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沐華年試了幾次都折戟而歸,眼看着時間只剩最後幾分鐘,勝利遙遙無期,虞錦瑟的心越懸越高,那向她招手的公仔仿佛又越飄越遠了。
“啊啊啊,怎麽辦!”她揉着頭發,胡亂地叫了好一會,猛地一轉身,打開了電腦,啪啦啪啦地在網上到處找游戲攻略,兩分鐘後她回過頭,沐華年操作的那個角色只剩下五分之一的血,大有gameover的趨勢。她一時心急,飛快喊道:“華年你把它帶到機關那!”
沐華年卻陡然一愣,目光從屏幕上轉移到她身上,眸光裏又是愕然又是欣喜,“你喊我什麽?”
“華年啊。”虞錦瑟沒意識到自己稱呼的轉變——這兩個字,一改平日裏要麽客套要麽疏離的沐總或沐華年,回到了從前的親昵,甚至含着一絲少女歡快而迫不及待的嬌憨——她的注意力還在游戲上,推着他的胳膊催道:“你快往前走,攻略上寫,觸發前方樹下的紫色機關,會出現一個陷阱幫你殺它,快快!不然我的公仔就飛了!”
被她一推,沐華年回過了神,低下頭去操作游戲,按着虞錦瑟的指導,果然找到了機關,在第二個小時的最末一分鐘,兇悍的boss嗷嗷大叫幾聲,轟隆隆倒了下去。
“哇哈哈哈!”游戲屏幕出現大大的勝利兩字之時,虞錦瑟興奮地忘乎所以,直接撲過來拽住了沐華年的胳膊:“太棒啦!公仔!我的公仔!萬歲萬歲!”
高興過頭的她松開手,将屁股挪了挪,躺到了床的裏側去,然後指指床上空出來的另一半,歡歡喜喜地道:“哪,我說到做到,讓一半位置給你,今晚你就睡這吧。”
這“讓一半位置給你”的話太容易讓人産生歧義,沐華年幽深的瞳仁中浮起一絲欣悅,“你讓我睡這,跟你……”
“當然!”虞錦瑟截住他的話,沖他抿唇一笑,沐華年眸中喜色越來越濃,手臂緩緩前伸,似想握住她的手,誰知下一刻虞錦瑟一骨碌從床上翻身爬起來,将一個超大的趴趴熊往床內側一放,“哪,你就跟我的趴趴熊一起睡啦!沙發放不下它!你們一人一邊,你不許擠它,它會變形的!”
話落,她高高興興抱起另一個枕頭,一溜煙奔向到了客廳沙發上,一邊走一邊仰頭長笑:“啊哈哈哈,睡一晚沙發換一對限量版公仔,值了!婉婉,你就崇拜姐吧,姐打死也不會告訴你姐是找槍手通關的!”
床上的沐華年對着大大的趴趴熊,大眼瞪小眼:“……”
……
夜裏十二點,沐華年從床上起來——對着一個臉比腳盆還大,倆眼比胡桃還大的趴趴熊,他哪睡得着。
他放輕腳步走向客廳,客廳的燈還亮着在,沙發上的人早已抱着枕頭睡熟了。
果不出他所料,沙發上的被子又被蹬到了地上,一只腳不老實的伸了出來,精致的腳趾上還塗着粉色的指甲油,那清新鮮嫩的裸粉色,在燈光下泛着柔柔的光,像春日枝頭盛放的的櫻花花瓣。
他慢慢走過去,将被子給她蓋好。她安靜地睡在那,不知夢到了什麽會心的事,嘴角微微翹起。他看了許久,終于伸出手去,撫了撫她的發,以一個溫柔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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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會,他彎起唇角淡淡一笑,低聲道:“這陣子,好像在戀愛……”頓了頓,他又道:“也好,當年我們匆忙結婚……這些日子,就當補上的戀愛吧……”
他俯下身,緩緩向她的臉頰湊近。似察覺到他氣息的靠近,她翻了個身,因着這一轉身,她本就不貼身的棉質睡衣敞了開來,露出領口一大片肌膚,瑩瑩燈光下白皙如奶酪,順着那細膩膚色再往下看,隐約可窺見一片春光豐盈連綿,沐華年神思一轉,倏然便想起前一日晚,她穿着睡袍蹦進他的懷裏,半遮半掩的浴袍下,那半露的背,那雪白的腿,帶着沐浴過後宜人的栀子花香,溫香軟玉一片……
