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

煉丹不是天沙流宗的主場,他們只有一兩個煉丹師參加, 算是陪襯。下午的好戲大部分人都壓|在趙庭軒的身上, 加上上午莫名其妙被扯入容鶴和賀家的恩怨,趙庭軒現在的一舉一動都被大家緊盯着。

如果你覺得這樣, 趙庭軒會格外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那你就大錯特錯。

備受矚目的趙庭軒正在優哉游哉的邁着步子朝北冥宗這邊過來, 他手裏拿着折扇。行走間折扇輕搖, 一副公子做派,儒雅風|流, 潇灑多姿。

北冥宗的人老遠就看見了,實在是他的動靜太大, 大家想忽視都不成。本來他們還以為趙庭軒是沖着容鶴來的,都下意識的把容鶴擋在身後, 不料趙庭軒直接朝蕭君越走過去。

“蕭師弟, 上次一別多年不見,我可很期待和你的這場比試。”趙庭軒合上扇子,擡手作揖。

蕭君越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想了想, 才記起他說的是之前北冥宗大比, 他前來觀看的事。這事趙庭軒不說還好,一說蕭君越就想到葉寒栖渾身的傷, 心裏不舒坦起來。

“趙師兄好記性,上次你也就比賽的時候見過我一眼,沒想到你還記在心上了。”

“我對強者總是會多一分關注, 你能将築基丹提純到二品,可謂是不可多得的對手。這次風雲際會,你我難免要争個高下,還望不吝賜教。”趙庭軒壓低了聲音,沒有大肆宣揚蕭君越的光榮事跡。他态度坦誠,咋一看,還真像是來見對手的。

蕭君越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也沒傻乎乎的相信趙庭軒安了好心。

趙庭軒還不傻,蕭君越的敵意他看的出來。知道自己這個樣子很沒有說服的力度,趙庭軒也不着急去解釋。他朝人後的容鶴看了一眼,不舍的邁動步子,轉身時壓下嘴角的苦澀。

他自己弄丢的東西,是再也找不回來了。

趙庭軒的口頭戰書都送到面前了,蕭君越心裏多了幾分緊迫感。灼華在一旁看着,那個眼神仿佛在說打不贏趙庭軒,你就不要回來了。

蕭君越心裏苦,可是他無處述說。

“蕭師弟,”容鶴拽着蕭君越的衣袖,欲言又止。

蕭君越看着他道:“容師兄,我們同在一個屋檐下生活那麽多年,你有話直說便是。”

容鶴卻搖了搖頭,松開了蕭君越的衣袖。他站起身,走到一旁無人的椅子上坐下,秀眉緊鎖。容鶴要告訴蕭君越的事情幹系重大,他不知道此刻的蕭君越該不該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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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上煉丹,臺下幾千雙眼睛盯着,稍有差池都會成為诟病。

趙庭軒明目張膽的來下戰書,心中的把握不會小。容鶴對蕭君越的煉丹術心知肚明,雖然比不上已是宗師的離雀師兄,但在同齡人中是個佼佼者。

賽臺上瞬息萬變,一點細小的差池也可能導致滿盤皆輸。容鶴深思熟慮,沉吟良久,終于下定了決心。

“蕭師弟,我要告訴你關于三尺寒的一個秘密。”

容鶴語出驚人,他的聲音不大,只有挨的近的幾個人才能聽清楚。三尺寒到蕭君越手裏這些年,蕭君越早就把它研究透徹。現在容鶴突然說有個秘密,他驚訝的同時又忍不住好奇。

三尺寒還有什麽秘密是他不知道的!

容鶴說他要說一個秘密,但明顯沒有讓其他人聽的意思。大家都識趣的避開,蕭君越靠過去,容鶴在他耳邊輕語。

蕭君越一開始還不以為然,聽到最後已是萬分震驚。

“師兄所言可是事實?”

容鶴道:“是不是,你不是最清楚。”

“我以前的确覺得奇怪,但并沒有往這方面想。”蕭君越咂舌,這種事情本身就有點匪夷所思,他只當是自己開了外挂,沒有多想。

容鶴掩面,突然覺得蕭君越有點蠢。

“我告訴你這件事情不是為了讓你驚訝,是趙庭軒給我的感覺很不好。我懷疑他已經突破宗師,他自小煉丹天賦就很高,在這幾年的時間裏突破并非沒有可能。”容鶴沉聲道,他對趙庭軒的了解依舊無人能及。

大家從表面上看不出趙庭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但是在一些細節上,容鶴卻能感覺出來。趙庭軒很自信,這個自信不是來自于他的狂妄,而是因為他有足夠的實力。

風雲際會天下英才齊聚,其中不乏煉藥大師。在這樣的情況下,趙庭軒還能自恃才高,多半越過了宗師的門檻。

蕭君越心裏咯噔一聲,肩頭的壓力更重。

他摩|擦着手上的納戒,裏面躺着天階丹爐三尺寒。容鶴挑在這個時間點告訴他關于三尺寒的秘密,也是希望比賽之時能對他有所幫助。蕭君越不會辜負容鶴的好意,他沉吟片刻,心中已有對策。

丹賽準時舉辦,蕭君越和趙庭軒都不急着上臺,等參加比賽的人陸續找好位置,他二人才慢悠悠的上去。也不知是天意,還是有人故意而為,蕭君越和趙庭軒的位置在最中間,兩兩相對。

