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質問
第二天早上八點，顧沐槿和安涼趕早班車回了錦市。
回到家裏梁諾和顧方都不在家，顧沐槿收拾好行李，背起包包向單位趕去。
辦公室的氣氛很沉重，顧沐槿脫掉大衣，坐在辦公桌前整理開會要用的資料。丁丁悄悄走到她身邊輕輕低語：“沐槿，單位出事了。”
“什麽？”
“你的手機為什麽一直打不通，昨天部長一直在打你電話，想要找到楚科長，召集緊急會議。”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顧沐槿沒有想到她只是消失兩天，單位裏就發生了嚴重的事情，希望部長不會開除她，在那次不愉快的交談之後。
“據說楚大科長和GL公司的總經理所聯合合資的事情出現了問題。GL公司所最新上市的建築設計方案出現漏洞，所以部長很失落，而且，楚大科長憑空消失了……”
“那GL公司會不會很慘？為什麽他們的建築方案和我們單位有關系？”顧沐槿右手輕叩桌面，陷入深思。
“自古官商合作，很正常啊，沐槿，你應該懂的，據說是我們單位私下裏一直在和商界一些大公司進行融資合作，GL公司那麽著名，一次漏洞損失應該不會太大吧，倒黴的是楚科長……”
“那麽嚴重？”顧沐槿雙手握緊手中的水杯，楚岸後臺那麽強大，只是一次融資失敗，他應該不會有什麽事情吧，畢竟在政界也有一定的地位。
“現在政界比較危險，各種後臺站隊，稍有不慎，檔案裏就會有污點，對于想要繼續向上努力進取的楚大科長來言，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顧沐槿從小受到顧方熱衷政界新聞的熏陶，對政界的門路多少有些了解，一次失敗，就可能萬劫不複……
“據說這次合作很複雜，好好的建築設計方案怎麽會出現漏洞，GL公司的總經理向來都是親自設計建築草圖的，有人說是楚科長和GL公司的總經理出現了矛盾，他才會趁機報複楚大科長……”
“不可能，丁丁，GL公司的總經理很謹慎很認真，向來公私分明，不會那樣做的……”她的眉毛微蹙，還是不由自主的維護他，替他說話。
“沐槿，你認識GL公司的總經理？”丁丁好奇的張望。
“總之，希望我們單位受到的危害能降到最低，和我們也沒太大關系。對了，沐槿，你最近有看到楚大科長嗎？部長好像很擔憂，整天像吃了火藥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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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沒有關系嗎？楚岸和陸念白，這兩個人中的任何一人都與她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
“沒有。”顧沐槿如實交代。
“要開會了，走吧。”佳佳手中抱着一堆資料，站在兩人面前，她沒有平時的盛氣淩人，一雙大眼失去了光彩，雖然塗了厚厚的粉底，仍然遮不住她眼底的烏青。
她和平常很不一樣，并沒有處處針對她，看上去十分疲憊。
“佳佳，你還好嗎？”顧沐槿主動開口安心詢問。
佳佳只是掃了她一眼，輕輕點了一下頭，轉身離開。
開會的過程中部長陰沉着臉，雙手并沒有像平常一樣背在身後，他并沒有提到任何與GL公司融資的事情，雲淡風輕的總結最近的工作，并作出了新的安排部署。
一直到開會結束，顧沐槿都沒有看到楚岸的身影。
這樣的行為，很不符合楚岸的作風。他不是那種會莫名失蹤的人，握着鋼筆的手不自覺用力，劃破了筆記本的紙張。事情，似乎比她想象的糟糕複雜的多。
真的會是陸念白在背後操縱一切的嗎？她用力甩甩頭，拼命排斥那個想法。陸念白不是那樣的人。
可是，他确實欺騙過她……
會議結束後，顧沐槿認真的收拾工作資料。佳佳抱緊手中的資料，她走到她身邊：“顧沐槿，我輸了，你要好好對楚岸。”
“佳佳，你誤會了，其實，我和楚岸……”
“當時如果不是他的父親心髒病複發住院，不同意你們兩個在一起，他絕不會放棄你，其實，就算他去見了我的父母，他還是沒有放棄過你，我曾經問他，是否可以為了你放棄一切，你猜，他怎麽說？”
顧沐槿擡起頭，想說什麽，最終作罷。
“他說，你就像是他的空氣，每個人都無法離開空氣，所以他永遠都不會放棄你。”
