樣好麽,明明是紀林遠搶着要幫忙的!

顧懷立的車停得不遠,他和紀林遠在後備箱放行李,早早地把顧明玉趕上車子,顧明玉獨自坐在車上,心裏有點郁悶——能不郁悶了,剛才那倆人異口同聲地讓他上車,那态度那口氣簡直一模一樣,搞得顧明玉有點懷疑到底是給自己找了個火包友還是找了個幹爹。

後備箱的蓋子被蓋上,顧懷立和紀林遠一左一右地上車,顧明玉想了想,打開車門從副駕駛下來,從紀林遠那邊跟着鑽進了後排。

顧懷立非常詫異,他轉頭問:“明玉你不是不喜歡坐後排嗎?”

“嗯——我現在又喜歡了。”顧明玉在他爸面前一向沒個正經,也懶得想理由,随口胡謅道。

“……”顧懷立用懷疑地眼神看着他,顧明玉還沒啥,倒是身旁的紀林遠冷汗都出來了,生怕被顧懷立發現他們之間的真正關系。

沒一會兒顧懷立卻是笑了,一邊搖頭一邊“小聲”地嘀咕,“怕小紀一個人在後面無聊就明說嘛,爸爸又不會怪你。”

紀林遠頓時一臉驚喜,看着顧明玉心裏都要美出花了。要不是顧懷立在場,當即就能抱住人親親抱抱。

顧明玉:“……”就算知道,也用不着說出來坑兒子吧,我不要面子啊?!

回程比來時好不了多少,高速依舊是封閉的,他們一路往南開,比起北邊的大雪,這邊更冷,先是下雪,然後下雨,雨水還沒落到地面就變成冰晶,地上滿是一個個圓溜溜的冰球,看着倒是好看,車子開上去就遭了糕。一路上他們看到很多年輕的官兵用鎬子敲擊地上的冰塊,他們穿着軍綠色的雨衣,站在冰冷的雨雪裏辛苦勞作,為過往車輛的輪胎綁上鐵鏈。

雨水像是滲進骨頭縫裏,連指甲縫裏都是濕冷濕冷的,車子上的暖氣被開到最大,電臺播報着這場全國範圍內的大雪災。

聽到山區受災更為嚴重,紀林遠的心也沉了下去,一路上他已經給家裏打了好幾個電話,一開始只是信號不好,聽不清對面說什麽,後來幹脆就打不通了。他爺爺沒有手機,家裏只有座機,顧懷立打了電話詢問,好像是他們村倒了幾顆大樹,壓斷了電線。

紀林遠本想到了地方就找車趕回鄉下,沒想到車子開到半途又碰上前面翻車,堵了很久才開通。

到達縣城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了,這麽晚車了打出租不可能找到車回鄉下,何況顧懷立問過他交警大隊的朋友,因為雪災的原因,村公路全都封閉,政府正在調派部隊緊急疏通,紀家所在的前山村是最偏遠山路最崎岖的所在,預計沒個把星期道路無法通暢——這還是在雪災沒有更糟糕的前提下。

好在顧懷立得到準确的消息,前山村的居民已經在大雪封山之前被緊急轉移,目前安置在鎮中學,雖然道路不暢,無法聯系,但沒有人員損傷。

四個小時的路程整整開了十四個小時,顧懷立累得不行,因為事先不知道紀林遠會在他們家借宿,沒有準備客房,只能安排他跟顧明玉睡一起。

紀林遠在車上睡了很久,又因為擔心爺爺,一時竟然睡不着,翻來覆去的。

顧明玉也睡不着,側着身看着他。

“對不起,把你吵醒了。”紀林遠勉強扯了扯嘴角。

“沒事,我也睡不着。”回到家已經那麽晚了,胡珍還爬起來給他做了長壽面,他們三人吃面時,胡珍就坐在一旁看着,那雙眼睛看着他滿是眷戀,顧明玉吃着吃着悄悄掉了幾滴眼淚,為了不被母親發現,他又強忍了下來,這會兒心裏憋得難受。

“你的床好大啊。”紀林遠沒話找話,黑暗中顧明玉的眼睛很亮,就那樣直直地看着他,把他看得心慌意亂,下意識想要躲閃。

“嗯,剛換的,一米八的大床,結實牢固——沒什麽聲音。”顧明玉伸手捏住紀林遠的衣服,不讓他躲,問,“做嗎?”

“啊?”紀林遠哪想到顧明玉會在這種時間這種地點提出要跟他做/愛,雖然他的房間離他父母的房間有點距離,但是——這也太刺激了吧!

“不想做就算了。”顧明玉不知道自己是想逃避還是覺得時候到了,他只是想讓那針紮一樣痛的心,被眼前這人好好撫慰。

顧明玉那樣說了,紀林遠怎麽可能不答應,他盼這一天已經盼了很久,何況在那朦胧的夜色下,少年略帶憂愁的眉眼,讓他看起來是那樣的脆弱,紀林遠翻身覆在了他的上方。

皙白的頸項微微仰起,身下的少年溫順地露出脆弱的喉結,紀林遠顫抖着伸手撫了上去。

“等、等我幾分鐘!”紀林遠突然想起他包裏的灌腸器,連滾帶爬地翻下床,随意套了件外套就拎着自己的包偷偷摸摸地打開門,先是四下看了兩眼,然後轉頭對顧明玉說,“我馬上就好,很快的!”

顧明玉哭笑不得,“是我忘了這茬,要是不方便的下次吧。”

“不——等我!”紀林遠幾乎是跑着出去的,二樓也有衛生間,但靠近顧明玉父母的房間,紀林遠不敢到那裏去,一溜煙跑到樓下。樓下沒人,顧明玉的哥哥有事不在家。

沒過一會兒,顧明玉也跟了過來,“浴室裏有浴霸,別着涼了。”

顧明玉幫紀林遠開了浴霸,也不出去,就抱胸站在那裏,見他幹站着不動,勾了勾唇角明知故問,“怎麽了?不是說幾分鐘就好麽?這都很久了。”

“……那個,明玉你能先出去嗎?”紀林遠褲子都脫了,東西也拿了出來,準備好的潤滑液灌滿了瓶子,那是一個可樂瓶大小的瓶子,瓶子上還連了兩條形狀奇怪的管子。

管子一條軟的連接着一個氣囊,一條稍硬形狀像是一串葫蘆,頂端有很多開口。

“不好,我不能看嗎?”日常相處的兩人如果其中一方軟弱退讓,另一方有很大概率變得強硬,排除各種不好的因素,但就情人間的情趣,可以說成是‘慣壞了’。

如今顧明玉就有點被紀林遠慣壞了,他越是哀求顧明玉越想欺負他,“我們最好快點回到房間裏去,樓下的動靜這麽大,萬一我爸出來上廁所聽到了,可是會來查看的。所以——”

紀林遠滿臉通紅,氣得低吼,“顧明玉,你這是耍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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