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善惡有度
戒指是方子琳親自去林家取回來的。林媽媽找了個最好看的盒子小心包住，依依不舍地交給了方子琳。
邵青萱拿回戒指之後，最高興的莫過于七爺。
在這五天無法出戒指放風的時間裏，七爺也沒閑着，他翻找了空間裏所有的線索，得知了三件事。
其一，這空間戒指屬于林中堂先生，也就是邵青萱的師傅。
其二，這空間有兩個入口，邵青萱手中的戒指是一個，另一個暫時封閉，七爺無法從那裏鑽出。據七爺推測，那個入口興許也是一件伴身小物件，至于現在在哪裏，那就不得而知。
其三，邵青萱的靈蘊是有辦法修補的，但是記載了關于修補方法的那本書被撕掉一大部分，其中記載不全。
“主人，我還精進了我的看命之術，如此看來，你命中還有一劫啊。”七爺捋着胡子，面色凝重。
“可有辦法化解？”邵青萱被七爺的話攪得有些心緒不寧。
七爺圍着邵青萱轉了幾圈，然後想了想，答道，“此劫不可化。唯有謹慎而行，才能盡量減輕災劫帶來的傷害。”
邵青萱目光灼灼，“那要如何謹慎？”
“主人此劫與上一劫合稱子母劫，這就是說，下一劫也和主人靈蘊受損有關。如今只能雙管齊下，一則靠主人努力回想在初次靈蘊受損時，經歷了什麽；二則靠強靈蘊的庇佑。主人最好……”後面的話似乎有些冒犯之意，這讓七爺不敢再說下去。
“但說無妨。”邵青萱略感煩躁地擺擺手。
“主人最好寸步不離那靈蘊之主。”
這！
邵青萱羞得滿臉通紅，明知江宸睿聽不見七爺的話，仍然不由分說就把七爺收回了戒指裏。
緊挨邵青萱而坐的江宸睿這天沒有去公司，他穿了一身淺灰色的家居服，盤腿窩在自己卧室裏陪邵青萱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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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光裏某人的臉色瞬間發生了變化，引得江宸睿很自然地側頭看去。
“怎麽了？”江宸睿的聲音裏盡是關切。
“沒什麽。”
安靜了好一會兒的向風突然在靜谧中發出聲音，“姐姐是猜到那男人會做什麽，才躲在這裏這麽多天，等着他們把戒指給你送來的吧？”最近總是自己飄出去的向風這一天也特別老實，一直陪在邵青萱身旁，哪裏都不去。
邵青萱移步到鏡子前梳頭發，看向風實在好奇，才肯輕聲回答了他的疑惑，“那是當然。”
“姐姐的心，好矛盾。”
從一開始就有點沒聽懂的江宸睿不服氣地拍了拍沙發的靠背，發出悶悶的聲響，“喂，矛盾什麽？”
“不矛盾。”邵青萱現在已經可以熟練地使用橡皮筋，不需要用發帶系頭發了，“先前我認為他們是林格格的父母，父母心最是慈悲可親，而我又曾伶仃一世，自然珍惜親情，所以可以為了他們去打那些侮辱他們的人。可是後來我才知，他們竟為了錢財，不惜犧牲自己的女兒，這樣的血親，于我何用？不要也罷。”
不是親人，不必珍惜，所以，他們貪婪，就應該讓他們嘗嘗苦頭。
斜陽的餘晖洋洋灑灑地散落在飄窗窗簾上，風揚起窗簾的邊角，梳完頭發的邵青萱赤腳走到窗邊，小心翼翼地将江宸睿從一個叫做網上的地方買回來的陶瓷風鈴高高挂好。
叮鈴，叮咚。
這麽多新奇玩意中，她獨愛陶瓷風鈴，那清脆幹淨的響動，好像能助人杜絕心中剪不斷理還亂的雜亂思緒。
師傅不知道在哪；來這世界前，靈蘊已經受損，卻不記得發生了什麽事，如何受的傷；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不明不白地忘掉一些事情……
光線給邵青萱剪出一圈玲珑可致的影子，江宸睿差點看呆。
面前這個女人，做事情看起來有些任性無度，但她對世事的審度度量，卻有着自己嚴格的标準。
她曾說自己善惡不分，黑白不明，其實，她心裏揣着一面無限明亮的鏡子吧。