遐思在無限延伸,沐華年的眸光閃爍,最終将臉轉了過去,然後,輕步走向洗浴間。
他擰開水龍頭,水花嘩嘩湧出,卻沒有絲毫熱氣——是冷水。
他拿水撲了撲臉,似想用這冰冷的液體緩和一下某種*,水花四溢中,他無奈地笑,“總得等她清醒時同意了再說。”
……
從浴室出來後,茶幾上虞錦瑟的手機一閃一閃,顯示有未看短信。
沐華年從茶幾走過,無意間掃了一眼,眼神落在“何盛秋”三個字上。
打開短信,也不知何盛秋發了什麽內容,明明只有短短一句話,沐華年卻盯了好久,若有所思。
片刻後,他拿起手機走到陽臺上,手一按,将何盛秋的號碼撥了出去。
電話接通,那邊的聲音帶着愕然,以及壓抑不住的歡喜:“錦瑟,你終于肯接我電話了,我想說……”
何盛秋還沒說上一會,便被一個清冷的嗓音打斷,沐華年悠悠道:“何先生,這麽晚了,你找錦瑟有事?”
那邊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你是……沐先生?”
“當然。”沐華年一聲輕笑,仿佛故意笑給對方聽,“這麽晚了,只有我才能接到她的電話。”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将‘只有我’三個字眼咬得重重的。
那邊像是不能置信,“你……在她那裏?”
“何先生此言差矣,不是我在她這裏,而是我們早就住在了一起。”
那邊一陣長長的緘默,沒答話,沐華年又道:“錦瑟已經睡熟了,她今晚有些累,何先生還是不要打擾她,明早我會告訴她你來過電話。就這樣,再見。”
話落,沐華年再不管對方的反應,徑直按下切斷鍵。
再然後,沐華年風輕雲淡地删掉了何盛秋的來電記錄與短信,将手機擱到一旁,躬下身将沙發上的人小心翼翼抱起,向房裏走去。
被窩裏的人睡得正酣甜,微微的晃蕩中她伸出手,迷糊地搭上了沐華年的肩,遠遠看去,像她親昵地摟着他的脖子。
沐華年将她穩穩地放到床上,虞錦瑟睡在被子裏,臉蛋因為方才的被窩裏熱氣,熏得紅撲如秋日紅果,可愛極了,沐華年忍不住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将那大大的趴趴熊,擺在了她身邊,随後關燈,走出房去。
……
翌日早,虞錦瑟被沐華年的聲音催醒,“起床,今天要去片場。”
虞錦瑟含含糊糊睜開眼,看着眼前穿戴整齊的沐華年,“對哦,今天要去片場,最後一天戲了。”揉揉眼睛,瞅瞅身下的床,“咦,我昨夜裏不是睡在沙發上嗎?”
沐華年掀起眉頭瞅她一眼,“哪有男人會真讓女人睡沙發?”
☆、第五十六話吻戲
片場上。
虞錦瑟因為休憩了五天,精神飽滿容光煥發,加上昨夜裏打游戲贏得公仔分外開心,好心情一直持續到了今天的片場,上鏡的狀态特別好。
上午拍攝的是男女主角吵架後于公園重逢和好的橋段,經過了這幾天的磨合,早已配合默契的虞錦瑟與沐華年很快就過了,劇組高高興興地中場休息,只等吃過盒飯,拍了最後的戲份便可殺青了。
下午最末的那場是結婚戲,男女主歷經風雨,終于決定攜手白頭。婚戲得穿婚紗,虞錦瑟坐在化妝間,由着化妝師給她換上了攝影棚的婚紗。輪到佩戴首飾的時候,王秘書突然走了進來,對化妝師說:“這是我們沐總拿來的道具,給虞總用吧。”
化妝師打開盒子,瞪大眼,“媽呀,這玩意也忒閃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真的呢!”她一面啧啧有聲,一面替虞錦瑟戴上——那套精致的鑽石首飾,項鏈耳環戒指三件套,配婚紗再合适不過。
将虞錦瑟打扮好後,化妝師将她拉出去,喜滋滋地對劇組喊,“看看,虞總今兒美吧!”
