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破鏡難重圓
顧沐槿回到包廂時，氣氛異常詭異。
陸念白靜靜的坐着，緊抿着唇。桌子上的糕點只剩幾塊，她脫下大衣，緩緩坐下。
“我去下洗手間。”林辰美沖徐城眨眨眼。
“老婆，我也去。”徐城呲牙咧嘴，迅速的幫她披上外套。
“我剛好出去要一壺玫瑰茶，這壺快喝完了。”蘇錦風環顧四周，修長的手提起桌子上還冒着熱氣的玫瑰茶水壺。
“師父，我和你一起去吧。”顧沐槿暗自緊張，她才不想在那樣的争吵後和陸念白尴尬的單獨相處。
“不用了，我一個人就好。”蘇錦風果斷拒絕，顧沐槿眼巴巴地看着三人走出包廂，拉上房門。
包廂裏頓時沉寂下來，只有兩人輕微的呼吸。顧沐槿不說話，陸念白也不說話。
顧沐槿第一次覺得和陸念白單獨相處是一件心塞難受的事情。突然，陸念白站起身，連外套也沒披，徑直走了出去。
她心裏暗自松了一口氣，同時，一種古代深閨女子才會有的落寞哀怨浮上心頭，她有那麽讓他讨厭嗎？以至于讓他連衣服都來不及帶走，匆匆離開。
他不會感冒吧？顧沐槿拿起他的外套向外走去。推開門的瞬間，眼前出現陸念白放大的臉，她後退，被榻榻米上的桌腿絆到，整個人向後跌去。
陸念白一只手摟着她的腰身，将她拽入懷中。待她站穩，松開手，整個過程中都冷冰冰的，黑着一張臉。
這麽戲劇化浪漫的場景，要不要發生在兩人争吵過後尴尬的時候呢？
“我以為你走了。”顧沐槿将手中的灰色大衣塞到他懷中。
“我為什麽要走？”他好笑的問道。
“好吧……是我想多了。”她兩手一攤，坐在榻榻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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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去點了一杯咖啡。”他拿起勺子，輕輕攪拌着杯中的液體。
咖啡濃郁的香氣彌漫了整個包廂，顧沐槿抓住他的大手，睜大雙眼瞪着他：“陸念白，你說過以後不再喝咖啡的！”
“有嗎？我不記得了。”他挑了挑眉，掙脫開她的手。
“你答應過我的！”她頓時氣結，臉上紅撲撲的。
“可是你也答應過我不會輕易和我分手說結束，你做到了嗎？”
“我……是你先說結束的。”她緊緊咬住下嘴唇，不再看他。
“很好！所以之後我喝不喝咖啡，和顧小姐又有什麽關系呢？你不覺得你現在的行為很矛盾嗎？”陸念白移開視線，盯着手中的咖啡杯。
“你是故意的？很幼稚你知不知道？”
“彼此彼此。”
他就是故意的，故意的點了一杯咖啡，想看她的反應。連他自己都覺得這樣幼稚的行為很可笑。
“總之，你不能喝咖啡。”她有些耍賴的說道。
“顧沐槿，你以為你是誰？現在又是以什麽樣的身份和立場來管我的閑事？我陸念白就算是死了也和你沒有關系。”他雙手緊緊握住杯子，指節泛白。
“對不起，是我多管閑事了，我自作多情，一廂情願。”
顧沐槿呆呆的披上大衣，站起身，眸中有透明的液體，雙手顫抖，怎麽也扣不上衣服上的紐扣。
她機械的動作，引起他心中猛的抽痛。
他摔碎了手中的咖啡杯，緊緊拽住她的手臂，帶着洩憤的意味吻上她的唇，接着另一只手摁住她的後腦勺，吻上她的眉眼，她的臉頰。感覺到她臉上透明微鹹的液體，他停止動作，松開手。
“顧沐槿，你告訴我，現在你對我，到底是什麽樣的感覺？”他溫柔的拿起紙巾去擦她臉上的淚珠，卻怎麽也止不住她的眼淚。
他到底在幹什麽？竟然在這樣尴尬的情境下，不經她的同意強吻她？
“對不起。”她推開他的手，背過身去。