“戒指拿回來了，我要去，幫一幫那個男人。”
你看，她還信守承諾。
江宸睿嘴角彎彎，誰也不知道他心裏想了什麽。
那個擁有靈目的男人，已經聽說林家人去搬救兵了。
他憐愛地看着身邊一睡不醒的女人，語氣溫柔酥骨，“魚兒別急，我很快就可以救你了。”
“好。”男人所在的房間裏空無一人，可是他千真萬确地聽到了一個清晰透亮的女聲，“老公，等我好了，我就給你生孩子。”
“不急，那些都不急。”男人深情地俯身吻了吻叫做魚兒的女人，“只要你醒過來，我什麽都原意去做。”
“不要這樣說……”
魚兒心有不安，連聲要阻止男人繼續說下去，而他們的對話，被一陣不急不慢的敲門聲率先打斷。
“羅先生。”防盜門外，站着邵青萱和江宸睿兩人。
因為羅源戒備心很重，唯恐那些身上帶有特殊蘊氣的人靠近會傷害魚兒，因此即使見到邵青萱時，他心中大喜，但也沒能加快他動手開門的動作。
羅源現在住的是一棟老房子，樓道破舊，小廣告滿牆，連守衛家庭安全的防盜門也鏽跡斑斑，四下透出一股窮酸的味道。
門內的羅源仔仔細細看了看邵青萱和江宸睿身後，确定沒有其他人尾随，這才開門放他們進來。
看得見的地方當然沒有安插人手。邵青萱早有準備，此時，方子琳帶着M字頭隊特工正嚴密包圍着整棟樓。
不過為了不驚動屋中的游靈，邵青萱一進去就用靈蘊封住整間屋子，以防止誤會發生。
跟随在羅源背後，邵青萱和江宸睿在一間簡陋得只有一張鐵架床和一張小方桌的卧室裏見到了沉睡不醒的魚兒。
“邵小姐……”房間裏太靜，羅源心裏又是急又是喜又是怕，一時間情緒交錯複雜，他剛開口喉頭就哽咽凝滞，說不出話。
“別激動。”
邵青萱說話速度仍舊很慢，她一邊勸住羅源，一邊拉住江宸睿，讓他就站在門口不要再走近，自己則照例用備好的小刀片割破手指。
“你能見到她？”等羅源稍微平靜些了，邵青萱才歪着頭，鄭重一問。
“只能看見一個虛影……”羅源誠實回答，“能聽到她說的話。”
事情都在邵青萱的預料當中。
而關于羅源和魚兒的事情，江宸睿特地找人調查過。
這原本是一對再平常不顧的白領小夫妻，就在兩人要結婚那天，魚兒突然碰上了車禍，搶救及時沒有生命危險，但是卻成了植物人。
為了讓魚兒蘇醒，羅源費勁了心機，新房新車都賣掉，積蓄也花光，兩家老人看着心不忍，都勸羅源放棄，羅源卻堅定不移。
幾個月前，羅源生了一場大病，發燒到41度，差點燒成腦癱，但在家人呵護下終于轉危為安。而後，他性格就變得比以前孤僻多了。
在和江宸睿分析這一段經過的時候，邵青萱搖搖頭表示不信，“靈目必然是這個時候開的，但肯定不是發燒感冒這麽簡單的原因。”
事實上，對于靈目所得，羅源知道的也不太清楚，他只記得，“那時候我已經感覺自己靈魂出竅了，我以為自己就要這樣不負責任地丢下魚兒，自己先去了。但沒有想到，我竟然看見了魚兒，她還把我往下推！”
“嗯。她那是救你，也不知道恰巧就這樣開了靈目。”
“邵小姐，你有辦法救魚兒嗎？！”話題被邵青萱繞開了，羅源心急如焚，趕緊回歸正題。
該問的，已經問完，要辦的事，其實也簡單。
邵青萱歪頭朝羅源看去，“為了救她，你是不是什麽都肯做？”
“是！”羅源答得相當幹脆。
“老公！”空氣中飄蕩的半透明靈體大喊一聲，可是站在床邊的羅源，什麽也沒聽見。
邵青萱掐指聚神，以神思和魚兒對話。
>你別擔心。我與你無冤無仇，斷不會害你。只是，等一會兒，你要承受切膚之痛，這，我幫不了。
“什麽？”魚兒的游靈将信将疑。
“邵小姐，你只管說！”羅源的眼睛泛着希望的紅光。
邵青萱指了指小方桌上的水果刀，淡淡道，“她如今飄蕩在外的乃是一絲殘靈，要救她，首先要合靈。合靈的話，她身體裏的殘靈也要抽出。抽出，就要——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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