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拜(3)

易子悠懷孕懷得很順利,但是,唯一讓她有些囧的是,除去确認是否懷孕那次檢查以外,易子悠的第一次産檢,是顧梓修和陸以鳴一起陪她去的。準确的來講,是她和顧梓修一起去,然後陸以鳴尾随而至的。

縱是關系再好,易子悠也還是有些尴尬,也想不通,她來産檢,和陸以鳴有什麽關系?

直到一切檢查完畢,她才明白……

“醫生,是女兒嗎?是女兒嗎?”陸以鳴比顧梓修激動多了,易子悠尴尬地笑笑,心想:外人不會把他當成她老公吧?

果然,接下去醫生的話,證明了她的幻想并不是幻想。

“這位先生,您別那麽激動,您太太懷孕的時間還太短,尚且看不出孩子的性別,況且,我們目前也不是很提倡……”

醫生的話還沒有說話,顧梓修立即眉頭緊皺,惱怒地一拍桌,低吼道:“你什麽眼神!我才是她丈夫!”

“呃?啊?”醫生也一下子囧了,目光在兩個男人之間竄來竄去,好一會兒,才重新看向了易子悠,尴尬地笑笑道:“不好意思啊小姐,我沒想到有這層複雜的關系……”

醫生表面尊重,但內心卻忍不住輕嘆了一聲,心想:哎,看上去這麽文靜柔弱的女孩,原來內心這麽豪放……孩子他爸和丈夫不是一個人也就算了,産檢竟然還能一起拖來,這倆男人,能和平共處,也算奇跡了。

想了想,這大概四十幾歲,看似飽經風霜的女醫生終于找到了一個自以為比較适合的詞彙,對陸以鳴繼續交代道:“這位孩子他爸,我們目前呢,真的是不太提倡……”

話還沒說話,顧梓修又是一拍桌,臉色鐵青地怒吼:“我才是孩子他爸!”

這下子,醫生是真的懵了,這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易子悠拉了拉顧梓修的手,暗示他坐下,轉頭朝醫生不好意思地微笑了一下,道:“不好意思,這件事情有點複雜,我就不解釋了,您有什麽要說的,就直接和我說吧。”

醫生表情有大大的尴尬,但是畢竟是人家的私事,即使混亂,她也不便插手,于是只是咳嗽了幾聲,便把話題拉上了正道。

走出醫院,陸以鳴深深地嘆了口氣,無力地擺了擺手說:“我先走了,等你們知道孩子性別之後通知我吧。”

顧梓修冷哼了一聲,回道:“那你要等到孩子出生那天了。”

Advertisement

陸以鳴不爽地甩手離開,顧梓修卻笑得猖狂,易子悠見狀,扯了扯他的手,不解地問:“以鳴為什麽對孩子的性別那麽感興趣?他重男輕女嗎?”

顧梓修搖了搖頭,“他可巴不得你生個女孩兒呢。”

“為啥?”

“因為這樣,他家兒子才有用武之地。”

“你是說他想和咱家訂娃娃親?”易子悠眉開眼笑地回,“那很好啊!真希望我懷的就是女兒,我可喜歡小離了呢。”

顧梓修冷笑一聲,他還不了解陸以鳴?他哪裏是想訂娃娃親啊,不過是想把這些年沒有在他身上報的“仇”,讓自己兒子報複在他女兒身上罷了。

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當她女兒哭哭啼啼地跑來向他抱怨:“爸爸,爸爸,為什麽小離哥哥不喜歡我呢?我好喜歡他,他為什麽要喜歡別人?”的時候,陸以鳴哈哈大笑,覺得大仇得報的可惡嘴臉。

自那天起,顧梓修就滿心盼望着:絕對要是兒子!絕對要是兒子!絕對要是兒子!

但是易子悠沒啥反應,顧家二老卻不高興了,顧母把顧梓修叫到跟前,語重心長地教導了一番,說重男輕女是社會陋習,千萬不能繼承,女兒多好啊,女兒是父母的貼心小棉襖啊。

顧梓修簡直有苦說不出,只能默默地把這句話吞回去,大聲宣揚:男女平等,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都是他的寶貝。但是心裏卻還是在默默祈禱:絕對要是兒子!絕對要是兒子!絕對要是兒子!

