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顧匆匆到達的時候剛剛中午, 汽車在草坪停下, 會所廣告公司已經做好了外景布置, 宴會是承包給浮城最大的酒店外包的, 再加上他們娛樂中心自己的工作人員。
所以, 基本的後廚和服務人員基本不空缺。
顧匆匆的身份便有些尴尬,顧思書歪頭向她:“要麽你也可以作為我同學和朋友出場?這樣我也好把介紹給我母親。”
他根本就是已經算好的。這些貧窮的美女哪一個裝清高不是為了可以待價而沽。
就像這個顧匆匆一臉冷然還不是聽見見家長就心動了。
他這些年帶回來見過家人的姑娘實在不少, 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帶到了這裏, 接下來還不是要做什麽就做什麽。
“不過,你穿這身衣服……”他面上啧啧一聲, “恐怕不行。”
顧匆匆身上一件半舊衛衣, 下面是牛仔褲。
“所以?”
一個年輕漂亮的服務人員看見了顧思書的車, 跑了過來,一邊幫他拉開車門,一邊叫道:“顧少,怎麽這麽早就來了。”
然後看見了裏面的顧匆匆,面色微微一垮。
顧思書便道:“這是我同學, 青青,你幫我帶她上去去我那裏換件衣服。我去打個電話。”
青青不情不願答應了。
顧思書又笑眯眯看了眼顧匆匆:“我很快就過來, 你換好了就在三樓露臺那裏等我,有個小花園可以休息。”
看着顧匆匆順從跟着青青走了,顧思書吹了聲口哨,他摸出電話,給自己的好兄弟打電話:“曾帥, 你到了沒?還沒起床?我~靠,你趕緊的,昨天答應我的那個……”他壓低了一點聲音,“乖乖水呢?怎麽樣?艹——真的這麽牛?她自己主動的?我~靠,你趕緊的啊,別睡了,你爸他們都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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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挂了電話,心急難耐搓了搓手。
昨晚喝了半晚上,今天腦子還昏沉沉的,他索性拉開車門下了車。
剛剛下車,就看見一個金發碧眼渾身帶着二十世紀貴族風的老外從隔壁一輛雷諾走下來,價格車型都不算亮眼,大白天身旁還有人為他撐着一把黑傘,皮膚白的驚人,留意到顧思書的注視,他轉過頭來,向他微微颔首。
真是能夠裝逼的。
看來是來騙妹子的,顧思書心裏嗤了一聲,心裏不由瞬間想到顧匆匆,決定還是先去這邊看一看。
剛剛走到兩步,就看見更前面一輛現代一聳一聳開了進來。
他認得這車,立刻蹙眉,又是那個來騙財的老神棍,成日以打着來他家看風水順運勢的由頭來打秋風,他那老媽就是聽不進去,也不想想,他要真那麽能耐怎麽現在還在開着個起步的現代,撐死也就中配。
大把的錢捐進去,買東買西,看的他肉疼。
今天的宴會因是高岚生日會加公司周年慶,所以還是分為了兩個流程,中午的午宴都邀請了親朋好友商業夥伴等參加,到了晚上,再額外以周年為主題有一個晚會,會請上公司的骨幹。
之所以要這樣分開,也是她算了說這樣會利她的運勢。
在邀請的嘉賓名單和公司員工名單,也專門進行了挑選,那些屬相什麽的相沖的高層,早幾天就找了借口将他們派出去出差,總之見不到面。
顧匆匆這邊到了樓上,青青一路也沒什麽好臉色,态度極度敷衍,她将顧匆匆帶到了客層休息區,然後在身上取出房卡,找出一張,向顧匆匆道:“走吧。”
走到一個房間,她刷開門。
顧匆匆走進來,青青打開衣帽間,裏面全是各種各樣的衣衫鞋帽,連同鞋襪。
她微微一笑:“你選吧。”
顧匆匆看了看,選了一件黑色的長裙,看起來款式普通,也沒有什麽出彩的裝飾。
青青看了看,取下衣服,然後還有下面的鞋。
“你換吧。”
她虛掩了門,顧匆匆換好走出來,她看了兩眼,過了一會,又看了一眼:“走吧。”
門在身後關上,鱗次栉比的衣衫看不見了。
顧匆匆問:“你好,你知道高總什麽時候來嗎?”