丹賽的規則很簡單,參賽人員自己準備煉器的藥材和丹爐,在規定的時間內煉制出成丹即可。這成丹是何屬性,有何用處大家不會太過在意,他們在意的是成丹的品階。

蕭君越之前被灼華秘密訓練一段時間,對四品內的丹藥了如指掌,其中不乏有接近五品的巅峰丹藥。既然趙庭軒是宗師,蕭君越想要贏,選擇的丹藥一定要在巅峰之內。至于能不能讓其升為五品,就要看最後的關鍵。

趙庭軒氣定神閑,饒有興趣的盯着蕭君越。等蕭君越不耐煩的甩他眼刀子,他才有所收斂,然後慢騰騰的搗鼓自己的丹藥。

沒了煩人的視線,蕭君越開始靜心凝神,煉制丹藥。

煉丹是一個枯燥又精神高度集中的過程,這一次蕭君越沒像年少時那樣,秀一手丹技,而是老老實實的煉丹。金色的火焰落入丹爐之中,周圍其他人的火都劇烈的跳動幾息,然後才緩緩的平靜下來。

趙庭軒詫異的看了一眼,當初他觀賽之時隔的遠,記不清蕭君越當年煉丹的時候有沒有這種情況。能讓衆人火靈畏懼,蕭君越的火靈只怕不同尋常。

三尺寒的模樣有了一點小轉變,是容鶴進入宗師境後又給蕭君越加了一層防護,以免随着蕭君越力量的增加,破壞外層的僞裝。

這些年許是對三尺寒太過熟悉,蕭君越對他的寒氣有了不一樣的感受。初見冰寒刺骨,險些被凍傷,如今了如指掌,能體會到寒氣中若有似無的熟悉。

那種感覺很微妙,他仿佛在什麽地方見過相同的冰寒之氣。但仔細去思考,那股若有若無的感覺就會淡去。

三尺寒的寒氣和蕭君越身體裏的火靈不相上下,兩者在爐子裏相撞,産生強大的氣。蕭君越控制這股靈氣,将藥材最大限度的提純。

手中的藥材提煉了大半,蕭君越集中精神控制火候,周遭的一切喧嚣都淡下去。他的眼中只有煉丹爐,他的心裏只有煉丹這一件事。

歲月變的平和,他仿佛置身在初生的天地間,大地寂寥無聲,天空萬裏無雲。他是世間唯一的活物,手裏掌握着冰和火。冰能化為水,滋養大地,催生草木。火能化為陽,照亮天穹,帶來光明和希望。

冰是生,火亦是生。

有了生,嫩芽破土而出,頂着光迎風而長,變成參天古木。有了生,細小的靈氣聚成靈體,逐漸凝實成人形。森林覆蓋荒山,靈體行走在大地上。

寂靜的天地熱鬧起來,細流聚成湖泊,萬物成型,飛禽走獸适者生存,人類誕生在大地上,安居樂業。

毛色豔麗的紅色小鳥在樹梢上栖息,梳理自己的羽毛。最初誕生的靈體坐在高高的樹上,眺望安居樂業的人。

歲月流逝,不知疲倦。

忽然間,水肆虐大地,摧毀了生機。火焰高漲,把一切燒成灰燼。

紅色的小鳥縱身撲火,靈體力挽狂瀾。

“我将這火化作陽,我将這冰化作陰。以天為蓋,以地為爐,鍛造陰陽太極爐。煉世間因果,造輪回之道……”

“……火被吞,陰陽缺失,今取冰山造煉神爐……”

古老滄桑的語調在蕭君越的腦海裏響起,手中的三尺寒發出一陣瑩白的微光,火靈躁動,炙熱的溫度灼燒蕭君越的手指。

刺痛讓蕭君越猛的從玄妙的幻境裏清醒過來,發現自己還在賽臺之上,衆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丹藥,沒有人注意到他的情況。

三尺寒懸浮在空中,火靈被它吸收進丹爐裏。

蕭君越心念一動,重新感知到三尺寒內的情況。冰和火交彙,在爐底旋轉成陰陽太極陣,陣法中一顆丹藥緩緩成型。

顯然蕭君越陷入幻境之中,并沒有影響丹藥的煉制。

成丹在即,蕭君越操控着火候,突然想起多年前灼華教授的丹藥升靈法。升靈法共有三級,一級洗髓,二級粹丹,三級升靈。這步驟聽起來複雜,但升靈的效果很好。

三尺寒本身就具備讓丹藥升靈的可能,若是在加上升靈法……

蕭君越靈機一動,突然來了試一試的念頭。他用火焰将丹胚的靈氣抽離,逐漸圓潤的丹藥瞬間扁了下去,就像一個脹鼓鼓的袋子被放空了氣體。這個過程很快,那一瞬間蕭君越想到了死亡。

丹藥靈氣被抽離的過程就像生物的自然死亡,而蕭君越用升靈法将靈氣注入進去,丹藥又飽滿起來,這個過程就像雨後小草破土一般,生機勃勃。

蕭君越的心情豁然開朗,他在那一刻想到了很多東西。他的師父是一顆玄丹,玄丹歷劫化人,是因為它有靈智。

靈智對于丹藥來說意味着什麽?一顆普通的一品丹藥在修士的眼中根本算不得什麽,不是因為藥材普通,而是因為相比高階丹藥,它缺少靈。

這個靈,是靈氣,是靈智,更是煉藥師引動的天地之氣。

弄明白了普通丹藥和高級丹藥的區別,蕭君越靈臺清明,大師到宗師的屏障被他打碎。

三尺寒中丹成,他亦順利進階藥宗!

二十一歲的藥宗,他的前途注定一片光明,萬人敬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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