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顆守護蛋

剛剛還在搶七比賽中奮力拼搏的手冢此時正沉默着被他的主治醫生罵的狗血淋頭。

“上次來複查的時候不是已經告訴過你了嗎!一定要避免劇烈運動!”

“你看看你的手臂已經腫成什麽樣了?!”

“再繼續這樣下去的話別說打網球, 你以後可能連球拍都拿不起來了!”

聽着裏面不斷傳出的怒吼聲,站在病房外等待的亞夢忍不住搖了搖頭, 不禁嘀咕道:“現在的醫生還真是暴躁……”

“哼,隐瞞傷情跑去比賽還不斷打出給手肘造成負擔的球才讓人感到不解。”青峰嗤笑道, “不過你的這位幼馴染還真能忍, 那種傷勢一看就不是短時間裏造成的,要是再晚點被發現的話說不定他的手臂就真的廢了。”

聽了青峰的話,亞夢的表情有些悶悶的,雖然對方說出的話是難聽了點,但的确又是事實,只不過看到手冢的手臂為了一場比賽的勝利而傷成那個樣子, 理智上能接受的他在感情上還是覺得有些懊惱, 懊惱為什麽沒在那天發現對方手臂上的傷時就阻止。

不過照這個結果來看,就算那個時候自己阻止了也不一定會起什麽作用,這個人為了勝利,為了和前輩之間的承諾已經舍棄了太多太多。

身旁的人突然沒了動靜, 青峰有些在意的瞟了一眼, 見亞夢一副情緒低落的樣子, 青峰更加郁悶了,因為病房裏的那個受傷的家夥陪他一起來醫院就算了, 結果現在對方竟然還被自己一時不爽而說出的事實弄得心情不好起來。

呃, 這種時候該怎樣才能緩解下氣氛啊……

“咳, 剛剛我只是随口說說而已……你別太在意了。”青峰撓了撓頭,語氣裏滿是別扭, “反正手臂傷了還可以再治嘛,現在的醫療水平那麽發達……總之打起精神來!上次在街頭籃球場被我虐成狗也沒見你現在這副情緒低落的樣子!”

“……如果不加上最後一句的話有點我還是會很感動的。”

亞夢抽着嘴角,他剛剛竟然真的信了這個黑皮會安慰人。

“哼,比起剛剛那副悶悶不樂的樣子,現在怼我怼得倒是有精神的很。”青峰抱着臂坐在了休息椅上,見亞夢又恢複了原樣他不易察覺的松了口氣,但一想起對方剛剛之所以情緒發生了變化全是因為病房裏的那個家夥後青峰又不禁郁悶起來。

早知道就不陪他來這裏遭這種罪了……

挨着青峰坐了下來,亞夢開口道:“悶悶不樂還不至于,倒不如說是有些後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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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後悔什麽?”

“當時沒有勸說他先去治療手臂,等完全康複後再上賽場……啊,不對,那天我明明有勸說,是這個家夥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

青峰的面色一頓,有些疑惑的看向亞夢,“你早就知道他的手臂出了問題?”

“嗯,和媽媽一起拜訪手冢家的時候發現的,結果那天他竟然還拖着受傷的手臂和部裏的後輩進行了一場比賽,你說氣不氣人?!”一想起那天發生的事亞夢就一陣氣結。

青峰沒有做出回應,只是意味不明的“嗯”了一聲,随即靠着椅背閉目養神起來。

難怪那個家夥捂住肩膀半跪下來時他就跑了過去……原來是早就知道了。

完全沒有察覺道旁邊人此時異樣的狀态,亞夢注意力被走出病房的手冢和大石吸引了注意力。

“怎麽樣?”見兩人出來,亞夢立刻站起了身,有些緊張的掃視着手冢綁着繃帶的手臂。

“已經緊急處理過了,手臂腫脹的程度也消退了很多,只不過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要好好進行治療。”副部長大石率先道,随即有些責怪的看向身旁的手冢,“這次真的是吓到大家了,手冢。明知道手臂沒有完全康複卻還要堅持上場,實在是太不理智了。剛剛松田醫生也說了,如果接下來再進行高負荷訓練的話,你的手臂很有可能就再也擡不起來。”

