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救人
執法堂的地牢曾是關押妖族的重地,玄鐵石打造, 水火不侵, 堅不可摧。現在,這號稱天下第一的牢籠被火焰吞噬, 墨色的玄鐵石被火焰炙烤的發紅,隐約有融化的跡象。
葉寒栖趕到的時候, 下面的弟子正在忙着救火。此地偏僻, 水源不足,水屬性的弟子幹脆用功法滅火。可是無論他們使用何種方法, 火勢毫無減弱的跡象,反而越來越嚴峻, 不斷的朝着周圍的區域蔓延。
“該死,這火怎麽回事?”一名弟子掐了一個水訣, 喚來無垠之水。水龍帶着磅礴的水汽沖進大火, 頃刻間被大火烤幹。吞了這條水龍,火勢猛的上漲,拔高了一丈, 鋪天蓋地的撲過來, 險些将那名弟子燒成火棍。
仿佛剛才被火吞的不是水, 而是油。那名弟子被吓得肝膽俱裂,大叫一聲, 發瘋似的逃掉。
這聲尖叫讓本就煩躁的大家更加心急,頓時有序的隊伍混亂起來,大家開始倉皇逃竄, 唯恐被波及。
蔓延的火勢見下面的人潰不成軍,興奮的高漲起來,化作一條巨龍,揚起龍頭吐出一口火,頓時下面的樹林就燃燒起來,火勢更近一步。
“見鬼,這火根本滅不掉。叫弟子們撤出去,報告長老,免得出現傷亡。”一位看起來有些眼力的弟子算是看出幾分門道,知道這個火勢不是他們能控制的,在拖延下去恐怕要出現傷亡,果斷的下令讓弟子後退。
“是。”
弟子們得令也不遲疑,果斷的退出火勢蔓延的區域。
帶頭的弟子轉身欲走,看見葉寒栖過來,連忙迎上去道:“見過葉師叔,師叔,此地火勢太猛,你不能往前了。”
葉寒栖颔首,他眼力非比尋常自然看出這火的厲害。不過此刻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這火還攔不住他的去路。
“你們可有看見蕭君越?”葉寒栖問道,視線也在這些弟子身上掠過,沒有看見蕭君越。葉寒栖心裏一緊,生出不好的念頭。
帶頭的弟子一愣,這才想起地牢裏有人。他轉身看了眼已經被大火吞沒,不見蹤影的地牢,心裏猛的一驚,心驚肉跳起來。
他擡起袖子擦了一把頭上的汗,低聲道:“弟子來時火勢已起,不曾見到蕭師叔的身影,恐怕……恐怕……”
火勢兇猛,弟子知道蕭君越多半已經葬身火海,屍骨無存。可是葉寒栖問起,他竟回答不上來。心裏總覺得只要說出一點不好的消息,他的下場都不會很好。
心驚肉跳的感覺來的兇猛,弟子大汗淋漓,不敢直起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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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的……”
