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新年禮物

紀林遠趕到縣城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處理好那兩車貨,他就跟華子分開,他往顧明玉家走, 華子則睡在車裏守着貨物。

顧明玉家裏住得很偏僻, 只在巷口有盞路燈,再往裏卻是沒了, 長長的小巷黑不隆冬的,沒走慣的話心裏還真有點不踏實, 不過紀林遠遠遠看見顧家的院門上開了盞小燈, 像是專為他留的。

走到燈光能照到的地方時, 紀林遠才發現前面不遠處還有道身影,可能是兩人的步伐重合,紀林遠剛才竟然沒有發現。

紀林遠發現他時, 他也剛好發現了紀林遠,那人身量不高,體型中等,劉海過長遮住了眼睛, 加上背光,紀林遠看不清他的相貌,只覺得對方看着他, 眼神好像不怎麽友善。

紀林遠沒有在意,他腿長步子大,三兩下就超過了那人,走到顧家門口, 摸出手機給顧明玉打了個電話。

“我到了,在門口。”

“嗯,我等你。”

紀林遠挂斷電話,顧家的小樓裏傳來明玉下樓的聲音,紀林遠心情很好,甚至吹起了口哨。

他的目光不小心掃到旁邊那棟房子,卻發現剛才那人并沒有離開,而是站在隔壁的門前,用一種很奇異的眼神看着他,只是還不等紀林遠看清他的臉,顧明玉已經走到門前打開了大鐵門。

“怎麽這麽晚?快進來吧。”顧明玉應該是從床上爬起來的,他穿着睡衣,凍得發抖。

“好。”紀林遠一邊應下,一邊轉頭去看隔壁,堪堪看見大門關上的一瞬。

“怎麽了?”顧明玉不知道他遇到了周成,看他臉色有異随口問道。

“沒事。”紀林遠也不知道顧明玉和周成的關系,只當是件小事,并沒有放在心上,看他冷得不行,催促他趕緊回房間。

他們都不知道一牆之隔,有個人聽着他們親密的對話心如刀絞,靠着牆壁緩緩下滑在冰冷的地上坐下。

第二天一大早,紀林遠就帶着顧明玉跟華子彙合,然後在城裏最繁華的地段支了個攤子。華子在社會底層混跡多年,跟城管自然關系不差,交足了攤費,往後十幾天都不會有人管他們。

不知道紀林遠從哪裏找來的座椅,顧明玉早早地被他按在凳子上桌下,然後看他們倆忙活着擺攤。每次他站起來想要幫忙,紀林遠都一副照顧小朋友的語氣喊他坐下,到後來那個黑皮的華子都笑話他了。顧明玉心裏有些不開心,一時不想理他。

顧明玉往硯臺裏倒了點水,然後一層一層疊起衣袖,露出瑩白修長的手臂,慢慢地磨起墨來。顧懷立雖然不是什麽書法大家,但受老傳統教學影響,對于書法之道也是有一份自己的見解。

顧明玉從五歲開始跟随父親練字,除了寫得一手好字,更學到了靜。鬧市之中唯有心靜才能寫出好的書法,顧明玉沒有帶方便攜帶的墨汁和碟子,而是帶需要磨墨的硯臺,便是因為十餘年的習慣,研磨能讓他更快地靜下心來。

寫大字的毛筆比他平時練字的筆要粗很多,顧明玉帶了很多舊報紙,趁着現在還沒生意上門,便攤開來鋪在桌上,先練練手。

或許是真如紀林遠所說,顧明玉這樣的長相氣質往那一坐就能吸引無數人的目光,沒過多久顧明玉的小桌旁就圍了一群人,其中多以年輕時尚的小姑娘為主,當然也不乏一些書法愛好者。

紀林遠和華子趁此機會大力推銷起他們的爆竹春聯,快過年了,買年貨買爆竹春聯的人很多,第一筆開門紅就入賬五百。等到他們挂出美院書法高手手寫對聯的牌子,生意更是爆滿。

顧明玉寫的春聯特別受歡迎,雖然也有現成的春聯,各種花鳥金魚裝飾,還有些灑了金粉的看起來氣派得很。但看顧明玉寫字是一種享受,不管是愛不愛書法,看着那個安靜地少年坐在嘈雜的鬧市中,一筆一劃地勾勒,心裏有一種脹脹的滿足感。

南方的冬天很短,之前的雪災仿佛是錯覺,二十九那天,氣溫已經達到二十五度以上,顧明玉的頭頂是巨大的遮陽傘,即使這樣他也熱得滿臉通紅,襯衫外面罩了件圓領毛衣背心,外套都沒穿。

紀林遠忙活的同時總忍不住拿眼偷看他。在此之前紀林遠覺得毛衣裏面穿襯衫的人是有病,襯衫哪有秋衣穿起來舒服,又硬又涼,穿在裏面還容易皺了。

現在他才知道,這樣穿沒別的,好看!