衆人齊齊轉過頭來,明朗日頭下,那牽着裙角微笑走出的女子,妝容楚楚,顧盼間波光潋滟生輝,一襲雪白露肩婚紗,露出纖細的脖子與精致的鎖骨,璀璨絢爛的鑽石項鏈在鎖骨上流轉着耀眼的光芒,雪紗的明亮與鑽石的奪目搭在一起,相得益彰,整個造型驚豔到極致。
衆人鼓掌,笑道:“給虞總點三十二個贊!”
被人誇到飄飄然的虞錦瑟笑得眉梢彎彎,而另一側,一個英挺的身影走過來,将全場的目光瞬時吸走——沐華年穿了一身筆挺的新郎西裝,脖子上打了一個漂亮的紫色英倫領結,英俊到令人發指。
化妝師見他來,開玩笑道:“新郎官,快看看你的新娘子美不美?”最近沐華年像換了一個人似的,以往在公司裏的冷漠嚴肅緩和了許久,劇組的人也敢跟他開玩笑了。
沐華年将眸光落在虞錦瑟身上,一怔,竟似出了些神,片刻後他回過神來,道:“很美。”
他的嗓音沉穩平靜,眸光卻仿似邂逅了驚鴻一瞥的豔麗。
“好了好了。”導演在一旁拍手,“準備好了就開拍!”又看了虞錦瑟一眼,道:“大冬天的,對不住了,您穿這個去外面肯定會冷,可最後一場戲了,堅持一下。”
為了體現這場戲的幸福甜蜜,王導臨時改變了套路,決定不按劇本走。他跟兩人講:“這場戲,我不要求你們具體的走位、動作及臺詞,我會要機器跟在後面抓拍,你們自己在公園內自由發揮,奔跑,嬉鬧,牽手,擁抱,什麽都可以,我只要你們展現出快樂幸福的感覺就行了,最好多點微笑。當然了,結尾必須是吻戲。”
虞錦瑟趕緊問:“吻戲是借位的吧?”
導演瞟她一眼,口氣輕蔑:“不尊重藝術,不專業不敬業不投入的演員才會借位。”
虞錦瑟驚道:“照你這麽說,還真吻啊!”
王導道:“那當然,還得全心投入進去的吻,不然我拍不出來感覺。”他哼哼一聲冷笑,“拍不出來感覺你們懂的,就是我不停的喊卡卡卡,然後你們一遍遍不停的重來,吻吻吻,吻到我有感覺為止。”
虞錦瑟:“……”
不停的吻,是接吻魚嗎?
她瞅了沐華年一眼,雖然這幾天相處彼此前所未有的和睦,可要談kiss這麽親密的舉動多少都有點那什麽,她為難的問:“如果,我吻不下去怎麽辦?”
身後的沐華年輕飄飄丢下一句話:“想想這個項目的利潤,三十億。”
虞錦瑟的表情登時無比堅定,“親就親!為了姐的銀子!為了虞氏!老娘要為家族獻身了!”
導演監制的額頭齊齊拉下一排黑線——有那麽嚴重嗎?又沒讓你拍全裸的激情床戲……再說了,就算有那什麽親熱戲,照你跟沐總的姿色而言,也是他吃虧……
但看着女主情緒高亢,導演趁熱打鐵拍拍男女主的肩膀,“兩位,要開拍了,準備好了嗎?”