易子悠生産那天,是家裏司機送她去的醫院,顧梓修坐在車後座,抱着她的身子,看着她滿頭大汗的痛苦樣子,心疼不已,直呼着:不生了,生完這一胎,我們就不生了,你忍忍。倒是易子悠很堅強,雖然痛苦,但依舊頑強地拉着他的手,給了它一個安慰式的笑容。

在她推進産房後,陸以鳴和黎若筠也來了,黎若筠坐在走廊裏的椅子上,看着面前這個踱來踱去、緊張不已的男人,無語地拍了拍身旁的座位,道:“你給我坐下好不好!別人還以為你才是悠悠她老公呢。”

“我緊張嘛!”陸以鳴終于坐下,湊到她耳邊道:“未來那麽多年,我能不能揚眉吐氣!就看今朝了!”

黎若筠想了想,也是,陸以鳴這輩子被顧梓修壓制了那麽多年,要是他家也是兒子,那陸離豈不是要重走一遍陸以鳴的道路?她可不想自己兒子活得那麽悲慘。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顧梓修靠在窗邊焦躁不堪,幾乎要伸手把玻璃一掌打碎的時候,産房外的燈滅了,走廊裏想起了熟悉的生日快樂歌,宣告着一條小生命的平安到來。

顧梓修感覺像是一下子卸掉了背上的千斤重物,重重地松了一口氣,整個人癱軟在了座位上。就在他還出神的時候,陸以鳴卻先他一步沖到了門邊,門嘎吱一聲打開,好幾位醫生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走了出來,看到焦急朝他們奔過來的男人,走在最前頭的醫生欣慰地摘下口罩,道:“恭喜先生喜獲千金。”

“yes!”陸以鳴大吼了一聲,激動地抱住醫生,像重演偶像劇那般轉了三圈,完全忘記了去反駁,喜獲千金的,并不是他。

顧梓修這才上前,抓住醫生問道:“孩子的母親呢?還好嗎?”

醫生笑着點了點頭,道:“一切安好。”

顧梓修這才徹底放下心,記起來向醫生致謝,“謝謝醫生。”

醫生笑着擺了擺手,便離開了,顧梓修冷冷地瞥了陸以鳴一眼,看到他得逞的驕傲表情,冷笑着提醒道:“你最好做好你兒子反被我女兒吃定的準備。”

“你吃屁吧。”陸以鳴冷哼了一聲,“我兒子風流倜傥,英俊潇灑,要也是你女兒追在他屁股後面跑。”

顧梓修像是聽到了什麽大笑話似的冷笑了一聲,毫不留情地戳穿:“姑且不說你是怎麽看出一個幾個月大的小屁孩将來就能風流倜傥、英俊潇灑的,但是基因這種東西,有時候是注定的。”

陸以鳴心裏一驚,不會吧……他家兒子!不會真的随他,被另一半吃定吧?!

不是說兒子随母親比較多嗎?所以,應該、不會、吧?t.t

應該……

孩子番外(1)

顧梓修有個執念,那就是生個兒子,斷了陸以鳴想要攀親家的念頭,因為他的女兒,絕對不能嫁給陸以鳴2.0。

但是那天,接生醫生從産房出來,他還沒來得及起身,陸以鳴就飛快地奔了過去,速度堪比博爾特,顧梓修在走近的瞬間,看到陸以鳴抱起醫生,狂笑着轉了三圈,要是加一下後期特效,把倆人從背景裏摳出來,放到美麗的薰衣草田裏,活生生就是一出費雲帆和汪紫菱久別重逢的模樣

于是,顧梓修就知道,完蛋了。

陸以鳴也有個執念,從他認識顧梓修開始,樣貌、成績、事業各方面,就一直在被顧梓修壓制,所以他想,将來他一定要生個兒子,而且顧梓修一定要生個女兒,這樣他家兒子就能迷得顧梓修家女兒追在他屁股後面求倒貼,然後他家兒子可以霸氣地拒絕:不好意思,你不是我的菜。

這場面,想想就令人覺得有種大仇得報的爽快。

但是誰會料想到他家這不成材的小兔崽子,在抓周儀式上,面對着書本、手術刀、算盤等等東西,卻啥都不要,偏偏步履蹒跚地爬過去牽住了顧梓修家女兒的手。

于是,陸以鳴也知道,完蛋了。

事情是這樣的,抓周,是中國由來已久的傳統習俗,起源于何時很難确定,但卻流傳至今,在黎若筠家,這也是每個孩子一周歲生日時候必備的慶祝方式。雖說是抓周,但其實也脫去了其中的迷信意味,對于黎家的人而言,更多的是一種逗趣的游戲,屬于慶生環節的一部分。

