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上（回憶）

原來承認喜歡一個人這種事情，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艱難。

林厭坐在床邊，偏頭望着床上少年熟睡的模樣，發燒帶來的紅潮還未褪去，帶着點與平日截然不同的脆弱……莫名的惹人憐愛。

想到這裏，林厭忍不住彎起唇角，心想這話要是給對方知道了，得氣成什麽樣——Alpha過強的自尊心讓他連生病都不願往醫院跑，更別說這種……荒唐的臆想。

會生氣的吧？被冒犯和輕視是遲縱的大忌，盡管林厭從未有過那個意思，但他不指望對方能夠理解，所以他永遠也不會說。

暗戀像是一塊醇苦的巧克力，就如同當時少年帶給他的第一塊蛋糕，第一口下去如同中藥，可待你靜下心來慢慢品味，卻又總能從苦澀的回味中嘗到一絲餘甘。

我不後悔。

修長的指尖輕輕落在少年汗濕的發梢上，林厭垂眸注視着心上人沉睡的眉眼，心中泛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酸甜。他傾**将兩人的距離又湊近了些，微抿的嘴唇動了動，最終卻只是提那人拉扯好被褥。

這時候，恍惚感覺到什麽的遲縱迷迷糊糊睜開眼，下意識拉住了林厭的衣袖，“……別走……”

後者有些無奈又有些釋懷的笑了起來，他捉住那只滾燙的手，塞回溫暖的被窩裏。

“我在。”林厭說：“……安心睡吧。”

窗外冷風呼嘯，不斷敲打着巨大的落地窗，林厭坐在床前，一手安撫似的放在床邊，另一手則快速回複着屏幕上源源不斷的消息。

暖黃的燈光驅散了寒冷，房間裏回蕩着遲縱逐漸平緩的呼吸聲，在他無數次不安的睜開眼後，發現床邊始終有人，終于安心的陷入了沉睡……

約莫晚上六點多的時候，林厭的手機響了。

他拿起電話輕手輕腳的走到陽臺——是林溪月打來的，他答應與他一起吃一頓飯，地方已經選好了，是小少爺平時常去的西餐廳……算算時間，也快要到了出發的時候。

在安撫好林溪月後，林厭挂斷電話，重新回到房間裏。剛才在室外待過的他身上還帶着些許寒意，所以他沒再靠近遲縱，只站在床邊稍稍注視了一會兒，在床頭留下水和紙條。

重新披上風衣出門的時候，心情已與來時截然不同，林厭一掃先前的焦躁與煩悶，見到林溪月時，甚至還微微笑了一下，道了聲晚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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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者受寵若驚的點了點頭，緩步與他并肩而行，“哥哥的朋友……病沒有問題了嗎？”

“……他正在休息。”林厭似乎不太想提及這個話題，“你不是說要辦生日宴麽，有什麽打算？”

“啊，說到這個，我是這樣想的……”

平日裏秀氣文靜的小少爺提到這個，頓時話多了起來，他叽叽喳喳的說了許多：“父親說要叫很多客人，但我不喜歡陌生人太多的場合，所以在這之後又設置了一個比較私人的派對……但因為長時間不在學校的原因，我認識的人也不算很多，所以就想拜托哥哥……拉一些認識的朋友過來。”說到這裏，那雙漂亮的眼睛似乎被什麽點亮了，林溪月舔了舔唇角：“我、我知道哥在學校的人緣很好，所以……也想認識一下哥哥的朋友們。”

我哪有什麽朋友，不過是利益關系的往來……林厭漠然的想着，還未來得及回答，卻聽對方又道：“特別是今天生病的那位……我是第一次見到哥哥如此擔心的樣子，想必那一定是個很棒的人吧？”才會讓一向比較冷淡的你露出那樣的神情……林溪月有些糾結的攥緊了衣角，第一次産生了嫉妒的心情——明明我們才應該是最親密的。

相比小少爺內心的糾結，林厭也是五味陳雜……他不由得想起了那人提起林溪月時一臉愛慕的模樣，先前還不覺得有什麽，現在回味起來……難免有幾分不是滋味。

但他到底沒那麽幼稚，不會去自取其辱的做什麽對比，更不會因為這點原因就去争風吃醋——哪怕在這一刻，他真切的羨慕林溪月，有遲縱這樣一個直白且執着的追求者……僅此而已。

所以林厭嘆了口氣，第一次沒有直接同意林溪月的要求，只委婉道：“我盡量。”

算是一點點小小的私心吧，他畢竟是個凡人，做不到無愛無欲。所以他不會把他們的關系告訴林溪月，無論是表面的朋友還是他單方面的愛戀——只有遲縱是他不想拱手的……盡管對方從不曾、也不會屬于自己。

不知不覺轉入了寂靜的小巷，風停了，一片昏暗的寂靜中，林溪月隐約嗅到了兄長身上傳來的……一股不屬于他自己的味道；下意識皺了皺眉鼻子，小少爺有些不喜，卻還是湊過去，在那人肩頭嗅了嗅。

他問：“哥，你喝酒了嗎？”

林厭的腳步未停，但姿勢有瞬間僵硬，他很快偏過身拉開兩人間的距離，漫不經心的敷衍：“可能是剛才路過酒吧的時候沾上了。”

吃飯和娛樂的商業街不在一起，他們剛從另一條街過來，林厭這麽說，也并非解釋不通。

可林溪月還是覺得不太對勁——他的直覺告訴他，那不僅僅是單純的味道，而是來自某一個人……某一個Alpha的信息素。

但還未分化的他無法确定其中真假，那味道于他而言太淡了，像是某種錯覺一般，風一吹就徹底散了……但哥哥也是Alpha呢，林溪月不甘的想，如果自己分化成了Beta或者Omega的話，是不是永遠無法追上對方了？

無法像這樣并肩行走，無法在同樣的場合工作……最好的可能性也不過是被送去聯姻，借此穩固在家族的地位。

可這些統統不是他想要的——他只想，站在兄長身邊而已。

源于那份自小渴望的親近，卻在一次次被避之不及的冷淡中幾乎化成了執念——如果我也是Alpha就好了，林溪月如此想着，望着兄長英俊卻淡漠的側顏，如此渴望着。

如果是Alpha的話，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與你并肩而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