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顆守護蛋
氣氛陷入了短暫的尴尬,在跌倒在手冢國光的大腿上并摟住他的脖子時,亞夢的大腦一片空白。
即使承受了他整個身體的重量,手冢國光依舊穩穩的摟住了他的腰。對方還未幹的頭發上滲出的水珠輕顫着滴落了下來,恰好落在亞夢的鼻尖上。
鼻子上傳來的癢意讓亞夢的眼眸動了動,身體卻依舊不敢動,自己能清楚的感覺到上方紊亂的呼吸,現在只要一擡頭就能觸碰到手冢國光的下巴。
冷靜冷靜……只是腿軟不小心坐到這小子的腿上而已……自己又不是女孩子幹嘛要覺得尴尬!
亞夢頭腦混亂的說服自己冷靜,卻完全忘了現在應該先從手冢國光腿上站起來這回事。
這邊亞夢正垂着頭碎碎念,手冢國光也沒開口提醒,而是垂下眼簾注視着被自己抱在腿上的幼馴染,對方發旋上的粉毛沾到了他的下巴,癢意摻雜着其他異樣的感覺一直傳達到了心底。
四周的空氣開始凝固,兩人之間彌漫起微妙的氛圍,棕黑色的眼眸微微閃動着,緊盯着坐在他腿上的亞夢不放,手冢國光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要開口說什麽。
就在這時敲門聲響起,門外傳來手冢彩菜的聲音。
“亞夢君你在裏面嗎?午飯我們打算吃火鍋你沒有喜歡……咦?房門沒有關啊。”
手冢彩菜上樓想要詢問亞夢有沒有愛吃的料理,敲門後發現房門是虛掩的,她也沒有多想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正如她所想,亞夢和她的兒子在一起,不過眼前看到的……好像有哪裏不對?
手冢彩菜微微睜大了眼睛,好友的兒子正坐在她兒子的腿上,如果那是個女孩子的話她還能調侃自家兒子悶騷的性格終于開竅了之類的話,但亞夢君是男孩子啊,手冢彩菜發現自己這個一向嚴肅,且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兒子臉上竟然沒有做出任何排斥的表情,如果她沒看錯的話國光這孩子的手還放在人家的腰上呢。
這麽一看兩個男生抱在一起的樣子好像也沒什麽不對的哦。
手冢彩菜陷入了一種莫名的妄想中,手冢國光看了一眼自家母親捧着臉周身飄着粉紅泡泡的樣子就知道她又在瞎想些有的沒的了。
嘆了口氣,手冢國光移開放在亞夢腰上的手,無奈開口道:“母親。”
平淡無奈的聲音響起,拉回了陷入妄想中的手冢彩菜,也讓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僵硬着身體的亞夢回過神,随即迅速從手冢國光腿上起來,動作慌亂的想與他拉開距離,右腿在撤開時還不小心絆到了身前的椅子,好在手冢國光伸手及時扶了他一把才沒讓他又跌坐回去。
好、好丢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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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是他之前見過更羞恥的場景此時也忍不住想捂住臉,以一種丢臉的姿勢坐在手冢國光的腿上,還被人家母親看到了,亞夢在想要不要露出尴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來解釋剛剛發生的事。
見兩個孩子迅速拉開了距離,手冢彩菜露出了一副惋惜的樣子,有些責怪的看了自家兒子一眼,随即對亞夢換上了如同老母親般的微笑。
“你看吧,我就說國光和亞夢君的感情還是一直沒變呢。”手冢彩菜掩唇輕笑起來,“所以說亞夢君你剛剛的擔心都是多餘的,阿姨告訴你哦,國光他昨天——”
“母親。”眼看他家母親又要說出什麽奇怪的話,手冢國光再次開口打斷她,“您上來是有什麽事嗎?”
“哎呀,瞧我這記性,差點都忘了。”手冢彩菜這才反應過來,“亞夢君有什麽喜歡吃的菜嗎?阿姨中午要做火鍋哦。”
“呃……吃什麽都可以,我不挑的。”亞夢摸了摸鼻子随意道,他對吃的方面倒是沒有太多要求。
“嗯~那就行。”手冢彩菜點了點頭,“那我就去廚房準備午餐了,你們就在這裏好好玩哦。”
眼看手冢彩菜就要離開,亞夢立即開口道:“阿姨等等,我也下去來幫您的忙吧。”
聞言手冢彩菜笑着搖了搖頭,看向亞夢的目光更加慈祥,“不用了,有翠幫我的忙,亞夢君就和國光先待在這裏等一會吧。”
又看了自家兒子一眼,手冢彩菜離開前還體貼的關上了房門,“國光要好好陪着亞夢君哦。”
手冢彩菜的腳步聲漸行漸遠,亞夢痛苦的簡直想撲上去撓門。
阿姨你回來啊!我現在實在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你的兒子啊!
