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将軍戰睥睨(十八)
忙了十多天的楚牧遙,将事情全部處理妥當。連帶着解決掉夏天巒來自燕國的身份,成功的将人安在總指揮的位置上。甚至為其争取到一座府邸,不過這項福利被夏天巒義正言辭的拒絕了。
拒絕理由很浮誇:無功不受祿,待我成功攻占燕國後,再來領賞。
燕國的求和使者不敢再貿然踏進楚國,楚國也擺出一副正在瞻望的模樣,兩國你看我我看你,默默相對無言,也就是在這檔口,楚國新任主帥——夏天巒,化整為零,将領兵打仗的相關人員遣往邊界。
都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放夏天巒這裏,他聽從陸清吟的建議,從邊界幾個州借調糧草,讓皇帝再以赈災的名義撥糧草還回去,這個小主意實際上還是楚牧遙提出的。
苗淼缪和夏天巒領着第一波人先行,同時帶走的還有從燕國帶出來的人。等他們走了四天後,姚湘湘和汪忘妄也喬裝打扮循着另一條路趕往邊界,只剩陸清吟在等着楚牧遙寵幸似的和他道別。
好在楚牧遙沒辜負他的等待,臨行前的深夜,緊趕慢趕的趕來和他道別。
陸清吟看着消瘦了一圈的楚牧遙,難免有些心疼,他十分不耐道:“楚國沒有人了嗎?讓你一個人忙上忙下的,真要這樣,我看楚國也沒有坐天下的能力。”
“不是的,”因一路疾走未曾緩過氣的楚牧遙,長長的舒了口氣,“楚國的有用之才比比皆是,國家太大了,需要忙的地方也就多了起來。再者,此次忙碌是為了讓你們在前線打仗有所依仗,必須面面俱到。”
“得,”陸清吟雙手一攤,一副無話可說的模樣,“你該不會是愛上這裏了吧?我就抱怨了一句,你說了這麽多。”
楚牧遙抿緊唇不發一言,垂眸靜立的模樣,無端生出很難過的感覺,陸清吟住了口,他像是才發現自己剛才說了什麽話,當下也有些緊張,他躊躇着,猶豫着,還是拉着楚牧遙到一旁坐下。
“剛才是我不對,”陸清吟柔聲道,“都說在其位謀其政,是我過了。”
楚牧遙看了他一眼,若無其事道:“不是非賴着等我道別才肯走嗎?那如果我一直沒時間和你道別,你就真的一輩子不走了?”
“走啊,”陸清吟順着話答道,“就是回來的時候沒什麽好臉色給你看。”
楚牧遙輕笑出聲,他想,沒什麽好臉色算什麽?追着陸清吟跑的那幾年,見着一次好臉色都讓他歡喜雀躍好幾天,現在這句話說的好似在調情,殊不知這種話最能勾起令人不悅的回憶。
“真希望到時候我回來,咱們就能回去了。”陸清吟輕聲道。
楚牧遙用餘光意味不明的瞟了他一眼,對這句似感慨,似希望的話不發表見解。陸清吟大概也覺得這時候說這些太大煞風景,他忽然起身擠到楚牧遙身邊。
原本一人單座的竹椅,遭到超出能力範圍外的壓迫,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楚牧遙吓了一跳,連連推着他,急聲道:“椅子要壓壞了。”
“壞了就壞了吧。”陸清吟不甚在意道,他攬着楚牧遙,壓低聲音道,“丞相你再這麽鬧,整個醉仙樓的人都知道你和我有染。”
推人的手停住了,楚牧遙好笑的看着他,此時此景究竟是誰在鬧?再者,他也不介意別人知道他和陸清吟有染,亂造謠是要付出代價的,他好歹算個大勢在手的朝中重臣,被人肆意造謠這事,他看得過去皇帝都看不過去。
“将軍這是想做什麽?”反抗不過那就坦然面對。楚牧遙看的很開闊。
“我想做什麽,你不是一直都很清楚嗎?”陸清吟唇角勾出一抹壞笑,湊近他的耳畔,呢喃細語道出幾個字,聽的楚牧遙白釉似的臉頰忽然就被幾抹紅悄然占領,猛的推了他一把。
楚牧遙努力裝作一副沒聽懂的模樣,眼睛四處亂看,清了清嗓子勉強淡然道:“将軍還是趁早休息吧,明早還要趕路。”
“哎,”陸清吟長嘆一聲,一臉悵然道,“夜寒露重,孤枕難眠吶,心心念念之人卻半分想念不見,陸某何來的睡意?依丞相看,陸某這病何解啊?”
楚牧遙:“我看不要解了,家屬直接準備後事吧。”
陸清吟臉色一變,憑空捏造出一副被始終亂棄的模樣,目光哀怨似深閨怨婦,口氣卻十足的調侃,“丞相好狠的心吶,明明你有醫治于我的藥,卻偏偏眼睜睜看着我死,丞相夜半時分不覺有男鬼叨耳嗎?”