兩人點頭,一聲後,虞錦瑟沖沐華年小聲道:“既然自由發揮,我們索性玩玩吧,自己砸錢做的項目,體驗下。”
她話落,倒吸一口氣,三二一,讓自己擺脫虞錦瑟的狀态,進入幸福愉悅的女主角色,然後提起裙子就跑——她的動機很簡單,天實在太冷了,跑跑暖和。
她一跑,沐華年只能跟在後面追。路過海盜船項目的時候,旁邊的船錨路标上挂着一串七彩的氣球。虞錦瑟伸手去拿,卻夠不着,一只手伸過來,将氣球取下,放到她手心,虞錦瑟抓着缤紛的氣球沖沐華年咯咯笑。攝制組立刻在後面抓拍。
虞錦瑟将氣球系到樹上,好奇地看下一個景點。高聳的雲霄飛車下,她仰頭看着頂端,對沐華年道:“好高啊,我心裏還有點怕。”話雖這麽說,但她還是硬着頭皮往上走,畢竟群衆演員都在雲霄飛車上準備好了,就等着他們倆上去,然後飛車發動,鏡頭抓拍。
“有我。”沐華年見她面有忐忑,不由分說牽了她的手,兩人一道坐上去。
伴随着機器的運轉聲,虞錦瑟閉着眼,在風馳電掣的空中飛車上大喊大叫,待游戲結束後,她腿都吓軟了,又後怕又覺得刺激,一面笑,一不留神腳一崴,右腳的高跟鞋飛了出去。她看着空空的腳踝,又是笑又是後怕,一屁股坐到草地上,“天哪,我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笑過之後,她左顧右盼找鞋,卻見沐華年走過來,手裏正拿着那只水晶高跟鞋,她想要去接,可他突然半蹲下去,托起她光潔的腳踝,将鞋子替她穿了上去。
她沒由來耳根發熱,倏然想起了灰姑娘的童話。
王子就是因為一只水晶鞋,找到了他心愛的灰姑娘。
而此時此刻,那個半蹲在地,卻依舊背脊筆挺、姿勢優雅的男子,是她曾經深愛的王子沐華年。他正幫她穿上那只有魔力的水晶鞋,眼神專注,目光眷戀。
她看着他,笑容像一汪春水,随着和煦的漣漪,便那樣一圈圈蕩漾開來,甜蜜的無法抑制。而一旁的攝影機,又開始焦距鏡頭。
穿好了鞋,她看見了前方的旋轉木馬,像孩子一般歡呼一聲跑進去,坐上裏頭的南瓜馬車,在輕快的音樂中旋轉不休。
沐華年在她左畔,乘一匹雪色駿馬,身姿挺拔,英姿勃發,回眸的霎那,他瞧見馬車裏的她,白紗長發,眸光顧盼,唇角揚起,笑靥如花。
機器趕緊将鏡頭逼近,來個男女主角甜蜜的對視,王導在後面低聲道:“這個自由發揮的決定太英明了,男女主的表現簡直讓人驚喜!”
他正要再說點什麽,猛地雙眼再次放光:“呀,這個畫面也好!快!”
旋轉木馬那邊,悅耳的音樂已停了下來,虞錦瑟正要走下馬車,沐華年突然疾步走過去,直接一個公主抱将她打橫抱起,她一驚,雙手勾住了沐華年的脖子,歡快的笑聲像銀鈴蕩漾,長長的雪色绡紗裙擺搖曳在風中,宛如大朵綻放的花,拉扯出幸福的畫面。
沐華年将她抱出來,兩人都有些累,雙雙坐到路旁的秋千上。斜陽西下,夕輝若金,公園裏的一切均被鍍上了一層柔柔的光輝。虞錦瑟仰起頭,看左側高昂的摩天輪,天上有朵朵白雲飄過,身畔的沐華年問她,“開心嗎?”