手冢國光将放在書桌上的金絲眼鏡拿起戴上,看着亞夢一副無語凝噎的樣子,沉靜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笑意,比起手足無措的亞夢,手冢國光要顯得自然鎮靜許多。
氣氛再次沉默了下來,手冢國光坐回了椅子上拿起一本外文書籍翻閱了起來,氣定神閑的樣子和一旁坐立不安的亞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手冢國光本就是個不多言的人,而亞夢也不擅長和太過沉默的人相處,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打破這份尴尬。
想起手冢彩菜離開前說的那句話,亞夢想了想,覺得現在搶救下他和這位幼馴染之間的友誼應該還來得及。
“咳……那個,手冢君啊……”
聽到對方再次叫着這個名字,手冢國光翻頁的動作頓了頓,面上的表情卻沒有出現絲毫變化,他擡起頭看向亞夢,等着他開口。
被手冢國光那雙極為沉靜的眼眸直直的盯着,亞夢頓時感覺壓力頗大。眼神四處游移着,似乎在尋找着話題,視線不經意落在了牆壁上挂着的那一排釣餌,其中一個還是自己送的,沒有多想,亞夢立刻指向那個網球形狀的釣餌笑着開口道:
“那個釣餌你還留着啊,我還以為你早丢了呢。”
視線随着亞夢手指的方向看向那個釣餌,手冢國光平靜的面容不禁放柔了些許,“你送給我的東西當然會好好保留着。”
少年的聲音沉穩而又冷冽,趨于成熟的面孔逐漸與小時候那個老成又愛說教的眼鏡小鬼重合,讓亞夢産生一種時光倒流的錯覺。
自從自己上了國中後因為學業和守護者的工作他和手冢國光就減少了聯系,國三一年更是一次也沒有見面,亞夢那個時候因為臨近畢業學業繁重,再加上守護者工作的交接,所以根本沒什麽心思和時間去聯系對方。而手冢國光則是被青學上任網球部部長大和佑大委以重任,滿腦子都是帶領青學網球部打進全國大賽。
等回過神來時亞夢才感慨一句,啊,原來他們已經那麽長時間沒有見過面了。
手冢國光的性子他是知道的,小時候就一副不茍言笑的樣子,長大後更是嚴肅又冷漠,聽彩菜阿姨說最近幾乎把所有時間都獻給了網球。
畢竟有一年的空白期,亞夢理所當然的認為兩人之間已經産生了隔閡,只不過在聽到手冢國光剛剛的回答後心裏那點忐忑不安的感覺似乎消散了些許。
“啪”的一聲合上書,手冢國光站起身,越過亞夢走到那排釣餌前,将其中一個網球形狀的釣餌取下放在了亞夢眼前。
亞夢有些訝異手冢國光的舉動,看向對方手心中那枚小小的釣餌,綠色的網球已經開始褪色,可見保存時間之久。這枚釣餌是在對方國一生日的那天送的,那個時候自己因為要送什麽禮物而考慮了很久,最後想到他的興趣是網球和垂釣,幹脆送一枚網球釣餌挂飾好了,直到現在亞夢還記得手冢國光在收到這份禮物時臉上驚喜的表情。
想起了很久遠的記憶,亞夢露出了懷念的神情,語氣也不禁輕松了許多,“我記得當時把這枚釣餌送給你的時候你這小子竟然一臉激動的撲了過了摟着我不放呢。”
“有過這回事嗎?”手冢國光蹙起眉,明顯不信。
“嘿嘿,別裝失憶啊,你小時候的那些糗事我都記着呢……”
亞夢掰着手開始數着手冢國光小時候做的各種糗事,“怕鬼,去我家找我結果迷路到了隔壁的公園,第一次收到女生給你的情書緊張的差點從樓梯上摔下去……”
亞夢數的不亦樂乎,若是常人被這樣不留情的揭老底多數會暴起炸毛,而手冢國光卻一直安靜的注視着亞夢,看着他眉眼彎彎的說着自己小時候的糗事,鏡片後的棕黑色眼眸裏閃爍着淡淡的溫柔。
唠唠叨叨說了一大堆,見對方面上一直沒什麽表情的樣子,亞夢有些無趣的撇了撇嘴,“稍微給點反應啊手冢君。”
“國光。”他突然沉聲道。
“啊?”
