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如果當時
看過動漫展的第二天，陸念白帶她去日本富士天神山滑雪。顧沐槿遙望遠方漂亮的雪山緩緩閉上眼，輕呼吸。富士山山體高聳入雲，雲巅白雪皚皚，它就像一把懸空倒控的扇子。天空湛藍，顧沐槿伸出手臂，擁抱空氣，想要和自然融為一體。
富士山腳下有各種各樣的野花，大片大片的花海像是地毯伸展到遠方，看不到邊際。陸念白看着花海中奔跑的人低低笑。她跑了很久覺得累了便躺在大片的花海中，仰頭望着天空 。他慢慢走到她身邊，她伸手輕拽他的衣袖，他停頓了一下，也躺在花海中，雙手放在腦後。
“氣筒，我想問你一個問題。”顧沐槿試探地低語。
“嗯。”
“那時候為什麽拒絕和我在一起，大一那年？”
“……”他閉上眼不說話。
“不肯告訴我嗎？其實我可以猜到……”她的眼底有淡淡的憂傷，在這麽美麗的景色中她是不是不該詢問。
“因為我們大學不在同一個省份，相隔太遠。因為我們民族不同，我們之間有太多未知，你不能給我未來和承諾，不想傷害我，所以選擇決絕割斷我們之間的關系……”她就像看到了那時矛盾尴尬的兩人。
陸念白沒有說話，空氣裏流動着沉寂的因子，原來她都知道，只是一直假裝不知道。大一那年，當她再次的告訴他她喜歡他，他只是沉默地躲開。
他們之間有太多困難，他向來是理智的人，不會一時沖動，頭腦發熱的和她在一起。他考慮的事情很遠，他不想傷害她。有句話說的好，長痛不如短痛。所以他固執地認為，糾纏分離還不如從未開始。
“可是氣筒，你知不知道，我可以很勇敢充滿力量的和你一起去面對那些未知，可是卻無力去應對你的冷淡決絕……”
我可以為了你放棄全世界，可是我卻害怕，即使我放棄了全世界，你依然不會和我在一起。
“顧沐槿，對不起。”他停頓了一下，伸出手去輕撫她的臉。
“我那時候真的好傻，卻總是放棄不掉你。我努力執着的走了九十九步，你卻始終不肯邁出那一步。”她不停的告訴自己，要學會驕傲着忘記，她努力不去思念他，不去關注他的動态，可是最終她還是敗給了自己。
她總是偷偷的點擊進入他的空間，去看他的留言板，了解他內心深處的世界，然後悄悄删去訪客記錄。她覺得自己好可笑，喜歡一個人居然要用如此卑微的方式。
最終，她把自己困在了原地，畫地為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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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大二你就決定徹底逃離我的世界，不再聯系，了無音信，來報複我？”陸念白睜開眼，盯着她的側臉。
“不是……是因為……”她咬咬唇，最終作罷。
她害怕，她說出他的曾經，她們之間就變回了重逢時的樣子。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他心中那個曾經的女孩，一定是他心中不願被人觸碰的記憶。
他看着她欲言又止的神情，無奈嘆口氣。
下午他帶她到天神山滑雪，兩人都換上了厚厚的棉襖，陸念白很沉默，顧沐槿心裏也不好受。雖然穿上了棉襖，整個人依舊怕冷，她把雙手放進衣服的口袋裏跟着他一直走。直覺告訴她，他們在冷戰。
“來，滑雪吧。”陸念白冷冷地對她說道。
“哦。”
她接過滑雪板慢慢的走着，地上的雪踩起來發出好聽的吱吱聲。日本富士天神山滑雪場包括七個滑雪場，場內設有初、中、高等不同的滑雪道，通過一臺四座纜車和三臺二座纜車，把七條難度不同的滑雪線路連接起來，初學者以及頂級高手都可以找到自己的專屬滑道。