“顧沐槿，你很殘忍！當初那個執着喜歡陸念白的女孩去哪裏了？”他低聲怒吼，如地獄般嗜血的修羅。他的雙手無力地放在身體兩側。
“她已經虛脫死掉了。”顧沐槿蒼白着臉，苦笑。
“我最後一次問你，你真的寧願相信楚岸也不願相信我？”
他無法接受，那麽深愛執着愛他的女子，為了其他的男人質問懷疑他。
“氣筒，我真的累了。”
“好，我知道了，那就結束吧，我無所謂。”他忍住胃部傳來的疼痛，輕描淡寫道。
她的肩膀輕微顫抖，勉強點了點頭。
蘇錦風推開門，看到沉默對峙的兩人，将玫瑰花茶放在桌子上：“你們兩個站着幹什麽？坐下來繼續喝茶啊。”
“師父，我還有事，先走了。”顧沐槿抓緊肩上的包包，對他說。
“別走啊，再坐一會兒。”
林辰美和徐城嬉笑着走進包廂，看到沉默站着的三人，微愣。
若不是他們兩人知道三個人的關系……這樣尴尬的場面，簡直就是電視劇裏情敵見面，分外眼紅的情景啊……
“徐城，辰美，我還有事，先走了。”
“別啊，那麽晚了，陸念白，你去送送沐槿，大半夜她一個人不安全。”林辰美努力對他使眼色，陸念白不說話。
“不用了，我已經是成年人了。”顧沐槿揮手拒絕。
她的長相頂多算是湊合，還是剩女，不傾國也不傾城，沒有人會搶劫她的吧。
“正好，我也沒空。”陸念白抿了口茶，笑容異常燦爛。
“我送我徒弟，你們再玩會兒。”蘇錦風溫柔的替她扣上大衣上的紐扣，紳士的擁着她的肩膀，兩人并肩走了出去。
“陸念白，你情商也太低了吧，給你創造冰釋前嫌的機會也不知道好好把握！”林辰美沒好氣的說道。
“為什麽一定要我送？有的是男人等着送她。”陸念白別扭地轉身，盯着地上的玻璃碎片，現在的他真是易怒，以前的他，從來不會摔東西，因為以前沒有人能夠輕易影響他的情緒。
“你在吃醋？大家這麽多年都明白，她的心裏一直只有你，就算是吵架，也是你的問題，你就不會讓讓她？”
“那只是以前，沒有什麽是一成不變的，說不定她現在喜歡上了別人。”
“哎，懶得理你，以後沐槿和別的男人結婚了，你可別後悔。”林辰美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我先走了。”陸念白披上外套，快步離開。
“你猜，他會不會偷偷跟着沐槿？”林辰美摟着他的手臂。
“這還用猜嗎？答案很明顯，他那家夥，表面上看起來毫不在意雲淡風輕，心裏早已風起雲湧了。”徐城親吻她的耳垂，林辰美輕拍他的臉。
“老公，我們回家吧。”
“遵命！”
蘇錦風看着身邊走神發呆愁眉苦臉的顧沐槿，輕輕嘆口氣。
“師父，你嘆什麽氣啊？”顧沐槿困惑不解。
“剛才我們三個人故意給你們兩個創造獨處的機會，為什麽你不好好把握？你們兩個啊，一個比一個笨。”蘇錦風輕點她的鼻尖，她微微後退幾步。
“師父，其實我一直都不明白，你和辰美到底怎麽回事，為什麽已經決定了結婚，卻在結婚時中途跑掉？”顧沐槿擡頭望着漆黑的夜幕，只有很少的星星調皮眨眼，發出微弱的亮光。
“徒弟，人的一生，總會做過幾件糊塗事的，對于辰美，我只能說抱歉，至少和徐城在一起比和我在一起幸福不是嗎？”
“那你有沒有喜歡過她？”
“當然有，那樣好的女孩，怎麽會不心動。既然打算結婚，肯定是動了真感情的。可是，樸影她……我怕她出事。後來才知道，她懷了我的孩子。”他苦笑，世界上總是有太多的無可奈何。
之後，他甚至有些慶幸，還好婚禮沒能順利舉行，否則他就把林辰美的幸福徹底毀了。
“所以，你決定娶樸影？”她的眸中清澈，單純。
“徒弟，你還是太單純，世界上有很多事言不由衷，我所做的事情，必須由我自己來負責，何況我們畢竟曾經那麽相愛過，只不過最後敗給了時間。徒弟，我想要你知道，青春裏可以肆無忌憚，可以瘋狂迷戀一個人，但是成長到一定年紀，就不得不學會承擔責任，對現實妥協讓步。”他一直想找個人傾訴內心的煩躁無奈，說出那些話心裏莫名輕松了很多。
