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020.

十月中旬, 天氣開始轉涼，路邊的樹葉也不斷的掉着, 天空中偶爾飄過的雲都帶着壓抑的氣氛。

PTK的五十七個練習生每天都在練習室按時報道, 帶着未知的恐懼不斷的向着目标前進。

上午剛下過小雨，地上的水還沒幹, 空氣中彌漫着泥土的氣息。練習室在地下, 門口積了不少水，清潔阿姨拿着笤帚清理着。

因為練習生人數變多, 公司最近又簽約了一個練習室，只有排名前十五個人才能去, 而金絨雅并不在這十五個人之內。

與她關系比較好的都被調走了, 剩下的, 都是她不太認識，或者從沒見過的人。有不少人想跟她親近起來，但都被她的冷淡打了回去。

她也不在乎別人的想法, 除了練習就是練習。

金容志最近也過得很痛苦，私下不知道哭了多少回, 他的舞蹈不管怎麽練習都還是那副樣子，唱歌實力也比不過別人，他可能離淘汰不遠了。

“要出來轉轉嗎？”金絨雅在練習室裏坐了很長時間, 心裏有點亂，就想着叫誰出來一起轉一轉，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她哥哥。

現在練習室裏就只有金容志一個人，他想了下, 便答應了。

首爾大學路那邊有個小公園，之前姜遲妍帶她出來散心的時候來過這裏。她坐在一條長椅上等着哥哥，手裏拿着小本子，随手記着想到的歌詞。

金容志還在公車上的時候就看到了她，她披着長發，穿着一身白色運動服，頭上帶着個紅色的帽子。

看到她那樣子，他的腳步不禁有些停頓。下車後，他在站牌那站了很久。

記得金絨雅還在很小的時候，每天都會坐在家門口的木頭墩子上等他放學回家，也像這樣，手裏拿着一個本子，不知道在畫什麽。周圍總是彌漫着生人勿近的氣息，頭也不擡，專心的做自己的事情。

她沒有能夠玩耍的人，媽媽要去上班，爸爸偶爾要去離家很遠的大學教課，鄰居一家偶爾會幫忙照顧，其他時間永遠都是她一個人在家。他上學的地方離家不遠，坐車三十分鐘就到了，即使是中午那麽點時間，他也要回家一趟，陪她一起玩，生怕妹妹在家會很無聊。

金絨雅帶着耳機，專心的聽着歌，忽然，視線內出現一雙鞋。她擡頭看去，就看到眼眶已經被淚水打濕的金容志。

天空陰沉沉的，周圍刮着冷風，公園內幾乎沒有人。她身後的灌木叢跟着風搖擺，他身後的車流稀稀疏疏。

時間過了良久，她才開口說話：“怎麽哭了？”

他眼裏的淚水大顆的砸在地上，跟雨水混合在一起，消失的無影無蹤。幹澀的嘴唇動了半天，也不知道如何解釋他為什麽哭。

他用胳膊上的衣服擦幹眼淚，傻氣的笑了下說：“剛剛有東西進眼睛了！”

壓力，煩惱，負能量。這些東西不能傳達給她。

金絨雅當然知道他說的是謊話，拍了拍身邊的座位讓他坐下來。将手裏的本子放進包裏，又從裏面拿出一顆糖遞給他。

金容志很好哄，從小到大，一顆糖就足夠了。

他接過那顆糖，動作很慢的撕開包裝紙，深呼了一口氣，把所有的負能量過濾掉後才出聲說話：“你怎麽知道我心情不好……雙胞胎的心電感應嗎？”

微風吹過，帶起她的發絲，她望望天空，手縮進袖子裏，頭一倒，靠在了哥哥的肩上。

天空中的雲朵好像散發着光，她猜太陽應該藏在後面，不用多久，天就可以晴了，地上的雨水就會蒸發，連同他的眼淚一起，連同他的傷心一起，消失不見。

“我猜應該是……”金絨雅前段時間就感覺到他心情可能不好，剛剛在練習室坐了半天，她發給他的每一條消息都是已讀不回，就知道他可能在偷偷躲起來哭。

兄妹倆就坐在長椅上，哪也沒去，看着偶爾經過的車輛，看着偶爾路過的行人。

天逐漸轉亮，烏雲已經退的遠遠的了。腳下的積水也幹了不少，就連風都平息了。

“溙亨聲音很好……征國什麽都做得好……”他在那說着其他人的優點，越說越沒信心。

金絨雅并不阻止他，只是靜靜地聽着，因為她很清楚的知道哥哥的優點是什麽。

“感覺來了韓國後沒一個能做成的……”

“……你怎麽都不安慰我一下？”金容志說了半天都沒見妹妹說什麽安慰他的話，氣的把她的頭從他肩上移開。

金絨雅笑着直起身子說：“你說的都是實話啊，我還需要補充什麽？”金絨雅故意氣他，想讓他換換心情。

“……你确定是我妹妹？”神經大條的金容志很容易就被轉移了話題。

“要不要做個DNA鑒定？”金絨雅看着他，認真的考慮了一下。

“行了，還傷心什麽啊，氣都氣死了！”金容志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

“我又哪句話惹到你了？”