陸以鳴和黎若筠的兒子取名叫陸離,孩子剛出生的時候,黎若筠的父親翻遍了辭海、詩經、三字經、甚至唐詩三百首,都沒能确定下一個滿意的名字。陸以鳴想了想,取名嘛,那還不簡單,把父母的名字融合一下不就行了,又簡單又有意義,比起那些高端洋氣讀都讀不出的名字好多了。

所以,陸黎?陸若?陸筠?呃……似乎只有陸黎比較像男生的名字。

聽到他的觀點,黎若筠郁悶地翻了個白眼,抱怨道:“陸黎?那還不如直接叫陸離,離婚的離好了,你就這麽巴不得咱快點離?”

“你難道沒聽說過一句話嗎?叫做:賤名好養活。”陸以鳴一副“哈哈哈這你就不懂了吧你個土包子”的表情對黎若筠進行了360度的鄙視,“離婚的離确實不錯,取名離,或許反而會家庭幸福阖家美滿,就跟取名二狗子的可能長大後反而飛黃騰達成為一代棟梁是一個道理。”

黎若筠不屑地“切”了一聲,不過在被陸以鳴糾纏了一天以後,竟然也開始覺得,雖然知道他講得很沒道理,但卻似乎也沒法反駁。況且名字這種東西,也不是多麽重要,叫的順口也就行了,

于是,兩人便瞞着黎若筠的父母,把孩子的名字定下了。

黎若筠的父親知道後,差點氣得吐血三升,把倆人拽到民政局辦理離婚手續。

為了陸離的抓周儀式,黎若筠的父親特地拿出了家庭抓周套裝,一個大概50cm見方的紅木盒子,上面還刻着精美的雕花,一看就是傳家寶一樣的存在。

打開的瞬間,在場的所有人,頓時都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尊貴感,就跟在博物館裏看到了唐宋時期的珍貴文物,是同樣的感受。裏面真是一應俱全,古典一點的有筆墨紙硯、算盤、錢幣等等,現代一點的有手術刀、比例尺、書籍等等。

将這些東西在羊毛地毯上一一擺好,瞥了眼脫了鞋坐在地毯上摳腳玩兒的兒子,陸以鳴略夾帶私貨地把算盤推到了離兒子最近的那個位置,因為據說如果選了算盤,則将來長大會善于理財,必成陶朱事業,簡單來講,就是他後繼有人了!

黎若筠将兒子抱起,讓他在地毯上站定,而後衆人屏息退後,獨留他一個人望着眼前的東西迷茫。

小陸離剪着一個萌萌的西瓜頭,穿着鮮豔的紅色套裝,越發顯得白嫩可愛,一個踉跄,趴倒在地毯上,大眼睛咕嚕咕嚕打轉,朝四周看了很久,卻還是毫無動作。

“快選呀。”陸以鳴蹲在一旁輕聲催促,還不忘提醒道:“你前面的算盤!算盤!”

“你別提醒啦!提醒就不靈了。”黎若筠拍了拍他的肩膀,覺得有點好笑地反問:“而且你确定他聽得懂什麽是算盤?”

陸以鳴囧,想想也是,于是默默地閉上了嘴。

陸離在眼珠子咕嚕咕嚕轉了幾輪以後,似乎終于選定了目标,臉上竟然出現了明顯的笑意,小嘴咧得口水都要出來了,還一直發出咳咳咳的笑聲。見他步履蹒跚地在這些東西面前或走或爬,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明明這也就是一個游戲而已,在當今這個科技昌明的時代,其實也沒有多少年輕父母會把這件事當真,但是在這種莊嚴的氛圍下,每個人卻都也不自覺地緊張起來。

陸離在這些東西前流連了一會兒,一歲的他,可以獨自走兩步,但還不能穩定地走路,于是他選擇了爬。爬過算盤、爬過比例尺、爬過書本,陸離咳咳咳地笑着在易子悠面前坐定,突然伸手拽着易子悠的裙擺,肉肉的小手搖啊搖的。

“喂!”顧梓修趕忙把老婆摟進懷裏,蹲下身指着陸離的笑臉一本正經地威脅道:“你小子膽子不小啊!”

倒是易子悠似乎看出了點端倪,抱着懷中的小念悠蹲下身子,指尖點了點他胖乎乎的小臉,笑着問:“你想要什麽呀?”