大石絮絮叨叨的囑咐着手冢接下來治療需要注意的地方,明明醫生剛剛已經很詳細的敘述了,但他還是不放心的又重複了一遍。

手冢的臉上完全沒有露出絲毫不耐煩,始終沉靜的聽着大石繼續唠叨,倒是亞夢看了後忍不住在心裏發笑。

“實在是很抱歉,還麻煩前輩特地陪我們跑來這裏一趟。”囑咐完後大石轉身向亞夢彎下腰真誠的致謝。

“沒什麽,不必道歉,我還要謝謝你之前一直堅持陪國光來醫院複查呢。”亞夢忙擺了擺手,對這位極其負責任的副部長他還是挺有好感的。

“因為之前一直擔心手冢的手臂再出現什麽問題……結果還是變成這樣了。”大石嘆了口氣,“剛剛聽說您是手冢的朋友,如果可以的話真的很希望您今後可以……”

那邊的兩個人一直在認真讨論着手冢接下來的治療過程,而本人則是有些無奈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鏡片後的眼眸裏劃過一道無奈。

一旁安靜坐在椅子上的青峰像是睡着了般半阖着眼皮,但交疊的雙手則有些不耐煩的敲打着手臂。

因為還有部裏的事務要去處理,大石在交待完手冢後就匆匆離開了醫院,在醫生那裏拿了幾副藥貼,手冢和亞夢還有青峰也一起離開了醫院。

“這下終于可以放下心了吧,你們部裏的那位小柱子贏得了最後一場比賽。”看着手冢那條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手臂,亞夢調侃道。

“啊,越前他做的很好。”手冢點點頭,聲音還是一成不變的平靜。

“……誰想聽到這種回答啊。”亞夢垮下肩膀,這家夥的關注點完全歪了吧。

深棕色的眼眸垂下,對上亞夢那張帶着無奈笑容的臉龐,手冢長長呼出一口氣,聽似平靜的語氣卻又夾雜着嘆息的意味,“讓你擔心了真的很抱歉,難得來看比賽我卻沒能贏下來。”

“……都說了我不想聽到這種回答。”亞夢悶悶道。

手冢清晰的記得當自己的手臂痛的幾乎忍耐不住半跪下時,第一時間出現在觀戰席最前排的粉色身影讓他一時抑制住了手臂的疼痛。

回想起少年那個時候臉上一閃而過的驚慌,手冢擡起右手放在了亞夢的頭上,輕輕揉了揉發頂上柔軟的粉毛,他一直想這麽做了。

“啊,下次我會贏回來的。”手冢低聲道,嘴角彎起一道細微的弧度。

……

……

送手冢上了公交車後,亞夢和青峰一起前往電車站。一路上亞夢有一搭沒一搭的和青峰聊着今天的比賽,相比語調略顯輕松的亞夢,青峰的反應要顯得冷淡的多,回應除了“啊”,“哦”,“這樣啊”以外就是很長時間的沉默。

饒是亞夢再不走心也察覺到了青峰此時心不在焉的狀态。在即将到達車站前他忍不住停住了腳步,而在後面亦步亦趨的青峰差點撞上了突然停住的亞夢。

“幹嘛突然不走了?”青峰疑惑道。

亞夢轉過身,視線上下打量起青峰,直到對方被他看的一陣不自在才慢悠悠的開口:“從剛剛在醫院的時候就感覺你有點不對勁了,怎麽,因為光注意國光的傷情沒顧得上你所以現在鬧脾氣了?小學生嗎你?”