短暫的沉寂，顧沐槿雙手漸漸收緊，抱緊了懷中的資料。
“你看，我為他改變了那麽多，卻絲毫比不上什麽都不做的你。”佳佳指了指自己腳上的鞋子。
顧沐槿微微失神，眼前的女子确實和以前有很大的差別，她束着簡單的馬尾，穿了一身簡單随意的休閑服，腳上是一雙白色的帆布鞋。
“佳佳，愛情，從來都不是單向的事情。”
“顧沐槿，你要好好待他，我是真的很羨慕你，他那樣驕傲自信的人，為了你，做了那麽多事……那個GL公司的總經理，和你很熟吧？”佳佳背過身，留給她一個絕美孤寂的身影。
顧沐槿聽的一頭霧水，她已經很多天都沒有見到楚岸了，他又為她做了什麽事情？難道是指和GL公司的合作？
“佳佳，陸總不是那樣的人，他是我以前的同學，這件事情，也許只是個意外。”顧沐槿的聲音漸漸變小，聽上去顯得蒼白無力。
“你用了也許，你也是心存懷疑，對不對，你對多年後的他又了解多少？他可是商人……”佳佳無奈嘆氣，轉身。
“希望你不會辜負他的心意，我祝福你們，是真心的祝福。不過，顧沐槿，以後如果你們兩個結婚，千萬不要發請帖給我，我想要維持自己最後的尊嚴和驕傲。”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驕傲，她懂。
“顧沐槿，我們能成為朋友嗎？”佳佳友好的伸出手。
“當然可以。”顧沐槿拉起她的手，露出了潔白的虎牙。
“好好珍惜他。”
佳佳對她揮手再見，顧沐槿自己一個人回到辦公室，望着手裏被鋼筆劃破的筆記本，她穿上大衣，背起包包向外走去。
有一件事情，她必須去找陸念白問清楚。
望着眼前熟悉的大廈，她呼吸微滞。上次來到這座大廈，是一個月多以前的事情了吧，她還在裏面聽到他欺騙她的事情，然後，他們之間又發生了很多的事情。
他，到底有多少她不了解的事情。記憶中的少年，是否早已被歲月褪去了簡單純真……
她又一次站到了大廈的入口處，門口還是那兩個保安，時間變了，有很多東西沒有改變，停在原地。可有些東西，早已變質。
她和陸念白，終究是都變了。
“小姐，您又來了？”一個面色溫和的保安朝她微笑。
“是的，我找你們陸總。”她苦笑，連保安都認識她了。
“陸總很多天都不在公司了。”他禮貌微笑。
“很多天？他去了哪裏？什麽時候回來？”
“這我們就不清楚了，老板的事情，我們無權過問。”
顧沐槿點點頭，慢吞吞的點頭離開。很多天不在公司？她心裏有個答案得到證實，果然是他。
她和陸念白到底是什麽？是孽緣吧，她和他生活在不同的世界本就不該有太多的交集，可是現實總愛和她開玩笑……
重新去手機店裏買了一部手機，想到很多天沒有和林辰美聯系，撥通了一串銘記在心的數字。她只記得她父母，林辰美，安涼還有陸念白的手機號碼，連她自己的手機號碼都懶得去記。
“辰美……”
“死丫頭，你這幾天跑哪裏去了？居然還換手機了？”林辰美高分貝的聲音響起，顧沐槿把手機稍稍移開耳邊一段距離。
“嗯，去了c城一趟。”
“我找了你兩天都沒找到，你的手機怎麽在陸念白那裏？兩人還生着氣的？”
“上次忘記拿了，落在他那裏了。”顧沐槿輕頓，聽到那個熟悉的名字，還是會莫名心痛。
“對了，我和徐城晚上請客，要宣布一個好消息。”她大聲的笑，顧沐槿輕輕嗯了一聲，挂掉電話。
兩秒後，林辰美發了一條短信，是晚上聚會的地址，在她們大學放假期間一大群人經常去的那家壽司屋，她選擇那裏，是因為，裏面有她們很多美好的回憶吧。
她低頭，看着掌心的白色手機，顏色一樣，型號也一樣，她向來執着，處女座的通病，一旦認定的事情，撞到南牆上也不願回頭。
習慣這種東西，很難改，索性就不改了。
就好像她喜歡陸念白，或許是因為遇見他之後，她主動拉開了與任何男生的距離，以至于，在大學四年的歲月中，就算再孤單，她的心中始終只有他驕傲冷漠的樣子。
他很優秀，可是比他優秀的人也不少。對她好的人，更是數不勝數，可是別人再好，始終住不進她心中。
因為他們都不是他，她喜歡他，早已成為無法更改的習慣。
她到達壽司屋的時候包間裏坐滿了人，屋裏開着暖氣，她脫下外套，坐在蘇錦風身邊，蘇錦風的出現，多少讓她有些不解。
“徒弟，怎麽這麽慢。”蘇錦風拿過她面前的水杯，給她倒了一杯玫瑰茶。
“我不小心又路癡了……和卡卡西一樣，迷失了方向。”
“笨蛋！”陸念白低笑。
“沐槿，你怎麽看都不看陸念白啊？”林辰美刻意問道。
這兩人有時候，還真不是一般的別扭，都同樣驕傲，不願低頭。