“是嗎?”楚牧遙一臉驚訝道,“聽聞本丞相煞神附體,牛鬼蛇神止步百餘裏。”
陸清吟被氣得牙癢癢,他暗暗的磨了磨牙,不過在楚國朝堂混跡幾個月,楚牧遙越發的能言善辯,這還是他認識的一和他說話就臉紅的楚牧遙嗎?
“清吟,”楚丞相不僅僅是能言善辯了許多,就連轉移話題以及換臉色都不是以前所能比拟的,他神色間糅雜了幾抹憂色,整個人都顯得憂郁了不少,“這次去,直到勝利才能回來,一切的安排我都盡我所能的為你争取到最大,只希望你能凱旋而歸。”
“放心。”陸清吟認真的看着他,口氣無比誠摯,“我還要回來睡你呢。”
楚牧遙:“……”
如果不是臨別在即,他真的想脫鞋胖揍這貨一頓,看看這個到底是不是陸清吟。
“你給我準備的那麽周全,我還占不了燕國,那……”陸清吟頓住了,想了想繼續道,“那只能說,天佑燕國,申京甲注定要被炸完所有的世界。”
楚牧遙無奈的看着他,“接待員怕是要哭哭啼啼上好幾天吧?”
“不提那個煞風景的貨色。”陸清吟顯然十分嫌棄那位接待員,他定定的看着楚牧遙,直把人看的面紅耳赤,不敢和他對視,才再次開口道:“走之前,我能親親你嗎?”
語氣之誠懇,目光之熾熱,動作之迅速。
都不是楚牧遙所能想到的,眼下所有的感受大概就是:高嶺之花?呵呵。
占夠了便宜的陸清吟,戀戀不舍的放開人,他站在楚牧遙的面前,将人鎖在竹椅上,低頭溫柔的注視着臉色泛紅似染了上等顏料的楚牧遙,打着商量口吻道:“今晚,陪我睡,好嗎?”
楚牧遙擡眸定定的看着他,和他相互注視了許久,久到兩人感覺一整夜都快過去似的,楚牧遙方才幾不可見的輕點了下頭。陸清吟高興的難以自抑,彎腰試圖将人抱起來,然而,他高估了自己的廢材身軀。
楚牧遙笑了他快一盞茶,還是止不住的笑。這算是陸法醫人生道路上的一個黑點,抹不去的黑點,陸清吟一張臉黑裏泛紅,幾乎要将整個人卷起悶死在被子裏,他背對着楚牧遙,臉沖牆的生着悶氣。
好半天楚牧遙才停下笑,咳了咳嗓子,誘哄似的湊上去,“別生氣了,我不笑了還不成嗎?”
陸清吟的肩膀動了動,似乎在讓他手拿開。楚牧遙又笑了,食言而肥的下場就是被氣急敗壞的人壓在了床榻上,在這種危險的情況下,楚丞相還是沒能治好失笑症,臉上依舊挂着開懷大笑,瞅着他的眼睛都出現了點點淚花。
陸清吟才知道他的小情人有笑得停不下來的障礙,見人笑的根本停不下來,他略帶擔憂道:“該不會是得了什麽病,傻孩子,怎麽笑成這樣?”
“你才傻孩子。”楚牧遙不甘落後的回道,“還不睡?”
陸清吟目光清奇的看着他,看了好半晌,才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有點睡不着。”說完還用下半身撞了撞一臉看好戲的楚牧遙。
楚牧遙眉梢微動,眼角帶笑道:“那不行,明天要趕遠路的人需保存精力。”
陸清吟面無表情,拐彎抹角道:“你也知道,有些時候,人是需要放松放松,才能更好的發揮自身的本能,放松好了,還能超常發揮。”
“別找借口,不行,”楚牧遙一針見血道,“乖。”
話音未落,就着被陸清吟按在床榻上的姿勢,微微起身湊在他唇畔,飛快的吻了下。速度之快猶如白駒過隙,接觸之輕猶如蜻蜓點水。
陸清吟:“就這?”
這算什麽?一個輕風拂面的吻,就想打發人?楚丞相,你當我是叫花子呢?
陸清吟不甘示弱的将人禁锢在懷裏,低頭撺上那淡色的唇。等兩人胡鬧夠了,夜半三更已悄然到來,離別的時刻不遠了。
“睡會吧。”楚牧遙握着他的手,帶有安撫道。
陸清吟急切又克制的看着他,只一眼像是要将他此時此刻的模樣刻入骨髓,揉進血液裏。恨不得将他一并帶走,那一眼的感情太過深厚,厚到楚牧遙深覺無力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