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商湯被他一握,就像被電了一下。
這麽魂魄離竅地跟他走到公寓下,開門刷卡放他進去,和他一起走進客房卧室,這才不習慣。太近了。兩個男人從沒有這麽牽過手。
他們以前是兄弟朋友,以後是,戀人。商湯第一次确切認識到這點,簡短說:“睡覺,晚安。”再多留片刻心髒都要跳出胸腔。
他這麽匆忙撤退,夏柯反而在房間裏忍不住笑起來。
商湯背靠門,罵自己,操,有什麽好緊張的。從兄弟變戀人不就是要牽手、親嘴、上床嗎。但他想象他和夏柯牽手、親嘴、上床,自己的嘴唇和他的嘴唇,自己的身體和他的身體……腦子裏就“嗡”一聲,感官過載了。
這就是為什麽我不讓他來這裏,商湯想。在學校裏總想起那王八蛋已經是控制不住的事了,讓他來這裏,每次我回來在這還要想起他,怎麽得了。
一夜過去,早上五點,他叫夏柯起床,
天還沒亮,他像挖一個長得特別磕碜的巨型白蘿蔔,把夏柯從床上拖下來。
直到出門夏柯還沒醒,閉着眼睛往外撞,商湯一把拽住他:“穿鞋!”
那不長眼的蹲下來以一種盲人方式穿上鞋,繼續往外走。靠着電梯牆還能打瞌睡,等到電梯下到一樓,商湯幹脆扯着他的衣袖帶他走。
心說老子帶你走個有臺階的,摔死你。挑路卻只挑平坦安全的,一路牽着他的衣袖向外走。
周旻旻昨晚淩晨才在沙發上睡過去,下周一有考試。設的鬧鐘五點半響,他爬起來,阿珂窩在沙發一端,聽見鈴聲動耳朵,沒再像以前被吓起來。
他到陽臺上澆花,昏沉的早晨,就看到小區的主幹道走着兩個人。一個還在睡,另一個走在前面,牽着他的衣袖。隔那麽遠,自己居然能感覺到,走在前面的人不耐煩又溫柔。
他呆呆地站在陽臺上,看着這一幕。以為自己會像電影裏,失手讓噴壺落地,或是澆多水。但是沒有,他靜靜地給植物挨個澆水,然後深吸氣,蹲下去,提鏟子給阿珂清理貓砂。
學長很好,自己也沒事,沒事的。只是突然之間,心裏很難過。
去大同的飛機全程是一個小時十五分鐘——飛行時間顯然短于此。多數時間花在航空管制和不斷在起飛道上滑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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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柯起飛時才醒,對商湯感嘆:“拿票前我真怕你定兩個公務艙。”
商湯說:“沒必要的錢糟蹋來幹嘛。”
就一個小時,他站過去都可以,坐着不夠,難道還要躺下才舒服?他認識公司沒上市就有幾十億身家的叔叔阿姨,請客才回別墅,平常上班就住在廠區旁邊的職工樓裏,偶爾聊天還會提到年輕時下地做農活。
一小時的飛機坐公務艙沒必要,而和夏柯打飛的去吃面有必要。
一夜之間聯系上山西面館老板,說通回老家的老師傅再給他們做面,拿到老師傅的地址,定下整個行程,都有必要。
他昨晚睡前突然想到,那誰腦震蕩兩周不到就上飛機,有沒有影響?又在微信上問過他媽那邊的家庭醫生,聽說沒事才放心睡覺。這種一驚一乍的事,絕不能讓現在坐自己身邊那誰知道。
八點來鐘,飛機落在雲岡機場。
酒店已經訂好,今晚留一晚,明天玩一天,周日晚再飛回去。橫豎也沒有行李,兩個人輕裝上陣,叫了個出租車,直奔山西面館老板給的地址。
夏柯原以為人家老師傅回老家就是不再做面了,他們得走街串巷去民居,厚着臉皮麻煩別人再做一碗。沒想到王師傅家媳婦開了個小面館,老師傅回大同就在自家面館裏幫忙。
出租車還是走街串巷竄進居民區,一進門,濃濃的面香油香和酒香,大中午也有人喝酒。
夏柯見到師傅拉面就眼睛一亮,走不動道,湊到玻璃前看。商湯見他那德性,臉上沒表情,肚子裏鄙視地哼一聲,主動排隊點面付錢拿號。
回頭夏柯已經找了張小桌坐下等他,誠懇地賣好:“商公子,活雷鋒啊。”
商湯皺着眉毛,有個問題一直想不通:“我第一次給你帶吃的加辣了,你後來還敢讓我帶?”
夏柯似乎沒想到他會問這個,笑得很真誠:“後來?我想想,後來你就知道我喜歡吃什麽了啊。”
商湯莫名有點怨自己不争氣,怎麽就那麽上趕着對他好,簡直冤大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