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秘辛

蕭啓山和二月紅在前面走着，拐彎向右，驟然間，眼前不再是方才昏暗的小路，而是客人滿座的戲園，臺上的人正唱着霸王別姬。

蕭啓山側首，身旁是并不驚慌的二月紅，而身後的齊桓和張副官卻沒了蹤影。

二月紅道，“看來，這又是一處幻境，不過，好在這一次不再是一個人入幻境……也不知老八和張副官如何。”

二月紅看着臺上的人，對蕭啓山道，“當時佛爺走的匆忙，後來也一直沒有機會，還未來得及向佛爺道謝，多謝佛爺那一日出手相救。”

蕭啓山波瀾不驚道，“不用客氣，那一日無論是誰，我都會出手的……說起來，我幫你也是應該的，畢竟……你曾經也救過我一命。”

二月紅只作不知，“我……救過佛爺？”

蕭啓山道，“十幾年前，在燕京城後山，你上山采藥，是否救過一個少年？”

二月紅回憶了一下，“後山的話……少年……”

二月紅看向蕭啓山，面露驚訝，“難道……”

蕭啓山點頭，“那日就是我，你救了我，救命之恩，我只是出手教訓一個纨绔而已，并不算什麽。”

二月紅道，“我為醫者，須安神定志，無欲無求，先發大慈恻隐之心，願普救衆靈之苦。如佛爺般，當時不論是誰，我也都會救他的，所以，佛爺也不必再挂懷。”

蕭啓山看着二月紅，此時二月紅的臉上同那日雨中為他療傷時臉上的表情如出一轍，如此仁慈恻隐，視衆生平等，懸壺濟世。

而自己，多年在戰場上殺伐，手中鮮血無數，他殺人無數，他救人無數，此時卻這般和睦的在一個墓穴裏談論往事，人生就是這般難測。

二人相視一笑，空氣中，某種情愫在悄悄生長。

二月紅對機關暗器頗有研究，帶着蕭啓山摸索着出了幻境，蕭啓山坐在中間的石碑旁。

二月紅看見角落有些異常，想走過去探個究竟。

蕭啓山開口欲阻止，“二爺……”

二月紅回頭，含笑道，“佛爺放心，我有自保能力的。”

蕭啓山沒再說話，只盯着二月紅所在的角落看。

過了沒多久，齊桓和張副官突然出現，問起二月紅，二月紅聽到走過來，“老八，我在這裏。”

齊桓在石碑的角落發現了只有齊家人能看懂的字，張副官道，“八爺，這上面寫了什麽？”

齊桓道，“這上面寫了如果齊家人到了這裏，就把這裏的出口毀掉，以保祖父和先祖爺清淨安寧。”

“怎麽毀？毀了我們怎麽出去？”

“移動四個方位的石柱，會出現一個路口，一盞茶後路口會閉合，這裏便會毀掉。”

蕭啓山道，“估摸着時間，天應該快亮了，我們要盡快出去，不然其他人醒了見不到我們……”

齊桓點頭，張副官蕭啓山和二月紅一人走到一邊的石柱旁，開始推，齊桓道，“副官你先推，然後是我這邊，接下來是佛爺，最後二爺再推。”

每一根石柱推着都十分艱難，齊桓沒武功，體力不如其他三人，張副官過來幫齊桓推，卻因為之前已經推過一根石柱，不如之前使得上勁。

石柱絲毫未動，“八爺，你倒是推啊！”張副官咬着牙邊推石柱邊道。

“哦哦哦……”齊桓應聲，使着勁，石柱挪動了一點。

張副官發了狠，石柱終于挪開了。

蕭啓山和二月紅接連挪開了石柱，出現了一個出口，山洞裏開始有些搖晃。

蕭啓山忙道，“快走！”

幾人出了山洞，那個洞口慢慢閉合，天正蒙蒙亮，齊桓跪下，“願二位長輩相依相伴，永世長存。”

衆人跪下連磕了幾個頭，站起身準備回老宅。

齊桓随手将布包扔給身後的張副官，張副官一把接住。

蕭啓山下令加緊速度，衆人在半個月之後終于将老宅修補成功。

蕭啓山派人将東西收拾妥當，修補完成第二日清晨便出發回燕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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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經過一個城就到燕京了，齊桓昨夜沒怎麽睡好，現在在馬車上不由有了困意，沒一會便睡着了。

二月紅有事要辦，剛進城便離開了。

到了鎮南王府門口，張副官勒馬對馬車裏的人說，“佛爺，咱們到了。”

蕭啓山看了眼靠着馬車壁睡的正香的齊桓，将手中的冊子扔到齊桓懷裏，齊桓驚醒，蕭啓山道，“到了。”

齊桓點點頭，連忙跟在蕭啓山身後下了馬車。

齊桓在馬車前伸了伸懶腰，張副官見齊桓下來了，轉身準備進王府，齊桓一把拉住張副官，“哎，副官，現在什麽時辰了？”

張副官道，“我看天快黑了吧。”

“我就在馬車裏打了個盹，沒這麽長時間吧，怎麽就到了呀？”齊桓納悶道。

“八爺，你以後要是覺得坐馬車不舒服，你就跟我一起騎馬，保準你精神百倍。”張副官拍了拍齊桓的胳膊道。

“哎，不用不用，你小子是騎馬不知道坐車的苦啊，這一路上山路崎岖，車內颠簸，那叫一個受罪。”齊桓皺着臉道。

“你不是睡的挺香得嗎？連怎麽到的都不知道。”張副官見齊桓說的好像受了多大罪一樣，不由道。

“哎呀，可能是我最近太累了，需要好好補一補啊。”齊桓點頭道。

張副官無言，跟着齊桓進了王府。

齊桓被張副官送回家，直接去找了他爹，齊禹明正在祠堂裏上香，齊桓上過香磕過頭以後，看着祖父的牌位，忍不住道，“爹……我在老宅看到了……”