不管是挽起的袖子,還是松開的衣領,露出那一段白皙好看的皮膚,怎麽看怎麽好看。

顧明玉寫字的時候很認真,超然外物,等到中午時分,人群漸漸散去,他才回過神來。紀林遠剛想過去獻獻殷勤,就看到原本趴在顧明玉腳下無精打采的老狗,突然爬起來鑽到顧明玉腿間,把腦袋擱在他腿上撒嬌。

紀林遠:“……”好羨慕啊。

那條狗紀林遠也見過,就是他高中跟顧明玉重逢時從狗販子手裏救下的那條,因為顧明玉上大學熊貓一直寄養在他大姨家,第一天顧明玉的表妹把狗牽來時,那狗明明老得走都走不動了,看見顧明玉頓時激動得跟小狗崽似的。

紀林遠走過去摸摸熊貓的狗頭,手掌似乎不小心地碰到了顧明玉的腿。

顧明玉擡頭看了他一眼,又低頭摸狗,熊貓的毛已經不太柔順了,顏色黯淡無光,唯有那雙玻璃球般的褐色眼睛如小時候一樣熠熠生輝。身邊的高個子也蹲了下來,看着是摸狗,其實是把手搭在他膝蓋上,輕輕地撫摸——帶着社情的意味。

熊貓見有人跟它争寵,不甘示弱,也擡起爪子搭在他腿上,腦袋一個勁往他懷裏鑽,口中發出嗚嗚地撒嬌的聲音。

顧明玉看着一人一狗,只覺得這兩個家夥的表情一模一樣,不知道是狗學人還是人學狗。

紀林遠看了看四周,小小聲說:“今天晚上……”

話還沒說完就聽華子在那邊低吼:“卧槽,這裏怎麽還有一個這麽大的煙花?剛才顧客問的時候不是說沒了麽?!”

紀林遠臉色一變,小跑過去慌忙擺手,“你小聲點——”

顧明玉聽不清他們後面說了什麽,不過到了晚上,他就知道了。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紀林遠他們決定上午賣完就回村裏,和顧明玉相處的時間也就今天這一晚上了。

華子租的那輛小貨車早就還回去了,紀林遠本想開着三輪帶顧明玉出去,哪知道顧明玉看了一眼,轉頭把他爸的小汽車開出了院子。

“上車吧,要去哪?”顧明玉探出頭來,看見紀林遠手上抱着一個大箱子有些好奇,“那是什麽?”

“沒、沒啥。”箱子上用報紙包了一層,紀林遠用手擋了擋,“我放後備箱吧。”

放好箱子,紀林遠坐上副駕駛,眼神驚嘆,“明玉你還會開車啊?”

“嗯,去年暑假我爸教我了,不耐煩去考,在我生日的時候我爸給花錢買了一個駕照。”顧明玉的車技很好,他膽大心細,一點也沒有新手的緊張,車子很平穩地開了出去。

“考駕照得多少錢啊?”紀林遠很羨慕,沒有男孩不愛車的,何況這東西很實用,聽說有些公司應聘的時候也會問有沒有駕照。

“唔,兩千六吧,我沒去考,多花了一千。”

“這麽貴啊……”紀林遠感嘆一聲,看來他小本本上又得添上一筆開銷了。

紀林遠讓顧明玉把車開到公園後門,這是座在建的公園,前後道路還沒修通,後門根本沒人,顧明玉下車後四周查看了一下,對于紀林遠的打算心裏有數。

這十幾天紀林遠都住在他家,連帶着華子也是,本來他們是打算去住二十塊一晚的旅館,顧明玉聽到後邀請他們來自己家住——畢竟是人華子帶他們做生意的,顧明玉家裏房子夠大,怎麽可能讓他們去住旅館,何況都21世紀了,二十塊一晚的旅館……條件差到什麽程度可想而知。

家裏整理出來客房給他們住,但紀林遠常常半夜摸到他房間,白天太累,不管是顧明玉還是紀林遠都沒什麽心思,不過就算什麽都不做,貼在一起睡覺紀林遠也很滿足了。

顧明玉還以為這家夥這方面欲望不是很強,哪想到原來只是假象。

公園的路面很雜亂,廣場上到處都是堆砌的石塊,兩旁的花壇裏有剛剛種下的樹苗,倒是有一股清新的泥土味。

“我們來這裏做什麽?”顧明玉明知故問。

紀林遠從後備箱裏搬出那個巨大的紙箱,笑道:“放煙花,我留了一個最大的煙花放給你看。”紀林遠沒說因為這事他差點被華子的拳頭掄死,華子這人對于這種敗家行為特別仇視。

紀林遠把煙花放在廣場中央,掏出打火機點燃引線,然後跑到顧明玉身邊牽起他的手,拉着他往遠處跑。

“這個距離應該差不多了,這是最大最貴的煙花,肯定很好看。”耳邊是紀林遠激動的聲音,帶着濕氣噴吐在顧明玉的耳邊,對方站在他身後,雙手放肆地摟着他的腰。

顧明玉點點頭,手掌摸到後面,“就算很好看,也不代表你可以用這個東西戳我。或許……你是想在這被我幹?”

公園裏還沒有裝燈,只有天上那鈎子一樣的彎月灑下的月光,昏暗晦澀。

紀林遠突然膽肥,他說:“明玉我們待會兒來玩車震吧。”

顧明玉:“……所以你剛才在我家的廁所蹲了半小時就是在清理?”

“嘿嘿。”紀林遠笑得像是準備耍流氓的小混混。

無人的公園,沒有路燈,只有他們倆人。

紀林遠還沒來得及說些別的情話(?)“呲呲”的引線終于燒到盡頭,“砰”地一聲巨響,黑暗的夜空中,一團光芒倏忽升上了天空,緊接着一朵朵多彩絢麗的煙花在空中綻放。

最後一炮是兩團光芒一齊升空,兩炮齊響炸出一片火樹銀花,美不勝收。紀林遠趁顧明玉擡頭看煙花,低下頭在他額頭上親了一口。

然後像一個色中餓鬼手探進顧明玉的衣服裏,“煙花看完了,現在……我們來做點正事,給今天這個浪漫的夜晚劃下一個完美的句號吧,提前的新年禮物,我的明玉。”

“新年禮物麽?”顧明玉保持着仰頭的姿勢,嘴角挂着一抹壞笑,眼神有點興奮。

他把大個子推到車子的引擎蓋上,讓他趴在上面,只褪下一點點褲子,就這樣頂了進去。

“我很喜歡這個新年禮物,謝謝。”

“啊……我嗯……我也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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