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有舍有得
邵青萱說完那句話之後，整個房間裏的空氣都凍結了。
好在江宸睿不是第一次看她做出這麽出格的行為，不然早就沖上去，扛着她送她去醫院檢查腦子。
羅源一開始的激動，在邵青萱宣布答案之後，忽然變為了恐懼和憤怒。
他渾身都在顫抖，那一身嶙峋的骨頭，看得人心裏發毛，就像一具沉睡了千年的木乃伊，突然生動得站立在了別人眼前。
“你！”
羅源雙手握拳，烏白的嘴唇沒有規律地震顫。
江宸睿邁步上前，邵青萱驚訝，瞪了他一眼，來不及責怪，只捉住他的手掌，不忍心卻又心狠地在他手心劃了一刀。
“你我靈蘊都受損，等下靈蘊不夠，怎麽好好救人？”
要不是邵青萱這一句，羅源只怕就要沖上來打她了。
“你這個江湖術士！騙子！你滾出我家！”羅源陡然轉變了态度，破口大罵，目光中含箭含刀，恨不得将面前的兩個人千刀萬剮。
邵青萱仍舊淡定冷靜，她扔下手中刀片，口中喃喃念了幾句後，悠悠朝空氣說話，“你家男人太固執，我勸不動，你自己勸吧。”
終于，羅源又能聽到魚兒說話了。
一聲溫柔如風的“老公”讓羅源暴躁的情緒迅速緩解，可是這個年近三十的男人，始終是扛不住長期積蓄下來的壓力，他就這樣，沒有預兆地在兩個陌生人面前掩面嚎啕大哭。
人間的哭聲，有很多種。靜默無聲的，細若蚊哼的，綿如貓呓的，沙啞幹澀的，清脆響亮的。和笑聲不同的是，哭聲裏裝了太多情緒和故事，有悲有喜，有憂有痛。
“老公，我不怕。”
魚兒，從剛才那股強烈的不信任裏走出來一半。她并不看其他人，她伏在自己沒有知覺的身體上，像哄勸被搶了糖的孩子一樣，耐心又溫和地安慰着大哭不止的羅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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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反正，不試一試，我這輩子，也沒有機會了。如果試一試，或許，還有機會。”
“智者謂，天道公平，有舍有得。不舍，何以有得？”趁魚兒勸話有了些進展，邵青萱又淡淡然補上一句。
空氣裏傳來凝重的吸氣聲。
“你沒有失去過，怎麽知道失去的痛苦？！有舍有得？天道公平？！放你的屁！”羅源憤怒地罵着，話語含糊不清，帶着濃重的嗚咽和悲痛。
怎麽會有人沒有經歷過生死之痛呢。
羅源的話讓邵青萱的胸口一陣緊痛，好像有什麽事情撲地一下跳進了邵青萱的腦子裏，但是事情閃得太快，她沒有來得及捕捉住。
哎……
“老公，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的選擇。”從始至終，魚兒沒有半點要哭的意思。并非是鬼不懂得悲傷，只是她性格堅強。
旁觀的邵青萱生出幾分恻隐之心。她眨了眨眼，正欲開口，卻被江宸睿的一只手臂圈住，她的後背緊緊貼上了他的胸膛，“我也能聽到她說話。”
“唔？”這一點，邵青萱并不清楚原因，她凝望江宸睿時，被他深深地回看了一眼。
他接下去要說的話，是今天之內，邵青萱第二件沒有預估到的事。
“只要我在，我也會這樣愛你。”
還有第三件超乎意料的事麽？
當然有，江宸睿扳過邵青萱的肩，帶動她一齊轉了個身，他低頭，緊緊地吻住她的雙唇。
頃刻間，房間內靈光乍現，濁氣消滅得一幹二淨。
“魚兒！”
邵青萱猛然推開江宸睿，瘋了似的奔向床邊。
聽到聲音，羅源也從痛哭中掙脫，他呆若木雞地看着臉色煞白的邵青萱，眼神裏的恐懼瞬間深得如同萬丈深淵。
來不及了！
邵青萱迅速合掌，以食指緊抵眉心，口中連續不斷地念着往生訣。
“歸去往來，勿怒勿念。來兮往兮，雲生水起……”
幾句話間，邵青萱已經面無血色，她的指骨開始泛青，整個人似乎都要被抽空了！
江宸睿只想沖上來阻止，但他卻因為害怕而愣在了原地。
害怕？他堂堂GR集團的大少爺，家族裏的資産可以任由他翻空整個G市，他有什麽好怕？
大概因為在剛剛那一瞬間，看見了邵青萱失控的驚愕表情。
她第一次露出這樣的表情時，一個壞了鬼胎的女鬼朝他們撲來，後來的結果是差點要了邵青萱的命。
而這一次，會有什麽結果。
會不會，失去面前這個女人。
越往下想，江宸睿就越覺得頭暈眼花。
鼻血流過邵青萱的唇間、下巴，一滴滴落在她的胸前。
羅源雖然已經不再憤怒，卻目瞪口呆，像是見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
“魚兒……”沙啞得像吹過一陣陰風般的聲音，不自覺地從羅源的喉嚨裏飄出，他忽然覺得這個世界快要塌下來。
相戀九年的女人，在婚禮前出了車禍。好不容易在人間陰陽重逢，卻被別人攪局，讓他們再也不能相見。
再也不能見了嗎？
從此，只能在回憶裏尋找她的影子了嗎？
邵青萱無力倒地，胸前一片猩紅色讓江宸睿心寒陣陣。
“魚兒……”
羅源的雙手還伏在病床邊，他怔怔擡起頭，也不再流淚了，只默默朝仍然紋絲不動的愛妻深深而綿長地看了一眼。
一見到邵青萱倒下，江宸睿整個人慌了神，他匆匆彎腰将邵青萱緊抱在自己懷裏，再擡頭時，只見到一道銀光在眼前一閃。
站在五米外的羅源，不知道什麽時候，手裏握住了一把水果刀！
江宸睿大喊一聲“出隊”，房間外立馬傳來了轟隆巨響，再過一秒，卧室門被人從外面踹倒，揚起一地灰塵。
特工們的槍口齊刷刷對準了羅源，但房間裏的情景都讓他們驚了一下。
羅源擡手将水果刀插入了魚兒胸口，然後，他以令人目不暇接的速度，反手将帶血的刀，又刺進了自己的腹部！
“救人！”江宸睿第一時間做出判斷。
救誰？
方子琳稍微遲疑了0。1秒，然而，特工的專業性讓她迅速做出了判斷。
很快，魚兒和羅源都被送進了搶救室。
邵青萱也被安排在了一間安靜的病房裏。
醫生說，邵青萱并沒有生命危險，只是太累了。
可是江宸睿怎麽會信。
他沉默地在她床邊坐了一會兒，忽然憤恨地伸出右拳，重重砸在了牆上。
旁邊的方子琳心膛一陣劇痛。痛得她第一次領悟了眼淚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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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爺小課堂——第2講】
還記得一開始提過，向風是二等游靈嗎？
游靈，怎麽分一等，二等呢？是根據餘下的壽命。
剩下5年之內壽命的，是一等游靈。5—10年的為二等。
每5年一個檔，以此類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