“叫我國光。”又重複了一遍,“以前你一直是這麽稱呼我的。”
亞夢一直這麽生疏的叫着他的姓氏讓他感到很不舒服。
亞夢有些莫名的看了一臉正經的手冢國光一眼,他覺得這家夥總是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較真,“你不是也一直叫我日奈森嗎?”
“……不是你讓我叫你日奈森的嗎。”手冢國光無奈道,這位幼馴染對自己小時候做的糗事記得這麽清楚,偏偏這種事卻忘的一幹二淨。
“欸?還有這回事啊?”亞夢摸了摸鼻梁,仔細一想好像的确有這回事。
因為雙方母親的認識的關系,兩人從很小的時候就互相熟識,那個時候的亞夢還沒有下蛋,也沒有加入守護者,本質上還是個積極向上又善良的好孩子,和小夥伴手冢國光玩熟了後自然而然的就直接稱呼他的名字,而當手冢國光推着眼鏡叫他“亞夢”時卻直接被對方撲上來掐着脖子警告他以後不許叫這個名字。
因為日奈森夫婦在結婚後一直想要個女孩,在亞夢出生前連名字都取好了,一個很有少女風格的名字。雖然生下的是男孩子,但日奈森夫婦依舊把“日奈森亞夢”這個名字賦予了他,導致今後的很長時間裏別人一聽到“日奈森亞夢”這個名字時下意識以為他是個女孩子,再加上那一頭少女般的粉色頭發,小時候沒被鄰居家的小孩嘲笑過。
不想讓別人誤以為手冢國光在叫女孩子的名字,亞夢仗着年齡比手冢國光大一歲逼迫對方叫他的姓氏而不是名字,沒想到連自己都忘記的事這家夥竟然現在還記得。
“唔,算了,就這麽稱呼吧。”亞夢也不太在意稱呼問題,反正這麽多年過去了自己早就不在乎被別人誤認為是女生這種事了。
之前尴尬沉默的氛圍緩和了許多,亞夢終于放松的呼出了一口氣,他的這位幼馴染雖然長高了,看着怎麽不好騙了,氣質也更冷淡了,但兩人之間總歸沒有和産生什麽隔閡。
意識這點的亞夢立刻原形畢露,剛剛還挺直背脊嚴陣以待的樣子瞬間變回了原樣,直接盤腿坐下靠在手冢國光的床前一副廢人模樣。如果不是自己還在這裏的話手冢國光絲毫不會懷疑這家夥會直接癱倒在他床上的可能性。
“……日奈森,這樣坐對脊椎不好。”推了推眼鏡,手冢國光開始對亞夢說教起來。
亞夢擺了擺手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只要舒服就行,高一的生活比你想象的還要辛苦,你這個國三生不懂啦。”
手冢國光雙手抱臂看着他,和記憶裏的一樣,他的這位幼馴染還是這副懶散樣,對于他剛剛的行為,不知是無奈還是出于什麽,亞夢聽到了對方發出了輕微的嘆息聲。
眼睛來回轉了一圈,最終落在了手冢國光的那只左臂上,亞夢眯起了眼,對他招了招手,“國光你過來一下。”
沒有多想就走了過去,手冢國光居高臨下的看着正仰着頭笑眯眯望着他的亞夢,剛想開口問怎麽了,只見對方突然伸出手握在他的左臂上,手冢國光的眼神一變,明明可以輕易掙脫開,但左臂上加重的力道讓他的面色僵硬了一瞬。
“啊,果然。”敏銳察覺到了手冢國光身體的變化,亞夢收回了手,随即将他浴衣的袖子捋起,露出了裏面包裹着的手臂。
那是一只很好看的手臂。
這是亞夢的第一反應。因為長時間的訓練,手冢國光的手臂結實而充滿着力量,修長白皙的手臂附着一層薄薄的肌肉,美感卻又不誇張,然而就是這只漂亮的手臂,接近肩膀的那片肌膚竟然微微腫脹了起來,形成一片不自然的紫紅色。
放下捋起對方衣袖的手,亞夢定定的看着手冢國光一臉沉靜将衣服整理好,随即沉聲道:“你的手臂已經開始腫脹起來了,如果不及時處理的話後果會很嚴重。”
難怪剛剛跌倒在他腿上的時候就覺得這家夥的肩膀不對勁了,原來手臂已經腫脹到這個程度了嗎?