“嗯。”她翹起唇角,将頭歪靠在秋千扶手上,輕笑着低聲道:“就是冷。”
有風吹過,沐華年伸手摟住了她裸露的肩,為她擋去這冬日的寒風。她的頭發随着風蹭在他的脖子上,激起微微的癢,他轉過臉來瞧她,溫柔的斜陽下,精致的新娘妝讓她的臉龐眉目如畫,塗了淺色唇彩的唇瓣含着笑意盈盈,像是晚春五月枝頭的粉色玫瑰,泛着誘人的光澤與香氣,他心下倏然一動,捧住她的臉,便這樣吻了下去。
這個動作在預期中來臨,前戲鋪陳的極好,一切都算得上水到渠成,可虞錦瑟還是慌了謊,但她不敢掙紮——她怕ng。這麽冷的天穿這麽點,趕緊拍完趕緊走。
感覺攝像機在逼近,她閉上眼,為這電影最後一幕的完滿,抛開一切雜念,全心全意,婉轉相就。
最開始,她腦中想到的只有拍戲,可當彼此的呼吸纏繞在一起,氣息充盈在鼻翼間,她的心跳控制不住地亂了。
他的吻熱烈而溫柔,跟從前截然不同。她與他相處七年,他吻過她兩次,第一次是在幾年前的深夜,他突然回家,吻了夜半熟睡的她。第二次,是不久前兩室一廳的老屋子裏,在那間漆黑一片的房內,他将她壓迫在牆角,含着酒意肆意親吻。印象中那些記憶,他霸道而強勢,每一次皆是卒不及防的強吻,容不得她半點拒絕。
可這一刻的他仿佛變了一個人,他像世間最紳士最親昵的情人,一手摟着她的腰,一手捧着她的臉,動作從容而和緩,他溫暖的唇掃過她的臉頰,若潺潺的流水溫情,又如暖暖的四月春風般和煦,最後小心翼翼落在她的唇齒間,輾轉厮磨,一霎的憐愛與溫柔,從未有過。
她有些慌亂,心裏想着這底線似乎過了,很有些不妥當,想要抗拒,可又礙着ng的意識不敢動彈,畢竟一群工作人員跟拍都很辛苦。漸漸地,被他一*的熱情侵襲,她的大腦陷入了混混沌沌中,意識也慢慢迷糊了,到最後,周身的一切逐步隐去,這惠惠清風,這花香樹影,這芳草萋萋,甚至身後的攝像師導演場記,再也尋不見,廣闊的天地間只剩下她和他。她是故事裏的女人公,他是故事裏的男主人公。她愛他,他也愛他。他們攜手到老,小小的幸福,單純而美滿。
攝像機前,王導興奮地低聲道:“太棒了!這吻戲感覺太棒了!甜蜜到極點,沒有半點做作!特別是男女主的表情,唯美……”
旁邊的人亦是目瞪口呆,“太投入了!你們看,還是法式舌吻呢!”
場記盯着導演監視器,摸着下巴,在一旁低聲道:“漂亮!虞總戴的那串項鏈更漂亮!道具首飾居然能做出這麽閃的逼真感,我給跪了……王秘書,你們沐總哪弄來的呀,我也去弄幾串,騙騙小妹紙還是不錯的……”
王秘書的聲音不鹹不淡地飄來,“我們沐總的東西,你還真以為是道具?”
“納尼,這麽大串是真的?”
“當然。”
“額滴神!這麽大串得值多少錢啊,随便搶上一顆就發了,一會收工我就去打劫虞總!”
王秘書神色淡然,“去吧,只要打得過外面的十名保镖……”
導演助理捂着唇無聲笑:“場記,你安心的去吧,明年的今天,我會送你一捧香噴噴的*小菊花。”
……
半晌,衆人結束了低低私語,有人扭頭,對坐在草地上曬太陽休息了半天的導演道:“導演,拍完了您就喊一聲啊,不然他們倆要親到什麽時候!”
沒有節操亦沒有下限的導演悠閑地翹起二郎腿,笑得賊兮兮:“你們有沒有覺得他倆在一起拍戲,特別有意思?讓他們倆繼續親吧……走,我們打道回府,記住,小聲點,別影響這對鴛鴦!”
