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将軍戰睥睨(八)
“這個東西你帶着。有危險它會提醒你。同時是個聯絡器,方便我随時随地通風報信。”申京甲将戒指遞到陸清吟面前。
他花了這麽大造價投資陸清吟,就是想讓陸清吟完成任務。
也可謂是用心良苦,操碎了一顆數據心。
“這個挂有點大。”說是這麽說,陸清吟還是把東西接了過來,捏到面前皺眉看了半天,無法接受帶着這枚乍眼的異物,“能不能換個樣式?”
申京甲在戒指上一抹,帶鑽的戒指立刻變成一個玉扳指。
陸清吟滿意的點點頭,這就低調多了。
“所以,你打算接下任務了?”申京甲猶不确定的問道。
陸清吟将玉扳指帶好,摩挲着道,“嗯。有人在等我回去。”
他低眉淺笑沒有看見申京甲轉瞬即逝的詭異。
“好了,陸法醫,你的時間還有十個月零二十六天,希望你加油。”申京甲站起來,依舊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我等着你戰勝的消息。”
陸清吟眉頭一揚,目送他走遠。
在涼亭裏坐到全身滿是涼意,陸清吟才召來年初帶他回去,這次他沒矯情,直接讓年初背着。
一連幾天,那晚哭訴的糙漢們都沒出現在陸清吟面前,連帶着夏天巒姚湘湘都不見了。徒留年初、苗淼缪跟着陸清吟。
陸清吟有些萬念俱灰,事實證明蒙古大夫就是蒙古大夫,他的毒沒有因為苗淼缪配的藥消退,反而發作的更勤快了。
他在床上疼的死去活來,苗淼缪捏着蟲子站在床邊手足無措。年初夾在兩人中間,都要瘋了。
陸清吟按着腿,疼的面目扭曲,他咬牙道,“你還捏着那條蟲子幹什麽?是想讓我吃嗎?”
苗淼缪進退維谷,他拖拖拉拉道,“這條蟲子的止痛效果很好。但缺點是上了身弄不出來。”
陸清吟想吐血,生不如死的檔口他都佩服自己,還有心思想那條蟲子看起來太惡心,不吃,堅決不吃。
疼到眼前模糊的陸将軍聲色俱厲地拒絕吃蟲子,讓苗淼缪一顆心碎成了萬花筒。他捧着蟲子哭唧唧的退到一旁,一邊委屈一邊看陸将軍死去活來。
“你不是說七天能解掉将軍的毒嗎?”年初亮出刀子,架在苗淼缪的蟲子上,“将軍怎麽毒發了?”
說罷,刀子微微用力,幾乎要将那蟲子攔腰斬斷。
苗淼缪心疼的絡腮胡都卷了,他連連抽氣,打着商量口氣道,“年護衛,你也知道我的水平,将軍的毒歲月久遠,還摻了其他的毒,我能力薄弱,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那你之前給将軍喝的是什麽?”年初怒發沖冠,刀子已經紮進蟲子的肚子,苗淼缪臉色一變,眼看就要和年初動手。
熬過一波的陸清吟聲音沙啞道,“年初。是我讓苗淼缪熬的藥,不怪他。”
年初立刻收回刀子,回到陸清吟身邊。
陸清吟讓年初扶他起來,剛經歷過一場折磨盛宴,陸清吟渾身力氣盡失,軟綿綿的看起來十分溫和無害。
“苗淼缪,毒發後我還有多久可活?”
苗淼缪正往小蟲子身上撒着藥粉,要命的是蟲子看起來已經一命嗚呼。他淚眼婆娑的看着陸清吟,哇一聲哭出了聲。
“将軍,治不好你是我沒用。但是能不能不殺我的蠱。”他哭的撕心裂肺,聞着無不落淚。
陸清吟有氣無力的看了眼年初,柔聲安慰苗淼缪,“嗯,不殺,告訴我,我還有多久死。”
苗淼缪哽咽着道,“長則六月,少則三月。”
三人忽然都失了言語,無話可說。
就在這時,門外忽傳來清脆的腳步聲。那腳步聲越來越急,到最後俨然連成了一片,來人狂風驟雨般跌進了屋內。
“将軍!”居然是消失了幾天的姚湘湘。
姚湘湘被門檻絆了下,來不及穩住身型,連滾帶爬的絆到陸清吟床前。
她氣息不穩,臉色潮紅滿頭大汗,“将軍,你中毒了?”