顧沐槿想，他還是她心中那個老實真誠的師父。
“徒弟，你要好好想想你和陸念白要怎麽樣發展，如果太累的話，就放棄吧。別像師父一樣，到了最後不僅傷害了自己愛的人，也傷害了愛自己的人。”
“師父……”她想要給他安慰，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走上前，摸了摸她的腦袋：“我沒事。”
他們的身後一直有輛黑色的跑車，與他們保持着大約五六米的距離。車裏男子的雙手緊握方向盤，碎發遮住秀眉，他的臉色很難看。
“徒弟，一定要幸福。”蘇錦風走在她的左側，靠近馬路。
“師父，好懷念以前的時光，你在辰美的婚禮上離開，我心裏多少有些怨恨你，覺得你變了。現在看來，我們還是和以前一樣無所顧忌的訴說着彼此的心事，默契十足。”
“笨徒弟，我确實變了。”
“沒有，師父你不要太難過，在愛情裏沒有誰是永遠的正确，不犯錯誤。”
“你倒是理解的透徹，怎麽還會和陸念白之間的關系那麽糟糕？”他輕揉她的秀發。
“大道理說起來很簡單，做起來可就難了。”她緊了緊衣領，天氣越來越冷，雙手凍的通紅。
“好了，我就送你到樓下，樸影這兩天有些鬧脾氣，我也要回去了。”
“好，師父，路上小心。”顧沐槿向他揮手再見。
顧沐槿轉身上樓，蘇錦風苦笑，走到不遠處黑色的跑車面前輕敲車窗，黑色的車窗緩緩搖下，陸念白冷着一張臉，替他打開車門。
“明明說沒空送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蘇錦風輕咳兩聲，坐在了副駕駛上。
“我只是路過。”他瞥他一眼，打開了車裏的音樂。
“她是個笨蛋，反應遲鈍沒有看到，我可是早就看到你的車了。”
“……”他沉默，別扭的轉過頭。
“喜歡她就和她好好在一起，你們兩個人能走到一起不容易。”
“蘇錦風，你很閑嗎？不會也喜歡上她了吧？”陸念白看着窗外的風景，空氣裏飄來淡淡的花香，車裏的暖氣打開，蘇錦風将裏面的襯衣袖子挽到肘部，松了松領帶。
“這麽多年，別人不清楚，你還不清楚嗎？”
“可是現在她喜歡誰，鬼才知道。”陸念白自嘲的笑道。
“算了，你們兩個的事情，我這個外人也不好插手，送我回家吧！”
跑車駛出了小區，寂靜的夜裏只有夏蟲在冬季前做着最後的鳴奏。
顧沐槿回到自己的房間從衣服裏掏出手機，兩部手機一模一樣，她将原來手機裏的卡都取出來，換在新的手機裏，将手機裏兩人在日本的照片全部删除，看着手機屏上跳動的白色符號，她閉了閉眼。再次望向手機屏，裏面只剩下顧方和梁諾的照片。
她要重新忘記陸念白！顧沐槿在心裏暗自鄙夷自己一番，忘了那麽多年，都沒有忘掉，現在删除照片和手機號碼有什麽用？她的腦海裏依然清晰的記着他的電話號碼，這樣幼稚的舉動不過是自欺欺人。
錦市臨江的別墅裏，一個身影靜靜的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巨大的游泳池，在月光的照射下，泛起點點白光。他的手中拿着一份文件，他坐下，揉了揉眉心，順勢靠在了身後的竹椅上。
“好戲才剛剛開始。”
從口袋裏拿出新款的打火機，點燃一根香煙，他手邊的桌子上放着幾盒藥瓶，上面全是黑色斜體的英文，只有模糊的兩個中文，可以看到是變聲兩個字。
白色的煙霧靜靜凝聚在半空，男子望着窗外若有所思，他會奪回自己想要的一切……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