“什麽時候?我怎麽知道。高總的行程都是保密的。”她道,“看在顧少的面子上我提醒你,不要随便到高總面前晃,她不喜歡那種自以為是耍心眼的女生。”
“謝謝。”
青青将她帶到了露臺。然後笑了一下離開了。
“祝你好運。”她勾起嘴角。
說是露臺,其實是個特制的花房,玻璃和恒溫控制系統,裏面如梯田一樣層層疊疊種着不同的花木,都是水培植物,雪白的根芽在水裏生長。
顧匆匆站在一排顏色各異的風信子花架前。
“這些風信子很漂亮。”
身後一個聲音說。
聲音很好聽,帶着淡淡的沙。
她回過頭,一個身材高大的年輕外國青年向她微微笑。
她回以颔首禮。
“我叫特瑞特。”他微笑介紹自己,翩翩有禮,“小姐的眼睛讓我想到我的一位朋友。”
“是嗎?”
“現在更像了。”他歪頭,“坦白來說,有件事可能有些冒昧,但是還是想要提醒一下小姐,不要喝下和您同來男伴的任何東西。”
顧匆匆微微一怔,瞬間明白他的善意:“謝謝。”
“不必謝我。呵護美好的東西是吾等之天性。”他看向那些開得熱鬧的風信子和花前少女雪白的脖頸,纖細的溫熱的血管在微微跳躍,那裏有一種他從未感觸過的味道,古老而又悠遠的氣息,帶着禁止和誘~惑。
血牙在唇邊蠢~蠢~欲~動,他愈發優雅。
“風信子的花語是重生之愛,但紫色卻意味着悲傷、嫉妒和憂郁,小姐是有什麽心事嗎?”
顧匆匆向他微微致意,并不打算久留。
他湛藍的眼睛變得深邃,在金絲眼鏡後面看着她:“不如我們一起聊聊。”
話音剛落,顧匆匆只覺大腦當的一聲,身體突然在某種程度失去了控制,她身不由己跟着他,他走得很慢,一只手紳士攬住她肩膀,避免她被旁邊的綠植碰到。
她溫熱鮮美的氣息湧~入鼻腔,血族都是記憶動物,再久遠的味道,只要曾經觸碰過,便烙印在記憶深處,再難忘記。
他微微低頭,向她靠近,嘴唇在她脖頸處微微滑過。
他忽的記起了,這是來自古老東方的重明鳥的氣息,不,不只是這些,還有更多。
指甲無聲變長,他的眼眸顏色愈發濃郁,如同深不見底的大海。
“我喜歡東方姑娘。她們不用香水,但她們自帶芬芳。”他說。
顧匆匆說不出話,她的脖頸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這個男人冷的像冰,那種冰冷和厲承澤不同,厲承澤的冷帶着生命的氣息,而他,卻像是了無生機的走肉。她想要掙紮。
但是她現在什麽也做不了,那種無法言說的威壓自這個男人身上散發,如同巨獸桎梏她的行動。
露臺的門開了,他帶着顧匆匆走了出去。
他向來是挑剔的,對于食物如此。他有時候極沒有耐心,有時候又極願意等待,只要最後是這樣的美食。
從外面的人來看,不過是一對俊男美女相擁而出,并沒有任何人詢問。
她想要擡手,但是手腕如同千斤重,她感到手環被震動。
他的手按在了顧匆匆的肩膀。
“你的身體很暖。”他說,“比尋常人體溫要高。”
就在這時,前面傳來一個聲音。
“是你?”尖利的不屑的女聲帶着鄙夷,“你怎麽來了?”