一群人貓着腰悄悄溜走。
秋千上的兩人還在kiss。
☆、第五十七話情敵見面
也不知過了多久,虞錦瑟的嘴唇都親麻了,微微的疼痛感讓她從糊裏糊塗中找回了點神智。
周圍靜悄悄的,半點聲音都沒有,好像所有人都遁了。虞錦瑟覺得不妙,推開沐華年想要瞅瞅四周。沐華年卻仍攬着她的腰吻她,半點也沒結束的架勢。
她只能将臉別開,“喂,他們是不是……”
話沒說完,他又含上了她的唇,雙臂将她摟得愈發地緊。她微喘着氣躲他,用力掐了一下他的胳膊,“打住打住!導演都走了,你要不要這麽敬業!”
沐華年終于放開她,左右環顧,問:“拍完了。”
“這導演怎麽回事,拍完也不喊一聲!”虞錦瑟摸了摸發麻的嘴唇,再看看眼前的沐華年,想起剛才渾然忘我的一幕,老臉不由自主發燙,“不容易啊,姐為藝術獻身,這場戲,可真賠上了老本!”
沐華年神色不變,只将目光落到她的唇上,鄭重其事地道:“你的嘴唇,被親腫了。”
“什麽?”虞錦瑟大驚失色,“騙人的吧,這不是言情小說裏誇張的寫法嗎,還真的能腫啊!”想着想着愁眉苦臉:“真腫了嗎?要死要死要死……”又氣不可遏的拿手錘沐華年的肩膀:“混蛋,誰讓你這麽用力的!等下怎麽見人!明天還怎麽回鴻華,大家肯定會亂想!”
沐華年将她的手抓住,湊近她,表情嚴肅,“別慌,我看看,腫成什麽樣了。”
逗逼虞錦瑟信以為真,趕緊将臉湊過去,“快看看有沒有破皮?破皮可就糟了,吃飯會很疼的。”
沐華年湊得更近了,旋即他偏過頭,再次輕輕啄了啄她的唇。
虞錦瑟徹底蒙住,半天後憤怒地推開他,“媽蛋!拍戲結束了,你為什麽還動手動腳!再占我便宜我要發飙了!”
沐華年幽深的眸中含着一絲笑,“殺青留念。”
虞錦瑟:“……”
……
為了慶祝殺青,晚上沐華年做東,整個劇組吃大餐。
玻璃杯的擊撞中,啤酒的泡沫四濺,導演跟兩位boss幹杯,道:“二位這幾天的表現簡直超乎我的想象,相信廣告出來後,一定會引起轟動。”
“對,尤其是最後一幕,顏值爆表!”喝高了的場務大喊,“虞總沐總,其實你們很配啊!鏡頭上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快在一起吧!”
化妝師趕緊捂住了他的嘴,“別亂說,那是拍戲,虞總早就名花有主了,前段時間我無意中看見她跟某個大帥哥在一起吃飯,沒記錯的話,是s.g的頂級設計師何盛秋,時尚界很有名的那位對不對?”
提起何盛秋,虞錦瑟覺得搖頭或擺頭都不對,只能尴尬地笑。
就在她以為這個話題就此揭過之時,不曾想,說曹操,曹操到。聚餐結束後,這碩大的城市,這茫茫的人海,她以為不會再見到的人,居然再一次遇見。
人來人往的飯店門口,劇組人員已醉得東倒西歪地散去,她跟沐華年并肩走在最後,耳邊驀地聽見一個嬌軟的童音道:“爸爸,朵朵好喜歡今天的基圍蝦,過幾天還要來吃……”
虞錦瑟一怔,往前看去。
川流不息的人潮中,何盛秋抱着朵朵,原本是朝前走,在虞錦瑟的視線落在他背影上的霎那,仿如心有靈犀一般,他轉過頭來。四目相對,雙方目光就此絞在一起。
有近一個月沒見面了,磕磕碰碰的愛情道路上,這個儒雅溫厚的男子,虞錦瑟曾一度對他寄予幸福的希翼,卻最終希望幻滅灰心離場。再久別重逢,她竟不知道該說什麽,那一霎胸臆間柔腸千轉,像是尴尬,卻更像是惆悵。
那邊朵朵已經瞧見了她,激動地大喊着媽媽媽媽,若不是何盛秋将她抱着,估計小丫頭早撒腿奔了過來。
何盛秋似調節好了情緒,朝着虞錦瑟道:“好久不見,錦瑟。”一切仿佛宛若昨日重現,他笑意淺淺容色溫文,一如往昔溫暖和煦,可掠過沐華年的眼神,卻有些落寞,“怎麽,你們也慕名來吃海鮮嗎?”