陸念白自己一個人在滑雪，他的滑技也不是太好。踩在滑板上整個人慢慢吞吞的，步伐也有些不穩。
“我是真的很生氣麽，在你的心中曾經有一個我不認識的女孩……”她小聲的嘀咕着，想着曾經出現在他生命中的那個女孩，就是因為她，他們彼此遠離。顧沐槿賭氣的走向了高難度的滑雪道。
陸念白并沒有看到她，她小心翼翼的在高難度的滑雪道上滑雪，沒幾步就已經摔倒在地，腰部傳來劇烈的疼痛，她忍不住悶哼一聲。
當陸念白去看她時，她臉上青腫一片，身上還有很多雪，他頓時氣結，她以為他那麽多年就一直是沒心沒肺冷血無情麽，他只是想降低危害，不想傷害她。他扔掉滑雪板，走到她身邊，伸手去拽她的手臂。
“顧沐槿，你瘋了。”他是真的生氣了，眸裏都是冰冷的氣息。
“對，我是瘋了，不用你管。”她也覺得自己莫名其妙，淚水順着臉頰滑落，快将他淹沒。
“別鬧，不滑了，跟我走。”他放軟了語氣，輕柔的擦去她的淚水。
“你不是不理我麽，你走……”她推開他的手。
重心不穩，顧沐槿整個人順着坡道向下滑去，陸念白只覺無力，用力去拽她的手，将她拉入懷中，兩個人順着坡道向下滑去，她安靜的将頭埋在他懷中。
雖然坡道不是很陡，陸念白仍是覺得渾身發麻，疼痛一陣陣襲來。他試探着站起，一個踉跄摔倒在地。她伸手去扶他，他大手一拉，将她拽入懷中。他臉色蒼白沉默着去掃她身上的殘雪。她像個犯錯等着受罰的小孩子，微微低頭不敢擡頭去看他。
“對不起。”她小聲的道歉。
“痛嗎？”他用力的捏捏她的臉頰，她只是輕皺着眉點點頭。
“下次還敢嗎？”
“不敢了。”她終于擡起頭，他雖然冷着臉，眉間卻柔和了幾分。
“笨蛋顧沐槿，我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生氣，可是無論如何，都不要用身體去懲罰自己。”他輕咳幾聲，溫柔的說道。
“嗯。”
他揉揉自己的背部，他們兩人臉上都青了一大片，這樣看上去倒也般配。
年少時，她不懂愛情。以為默默付出就會得到回應，結果失望逃離。
年少時，他不懂愛情。以為冷淡決絕就會避免傷害，結果慘淡成傷。
還好，他們重新相遇。
一切都不算太晚，她依然愛，她一直在。
回到酒店，陸念白拉過她的手，俯下身在她額上落下一吻。顧沐槿雙手環抱住他的脖子，她微微踮腳，印上他的唇。她的唇很軟，由于溫度很低，清清涼涼的，他緩緩摟住她的腰身，加深了那個吻。
“笨蛋，去泡溫泉吧，泡過溫泉帶你去吃飯。”他輕戳她的額頭。
“嗯。”她接過他手中的日式浴衣淺笑。
“那個，顧沐槿，進去泡溫泉不要直接進大池子，外面應該有沐浴的地方，在大池子裏只要靜靜的坐着就好……”陸念白臉頰微紅，不好意思的轉過身。
“我知道啦，氣筒，你真可愛。”她微笑，露出了潔白的牙齒。她的牙齒很整齊很好看。
顧沐槿抱住浴衣進入浴池，換好衣服開始沖洗，滑雪摔了那麽多次整個人渾身都酸痛。沖洗過後脫掉浴衣赤身走進了泡溫泉的大池子，坐在裏面只看到眼前一團團的白霧。溫泉的溫度很适宜，泡在裏面皮膚的細小毛孔都舒展開了，看上去光滑水潤，就像剝了皮的雞蛋，仿佛輕輕一碰就會觸破。酸疼得到緩解，她真想一直呆在裏面。
泡過溫泉他帶她去了一家餐廳，他說這家忍者餐廳很有趣。整個餐廳裏燈光昏暗，服務員都是黑衣黑衫的蒙面大盜。顧沐槿害怕的拉着他的手，他雖是開玩笑損她，卻一直沒有松開她的手。
“氣筒，我怎麽覺得這裏很像鬼屋啊？”
“笨蛋，你怎麽那麽膽小？”他輕敲她的腦袋，她不滿的緊抿着唇。