顧百一穿着一身華麗星光禮裙蹙眉站在兩人前面,她旁邊的女服務員催促:“小姐,高總要你現在先過去。”
“煩人,不就是看面向嗎?月月都看。”她揮手驅開那個女服務員,歪頭打量顧匆匆,“喲,怎麽又換人了?上次不是傍着厲哥哥嗎?真是夠夠的——”
“诶,不對啊,你這衣服?——我去你的,這不是我的衣服嗎?”她面色一變,幾乎勃然,“你怎麽穿得我的衣服?”
周圍人目光都聚集過來,兩三個服務員駐足,還有的趕緊打電話。
特瑞特微笑:“這位小姐,可能有什麽誤會,她是我的女伴,如果有不周到的地方我向您致歉。今天高總生日,一切以和為貴。”
顧百一不買他的帳:“不關你的事。”她轉頭向顧匆匆,“怎麽?啞巴了,說話啊——真是……”
特瑞特繼續紳士道歉,而旁邊的服務員也在勸說,顧百一面色依舊難看,但在聽見有人準備給自己老媽打電話,還是生生忍住了。
她又盡情譏諷了幾句,見顧匆匆老老實實任由自己說不還口,心裏順了幾分。
顧匆匆只覺特瑞特按在她肩上的手力道收緊,她幾乎連呼吸都困難了,但眼睛還能動,于是她用盡全力向顧百一翻了個白眼。
原本準備偃旗息鼓的顧百一頓時炸了。
“你們看到沒有,你們看到沒有,她竟然向我翻白眼。我不管,今天把她給我趕出去。”
顧匆匆還沒松氣,便聽見特瑞特微微一笑:“如此,我們就不打擾了。”
顧匆匆:……ono,不是這個意思。
她再翻了個更大的白眼,白眼落在自己身上的黑裙上。
此舉果真得到了顧百一的注意。
“這是我的衣服。上面的這個胸針是我哥送我的——你脫下來再走。”
她伸手拉住顧匆匆的胳膊,顧匆匆的胳膊就像嬰兒的手臂,柔軟而無力。
大庭廣衆之下,那個前來叫人的服務員快要哭出來:“小姐,你別鬧了啊,讓他們走吧,道長已經在樓上等了好一會了,要是高總知道,肯定是罵死我的。”
顧百一驕縱慣了:“讓他們走?”
話音剛落,他後面傳來一個男聲:“讓誰走?”顧思書面色難看,撥開人群走了過來。
“顧匆匆,你搞什麽?”他蹙眉再看特瑞特:“洋鬼子,你搞什麽?”
顧匆匆不能動,只能看着顧思書。
顧百一冷笑:“只見過吃着碗裏瞧着鍋裏的,沒見過被抓奸在床還這麽淡定的,哥,你這眼光也越來越差了,這都什麽人啊——”
顧思書:“顧匆匆,你這什麽意思?”
特瑞特伸手摘下了眼鏡,瞳孔漸漸漆黑。
就在這時,只聽遠處走廊傳來一個聲音:“師父,動了,動了,羅盤動了。”
道長罵自己那多話的徒弟:“閉嘴吧你。老子沒瞎。”然後他轉頭,笑眯眯看旁邊一個年月四十的婦人,“高總,你看是不是,這風水還不夠穩——我看着水木相生的局面,還得金來鞏固。所以這次的香資……”
一個身穿藍色大襟得羅的道士頂着蓮花觀手托羅盤走了出來,他腰間插着拂塵,頗有些年月。
然後一面向這裏走過來,一面微蹙眉頭。
“有點不對呢?”
瞎子也知道不對了,他身旁的小道士看着羅盤上面幾乎得了羊癫瘋一樣的指針。
兩人身旁衣着華貴卻小心尊敬跟随的高岚緊張問:“是這裏有什麽問題了嗎?”
這是顧匆匆第一次聽見她親生~母親的聲音。
聲音幹啞、簡練、沒有感情,就像她突然擡頭看過來的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1-15 19:19:58~2020-01-16 20:39:1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魔鬼的白日夢、十三月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