齊禹明道，“你祖父和先祖爺。”

齊桓一怔，“爹你……”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爹非要讓我跟着佛爺走這一趟，原來爹你早就知道了。”

齊禹明帶着齊桓去了書房，“先祖爺和你祖父年少時相識，那時民不聊生，一個滿腹才華仁慈善良想要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一個血氣方剛滿腔熱血想要建立安定的國度，兩人不謀而合，在那個時候，以戰止戰，奇跡般地建立了大燕。在這過程中，兩人互相愛慕，同生共死。亂世之中，有今日沒明天，誰還會管是否違背倫常，他們兩個就這般在一起了。”

“但是先祖成了皇帝，成了大燕的君王，他是草莽時可以不顧別人的眼光，但他成了皇帝，卻不能不顧整個大燕百姓和其他國家的人的眼光。你的祖父也不願讓先祖夾在他與好不容易打下來的江山之間為難，帶回了一個女子進國公府，說這是他的妻子，且已有了骨肉，就是我。”

“先祖驚怒不已，認為你祖父背叛了他們的感情，一怒之下娶了跟随他多年的将領之女為後，不到一年便有了鎮南王。後來又納了不少妃子，有了現今的皇上。但先祖不知道，那都是你祖父的謊言，他從來沒有背叛先祖，那女子的情人是一名士兵，他們沒有成親卻有了孩子，士兵不久前飲酒猝死，徒留那女子一人無依無靠。女子去藥鋪買藥落胎的時候被你祖父碰見，你祖父便将她帶回了國公府，也讓先祖死了心，從此專心朝政。”

“那女子無意中發現了藏在你祖父書房中的先祖畫像，卻沒有表露出來，臨終前寫了一封信讓當時已是皇子伴讀的我交給先祖，我并不知那封信裏究竟寫了什麽，許是多年前的真相，但那時已沒有多少意義。”

“先祖三日沒有上朝，後來将你祖父召進宮，我記得你祖父在宮裏待了半個月，回來以後，像變了個人似的，不再像以前那般沉默寡言，愛笑了許多。沒過多久，先祖不知為何突然駕崩了，你祖父很難過，一個人在屋子裏待了許久，出來後又消失了一段時間，再見他時便是在蕭家老宅後的那個山洞裏，蕭家老宅是他們建立大燕之前一直住的地方。”

“有個少年給我送來一封信，信裏是你祖父寫的他與先祖這一生的糾纏和一些秘辛，留給我傍身。我循着信中的地址找到了那個山洞，看到那個合葬棺時我也是驚愕萬分，沒想到你祖父竟然把先祖……不知他是怎麽做到的，反正他們雖生不能同寝，死後總算能同穴。”

“我本來有些猶豫要不要告訴你這些，啓山被派去修葺蕭家老宅，我便想着讓你也去，若能發現了便是命中注定，若不能……便是天意要将這段往事沉寂。”

信息量太大，齊桓有些反應不過來，齊禹明突然道，“小八，你有心上人嗎？”

齊桓一愣，不知怎的，腦子裏竟然一閃而過的是張副官那張臉，齊桓心中一抖，搖搖頭，覺得自己是瘋了，“沒有，怎麽了，爹？”

齊禹明搖頭，“沒什麽，就是問問。你也到了成家的時候，如果有心上人可以帶回來給爹看看。”

齊桓不自在道，“我回燕京城才多久啊，哪能那麽快就有心上人了。”

齊桓在家休息了幾日，想找個清靜的好好理一理這幾日腦中得到的信息。

街上一個婦人對同伴道，“我要求佛祖保佑我的兒媳早日給我生個大胖孫子！”

齊桓心念一動，立即出發，齊桓到了慈恩寺找了片沒人的地方，在瑟瑟寒風中靜坐了一上午，心緒慢慢平靜，諸事有了自己的主意。

走到大殿前，看到自己曾經擺過攤的地方現在是一個白胡子老頭在擺攤，周圍還聚集了一圈婦人。

齊桓還是頭一次遇見同行，準備過去問候兩聲，“八爺？”身後一聲略帶驚訝的喊聲使齊桓停住腳步。

齊桓回頭，一臉驚喜的張副官穿着黑色的大氅站在不遠處，黑色和筆挺的身形讓張副官看起來十分英俊非凡，齊桓看到許多姑娘都在盯着張副官竊竊私語，臉上是顯而易見的紅暈。

齊桓心裏湧上一陣不舒服，心口感覺火燎燎的，一定是剛剛冷風吹的時間太長了，待回了府讓後廚王嬸給他煮鍋姜茶。

張副官走到齊桓面前，“八爺，你怎麽在這兒？”看見齊桓身上略顯單薄的衣裳，張副官解下自己的大氅給齊桓披上，齊桓想阻止，卻被張副官不容拒絕的裹得嚴嚴實實的。

“我自幼習武，耐寒，八爺不會武功，在這山中小心感染風寒。”張副官道。

旁邊姑娘竊竊私語的聲音更大了，偶爾還能聽見幾個字，什麽“相配”、“清瘦”、“俊朗”？

聽起來她們好像很興奮？

作者有話要說：

副官再一次邀請八爺一起騎馬…2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