“每一句！”

“以前那個處處讓着我的哥哥呢？”

“在新西蘭！”

兩個人小朋友特別幼稚的在大街上邊走邊吵，金絨雅還蹦到了金容志背上，讓他背她。

金絨雅原本也有些低氣壓，但跟哥哥聊過後就覺得好了很多。覺得即使不能出道，那她也已經賺到了，畢竟學了那麽多東西。

——

金絨雅最近又陷進死循環當中，她憑着一個照片，入選了高珍雅大導演的新作品《我所懷念的少年》這部電影的女主角。

高珍雅大導演是韓國內最有名的女導演，最有名的就是她所拍攝的戰争片，很難讓人相信那是女導演所拍攝出來的。

她拿着劇本，坐在會議室裏，心裏的抵觸情緒很大。如果要接這部戲，那就說明她的練習又要被放置一段時間了，等她拍攝結束，估計又是回到解放前。

“我有一些疑問……”她真的沒有多少作品，估計把她扔出去都沒有多少人認識，再加上她的演技……還處于一言難盡的階段，真的不知道為什麽會選上她。

會議室內坐着不少人，有導演，有制作方，有投資人，還有她們公司的人。

她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小心翼翼的說出自己的顧慮。

導演高珍雅聽了後卻一笑，說：“別擔心，咱們這電影要拍上好幾年，初期不需要多大的演技。”

導演選上她的主要原因是，投資人點名要她。助理找了些她拍攝過的片段給她看，覺得雖然情緒爆發的戲她演的不夠好，其他的都還看得過去，也就同意了，畢竟沒有多少投資人願意花上幾年去拍一個電影。

這部電影的投資人就是金絨雅的大哥金容賢，他跟着朋友最近在做電影投資，就看到了這部戲。導演是可信任的，劇本也是好的，難題就是，導演要求中間不換演員，拍出成長的感覺，那就勢必要花上幾年功夫。

別家公司都有顧慮，回絕了這個劇本。剛好他有開電影制作公司的想法，就先拿這個試試手，主演就指定他家小雪花好了。

他坐在會議室的主席位上，看着妹妹，覺得她很拎的清自己，知道自己的情況，不妄接戲，值得表揚。

金絨雅也是沒辦法，上部戲她已經被導演罵的很慘了，她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後面的話完全就被堵死了，沒辦法，這部戲就這麽被接了下來。她來之前大概翻了下劇本，發現這就是個校園戀愛劇，真的很不理解這個為什麽要拍好幾年。

會議結束以後金絨雅上了哥哥的車，一上去就說：“哥你是瘋了吧！這部電影到底會不會成功誰都不知道，你竟然投那麽多錢！”

金容賢倒是覺得無所謂，投資嘛，誰會穩賺，他說：“別擔心，你之前那個擔女二的電影我也投資了。”

這下金絨雅不說話了，沒辦法，那部電影，有多少“票房保證”呢！

車子在路上開着，他們還要去接金容志，今天是叔叔的生日，決定一起出去吃飯聚一聚。

“我要是搞砸了怎麽辦？”

“不少錢吧……”

“哥，我怕……”

“之前被罵慘了！”

一路上她都在擔心，可見之前拍戲給她留下多大心理陰影。

——

練習室裏，韓智妮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嘴裏還不停念叨着什麽。

“說什麽呢？”柳善英就坐在她旁邊，看到她嘴一張一合，愣是沒聽清她說了些啥。

“絨雅姐姐要是被淘汰了怎麽辦？”韓智妮翻個身，抱住了自己的腿。

金絨雅最近在準備拍戲，把練習又荒廢了，真怕她沒辦法出道。

“我覺得你還是先擔心你自己比較好，絨雅姐已經以演員的身份出道了，你呢？”柳善英說話真的是一陣見血，她們還真不是能擔心別人的情況。

旁邊的張夏琳也坐過來，說了一句特別打擊韓智妮的話：“之前你的聲音獨特，唱歌技巧雖不好，但也不差，最近可是進來了兩人長得又漂亮，聲音又獨特的人，我聽說是個混血兒。”

這件事韓智妮早就知道了，她當時也不安了好久，生怕自己被淘汰，可過了很長時間都沒有人看到那個混血練習生。

“還有那個，從小在倫敦長大的……長得都好好看。”

最近公司真的是進來了很多長得漂亮的孩子，也不知道是從哪淘來的，一個個都跟天仙一樣。

“你們……好。”練習室門口站了兩個人，小心翼翼的打着招呼。

真的是說什麽來什麽，門口站的兩個女生就是她倆口中的混血兒和倫敦來的。

新的練習室都是五個人用一間，一共三個房子，也就是說只能允許十五個練習生過來練習。前段時間月末評價結束，她們十五個人被打散，說是要進來幾個新的練習生，看來這兩位就是了。

一個個子挺高的女孩先進來了，她穿着馬丁靴，外面一件網格大衣，一看就是平時對時尚就很關心的人。

“你們好，我叫野澤绮耶……”野澤手裏提着包，進來後小心翼翼的說。她後面還跟着一個女孩子，她倒是挺大方，招手打招呼道：“你們好，我叫林晚櫻，韓國出生英國長大！”她一看就是個元氣少女。