帶着顫抖的聲音輕聲說道,下一刻葉寒栖就掠過弟子,朝兇猛的火勢撲去。
手中長劍出鞘,葉寒栖想也不想的揮出一劍,全身的靈力灌注于劍身之中,讓品階不高的長劍發出一聲悲鳴。
如虹的劍氣帶着滲人的寒意化作一條冰龍,攜帶冰霜從天而降,直直的撞開半空中揚武揚威的火龍。兩股強盛的力量相撞,轟鳴聲不絕于耳。
葉寒栖仿佛看不見那漫天席卷的靈力波浪,又揮出兩劍。周圍溫度驟降,一劍破開強盛的火浪,開一條路來;另一劍化做漫天冰霜,覆蓋于火焰之上,在火焰邊緣結成冰障,阻礙火勢的蔓延
火中道路一出,葉寒栖便沖了進去。虛空中呆若木雞的衆弟子看不見,那個雪白的身影已然入魔,一雙血紅的眸子裏盛着滔天的殺意。
此刻的葉寒栖已經什麽也想不到,這裏的火與前世的火逐漸重合,葉寒栖的眼前浮現的蕭君越被鎖鏈穿過鎖骨吊在火中的情景。大火從前世一直蔓延到今生,在他的心裏燃燒,燒的不是蕭君越,而是他的心。
天道輪回,仿佛是要他看清楚,他的渺小和無力。縱然他天下第一,抛棄所有,再入前世,他也鬥不過天道,無法挽救蕭君越的性命。
刺痛從心底蔓延,葉寒栖的心情比前世還要憤怒,還要無措,他不知道在這裏失去蕭君越,他會做出什麽瘋狂的事來。
大概會毀了這個世界,毀了一切。
地牢的玄鐵石已經融化成一灘鐵水,噗呲噗呲的冒着氣泡,形如墨色的岩漿。而此刻的蕭君越就仰面躺在地上,火焰把他包圍。他的額頭上裂開一道口子,鮮血止不住的往外冒。
葉寒栖沖進來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副場景,他心裏一緊,顧不得火毒,撲過來将蕭君越扶起來。葉寒栖靈力外放抵禦火焰,扶起蕭君越的時候下意識的把身上的靈力牽引到他身上,替他抵禦烈火。
就在靈力探過去的瞬間,葉寒栖一怔,這才發現蕭君越雖然被火焰包圍,卻毫發無傷。這些火焰并沒有傷害他,相反是游蕩在他的身邊,保護着他。
這個認知讓葉寒栖緩了口氣,神經沒有剛才那麽緊繃。蕭君越意識全無,軟軟的倒在葉寒栖的懷裏,葉寒栖試探他的鼻息,只是昏迷,沒有生命危險。這一刻,葉寒栖才徹底的放松下來,他凝視着懷裏的人,凝視這張帶着稚氣的臉,忽然嘴角上揚,露出一個不算明顯的笑。
“真好,你還活着。”
葉寒栖輕聲說道,眼中血色褪去恢複清明,他把頭埋在蕭君越的脖頸間深深的吸了口氣,這才将蕭君越打橫抱起,目不斜視的朝着進來的路出去。
剛才的冰路被火焰侵蝕,已經變成極其狹窄的一跳羊腸小道。火焰張揚舞爪,想要撲上來把這個渾身帶着冰冷氣息的少年撕的粉碎。可是它們每每前進一步,又急速後退,有神智般瞅着葉寒栖懷裏的人,深深的忌憚起來,不敢造次。
比起無間地獄的火,這裏的火在葉寒栖看來不過是柔弱的火苗。他稍微撐起靈力罩,這些火焰就不敢撲上來。
等葉寒栖從容不迫的抱着蕭君越走出火海,外面着急等待的人都一擁而上。
“蕭師弟怎麽樣了?傷的厲害嗎?”