“我的手臂沒什麽大礙,之後只要擦下藥酒就可以了。”手冢國光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不再去看亞夢譴責的目光。
亞夢冷哼一聲,他就知道對方會這麽說,不盯着的話誰知道這家夥會不會乖乖用藥酒擦拭手臂。
手撐着地板站起身,亞夢已經看到了對面玻璃書櫃裏放着的一瓶藥酒和繃帶了,他雙手攥着手冢國光的手臂,避開了腫脹的地方,将他推坐在床上,接着轉身去拿放在書櫃裏的藥酒。
“既然你不想現在解決那條手臂那就讓我來幫你吧。”
見亞夢轉過去的背影,手冢國光微微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麽,在看到對方拿着藥酒和繃帶走過來時只得暫時斂下心神,任由他再次将自己的袖子捋去。
“唔哇,腫的還真厲害。”亞夢咋舌道,仔細一看竟然比剛剛還要嚴重,“你到底做了什麽才把手臂搞成這個樣子的啊……”将藥酒倒出些許在手心上,亞夢雙手搓揉了片刻後放在了手冢國光左臂上腫脹的地方。
對方微涼的手心摻雜着藥酒附上自己的手臂,異樣的觸感讓手冢國光的背脊僵硬了一瞬,面上劃過一絲不自然。垂下眼簾注視着坐在他身旁正認真用手揉搓着自己手臂的亞夢,手冢國光竟一時忘掉了手臂上的脹痛。
亞夢動作娴熟的幫手冢國光按摩着腫脹的手臂,空海因為參加了聖夜的足球部經常弄得滿身是傷,那個家夥經常纏着自己給他擦藥酒處理傷口,所以在這方面亞夢做的非常熟練。
幫手冢國光纏繞繃帶時亞夢還不忘問他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麽,手冢國光在猶豫了片刻後還是語氣平淡的将事情的緣由敘述了出來。
“……所以你是為了鍛煉你們部裏的那位小柱子今天才去網球場虐人家的嗎?”亞夢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就為了這種理由而加重了自己手臂的負擔也太拼了吧,“大柱子教導小柱子……你那位後輩沒被你虐出什麽陰影吧?”
“越前擁有統領青學未來的資質,這點磨砺對他來說不算什麽。”手冢國光沉聲道,鏡片後的眼眸隐約閃過一道期許。
“你們搞球類運動的還真是可怕……青峰那家夥之前因為籃球也是一副神經質的樣子。”亞夢喃喃道。
“青峰是誰?”聽到一個陌生名字,手冢國光随口問道。
“就是一個滿腦子都是黃/色廢料的黑皮啦,不用在意。”
将繃帶一圈一圈纏繞在手冢國光的手臂上,亞夢開始向他吐槽起籃球,“我跟你講哦,現在的高中生打籃球實在是太可怕了,竟然有人因為打籃球而練成賽場隐身的特異功能,還有一個人的可以滿場随心所欲的射三分球,實在是太可怕了,這群高中生都可以直接打爆NBA了吧。”
向手冢國光吐槽的亞夢猛地擡起頭,認真的注視着對方那張趨于成熟的臉龐,随即語氣沉重道:“國光你也是搞球類運動的,以後要多注意休息啊,你看你才國三,長的就像高三一樣,青峰那家夥也是因為打籃球皮膚越來越黑,啧啧,球類運動害人不淺啊。”
手冢:……所以青峰到底是誰?
吐槽着現在籃球多麽可怕的亞夢如果知道青峰國中時期的籃球部隊長因為打籃球打成了人格分裂這種事他一定會立刻抱走手冢國光,讓他家幼馴染遠離這些可怕的球類運動。
遠在洛山進行日常訓練的某個赤發少年忍不住打出了一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