韓智妮早在門有響動的時候就爬起來了，跟張夏琳站在那手足無措，誰讓她們剛剛在讨論這倆人。柳善英是三個人裏面年紀大的，為了不讓場面尴尬，她先走過去問好。

後面兩個妹妹跟個小雞仔一樣，頭一點一點的問好。

權恩媛和鄭路姬被淘汰出這個練習室，這兩個就是來補位的。五個人尴尬的站在練習室門口，都不知道該怎麽緩和氣氛。

“……以後請多多指教。”韓智妮扯着商業微笑，五個人又是一番寒暄。

這下，真的是進入到最後的練習階段了，明年這個時候就要拍生存賽了，誰都不敢保證自己一定是出道的那一個。

——

電影的正式拍攝定到了明年三月份，拍攝周期為三周。從主人公進入高中的那一刻開始拍攝，在那期間，金絨雅需要全心投入到練習當中。

她坐在作曲室裏，手裏拿着一會樸PD要檢查的歌詞，心裏有些不安。她之前寫的那麽多歌詞都被Pass掉了，真的不敢保證這個能過。

“诶，你別抖，你一抖我也想抖！”全卡諾也很緊張，她之前寫的詞真的是被罵的很慘了，被說成像小學生寫日記。

樸寒橙進來後就看到這兩人後背僵直，腳還不停的抖着。

她進去後沒說話，坐下後拿起金絨雅的歌詞看着，嘴裏小聲念出來：“愛情在空中擴散，加快了空氣污染，街上的情侶是那麽礙眼……”

歌詞寫的挺有意思，把愛情這個東西具體化了，畫面感還挺強。

樸寒橙看完後點點頭說：“這回不錯啊……但我讓你寫的是Rap部分的歌詞，你寫的這個更适合做開頭A部分的歌詞……歌詞挺有意思，保存好，以後估計用的到。”

她又拿起全卡諾的看，剛看兩行就放下了。

“歌詞其實挑不出問題的，主要就是看用字有沒有深意，或者有沒有趣。你比起寫歌詞更适合作曲……”樸寒橙很客觀的說。

前段時間，鋼琴還彈不順的全卡諾寫了一段旋律，姜遲妍聽完後給它加上了和弦，拿去給樸寒橙聽，卻意外得到了好評，之後寫的幾個旋律都得到了其他制作人的認同。

她們三個人各有長處各有分工。金絨雅在寫詞這方面更好一些，這跟她看過很多書，腦子裏有東西有關。姜遲妍擅長編曲，因為她真的精通好多樂器，又在編曲方面下了很大的功夫。全卡諾卻意外的很擅長寫旋律，這跟她的音感和節奏有關。

樸寒橙摸清她們的情況後就重點培養她們的長處，讓她們試着合作寫出一首曲子。

“我們嗎？獨立？就三個人？”全卡諾的擔子最重，因為她是旋律部分。一首歌的成敗就在這上面了。

金絨雅倒是有點小激動，她很期待完成後的作品。

兩個人回到三樓，把姜遲妍叫了出來，開始商量從哪下手。

姜遲妍在寫歌這方面還是有經驗的，她說：“從詞開始吧，先定一個主題，絨雅寫好次後讓Kano譜旋律，我最後！”

說上去挺簡單，但主題就把她們難住了。

愛情吧……三個人都是母胎Solo。青春時期的苦惱吧……這三個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孩子，哪有什麽苦惱，真的不知道如何下手！

“……今天就先算了吧，不是給了一個月時間嗎？”姜遲妍到最後也沒辦法了，今天就當一次縮頭烏龜，我們過幾天再來！

剩下的兩個人也同意，因為全卡諾苦惱的快把頭發拔光了，金絨雅為了全卡諾的頭發着想，今天就先這麽算了。

——

時間過得飛快……又到了一年一度金絨雅過生日的時候了，與去年不同，她壓根沒時間傷感，沒時間顧及周圍的人，金容志想給她過生日都被回絕了。

原因是因為樸寒橙布置了作業，一人四首歌，月底交。而今天就是那個月底，她小心翼翼的捧着自己的U盤，跟全卡諾姜遲妍她們三個人在作曲室門外徘徊了好久。

“祈求主能夠保佑我不被罵，我就這一個請求！”全卡諾真的是被罵慘了，上個月送去的四首歌全被打了回來，沒一個通過的。

三個人交了十二首歌，只有一首通過了，還是以及格線六十分通過的。

“我現在覺得月末評價都是件小事！”姜遲妍手不停的抖着，就是不敢去開門。

“進吧，再晚一點就又要被罵了……”金絨雅在後面拍拍她的肩，勸她說。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是不是覺得這文走向有點迷，猜猜，到底是不是女團出道，要是出道的話到底多少人。

還有包括之前出現的歌詞和這章裏面的歌詞，都是原創，不要問我歌名叫啥，這詞我寫的！

超級感謝送地雷的我的老板們，Plkalin和長安！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