虞錦瑟點頭,發現何盛秋的目光停留在她身畔的沐華年上,她倏然做賊心虛般,快速從沐華年身邊走開——就算她與何盛秋不再有什麽,她也不想讓對方看到她與沐華年這樣親密的在一起。
然而她想躲,卻有人不讓她躲。腰上忽地一暖,被一只強勁的手臂摟住,沐華年平淡地瞥了一眼幾米外開的何盛秋,将臉慢慢湊近虞錦瑟,口氣鮮見地輕快而親昵,“錦瑟,剛才你不是說還沒吃飽嗎,我們再去吃點甜湯。”
“甜湯啊,呃,好啊……”虞錦瑟還注視着何盛秋,随口敷衍着沐華年的話,她甩了甩腰上的那只手,紋絲不動。她愈發窘迫,只得向何盛秋告辭,“何先生,我們先走了,拜拜。”
何盛秋的視線凝在沐華年搭在她腰間的那只手上,漸漸黯淡下去,須臾,他低聲道:“好的,再見。”
虞錦瑟轉身的一瞬,朵朵哇地哭起來,“媽媽,你為什麽不回家?你為什麽不理爸爸,爸爸難過,晚上睡不着,總是看你的照片……”
虞錦瑟的腳步猛地一頓,扭頭看了何盛秋一眼,卻見他的笑容還禮貌的留在唇角,只是那清朗的臉龐,在這半個月內清減了不少。
虞錦瑟張張唇,那一聲客氣而疏離的何先生終是改了口,“何大哥,你怎麽……”話沒說完,腰上的那只手陡然一使勁,她身不由己地被沐華年拖着朝外走去,身後朵朵的哭聲越來越大,而沐華年拉着她,頭也不回。
……
此後的夜宵裏,許是何盛秋清減的模樣讓她黯然,她一直心不在焉。
吃過宵夜後,沐華年送她回家,車到達小區,停在了樓下,虞錦瑟并未意識到,仍是抱着包包,一言不發地坐在副駕駛上。
“在想什麽?”有聲音在耳畔問。
虞錦瑟想也沒想,順着問題便答道:“在想他怎麽瘦了這麽多……”
“心疼?”
“不知道,好像有點……”話落的瞬間,她回過神,卻見駕駛座上,沐華年烏沉沉的瞳眸正盯着她。
虞錦瑟沒由來一慌,“你幹嘛這麽看着我?”
話沒說完,一股力量猛然将她往敞開的車門推去,與此同時,是沐華年冰冷的聲音:“下去!”
——虞錦瑟身子一仰,眨眼便被粗暴地推下了車,她狼狽地摔在冰冷而堅硬的地上,擡頭怒視着車內的人,“沐華年,好端端你又抽什麽風!”
沒人回答,引擎一聲轟鳴,邁巴赫已遠遠駛去。
“瘋子!”虞錦瑟咒罵着從地上站起來,腳踝處的疼痛很明顯,多半是崴了,她扶着牆彎腰揉了一會,可那疼痛不僅沒減輕,反而越發厲害。
行動困難,她無助地站在牆角處,無邊的夜風刮過臉龐,在這岑寂的深夜裏刺骨的冷,她的心也跟着這北風一陣陣冷下去,這幾天以來所有不切實際的狂熱瞬間都涼了。
這才是真正的他,冷漠無情,喜怒無常,難以捉摸……前一刻還溫柔以待,後一刻翻臉相向。
呵,可她多麽可笑,在那拍片的日子裏,入戲太深,竟忘了他的真面目,更忘了,那溫柔,紳士,浪漫,貼心的他,都是戲!