陸離坐在地上看着她,身子還略微有些搖搖晃晃,眨巴眨巴眼睛,胖乎乎的小手突然直直地伸出,嘴巴裏還不知道咕叽咕叽地念叨着什麽。

易子悠就這麽愣愣地看着他伸手把自己女兒的小手握進手裏,緊緊的,一直沒有放開,臉上的笑意很明顯,就跟剛喝過奶似的那麽滿足。

易子悠環顧了一下四周,站着的黎若筠夫婦、顧梓修、以及黎若筠的父母,都是一副被吓壞了的樣子,遲遲不能回神,這……算什麽?。

“怎麽辦?”易子悠無語地輕笑了一聲,調侃道:“似乎……小離挑了我家女兒呢。”

陸以鳴不甘願地低吼了一聲,無奈扶額,這不成才的兒子啊!!!将來又是一個怕老婆的!他陸家子孫明明都相貌堂堂、才高八鬥,放哪兒都是注定被無數美女追着跑的!怎麽就偏偏都是這種命運呢?!

“喂!小子!”顧梓修突然上前,狠狠地拉開了陸離的小胖手,笑着警告道:“要想選我女兒,你可還嫩着點呢。”

陸離感覺到手裏一空,愣愣地看了顧梓修三秒,突然嘴巴一癟,哇一聲就哭了出來,翻臉比翻書還快,不到三秒,眼淚就布滿了他肉嘟嘟的小臉。

“你看你!和小孩子計較什麽!”

陸離從小就經常跟着易子悠,也算易子悠養大的,完全可以算她半個兒子,所以看到他哭,易子悠也是心疼的不行,嚴肅地斥了顧梓修一句後,趕忙拉出顧念悠的小手,塞到陸離的手掌裏。

顧梓修無奈地輕嘆了一聲,這小子,比他強多了,才剛出生就搞定了岳母。争不過女兒也就算了,想想要是以後連眼前這個小子都争不過,那他還不如去死吧。

陸離感覺到手心裏一陣溫暖,低頭看了看,然後眨了眨眼睛,立刻停住了哭泣,嘴巴裏“啊嘞~啊嘞~”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麽,只是臉上,又重新笑開了花。

易子悠一臉慈母笑,伸手替他擦去臉上的淚水,低頭看看顧念悠,雖然才一個多月,卻似乎也感受到了手上的溫暖似的,即使在睡夢中,臉上也帶着隐隐的笑意。

“完了完了。”顧梓修和陸以鳴煞有默契地異口同聲。

“等你們走後再來一次。”陸以鳴就不信了!總有一次會選中算盤的!

“這種東西,抓第二次就不準了。”黎若筠的父親笑着反駁道,“罷了罷了,抓周也不一定會靈的,畢竟若筠就不準,況且,如果靈了,也不是什麽壞事。”

“嗯?”陸以鳴倒是從話裏聽出了重點,好奇地問:“爸,若筠那時候選了什麽?”

“她選了手術刀。”黎若筠的父親無奈地聳了聳肩,道:“我還以為她将來會成為醫生。”

聽言,陸以鳴感覺心肝脾肺腎同時一顫,壓低了聲音,慫慫地問:“爸……你确定,你放進去的……是手術刀,而不是菜刀?”

“嗯?”

黎若筠淡淡地發出了一聲輕哼,語調輕悠而略帶上揚,加上一個冷冽如刀鋒的眼神,陸以鳴立刻緊閉上嘴。心想:誰說抓周不準的?簡直太tm準了!

孩子番外(2)

抓周後沒幾天,黎若筠就抱着孩子又來到了顧家。

在一年多以前,黎若筠就對易子悠提出過請求,希望在她兒子出生之後,易子悠可以偶爾代為照顧,因為她是真的不懂怎麽去照顧孩子。(什麽?不記得?不記得看正文去!)

當時,易子悠一口就答應了,想着反正也就偶爾,而且黎若筠幫了她那麽大的忙,不管讓她做什麽,只要力所能及,她必在所不辭。

但是不想,小陸離出生後沒多久,易子悠就被查出來懷孕了,因為顧慮到她身懷六甲,黎若筠也就沒好意思老把孩子托付給她,所以,是一直到易子悠的孩子也出生,并且她為了照顧孩子,暫時辭去了工作之後,她才知道,這個所謂的“偶爾”,是有多麽不偶爾。

“子悠~~~那個……”

“又想把孩子扔我家了?”聽到黎若筠略帶撒嬌的語氣,易子悠已經完全猜到她接下來想說的話,伸手接過她懷裏可憐兮兮的小陸離,無語問道:“這次又是去幹嘛?巴黎還是意大利?結婚周年紀念還是認識第五六七八年紀念?”