如果她的語氣再憂國憂民點,陸清吟大概會懷疑她也被換了魂。
陸清吟低頭看着她,沒說話。眼神不大友好,透着赤果果的殺意。姚湘湘嬌軀一抖,連連退了兩步。像是想起了什麽,她又湊到陸清吟跟前。
“将軍,這是丞相讓我帶給你的,他說對你有用。”姚湘湘急忙奉上一個瓷白的瓶子。
這幾天她都忙着調查楚國丞相。奇怪的是那位美人丞相似乎專門在等她。夜裏翻牆掉進他家後花園,不僅沒被當成小賊打死,反而被迎為上賓。
懵逼的同時還有些沾沾自喜,她姚湘湘還是有些美貌的。但是打臉來得太快,美人丞相救她另有所圖。
所圖的不是別的,正是她家令人聞風喪膽的大将軍。
“他還說了什麽?”陸清吟接過瓶子問道。
姚湘湘力求聲音如常,“他說想和将軍見一面,時間地方任将軍挑選。”
陸清吟将瓶子打開,嗅了嗅,沒什麽奇怪的味道。二話不說将瓶子裏的東西倒進了嘴裏。
一旁的三人大驚失色,齊呼,“将軍。”
年初率先反應過來,上前一步搶走他手裏的瓶子,無奈陸清吟下手動作太快,瓶子已經空空如也,年初恨鐵不成鋼的看着他,聲嘶力竭道:“将軍,就算苗淼缪解不掉你的毒,我們還有神醫。”
陸清吟神色不起一絲波瀾,他沉靜的望着年初,不言不語的模樣讓年初下意識的後退兩步,陸将軍的威嚴向來是親着厚仇者快,年初內心對他的畏懼更是深不見底。被他眼神一殺,頓時緘默不語的立在一旁。
苗淼缪的小蟲子也不治了,他執起陸清吟的手腕,幾乎花費畢生的全神貫注去號脈,力求從将軍的脈搏裏把到平安的福聲。
奉藥的姚湘湘傻了,陸清吟幹脆利落的動作讓她剩餘的話語全然胎死腹中。美人丞相交代了一堆的話,一堆用以勸将軍吃藥的話。現在好了,這些話沒了用武之地,陸将軍以身試險起來,當真讓人膽戰心驚。
陸清吟任由苗淼缪號脈,他不是不論青紅皂白的嗑藥,只是賭上一把。
楚國丞相好像在幫他,既然如此,那就沒有下毒害他的必要。無論瓷瓶裏裝的是什麽,他都會試一試。就算是讓他當即身亡的毒/藥,也無所畏懼。好在,他似乎賭贏了。
瓷瓶裏的東西一下肚,順着嗓子到胃部,一路都暖烘烘的。就像喝了杯58度的茅臺酒似的,火花帶閃電般灼熱着五髒六腑,卻莫名的讓陸清吟覺得,他的确還活着。緊接着毫無知覺的雙腿,奇跡般的有了知覺。
又熱又麻的奇異怪感,漸漸席卷了他的雙腿,從冰涼的雙腳到僵硬的腰間,原本冰冷的觸感被這股怪感逼得步步緊退,整個下半身都處在水生火熱中。
陸清吟的面部表情有些猙獰,他咬緊牙關,不肯輕易洩露一個音節。
年初姚湘湘二人神色緊張的看着給陸清吟號脈的苗淼缪,二人心有靈犀的想:這蒙古大夫究竟在裝什麽大頭蒜?真要號不出來,我們也不會笑話你啊!
姚湘湘先按捺不住,看着陸清吟一張臉紅了綠,綠了紫,紫了又紅。她真怕那瓶子裏的東西将将軍弄死了,那樣的話,她可就是千古罪人。先不說其他人,一個夏天巒就不會放過她,她微微上前兩步,焦急道,“苗淼缪,将軍的脈象到底怎麽樣?你倒是說句話啊。”
苗淼缪松開陸清吟,輕輕把人放平,甚至糙漢柔情的給陸清吟蓋上了被子。他轉身,神經兮兮道,“讓将軍睡一覺,睡一覺就好。”
姚湘湘:“……”
不會睡一覺,就直接入土為安了吧?
她擔憂的看着雙眼緊閉,臉色依舊和個跑馬燈似的陸清吟,如果将軍真的死了,他們怎麽辦啊?燕國在舉國通緝他們,甚至對楚國大放厥詞,只要楚國能把陸清吟舊部抓住送給他們,兩國将修百年之好,成就聯姻盛世。
這是個誘人的餌,對楚國來說。
楚國的常勝将軍在連敗十六城後,被盛怒之下的皇帝推出城門斬了首,此後楚國并未有能扛起統軍大旗之人。也正因為如此,楚國才不折手段的弄死陸清吟,燕國的将領師出無名的比比皆是,但能像陸清吟這般封官加爵的将軍寥寥無幾。可見他在行軍打仗上的天賦異禀。
燕國也怕打仗啊,但沒有楚國怕,燕國好歹還有幾個算得上将才的領兵人物,楚國就沒這麽幸運,但勝在士兵齊心協力,不易攻克。所以燕國想出求和的方法,旨在養精蓄銳,來日再戰。
兩國的小九九相互心知肚明,但都無可奈何,畢竟雙方真要打起來,一時半會也難見高低,勞民傷財到末端的結果就是兩敗俱傷。燕國舉着白旗,提着條件等待楚國的回話,但燕國不知道的是:他們只需等待,只因求和已經無聲無息的紮在楚國皇帝心裏。只待時機成熟,便可破蛹而出。
作者有話要說:
友情提醒:不要輕易嘗試58度白酒,喝一口爽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