“……這種臆測聽了我真想打你一頓。”

看着青峰黑下來的臉色……好吧,雖然跟平時也沒什麽區別,但亞夢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哈哈哈哈,開玩笑啦,你怎麽可能真的做出這麽幼稚的事。”

“……”還真有這一方面原因的青峰只覺得現在心好累。

兩人并肩向車站走去,望着布滿了天空的晚霞,亞夢開口道:“所以呢,現在悶悶不樂的變成你了嗎?總要有個原因吧,趕快說出來讓我樂樂呗。”

“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丢到那邊的垃圾桶裏啊你這混蛋。”

“嘿嘿随便說說而已。”亞夢拍了拍青峰的肩膀笑嘻嘻道,“所以到底是什麽?總不能是因為看了今天的比賽讓你燃起了想去打網球的沖動吧?”

“怎麽可能啊。”青峰冷哼道,“只是今天知道的事有點多……所以現在腦子有點亂。”

“知道的事?啊,不會是在看比賽的時候我對你說的話吧?”

青峰再次沉默了下來,見狀亞夢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那什麽……明明是你讓我說出來的,所以我都不在意了你還糾結什麽啊……不對,依你的個性聽到這種事早就嘲笑我八百回了,啊,難道是對我的性向感到驚訝?”思來想去亞夢只能想到這個原因了。

見青峰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亞夢更加落實了剛剛的想法,他挺理解青峰在知道這種事後的反應,為了不吓到他的這位好友,亞夢開口安慰道:“放心啦,我還沒饑渴到對自己的好朋友下手,以後我們該怎麽相處還怎麽相處。”

聽到亞夢回答的青峰簡直想吐出一口血,這種莫名被發了朋友卡的錯覺讓他此時想狂搖這個混蛋的肩膀在他耳邊大喊——

混蛋你倒是下手啊誰想和你當好朋友趕快忘了那個大你四歲還是五歲的男人好好回頭看這我啊勞資喜歡的是你這個傻逼!!!

縱使心裏再怎麽崩潰的咆哮,現實中的青峰卻僅僅只是吊着眼一臉兇狠的盯着亞夢。

明明在球場上自己是一貫的直來直去不拘泥規則風格,但在這種事面前他卻莫名扭捏了起來,偏偏這個家夥還一副不自知的樣子。

“你怎麽了?”亞夢疑惑道,這家夥的腦門上怎麽冒出了那麽多青筋?

“……沒什麽。”好半天青峰才憋屈的回應道,“走吧,再晚就沒有電車了。”

青峰咬着牙越過亞夢向前走去,弄得身後的亞夢一頭霧水。

“電車到晚上才會停止運營吧……”亞夢忍不住嘀咕,“啊!等等我!”

兩人住的地方是相反的方向,所以坐上了不同的電車,一路上亞夢都在回想着臨行前青峰那副欲言又止又一臉複雜的模樣。

總覺得好像是有什麽話想說出來吧……

下了電車後亞夢恰好看到了車站前張貼着一家新開甜品店的宣傳海報,想着等會要犒勞下幫自己照顧亞實的那四個甜心,亞夢幹脆朝着海報上标注的地點走去,正好買些甜點回去,那些小家夥和亞實應該會很高興。

這家甜品店的位置離車站不遠,位于一座街心花園裏,因為已經是傍晚,有不少結束了一天工作的上班族經過這裏匆匆向車站趕去。

周圍有不少小孩子拉着他們的父母歡快地朝公園裏跑去,到處能聽到充滿童趣和活力的笑聲,不禁被這種氛圍所感染,亞夢漸漸放松了下來,正想好好享受這份難得的惬意。

而下一秒這種輕松的心情立即被打破。

周圍的一切歡聲笑語倏地停滞,亞夢的腳步突然停下,一陣宛轉柔和的琴音夾雜着微涼的晚風環繞在耳邊,明明是一個個舒緩的音符此時卻像是堅石般無比強烈的打擊着他的胸口。

亞夢擡起頭,站在噴水池前的那個深藍發男人正閉着眼,右手拿着弓弦拉出柔和的曲調。琴聲回蕩在這座被黃昏籠罩的公園,剛剛遇到的那些孩子正認真的傾聽着琴聲,連不少大人都忍不住停下腳步,沉醉在音樂優美的旋律中。

而這個旋律他再熟悉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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