“錯!這次是兒子一歲生日!”黎若筠笑着掐了掐小陸離胖乎乎的小臉,湊過頭輕吻了一下。

“對吼,我忘記了。”易子悠一拍腦袋,這才想起,不是前幾天才舉行過抓周嘛!不過……愣了三秒,易子悠才察覺不對,大吼出聲:“你兒子一歲生日,你們倆的慶祝方式就是扔下孩子,自己去過二人世界?!”

黎若筠趕忙伸手捂住耳朵,想着也許是當了媽,連形象都不太注意了,想想以前的易子悠,輕聲細語,溫柔婉約,啧啧啧。

“難得的嘛~~~我兒子抓周都選中你女兒了!你就當……提前讓他倆培養感情不成嗎?”

“呃……”易子悠愣愣地想,也行吧,反正帶一個是帶,帶兩個也是帶,無力聳了聳肩,回道:“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他的,至少保證他不會被拐賣。”

“就知道你最好啦!”黎若筠湊過身,給了她一個謝意滿滿的擁抱,而後便一溜煙,在易子悠還沒回過神的時候,已經消失不見了。

“小離啊小離!”易子悠輕捏着小陸離的臉頰,滿臉委屈地道:“你怎麽這麽可憐呀……”

顧梓修下樓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副慘狀。

“她又把孩子扔來了?”

易子悠“哦~哦~哦~”地一邊哄着孩子,一邊點了點頭道:“我現在都懷疑,她是真的不會帶孩子,還是單純只是想過二人世界了!”

“咳~”顧梓修剛喝了口水,聽到她這句話,忍不住咳了一聲,放下杯子,對她死去的智商進行了三秒鐘的哀悼。

“這個問題,你到現在才明白?!”人都說一孕傻三年,果然不假,但問題是,黎若筠憑什麽依舊那麽精明呢?!

“呃?”易子悠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明确地在他眼睛裏看到了一句話:你怎麽傻成這樣,好可憐。

癟了癟嘴,委屈地看向陸離,看到他拿着玩具手舞足蹈硬要塞進她面前給她看的樣子,易子悠忍不輕笑出聲,低頭輕吻了一下他的臉頰,欣慰地道:“還是小離最好了,來,阿姨給你去泡牛奶。”

“喂喂喂!我準你随便親了?!”顧梓修這下不爽了,憑什麽呀!趕忙上前,從她懷裏接過孩子,看到陸離一臉笑容的樣子,無奈輕笑道:“我真沒想到,這輩子遇到的最強大的對手,居然是個嬰兒。”

“啪”一聲,顧梓修還沒來得及回神,才發現這膽大包天的小子居然一巴掌揮上了他的臉。

“嘿!你這小子!”顧梓修倒吸了一口冷氣,看到他滿臉得逞的笑意,擡手就想往屁股上招呼。

在廚房裏泡牛奶的易子悠似乎是聽到了動靜,拿着奶瓶靠在廚房門口向外探出了腦袋,笑着警告:“喂!顧梓修,我警告你哦,打孩子是一種罪惡。”

顧梓修深呼了一口氣,無奈又把手放下,氣不打一出來,于是快步走到沙發邊把這小子放下,讓他自己玩兒去。

易阿姨去泡牛奶了,顧叔叔也随之鑽進了廚房,不知道去幹嘛了,此為小陸離的心理。易子悠去泡牛奶之後,顧梓修也随之鑽進了廚房,開始進行一系列思想教育,此為作者心理。

小陸離迷茫地趴在沙發上,朝廚房的位置看了兩眼,三秒後,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收回了視線,眼珠子開始咕嚕咕嚕打轉。

翻過了身,看到沙發旁邊放着的粉色嬰兒車,陸離愣了好久,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個方向,一動不動。

“咳咳咳~~~”地笑了幾聲,陸離抛下手裏的玩具,開始手腳并用往那個方向爬,柔軟的沙發随着他重量的轉移而凹陷,就像一顆雪白的奶油球,在軟軟面包上滾啊滾,滾啊滾。

爬到沙發的邊角上,旁邊就是比沙發稍微低那麽一些些的嬰兒車,陸離趴在沙發上,探頭朝裏面望了一眼,嬰兒車的小女孩閉着眼睛,睡得一臉安穩,手緊緊地抓着毯子的一角。

陸離咳咳咳地笑出了聲,就像看到了一個甚是好玩的玩具,小手輕輕一扯,拉開了毯子。小女孩的手,還沒有什麽力氣,毯子被他一扯就扯掉了,似乎是察覺到了有人在打擾,小女孩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