蒙面忍者服務員很快的送上一份猶如中國古時奏書般的菜單雙手橫舉頭頂。首先送上餅幹類甜點，起初顧沐槿以為它是真的忍者飛镖，直到陸念白拿起放進嘴裏她才惶恐的吃起來。
陸念白看過菜單點了很多菜，有章魚燒，章魚小丸子，還有很多日本壽司，最讓她贊嘆的是一道很有名的菜。冒着仙氣的日本冰山生魚片，放入嘴裏，幹脆爽口。
“顧沐槿，你可不可以淑女一點？”看到她誇張的表情他忍不住問道。
“不可以……”
“喝點茶。”他輕拍她的後背，遞給她一杯茶。
顧沐槿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她起初是為了安涼答應陪他出國，她沒有想到他會帶她來日本，更加沒有想到他設計的這次旅行只是為了實現她曾經的夢想。那結局不是他虧本了麽，他那樣冷靜認真的人怎麽會做這種事情。
“氣筒，顧琛的事情……”
“我已經和他見過面了，這件事情已經解決了。”陸念白沒有想到她會在這麽美好的時刻提起別人，臉色很難看。他帶她去花海，她莫名的提起悲傷的過去。他帶她去滑雪，結果兩個人摔得鼻青臉腫。在那麽美好的風景中能如此煞風景，世界上除了顧沐槿，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人了吧……
“可是氣筒，你幫了安涼，我本該答應你什麽條件的，可是你好像賠本了哎……”
“……”
“顧沐槿，你以後可不可以不要那麽愛管閑事？”他氣的發抖，冷冷地問。
“氣筒，我……”她暗自裏罵了自己千百遍，明明恢複了溫情美好的時刻，她還自讨沒趣，沒事找事。
他站在昏暗的燈光下，月光拉長了他的身影，他把雙手放進口袋裏看不清表情。但顧沐槿知道，他在生氣。
“氣筒，你腰還痛嗎？”她讨好的微笑。
“不要轉移話題。”他挑挑眉瞥她一眼。
“為人民服務啊……何況她們都是我的好朋友……”顧沐槿興奮地大叫，吐吐舌頭。
“以後不要再吐舌頭，真的很難看。”他拉起她的手，走在黑暗裏。
“遵命。”她用力點點頭。
夜深了可是他并沒有要回酒店的意思，只是拉着她的手靜靜的走着。顧沐槿也不說話，聽着空氣裏彼此淺薄的呼吸。
“笨蛋，好可惜，沒能帶你看到櫻花。”陸念白仰着臉，略顯遺憾。
“沒事啦，我真的很滿足……”她拉着他的手輕晃，在半空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
“如果當時我們真的在一起了，或許現在早已分開……”他突然轉過身，神情嚴肅，昏暗的燈光下，他褐色的眸更加通亮。
“為什麽？”她心微微輕顫，他對他們的未來就那麽沒信心麽……
“傻瓜，因為我們太年輕，性格又太相似……”
不要輕易在不懂愛的年紀去愛，誰也無法給誰永遠的承諾。
“是哦……那時的我們，都太驕傲。”她們的性格太相像，同樣都是需要被照顧被包容的人。
“氣筒，但是我從來都不後悔能夠認識你……”
他們糾結過，冷戰過，以為彼此之間再無交集，可是冥冥之中他們卻又再次相遇，不後悔，不放棄。
在日本呆了三天陸念白和顧沐槿坐飛機飛回了國內。飛機上兩人回憶曾經的時光，她輕拽着他的衣袖在他耳邊低語，他雖然不說話卻認真地聽着，那些他們一起走過的時光。
把她送到她家樓下，她不舍地撒嬌：“以後我可不可以随時去你們公司找你啊……”
“如果你不給我惹麻煩的話……”他輕扯嘴角，無奈的望着她。
“你嫌我麻煩？”她伸出手在他的肩膀上擰，卻舍不得用力。
“笨蛋！”他轉過身開車離去，她看着他的車子消失才轉身。
她提起行李箱向樓上走去，她的嘴角微揚。
謝謝你從不多言卻總是默默溫情的付出……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