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灰暗時期（下）
“嘟嘟嘟……”
“喂！是誰——”
電話被接通了。
“我好傷心，小伊，我是不是一個失敗者，什麽事情都做不好……”
聽到我的聲音，對面沉默了，有些急促的呼吸聲。
“沒有哦，舒語一直，一直都是我心目中永遠的勝利者。”
“可是我失敗了，我去參加一個角色的選拔，那是一個愛好讀書的知性女子呢，在電影裏的臺詞還比不上男配的一半。”
我醉眼朦胧地看着天臺外被風吹起露出的一角星空，風有點涼涼的。
聲音有點像發燒似的。
“我嘗試站在這個角色想，她一定，一定是想用行動說明什麽，然後我在臺詞外設計了很多的細微的動作，比如我在選拔的時候對着虛拟的空氣生氣的時候眼角要挑起，但語氣應該放平穩……”
我唠唠叨叨地，把那些舞臺外的小事情說給電話裏的人。
那時候，我甚至不知道那是誰。
只聽得那聲音，有點顫抖。
“那一定是那導演的錯啊！舒語這麽厲害，想到這麽多，不過最開始的時候還是要吃點苦頭吧！就跟我們大學時候創業一樣呢，你還提議去，去路邊買冰棍。”
“是啊！”
我輕輕地笑了起來，話筒對面似乎也聽到了同樣愉悅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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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覺得有點哽咽。
“你那時候還真做了，我們推車去買冰棍，第一個客人戴着耳釘染了黃毛，你就笑他——”
“小混混是嗎？幾個冰棍？”
我混沌的大腦不假思索地就回答起當初說的話，然後是突如其來的混戰，她們只得棄了那冰箱，跑進車內溜了。
後來賠了租給她們車子的大叔整整幾千元，就老老實實地弄了個小公司，學習如何管理。
小伊做得很好，把那個小公司花了幾個月的時間就由虧轉為盈利，而她卻……沒什麽興趣，還是小伊看不慣自己這得過且過的性格，一邊騰出手來弄了個簡單模式，走上了正軌。
無論是小時候也好，長大後也好，她始終都不是一個善于在人世間打滾摸爬的商人。
或許以後會熟悉，但不是現在。
“小伊，你說，這個月亮是一樣的嗎？”
我并不知道那時候小伊那邊是白天。
但她說：“我們生活在同一個星球，無論相隔多遠，都看到的是同一個月亮，舒語。”
“……”
我略過了這一段話，然後又再度稀裏糊塗地重逢了一遍我的失敗。
我說到了這部電影。
“……我記得導演在我戲份結束後拍着我的肩膀說‘Very good,excellent Asian.I take a good view at you.’,哈，他也不記得我争取過另一個女性角色。但是，非常遺憾，沒有拍攝完，就結束于一個混亂的夜晚裏了，就在昨天，我今天晚上才知道這個消息，經紀人還說不要太在意，我的第一步已經踏入了——OMG！Shut！我不甘心啊！我非常喜歡這個角色，她并不完美，卻很真實，好像就是……”
“舒語……”
“就像是表白時候的你一樣。”
我對什麽人說了這句話，她回答了什麽，我那一瞬空白的大腦什麽也記不得了。
只記得那緊接着突然如雷鳴般的敲門聲，還有勞文的大叫。
“我親愛的！你不要工作了嗎？！”
“開門啊，開門啊！不然我闖進去了！沒事的，我賠啊！”
我得去看看我的門怎麽樣了，就丢掉了電話，就這樣一副喝醉酒縱欲後的樣子去打開了門。
門開的時候，我的腦子總算是清楚了一點，然後——
“OMG的！我幹了什麽？！”
又在勞文不解的目光中奔了回去，對着電話對面匆忙地說了一聲。
“抱歉，我打錯了！我不是舒語！我叫沈語嫣！”
用的是英文，然後挂斷了。
摸着自己的臉，又揉了揉自己的頭發，不得不說，我剛才又做了什麽？！
勞文走到我身邊，饒有興致地說：“那是誰？密斯沈，我可不記得有誰能霸占你電話長達半個小時啊！”
“喔——一個，一個陌生人”，我那時候的樣子一定相當語無倫次，那是我最狼狽的時候了，“打錯了，說了一堆奇怪的話。”
勞文擺了擺手，也不計較。
“好吧，我們該談談其他的了，剛才你的經紀人打電話到我頭上來，說這個電視劇的面試你通過了，導演臨時叫你去，你呢？”
“去，去！”
我立刻就收拾好了自己，換上一身比較符合那個電視劇角色的衣服。
現在，該是我的戰場了。
該死的，剛才那是誰！絕不是我，喝了酒的大腦還是有些混亂。
然後我跟勞文驅車離開了這座公寓，我也始終不知道，在我離開的一分鐘後，電話響了起來。
是那個熟悉的電話號碼。
可是，我不在那裏，輕易地錯過了這一切。
不久後我又換了一個地方居住。
界限分明。
把那條劃好了的線試圖再度刻深一點，再深一點。
小伊，你……要離開。
坐在車上看着外面的霓虹燈的時候，我不自覺地感覺自己的臉滑落了什麽，一擦，才知道是眼淚。
“密斯沈，你沒什麽問題吧？”
對于勞文朋友與合夥人的關心，我搖了搖頭，靠着車窗閉了眼。
“讓我暈會，就還沒醒。”
“等會，我給你找個人？”
在等紅綠燈的時候，勞文似乎又在抽煙，煙味有些重。
我有點疲憊地拒絕了這件事情。
“還是專注于事業吧，身體與精神可不能同時滿足，它在分裂。”
舔了舔幹涸的嘴唇。
我又低聲重複了一遍，應和着那播放的音樂，落在了夜晚的冷風中。
無法遺忘。
作者有話要說： 灰暗時期大概就這樣了，還有小伊視角，唉，感覺不太虐來着。
嗯，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