眼珠子骨溜溜地轉,愣愣地看着眼前這個大腦袋,手裏空空的,嘴一癟,忍不住要哭。

見狀,即使只有一歲的陸離也有點慌,小手用力地向前伸,小女孩見狀,輕輕地用手握住他的一根手指,眨了眨眼睛,還沒有流出的眼淚硬生生憋了回去,閉上眼睛,再次安穩地帶着笑意睡去。

陸離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表情很迷茫,卻沒有縮回手指,就這麽任她握着,仿佛是一個想玩玩具,卻反被玩具夾住了手指的小孩,迷茫卻又不敢告訴家長。

易子悠的牛奶,倒了足足有二十分鐘……當她拿着奶瓶和顧梓修一起出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麽一個奇怪的場景。不過一周歲的小男孩,趴在沙發邊邊上,盡力把手指往前伸,胖乎乎的小臉上有種慷慨赴義的悲壯感,而嬰兒車裏的小女孩則安穩地睡着,小手緊緊地抓着男孩的一根手指。

“小心。”易子悠輕呼了一聲,趕忙奔過去,抱住因為在太邊邊上,而很容易摔下去的小陸離。

“昂……”小陸離發出了一聲莫名的輕呼,身子在她懷裏不住地扭動,表情很不開心。

顧梓修低頭看了眼因為失去了手心的溫暖而醒來,開始哇哇大哭的顧念悠,伸手将自己的手指伸進她的小手裏,卻還是無法阻止她如雷的哭聲,顧梓修尴尬地收回手指,無奈地輕笑出聲,摟着易子悠的肩膀哀嘆道:“這算不算宿命?”

易子悠看了眼懷裏還在掙紮的小陸離,也是忍不住輕笑,明明才這麽小的孩子,怎麽就感覺冥冥中已經認定了彼此呢?

一周後,陸以鳴和黎若筠回到了國內,一下飛機,兩人便趕到了顧家,看到一周不見,又長了許多的兒子,黎若筠心滿意足地道了句感謝。

“我就知道你會把我兒子照顧得很好!看這白白胖胖的,太讨人喜愛了!”

顧梓修不屑地瞥了她一眼,憤憤地說到:“不久後我們也要去旅行,念悠就托你們照顧了。”

黎若筠本能反問:“為什麽不托叔叔阿姨照顧?”

顧梓修深呼了口氣,咬牙切齒地回問:“這也是我一直好奇的問題,你們!為什麽不托父母照顧?”

黎若筠拿起面前的茶杯,輕輕地抿了一口,泰然自若地回道:“那是因為我們沒和我爸媽住一起,而且我媽是女強人,不懂帶小孩,我小時候也是奶媽帶大的。況且長輩的育兒理念,我無法贊同,對孩子有求必應、過分寵愛,我就是這麽長大的,我可不希望我的孩子和我一樣。”

“對對對!”陸以鳴不能更贊同地點了點頭,指着黎若筠對顧梓修控訴道:“你看看她,就應該知道為什麽不能托她父母照顧小孩了吧,家裏有一個女魔頭就算了,要是再來一個大魔王,我還不如去跳黃浦江算了。”

“呸!”黎若筠不屑地啐了一句。

顧梓修憤憤地喝了口茶,無以言說的郁悶。易子悠從頭到腳打量了一下黎若筠,想到陸以鳴時不時對她恨得牙癢癢而又鬥不過的樣子,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心想:還是托媽照顧吧……至少她教育出了個顧梓修呢。女兒要是這麽強悍,她這當媽的也是hold不住。

于是久而久之,顧家,就似乎成了陸離的專屬托兒所。直到他小學一年級的時候,黎若筠和陸以鳴過了新婚的那段膩歪期,開始走向平淡,而黎若筠經過這麽些年的觀察和實踐,也算掌握了育兒的技能,于是,可憐的小陸離才算漸漸減少了光臨顧家的頻率。

但是這之後,顧念悠不高興了,天天吵着鬧着要陸離哥哥來,又吵着鬧着要到陸離哥哥家去。易子悠沒辦法,只能時不時地把顧念悠往陸以鳴家塞,顧梓修倒是挺開心,他始終堅信着一句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現在,時候到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