周嵬在葉寒栖進入火海後便到了此地,他也想沖進去就蕭君越,但也清楚身為執法堂的大弟子,長老下的第一人,他必須穩住局面。所以他止住自己前進的步伐,壓下心裏的擔憂,有條不紊的指揮弟子們抵禦火勢。因為有他的領導,剛才還亂成一團的弟子們很快重整旗鼓,借助葉寒栖的劍氣壓住了火勢。
這會兒看到葉寒栖抱着人出來,周嵬連忙上前詢問,看到蕭君越滿臉鮮血,有些自責的垂下眼。
“他沒事,此地就交給周師兄了,我先帶他去找乾師叔。”葉寒栖沒有錯過周嵬的眼神,低聲安撫了一句。
周嵬點點頭道:“葉師弟盡管前去,這裏有我,不會有事。”
葉寒栖颔首謝過,便也不在多言,禦劍而起,很快消失在天際。
執法堂地牢走水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北冥宗,在追雲閑居禁足的乾鈞聽到這個消息頓時就坐不住。若不是乾鈞和離雀二人都在,把他攔下來,他只怕已經違抗宗主的命令沖到執法堂。
“師兄莫急,小葉子在執法堂,斷然不會讓君越出事。你且放寬心,我讓離雀去看看。”灼華拉住乾鈞顫抖的雙手,把他擁入懷中,低聲的安慰。然後對一旁呆愣的離雀使了個眼色,讓他出去看看。
離雀收到自家師尊的眼神,點點頭便轉身出門。
不多時離雀便歸來,在他身後還跟着葉寒栖,而葉寒栖的懷裏抱着蕭君越。
蕭君越此刻的情況看起來不妙,他臉色蒼白,氣息微弱,滿臉鮮血,看的乾鈞心驚肉跳。
拂開自己師弟的手,旋身離了灼華的懷抱,乾鈞三步并作兩步走到葉寒栖的面前。
“他無礙,師叔莫要着急。”葉寒栖見乾鈞真的被吓到,雙眼發紅,不知怎得就開口低聲解釋。
哎?乾鈞一愣,有些不信的伸出手握住蕭君越的手腕檢查,靈氣在蕭君越的身體裏游走一個周天後,乾鈞的臉色變得十分的古怪。
葉寒栖對他颔首,把蕭君越抱進屋。
乾鈞在門口呆愣片刻,離雀跟着葉寒栖進屋,院子裏只剩下灼華。見乾鈞號脈後沒有動靜,灼華以為他大受打擊,連忙上前安慰。
“師兄,情況很糟糕嗎?”
乾鈞搖了搖頭道:“君越無礙,只是體內靈氣耗盡。我觀他脈象平穩入常,也不見得有內傷。”
“那你為何這般失神。”
“地牢走水,他卻毫發無傷……”乾鈞欲言又止,剛才就聽到外面的弟子嚷嚷地牢火勢厲害,執法堂束手無策。
“誰說沒傷,他滿臉鮮血,必然是有外傷。”灼華握住乾鈞的手道:“我藥閣弟子在地牢受傷沒人給個說法也罷,倘若有人要找茬,莫怪我灼華心狠手辣。”
乾鈞擔憂已經處在風口浪尖上的蕭君越和這火勢有關,被人落井下石,再受委屈。灼華看的分明,連忙安慰他,把蕭君越護下。之前陳弦一事,蕭君越确實難脫幹系,加上迷蹤丹被盜,灼華忍了一時之氣,沒有和宗主擡杠,但這不代表藥閣柔善好欺。
要知道,藥宗以上的煉藥師擺起譜來,脾氣可是一等一的大。
這廂灼華安撫了乾鈞,另一廂臉色蒼白的蕭君越悠悠轉醒。他先是對着陌生又熟悉的帳頂抛了個迷糊的眼神,眼底才逐漸清明起來,頭上的刺痛讓他□□出聲。
守在床邊的離雀見他醒了,連忙出去呼喊自己的師父師伯。打濕布巾給他擦臉的葉寒栖扔了手裏的布巾,轉過身來,見他要起身,便自然的遞出一只手扶他起來。
蕭君越捂着自己的頭,感覺手下有條大口子正在冒血,濕漉漉的不舒服。床邊的手遞過來的及時,蕭君越順勢帶上去,待看清楚是葉寒栖後,吓得一哆嗦,連忙把手抽回。
手裏的溫度一空,葉寒栖看向蕭君越,蕭君越也看着他,兩個人眼神相對,氣氛有些尴尬。
好在這個尴尬很快被進來的乾鈞幾人打破,乾鈞坐到蕭君越的床邊,葉寒栖起身讓出空隙。
乾鈞拉下蕭君越的手,看了眼他頭上的上,傷口深而平,長而寬,像是被很厚的利器紮進去。乾鈞的臉色有些不好看,聲音陰沉的問道:“這是怎麽回事?可是有人在地牢裏偷襲你?”
蕭君越露出迷茫之色,不知乾鈞為何來此一問,擺擺手道:“沒有的事,我只是煉丹炸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