呼嘯的晚風中,她仰起頭,覺得無比怠倦。
虞錦瑟艱難地回到家後,小區內忽然光亮大作,一輛車駛了進來,她不經意朝窗戶外一瞥,卻發現正是沐華年的那輛邁巴赫。
不是才走沒一會嗎,怎麽又回來了?
下一刻,手機鈴聲大作,她接通電話,不耐地道:“又幹嘛神經病!”
沐華年的聲音合着夜風傳來,“下來。”
“不下來!”虞錦瑟一口回絕,“我沒事找虐啊!”
“你的包還在我車上。”
……
十分鐘後,虞錦瑟忍痛走了下去,沐華年正站在車旁等她。寒風瑟瑟,吹起他淺駝色的長風衣,昏昏綽綽的路燈光影,在夜色裏勾勒出他若隐若現的側臉線條,高鼻薄唇,清隽而淡漠。
見她來,他聲音含着歉然:“剛才是我不對。”又上下端詳她,“你還好吧?”
虞錦瑟硬邦邦地道:“死不了。”她不願逗留,接過了他手中的包,徑直離開。崴了的腳雖然擦過藥油,仍有些痛意,她忍痛将步伐放的平穩,背脊挺直,不願在他面前露出病怏怏的姿态。
身後傳來他低沉的嗓音:“等等。”
“老子腦殘才會等!”虞錦瑟腳下不停,誰知還沒走出兩步,手腕一緊,竟被一股大力拽了回來,她皺眉道:“又想怎樣?你這個神經……”
最後一個字沒說完,雙臂被人一扯,一片溫熱突然貼上了她的額頭。但只是霎那,他的唇像蜻蜓點水,觸一觸,轉瞬離開。
“你妹!一會推我下車,一會親一口!你到底想怎樣!欠抽啊!”虞錦瑟用力擦着額頭,看着眼前時晴時雨的男人,近乎抓狂。
“錦瑟……”沐華年的聲音極低,之前推她下車的怒氣早已消失無蹤,他凝視着她,那雙烏黑的眸子溢滿她看不懂的情緒,仿佛含着歉疚,又仿佛含着深情,他說,“這是晚安吻。”頓了頓,又道:“男朋友給女朋友的晚安吻,晚安。”
“晚安?”虞錦瑟像聽到了一則笑話,笑了幾聲,說道:“沐華年,你究竟在做什麽?”
沉沉夜色中,沐華年沉默着,道:“你懂我的意思。”
“懂什麽?沐總最近對我這麽暧昧,是因為和小三分手了,來我這邊找慰藉?還是我又有什麽利用價值,被你看上了?再或者,是這幾天的假情侶讓你感覺不錯,想來一場離婚夫妻藕斷絲連?”
虞錦瑟搖頭,口氣冷冷:“抱歉,戲已經殺青了,我們為了拍戲而維持的假情侶關系到此結束。現在,一切回到從前,你還是你高冷的沐華年,我還是我傻白的虞錦瑟,大家只是合夥人而已。這幾天的過往,我會統統忘記。”
沐華年上前一步,“為什麽要忘?憑什麽忘記?”
虞錦瑟嗤笑:“憑你剛才粗暴的舉動,它提醒我一切該回到現實了。”
沐華年看了她一會,說:“這不是我要的結果。”
“那你要什麽結果?像影片裏一樣嗎?別開玩笑了,現實中的你不僅難以捉摸,而且冷漠殘酷。我忘不掉過去你給過的傷害,就像我獨自在醫院住過的那一個半月,我可以佯裝不在意地說,過了就過了,可實際上我無法釋懷。”
虞錦瑟退後兩步,隔空的距離有冷風穿過,将前一刻還溫情晚安吻的人在這一霎顯得無比生疏,虞錦瑟盯着自己的腳尖,像強調般重申,“沐華年,基于大局,我可以和睦的與你做同事,但其他關系,不要多提。因為我曾遭受的心碎與絕望,你永生不會懂。”
她話落,往前疾走幾步,鑽進電梯裏。
沐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