顧沐槿淡定自若的抿口茶，擡起頭，象征性的輕掃他一眼。她怎麽會沒有看到他，一進屋裏，她便感受到那道炙熱的目光。
他的臉更加消瘦，黑色的碎發遮住他的視線，看不到他的表情。今天，他穿了一件深藍色的襯衫，緊抿着唇，安靜的坐在角落裏，昏暗的燈光打在他身上，為他周圍添上了暖黃的光暈。
“你們兩個要鬧別扭到什麽時候啊？”徐城輕扯嘴角。
“不是說要告訴我們好消息嗎？”陸念白低沉的開口。
“對了，我懷孕了。”林辰美右手輕撫上小腹，眉間是化不開的喜悅。
“辰美，真的嗎，太好了，我要當幹媽了。”顧沐槿伸出手，林辰美會心一笑，兩人手掌相擊，發出悅耳的聲響。
“想當媽，自己抓緊時間去生個，離我老婆遠點。”徐城親昵的擁着林辰美的肩膀。
“拉仇恨！”顧沐槿繼續喝杯中的水。
“你也找個人秀恩愛啊。”徐城下意識看了眼陸念白。
“路漫漫其修遠兮，我在努力啊。”顧沐槿雙手托着下巴看着桌子上的糕點。
“師父，你最近怎麽樣啊？那個巧克力蛋糕很好吃，嗯，我幫你拿哦。”顧沐槿拿過桌子上的巧克力蛋糕，遞到蘇錦風面前，她沒有看見角落裏某人鐵青的臉色。
“徒弟，你也多吃點，好像瘦了。”蘇錦風有些心不在焉，仍細心關照顧沐槿。
“沒有吧，我吃的好睡的好……”顧沐槿摸了摸自己的臉蛋。
“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間。”顧沐槿披上大衣，拿起包包向外走去。
陸念白一直盯着離去的身影，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手機，最終緩緩開口：“我出去一下。”
他披上外套，拉開門，向衛生間的方向走去。
這間壽司店屬于典型的日式風格，暖黃昏暗的燈光，簡單大方的日式建築，包廂裏都是傳統的榻榻米，這家壽司店的規模很大，走在門外，可以聽見臨近走廊的包廂裏傳出來的嬉笑聲。
顧沐槿站在鏡子面前洗把臉，補了補妝，穿着高跟鞋慢慢從衛生間走出。
“好久不見。”熟悉的聲音響起，陸念白雙手環抱在胸前。
“才剛見過也說不定。”顧沐槿想要從他眼中看出些什麽，可惜除了好奇什麽也沒有，那雙眸子漆黑看不到邊際。
“什麽意思？”
“相信以你的智商，一定明白我口中所指。陸總？”
“顧沐槿，你就不能和我好好說話嗎？那天……你……我們之間就不能……”陸念白微微傾身上前，他溫熱的氣息撲到她臉上，耳垂癢癢的。
“那樣的羞辱，一次就夠了。”她微微扭過頭，笑容諷刺。
“陸總，我現在只想請問您一件事，您和楚岸的合作，真的只是意外嗎？有沒有使用肮髒的手段故意為難報複楚岸？”
“為難報複楚岸？肮髒的手段？你就是這樣看待我的？”陸念白右手輕扣住她的手臂，将她拽到了一個角落。
“難道不是嗎？僞裝成陌生人，那樣的事情你都可以做出來，我覺得，現在站在我面前的你，好可怕。”顧沐槿低垂着頭，聲音帶着顫抖。
“你說什麽？”他緊緊抓住她的肩膀。
“別演戲了，你不覺得自己很可笑嗎？我覺得惡心。”
“惡心？楚岸在你心中就不惡心是不是？”他額上的青筋凸顯，一張臉蒼白，腳步微頓。
“對，至少他不會像你一樣在背後耍手段，公私不分。”她的心裏明明不是那樣想，可嘴裏卻說出那樣口是心非的話。
“你在替他打抱不平？變化不小，這麽快就沉浸在他的溫柔鄉裏，對他投懷送抱了？牽手？接吻？到哪一步了？”
“你混蛋。”她舉起右手，清脆的聲音響起，他站在原地。
顧沐槿眼神空洞，看着自己微微泛紅的右手，雙肩顫抖。
她又一次，動手傷了他。
他站在那裏，一動不動，輕扯嘴角：“你滿意了嗎？”
陸念白沒有了平時的樣子，褐色的眸子失去了光澤，整個人看上去狼狽絕望。
“這是你的手機，還你。以後，我陸念白……”他終是沒有說完那句完整的話，她不知道他在那個建築設計上下了多大的功夫，多少個夜晚，失眠只能坐在書桌前，以設計緩解心中的疼痛。
她說，不讓他喝咖啡，他就真的很聽話的不再碰它。
“陸總，早已看過我的手機了吧？以你的聰明，不會破解不了我的密碼，手機就不用還我了。”她冰冷的語氣讓他的手輕抖。
“這是你的手機，至于想怎麽處理，是你的事情。”他将白色的手機塞進她懷中。
他一向不屑解釋，懂得他的人，何須解釋？
顧沐槿竟在他的語裏聽出了疲憊絕望，是他的演技太好嗎……
作者有話要說： 可憐的陸先生 于心不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